摘 要:呼倫貝爾地區的考古活動自17世紀到現在已有數百年歷史,呼倫貝爾地區考古工作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開創期,即帝國入侵伴隨著的考古調查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17世紀中葉到1949年);發展期,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到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成立前(1949—1978年);新階段,即1978年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成立開啟了呼倫貝爾文物考古和文物保護工作的新階段(1978年至今)。
關鍵詞:呼倫貝爾地區;史前時期;回顧思考
中圖分類號:K87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24)04-0011-03
一、開創期
1949年之前呼倫貝爾地區的考古工作大部分是以外國學者的研究為主。隨著17世紀中葉以后沙俄向黑龍江流域擴展入侵,一批沙俄學者開始研究東北歷史文化,由此帶來了外來學者到呼倫貝爾地區進行歷史考古研究。沙俄學者多沿著呼倫貝爾邊境和鐵路沿線進行考古調查,如對海拉爾河流域、大興安嶺地區、根河流域、黑山頭地區等[2]。蘇俄大部分學者因語言不通,無法直接讀取漢文材料,在東北歷史地理研究方面沒有取得重要成就。在地理歷史的調查研究方面,1858年沙俄與清政府簽訂不平等條約《璦琿條約》后,邊疆學派的屠寄、曹廷杰、何秋濤、張穆等人開始對東北及呼倫貝爾地區進行了實地考察和研究,查閱了大量史料,對山川古跡、民風民俗等進行了考察,證實了沙俄占領的烏蘇里江以東和黑龍江以北一帶,歷史上就是中國的一部分。
20世紀初,日本學者鳥居龍藏來到海拉爾流域下游、扎賚諾爾地區展開考古調查,采集到部分細石器,并認為這些細石器屬新石器時代遺存[3]。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日本人繼續侵略呼倫貝爾地區,日本一些學者與考古學家,開始在呼倫貝爾一帶開展考古調察,如島田貞彥、米內山庸、佐騰達夫、新貝松太郎等人先后調查了海拉爾河右岸沙灘扎賚諾爾新石器遺址、伊敏河流域陳巴爾虎旗狼谷及西山等地。1933—1938年,日本古人類學家遠藤隆次多次到扎賚諾爾地區進行考古調查。1933年,扎賚諾爾煤礦工人在工作中發現一枚人類頭骨化石,遠藤隆次給其定名為“扎賚諾爾人”[4]。1940年后,陸續有少數日本學者到呼倫貝爾地區開展考古調研,但多數都沒有在國內外發表過相關調查資料。在這一期間,我國考古學家裴文中也曾到呼倫貝爾地區進行考古調查。在調查過程中,裴文中在扎賚諾爾遺址中發現了更多文化遺物,并在1947年提出,扎賚諾爾遺址是我國最早的新石器時代遺址,而后在1948年正式提出“扎賚諾爾文化”,在學界引起了廣泛的爭議。
二、發展期
呼倫貝爾地區的系統考古發掘始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在這一時期直至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建立之前,主要由內蒙古自治區內外的考古專家對這片區域進行考古探索和發掘工作。內蒙古文物工作小組對扎賚諾爾及鄰近地區的考古活動,揭示了扎賚諾爾古墓可能與拓跋鮮卑部落的歷史有關。海拉爾西山的細石器遺址也引起了區內學者的廣泛關注。1951年,汪宇平先生在海拉爾西郊采集到了陶片、細石器和小型石器[5]。1962年,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的安志敏先生在海拉爾松山區展開細石器研究,發現16個細石器地點,并采集到陶片和石器。1964年,蓋山林先生在新巴爾虎左旗的毛蓋河中游好勒巴諾爾地區發現了一處細石器文化遺址,采集到大量細石器、少量磨制和打制石器以及陶片。1968年,蓋山林先生在大興安嶺克魯倫河下游右側發現了多個史前遺址,采集到大量細石器、少量打制石器和陶片[6]。1973—1975年,通過在扎賚諾爾露天煤礦的采集和征集,共發現了7具“扎賚諾爾人”頭骨,鑒定出其中五具分別屬于一名成年女性、兩名成年男性和兩名兒童。1975年,黑龍江省考古工作隊對呼倫貝爾四個牧業旗進行了文物普查,總計發現100多處文物遺址和遺物點,采集到大量細石器、少量磨制和打制石器及陶片,并建立了普查檔案,為日后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的考古工作奠定了堅實基礎。
三、新階段
