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鑠
【摘? ?要】本文探討了國產科幻電影《流浪地球2》中的共同體敘事。共同體敘事是強調集體價值和社會凝聚力的敘事類型,它通過人物塑造、情節編排喚起觀眾對共同體的向往。科幻電影能夠有效地展現共同體形態,并以想象的末日場景促使觀眾思考共同體的重要性。在人物塑造方面,《流浪地球2》通過人物多層次的身份歸屬及“犧牲”情節展現了個人與集體的辯證關系。影片還描繪了后人類共同體(人機、數字生命等)以緩解科技焦慮,反映技術與人性的關系。作為國產科幻電影,《流浪地球2》以共同體敘事回應了當下社會原子化的現狀,表達了對未來世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想象和向往,提出了富有中國特色的“未來方案”。
【關鍵詞】科幻電影? 《流浪地球2》? 共同體敘事? 人類命運共同體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24)04-0141-06
科幻題材一直以來都是展現人類想象力和探索未知領域的一種有效方式。在科幻作品中,通過大膽想象可以預見未來科技的發展趨勢,反映現實社會的種種問題;也可以描繪理想的社會形態和價值追求。因此,科幻作品往往蘊含著豐富的思想內涵和文化寓意。共同體敘事作為一種講述模式,強調集體價值觀和社會凝聚力,它通過人物塑造、情節設置喚起觀眾對團結互助、相互關愛的共同體生活的向往。在當下社會日益原子化、個人主義思潮抬頭的背景下,共同體敘事傳遞了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相互尊重的理念,體現了人性深處的溫情與責任擔當。科幻電影作為一種視聽藝術形式,擅長運用電影科技展現豐富的視覺景觀,將抽象的未來世界具體呈現。通過建構極端情境,科幻電影引導觀眾思考人類社會面臨的共同困境,激發大家團結一致、共渡難關的共鳴。在此意義上,科幻電影是呈現共同體敘事的有效載體。
作為中國科幻電影的代表作,《流浪地球2》以共同體敘事作為主線,描繪了一個面對“太陽危機”的理想化人類命運共同體形象。影片不僅延續了前作的宏大想象,更在人物塑造和情節設計層面展現了共同體理念。其通過共同體敘事,為觀眾呈現了一個理想化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愿景,彰顯了團結互助、擔當負責的價值理念,為中國科幻電影的未來發展提供了有益的思考。
一、共同體敘事的內涵
(一)共同體敘事的核心
共同體敘事是一種強調集體價值和社會凝聚力的敘事方式,它通過對故事情節、人物塑造和環境描寫的精心編排,來展現多元豐富的共同體形態,喚起人們對于共同體的共鳴和向往。共同體敘事的核心內涵在于處理“個體”與“集體”之間的辯證統一關系。一方面,個體是社會的基本單元,擁有獨立的個性特征和價值追求;另一方面,個體的存在和發展又無法完全脫離集體,需要依賴集體提供的資源和紐帶支撐。共同體敘事中的人物塑造就體現了這種矛盾統一的關系。它通過合情合理的處理傳遞出人性的溫情,呼吁人們化解分歧,形成命運與共的人際共同體。此外,共同體敘事也常常呈現出后人類共同體的形態,即人與技術、人與自然環境相結合而形成的新型共生共存關系。這種設置旨在反映科技發展對人類生活的影響,關注人與非人類主體之間的和諧共處問題,傳達出對技術理性的思考和審視。
(二)電影制作中共同體敘事的價值
在電影制作中運用共同體敘事方式能夠增強觀眾的共情和共鳴,傳達出“和”與“共”的共同體精神。首先,共同體敘事秉持著“以情感人”的創作理念。通過細致、切身、共同的情感捕捉與傳達,能夠引導觀眾從觀影體驗走向深刻體察,實現個人情感與集體主義的深刻交融。其次,共同體敘事回應著現實的重大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論,正是旨在通過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共同體敘事致力于探尋人類共同的原初激情與情感,以共通態度去觸動不同文化背景與經歷的觀眾,以溝通與包容傳遞共通的希望,展現不同文化中共同體的多元形態,進而增進跨文化的理解和溝通。此外,共同體敘事亦可通過描繪后人類共同體形態,如人與技術物結合等,審視科技發展對人類生活的影響,引發對技術理性的思考和反省。
二、《流浪地球2》中共同體敘事的構建表現
(一)多層次身份歸屬與“犧牲”情節
《流浪地球》系列電影改編自劉慈欣的同名小說,小說本身有宏大的想象力與硬核的世界觀,它以新鮮的科幻概念為先導,但并不具備直接可供電影使用的情節,因此電影里的人物和情節都是基于小說原有世界觀進行的重新創作。編劇楊治學在談論電影劇本創作時提到,《流浪地球》系列劇本使用“高概念”創作方法,“在確定了核心時間和類型基調之后,我們開始了‘從事件出發構建劇本結構的過程……因為核心事件的確定,人物所需要的基本特征也擺在我們面前”。由此可見,《流浪地球》系列電影在角色開發時便使用了結構主義與形式主義的人物理論,強調人物與動作的關系,強調情節與人物的相互依存性。從結構主義的視角出發,進一步審視這些角色的塑造,不難發現,為了使命運共同體與團結的主題得以彰顯,影片中的主要人物必須具備某些特質,并做出某些特定的行動,以此來將個體與個體、集體與集體或個體與集體進行粘合。
在《流浪地球2》的共同體敘事中,最能彰顯主題的特定行動無疑是“犧牲”,而主要人物的相應特質則表現為多層次的身份歸屬。“犧牲”是非常復雜的詞匯,它悲壯、崇高,涉及個人對于集體福祉的考量以及自我利益與他人利益之間的權衡。“犧牲”情節本身對于中國觀眾來說并不陌生甚至是爛熟于心的,因此若想使人物的犧牲如愿喚起觀眾的感動之情和對共同體的體認之感,還需看犧牲發生的動機是否足夠充分、情景是否足夠兩難。以劉培強、圖恒宇為例,這兩個角色的塑造均被強調出小家、大家或更多層次上共同體的身份歸屬,因此“犧牲”的代價、動機都更為具體和真實。
劉培強的犧牲發生在前作的2075年木星危機中。他以自己的生命為武器將地球推出與木星相撞的命運,此時的他是救援共同體中一位有擔當、有信念的軍人。但在做出犧牲自己拯救地球文明的壯舉之前,他還是家庭共同體中的一位丈夫和父親,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億萬分之一。這些身份歸屬將人物抽象的使命化為具體的關切,即保護地球就是保護地球上的親人;而犧牲自己則意味著永遠失去與親人重逢的機會。這不是劉培強第一次做出犧牲個體、拯救群體的決定。2058年的月球墜落危機中,他曾做出同樣的選擇。不同的是,彼時的他剛剛失去妻子,萬念俱灰,犧牲的決定中含混著一些不必茍活的悲涼。然而他的犧牲行動卻被以師傅張鵬為代表的300位50歲以上的志愿軍所取代,他們把活的希望留給年輕人。劉培強傳承下師傅所賦予的希望的火種。從犧牲自己到被集體拯救,這段前史的補充,使劉培強2075年的犧牲不止停留于英雄與家庭的情感紐帶這一司空見慣的設計,更邁向了背負戰友、師徒共同體精神的前行。至此,人物形象的設計實現了多面性及層次的變化。
(二)個體與集體的辯證統一
“個人與集體”的辯證關系是共同體敘事繞不開的話題,而劇作對這一關系的現實化處理,也使得人物塑造更富有真實肌理。讓-呂克·南希在《解構的共同體》中談“與”一字的含義時,隱含著在分開和靠近之間的不確定性。人們能夠命名為“與”的本質的東西,是一個“解開—共有的—連接”,這恰恰揭示了個人與集體間的關系與張力。具體來說,作為社會性存在的人無法脫離共同體存在,共同體是由個體組成的。人們既需要個體相對的自由,又需要共同體所提供的“確定性”,這兩者之間彼此促進、相互依存,應當是和諧共生、辯證統一的關系。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人物身上往往集中體現了個性選擇與群體傾向的辯證關系。不深究共同體,就難以理解人物的動機;不深究個人,就無法揭示共同體的深度。