1978年是呼倫貝爾文物保護和考古工作的新階段——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成立。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由呼倫貝爾考古事業奠基人——米文平先生組建,文物站通過組織培訓學習,為呼倫貝爾培養了大批考古專業人才,為后期呼倫貝爾考古工作奠定了扎實基礎,謀求了長期發展。1978年,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所的蓋培、裴文中研究員來呼倫貝爾鄂溫克旗進行考古調查,在輝河水壩遺址處采集到部分陶片和大量細石器。后裴文中在扎賚諾爾地區調查時,在扎賚諾爾露天煤礦征集到一具扎賚諾爾人頭骨化石。又于1979年、1978年于扎賚諾爾露天煤礦處征集到四塊扎賚諾爾人頭蓋骨,到1982年人類學家林一璞發現第一塊有明確地層與石器和動物骨骼伴出的扎賚諾爾頭蓋骨化石[7],到此扎賚諾爾煤礦出土、征集累計16塊人頭骨化石。1979年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在伊敏車站的1號沙丘遺址處采集到部分陶片與細石器。1980年,呼倫貝爾盟文物考古工作主要有三項成果:一是發掘出土扎賚諾爾1號、2號猛瑪象;二是在伊敏河谷地區發掘和整理鮮卑墓葬;三是在嘎仙洞中,發現了北魏祝文石刻。1981—1990年,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開啟了8年呼倫貝爾地區文物普查工作,此次普查使呼倫貝爾地區上至舊石器時代下至清代的各類遺址增加到400余處,各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55處,館藏文物標本達到近萬件。
1980—1990年,內蒙古自治區博物館的汪宇平先生到呼倫貝爾靈泉礦西南小孤山、扎賚諾爾蘑菇山、扎賚諾爾礦務局,開展考古調研。汪宇平通過對石制品的尺寸、形狀和加工方式的分析,認為這兩個遺跡均為舊石器晚期,是我國呼倫貝爾地區新世紀新時期的一項重大發現,彌補了我國呼倫貝爾地區在舊石器時期的一項空白。自1984年起,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的成員,包括王成、趙越等,在伊敏河及海拉爾河流域展開了廣泛的考古調查,在該區域發現了大量含有細石器特征的遺址地點。同年呼倫貝爾盟文物管理站同田光金、佟柱臣先生一起對輝河水壩遺址進行了試掘工作,試掘期間發現部分細石器和陶片。1996年,在內蒙古自治區考古研究所所長塔拉先生的帶領下對輝河水壩細石器遺址開展第一次正式發掘。1999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隊隊長劉國祥到海拉爾調查哈克細石器遺址。2003—2004年中國社會科學院的“中國細石器研究課題組”對內蒙古呼倫貝爾地區輝河水壩遺址開展調查挖掘,并在此次發掘中發現了一處細石器加工作坊,出土了一大批細石器及其他文化遺物,發現清理居住地、灰坑、篝火等文化遺跡[8]。2003年呼倫貝爾民俗博物館的趙越,希望對哈克遺址進行發掘,通過出土遺存和相關研究表明,輝河水壩遺址為一處細石器加工作坊,其鄰近的哈克遺址則承載著豐富的細石器文化內涵,可能為一處古聚落址。故在發掘輝河水壩遺址后,對哈克遺址進行試掘,在試掘的18平方米范圍中就清理出一處墓葬、兩處灰坑,出土了陶片、細石器、動物遺骸等文化遺物約2000余件。2004年通過國家文物局批準,中國社會科學院牽頭對哈克遺址進行正式發掘,發掘領隊為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劉景芝研究員,并請陳超先生作為指導。此次哈克遺址發現有房址、灶坑、蚌堆、灰坑等遺跡,出土了大量文化遺存包括石器、陶器、角器、骨器、玉器和動物遺骸等[9]。2007年對哈克遺址進行補充發掘,中國社會科學院科技中心研究員齊烏云到此采集粉孢樣品[10]。2008年,為建設哈克遺址博物館,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及呼倫貝爾民族博物館等單位對哈克遺址開展了補充發掘,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賈笑冰先生對哈克遺址地貌地形地層及出土遺物進行全站儀記錄、照相、測量、繪圖等工作,至此哈克遺址的第一階段發掘工作結束。2009年在新巴爾虎左旗進行的文物普查中,采集到大量細石器和少部分大型打制石器與陶片,在新巴爾虎左旗境內還發現了胡樂特敖包遺址[11]。2011年,呼倫貝爾博物館對扎賚諾爾五七農場遺址開展考古發掘,發現并清理4座墓葬,在此處遺址內出土有大量石制生產工具,其中大部分為細石器,還出土有骨器、陶片、動物骨骼等文化遺存[12]。
四、展望
目前呼倫貝爾地區發現了部分史前時期遺址,但與內蒙古東南部和中南部相比,學術界缺乏對呼倫貝爾地區考古工作的重視。目前呼倫貝爾地區新石器階段的文化序列已經初步建立,但相比于遼西地區的完整文化序列,仍有距今7500—6000年這一時段的文化缺環。在這一時段東北華北地區,以遼西地區興隆洼文化及趙寶溝文化為代表的之字紋紋飾廣為流行,推測在后續的發掘工作中會彌補這一時期文化的缺環。呼倫貝爾地區銅缽好賚遺址出土的石磨盤、磨棒及其他早期遺址出土的石杵、石鐮等生產工具是否能佐證呼倫貝爾地區新石器時期存在早期農業,還有待結合更為科學專業的植物浮選工作進行深入研究。目前呼倫貝爾地區史前聚落形態尚未清晰,僅在輝河水壩遺址和哈克遺址發現過史前居住遺跡,故呼倫貝爾地區史前聚落規模的大小、人口推算、空間布局等及呼倫貝爾地區史前玉器的玉料來源,大量成組出現的玉石瑪瑙制生產工具的功能和意義尚未可知。此外哈克遺址出土的玉器形制方面及彩陶上的紋飾都具有紅山文化因素,哈克玉器的玉料和黑龍江、吉林地區出土的玉器用料相似,哈克一期陶片的特點及外貝爾加地區出土的新石器時期玉器形制和用料上的相似之處能否推測出在史前時期兩地有文化及玉器上的交流,及與遼西和東北等地的文化交流問題還需通過今后更多的多學科合作來深入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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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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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安志敏.中國細石器發現一百年[J].考古,2000(05):45-56.
〔4〕何佳,孫祖棟.扎賚諾爾人及扎賚諾爾文化研究綜述[J].黑河學刊,2016(02):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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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蓋山林.黑龍江新巴爾虎左旗細石器文化遺址調查[J].考古,1972(04):20-23.
〔7〕石彥蒔.扎賚諾爾附近木質標本的C14年代測定及其地質意義[J].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197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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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郭殿勇,邢銳,趙越,等.呼倫貝爾哈克遺址出土動物骨骼分析[J].草原文物,2011(01):102-105.
〔10〕齊烏云,劉景芝,王樹芝,等.內蒙古哈克遺址孢粉分析及其環境信息[J].華夏考古,2014(03):48-55.
〔11〕內蒙古自治區文物考古研究所.呼倫貝爾文化遺產[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4.
〔12〕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中國社會科學院蒙古族源研究中心,內蒙古自治區文物局,等.呼倫貝爾民族文物考古大系:扎賚諾爾區卷[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5.
(責任編輯 賽漢其其格)
Review and Reflection on Prehistoric Archaeology in HulunbuirRegion
ZHANG Zhiyu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Chifeng University, Chifeng 024000, China)
Abstract: Hulunbuir archaeological activities from the 17th century to the present has a history of hundreds of years, Hulunbuir archaeology can be roughly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respectively, the pioneering period, the archaeological investigation accompanied by the imperial invasion to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mid-17th century to 1949), the development period, Hulunbuir began scientific archaeological investigation is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Hulunbuir League Cultural Relics Management Station (1949 to 1978), In 1978, the Hulunbuir League Cultural Relics Management Station was established, and a new stage (1978 to the present) began in the archaeological and cultural relics protection of Hulunbuir cultural relics.
Keywords: Hulunbuir; Prehistoric Period; Review and Reflection
收稿日期:2024-01-17
作者簡介:張智宇(1998-),男,赤峰學院歷史文化學院,研究方向:科技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