在《流浪地球2》中,圖恒宇在一次車禍中失去妻女。為了讓女兒擁有完整的一生,他投入到550系列計算機的研發中,并期盼著數字生命計劃的重新啟動。然而,個人命運隨著集體的境遇而漂蕩。在移山計劃逐步推進的同時,數字生命的研究被持續壓制。于是,他違法將女兒丫丫的數據接入550W,因此鋃鐺入獄。當月球危機來襲時,老師馬兆仍然愿意信任他,要求他一同執行恢復北京根服務器的任務。因為人類若是毀滅,沒有了基礎硬件運維的數字丫丫也將難以存續。也許馬兆正是看中了圖恒宇的“父愛”會轉化為他堅不可摧的救援信念。而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老師馬兆的犧牲二次加固了圖恒宇完成任務的信念。最終,人類之身的圖恒宇在危難中犧牲,而被上傳為數字生命的圖恒宇完成了月球危機的“最后一秒營救”。在圖恒宇的身上,個人意志與集體追求相互區分又相互交融,個體與共同體之間的復雜關系被巧妙地化用與呈現。
(三)人物內在的價值取向與行為選擇
共同體敘事中的人物塑造體現了個體與集體之間的辯證統一關系。影片延續劉慈欣原作對于共同體科幻想象的原則:“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人物不是單一的社會角色,而是多重身份的集合體,他們同時屬于家庭、工作團隊、國家民族、人類文明等不同層次的共同體。這些大大小小的共同體以成員內心的價值理念為基礎,通過凝聚力影響著人物的思想和行為。
在《流浪地球2》的敘事中,共同體的不同價值傾向影響著人物內心的價值取向,引導著人物作出一個又一個抉擇。比如家庭共同體蘊含著親情責任,救援共同體體現著理想操守,人類命運共同體彰顯著對和諧的向往以及對文明延續的希望。這些共同體的價值取向會在人物內心相互影響、形成取舍、完成選擇。例如,為了守護家庭,劉培強曾在2075年犧牲自己的生命;為了給女兒完整的一生,圖恒宇違法將丫丫的數據上傳;為了延續文明火種,周喆直冷眼執劍,對抗MOSS。在這些人物身上,家庭、救援、文明延續的不同價值取向交匯交織,引導著他們在危急時刻作出艱難抉擇。正是這種內在的價值取向引領著人物的行為選擇,使得《流浪地球2》的共同體敘事飽含著人性的溫度和力量。
三、《流浪地球2》中共同體敘事的呈現意義
(一)在后人類共同體時代中呈現樂觀的技術態度
“后人類”思潮緣起于當代科技的迅猛發展。理論家們從不同學科領域、不同理論路徑重新審視起人與技術、人與非人類之間的關系。科幻文藝常常以大膽的想象力去描繪人與技術物、動植物甚至外界環境之間結成有機共同體的可能。通過科幻影像數字化、工業化的創作生產,后人類共同體被具象為豐富多彩的電影景觀。不同于人類內部具有主體間性的“集體”型的共同體,后人類共同體大多以個體的形式承載相互融合的兩方,比如人與技術物所結成的“人機共同體”,如阿麗塔、奧特曼、機甲戰士;人與環境物共生共存的“種間共同體”,如哥斯拉、阿凡達、金剛。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些后人類共同體中,人類仍是作為準主體的一方,而將另一方作為自己身份的構成要素。
《流浪地球2》中后人類共同體的設計采取了更加樂觀的技術態度,劇作通過賦予圖恒宇父女以數字生命,以及“最后一分鐘營救”的救援情節來彌合人機對立的科技恐懼。數字生命無疑是一種賽博共同體,作為準主體的人放棄肉身,將自我意識上傳至互聯網或虛擬世界中獲得永生。這項技術頗受非議,移山派認為這項技術一旦投入使用,所有人都會在賽博世界中逃避現實危機,無人再來保護人類賴以生存的家園。最終在各國的博弈之下,數字生命的研發于法律層面被永久禁止。而另外一個集合了機器與類人意識的共同體:人工智能MOSS,則可以理解為人機共同體正在生成態,它是人工智能自發進化出的類人類意識。在圖恒宇父女的數據上傳后,MOSS學習和迭代出越來越近似人類真實的自我意識。在這個過程中“人”逐漸從“機”的手中奪回主體地位。
《流浪地球2》用“紀實”的風格刻畫了技術進步的負面效應。隨著550系列計算機的不斷進化,科技逐漸取代人力資源來完成空間、設備的建設,造成大量失業。受牽連的底層民眾因此游行反抗。劉培強在領航員面試時亦被550W冷酷嚴密的逼問擊破防線。監控鏡頭頻繁閃現,類似的細節充斥著整部影片。MOSS像一個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幕后之主暗暗操控一切。然而,在影片的設定里,對于人類的這場宇宙大逃亡而言,MOSS是敵對者也是幫助者。它不斷地制造困難使人類陷入險境、大量犧牲、走向團結,而這一切“敵對行為”的動機則來自“延續人類文明”的元指令。這同影片對數字生命的探討一樣,被法律禁止的圖恒宇和圖丫丫的數字生命,最終成為月球危機救援的機遇。有這么一幕,圖恒宇在女兒車禍命危時執意將女兒的意識轉化為數據,并得到數字派馬兆的支持。之后即使相關研究再難以開展,圖恒宇依舊保留著裝載女兒意識的數據卡,因為他希望給女兒“完整的一生”。而正是這一份非理性的父愛為后續人類文明的延續保留了另一線生機。在即將點火的最后關頭,圖恒宇將自己的數據卡上傳至網絡,現實的圖恒宇溺水犧牲,數字生命的圖恒宇在賽博空間完成密鑰輸入,重啟根服務器。由此,影片中的人工智能、數字生命是危也是機,父女二人的親情紐帶則為數字生命這一賽博共同體賦予了人性光輝。這是影片對人與技術的關系以及科幻原初焦慮的表態:在批判之后,選擇樂觀、選擇希望。
(二)多線敘事唱響人類命運共同體旋律
《流浪地球2》的共同體敘事以多線敘事來展示人物群像,影片共設置了三條故事線,每條線都設置一對師徒。第一條線是前作的前因,即以劉培強為中心的故事,這條線推進的是“移山計劃”的選擇;第二條線是圖恒宇和馬兆為中心的“數字生命”線索;第三條線則是以周喆直為代表的國際政府的線索。前兩條線涉及人類最終的方案選擇,后一條線則是政治的決斷表達。三條線索平行推進,只是通過突如其來的“太空電梯危機”“月球危機”產生交織,最終在周喆直力排眾議的一聲“點火”里融合為一,達到高潮。這便是《流浪地球2》共同體敘事在情節設置上的點陣排布。
除了三條線索的顯性表達外,影片真正的主角和對抗力量則埋藏在一閃而過的監控畫面即監視器特寫鏡頭里。《流浪地球2》其實是關于MOSS和人類命運共同體之間的對抗。MOSS通過制造各種毀滅人類的災難來促使人類緊密團結,以完成人類文明的延續。影片中MOSS的行動邏輯為:太空電梯危機讓中國政府加大資源投入,完成逐月和移山計劃的驗證,這樣聯合政府才能下定決心推動流浪地球計劃;月球墜落危機耗盡了全球所有的核彈,人類再沒有了毀滅彼此的工具;到了木星引力危機中,MOSS在流浪地球計劃外又準備了火種計劃……而劉培強、圖恒宇、周喆直三條線則是較為全景地展示人類對MOSS所制造危機的反應。
(三)原初激情與情感成為共同體的力量源泉
《流浪地球2》延續了前作中的飽和式救援。相對于好萊塢電影常見的個人英雄主義救援,飽和式救援帶有強烈的“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式的中國色彩。不同于前作,《流浪地球2》的飽和式救援不止體現在某一次危機的應對上,而是將其包括在整個移山計劃的推行乃至應對太陽危機、延續人類文明的努力上。在上述三條線中,明面上是周喆直力挽狂瀾,以敏銳的洞見指揮危機應對;實際上真正的希望在于另外兩條線上無數平凡的地球人,在于人們面對危難時的選擇。有人選擇絕望,有人選擇希望。救援共同體中的代表性人物:劉培強、圖恒宇、張鵬、馬兆、郝曉晞……他們都是“飽和式救援”太陽危機蕓蕓眾生的一員。劇作沒有對某個角色進行特別強調,而是讓每個人都投身于做好自己負責的一環。每一次危機的應對都像一場漫長的接力,需要攜手共進,而這一行為本身即潛藏著對共同體的呼喚,其所共同堅守的信念將穿越“無論過去、現在和將來”。共同體的根基要到人類原初的激情或情感中去尋找,在原始的激情或情感中能產生比任何人為的紐帶更加神圣和牢靠的紐帶,從古老的師徒傳承、家庭之間的深情、戀人間的愛戀、朋友之間的友誼,到對國家和民族的歸屬感,乃至對生命本身的渴望和對人類文明未來的期待,所有這些都根植于對生的本能渴求。
在《流浪地球》這部影片的結尾部分,劉培強向MOSS說“我選擇希望”,這句話精準地捕捉到了這種原始激情與情感的力量。這不僅僅是一個個體的選擇,更象征著整個人類在面對絕境時,能夠超越恐懼和絕望,向著生命的本質——希望——邁進。選擇希望意味著共同體不再是命運安排下的被動承受者,而是積極構建大家共同未來的參與者。在這一選擇中,共同體轉化為一種積極的力量,推動人們超越當前的困境,跋涉前行。這種選擇不是基于對過去的懷舊,也不是對未來的盲目樂觀,而是基于對生命深處不滅的渴望和對人類共有價值的堅守。也只有當選擇希望時,共同體才是“共享的未來”,而非“同樣的宿命”。
四、結語和展望
科幻文藝作品是人們思考“未來世界”與“未來議題”的重要舞臺,在科技預見、社會批判和產業推動等方面發揮著獨特功能。有評論者將科幻電影的現實意義描述為一種“未來定義權”,即書寫、預測和構建未來世界形態的權力與權利。隨著中國在航天、信息技術、生物工程等領域的持續進步,國產科幻電影正擁有更多展現“未來定義權”的機遇。
《流浪地球2》以共同體敘事的方式,為觀眾呈現了一個理想化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愿景,彰顯了團結互助、勇于擔當的價值理念。通過現實主義的人物塑造和三線式情節設置,影片真實地再現了人類面對災難時的種種反應,展現了個體與集體之間的張力與權衡,最終會匯聚成一股攜手前行的洪流。影片雖然建構了極端情境,卻并未對科技理性持否定態度,而是努力尋求人性與科技的平衡,傳達出面對未來應保持希望、勇敢前行的樂觀精神。《流浪地球2》為中國科幻電影在全球化語境下尋求“未來定義權”提供了有益嘗試。一方面,影片以共同體敘事回應了當下社會的原子化傾向,為觀眾塑造了一個令人向往的精神家園;另一方面,影片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想化書寫,也可被視為對“全人類共同價值”和“人類文明新形態”這一全球性話題的中國方案。
未來,有理由期待國產科幻電影在內容、題材和藝術表現力上都能有進一步的提升,從而推出更多優秀的富有思想性、藝術性的作品。只有不斷追求創新和突破,中國科幻電影才能真正贏得“未來定義權”,在全球化語境下為中國發出獨特而富有價值的文化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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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為2023年河北傳媒學院在讀研究生創新能力培養資助項目,項目名稱:比較視閾下,科幻電影的共同體美學研究,項目編號:HCCXXM2023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