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蕊 耿祎楠 張悅僑 閆爽 張哲
摘要:在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建設質量強國的過程中,團體標準發揮著引領技術發展、滿足市場需求的作用。該文分析了科技社團團體標準國際化面臨的挑戰和問題,從團體標準和標準化人才“引進來”和“走出去”、提升科技社團團體標準國際化水平和團體標準數字化發展等方面,提出了團體標準國際化的具體路徑。
關鍵詞:科技社團;團體標準;國際化路徑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穩步擴大規則、規制、管理和標準等制度型開放”。《團體標準管理規定》提出要“鼓勵社會團體參與國際標準化活動,推進團體標準國際化”。科技社團作為黨領導下的社會組織,在組織制定團體標準和推動團體標準國際化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近年來,我國團體標準發展迅速,初步構建了以市場為導向的團體標準制定模式,一些科技社團開始嘗試與國際組織合作,共同研制、互認和推廣團體標準,但由于標準制度體系具有兼容性、國際環境復雜多變等問題,還未形成可復制、可推廣的轉化路徑。本文重點分析科技社團團體標準國際化面臨的挑戰和各種問題,結合工作實踐,提出了拓展團體標準國際化路徑的建議。
由于政府主導的標準供給模式無法及時滿足科技成果轉移轉化和產業發展速度的要求,2002年,我國團體標準開始萌芽,主要以聯盟標準形態為主。2015年,我國開始標準化改革,《深化標準化工作改革方案》正式發布,明確提出“培育發展團體標準,在標準制定主體上,鼓勵具備相應能力的學會、協會、商會、聯合會等社會組織和產業技術聯盟協調相關市場主體共同制定滿足市場和創新需要的標準”,標志著我國標準由一元供給模式開始向多元供給模式轉變。2016年,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和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聯合發布《關于培育和發展團體標準的指導意見》,自此,中國團體標準化制度體系逐步建立,相關文件陸續發布。
201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標準化法》(修訂版)規定,“標準包括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地方標準和團體標準、企業標準”,正式賦予了團體標準以法律地位,逐步形成了團體標準與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優勢互補、良性互動和協同發展的新格局。2019年,《團體標準管理規定》規定了團體標準的制定、實施、監督等方面的內容。2021年,《國家標準化發展綱要》指出要大力發展團體標準,實施團體標準培優計劃,推進團體標準應用示范,充分發揮技術優勢企業作用,引導社會團體制定原創性、高質量標準[1]。2022年,《關于促進團體標準規范優質發展的意見》(國標委聯〔2022〕6號)提出,發展團體標準能夠充分釋放市場主體標準化活力,優化標準供給結構,提高產品和服務競爭力,助推高質量發展。2022年,《國家標準管理辦法》(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令第59號)規定,對具有先進性、引領性,實施效果良好,需要在全國范圍推廣實施的團體標準,可以按程序制定為國家標準[2]。2023年10月出臺的《推薦性國家標準采信團體標準暫行規定》(國標委發〔2023〕39號),對符合推薦性國家標準制定需求和范圍,技術內容具有先進性、引領性;由符合團體標準化良好行為標準的社會團體制定;在全國團體標準信息平臺發布,實施滿2年,實施效果良好的團體標準,經過一定程序,轉化為推薦性國家標準[3]。2023年11月,多部門聯合發布《標準化人才培養專項行動計劃(2023—2025年)》,旨在打造一支由標準科研人才、管理人才、應用人才、教育人才、國際標準化人才等構成的標準化人才隊伍。與此同時,要更大限度地發揮社會團體優勢,組建標準化智庫,通過建立國際標準化人才梯級培養模式和標準化高端人才選拔推薦機制、培育國際標準化創新團隊等途徑加速人才的培養和使用。
(一)標準競爭上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
一些發達國家紛紛制定了標準化發展戰略,比如美國在2020年發布了《美國標準戰略》,2023年又發布了《關鍵和新興技術的國家標準戰略》。發布這些頂層文件,旨在增強政府對標準制定的參與度,提升美國在國際標準制定中的領導地位。2022年,歐盟委員會發布了《歐盟標準化戰略——制定全球標準以支撐韌性、綠色與數字化的歐盟單一市場》,旨在變革歐洲標準化體系,使標準化成為歐洲競爭力。韓國、俄羅斯、印度等新興經濟體快速發展,為世界標準化帶來多元化發展理念,同時也改變了全球標準競爭原有的力量格局,使得標準競爭合作面臨更多新機遇、新挑戰。
(二)國際標準化秩序面臨新挑戰
國際專業技術組織活躍度很高,制定的標準影響力很大,它們與三大國際標準組織合作密切,在國際上被公認為事實性的標準,成為全球治理和經貿合作的重要依據。一些國際技術組織輸出帶有西方價值觀的國際標準,政治意圖明顯,對我國的經濟和社會活動產生不利影響。例如“新疆棉事件”,非營利組織瑞士良好棉花發展協會(BCI)率先制定了一項棉花的標準,明確抵制新疆棉花,并上升到“強迫勞動”層面,以此達到制裁中國的目的。面對復雜多變的國際形勢,亟須科技社團發揮民間組織優勢,與對口的國際技術組織加強合作,輸出我國標準。
一是團體標準轉化為國際標準路徑不明晰。國際上有四類制定標準的組織,第一類是三大國際標準組織,分別是ISO、IEC和ITU,標準影響力最大;第二類是國際專業組織,制定少量亟需的本領域標準,如WHO;第三類是國際專業技術組織,制定本專業的標準,影響力較大的有電氣與電子工程師協會(IEEE)、美國材料與試驗協會(ASTM)、美國保險商試驗所(UL)等;第四類是區域性標準組織,如歐洲標準組織,其制定的歐洲標準具有較大國際影響力。三大國際標準組織都由政府牽頭,在國內都有對口的技術單位負責,科技社團國際標準提案渠道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我國團體標準尚未形成成熟的市場化運作機制,在制修訂流程上與第三類組織協同度不高,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團體標準的國際互認。如在標準必要專利制度設計上,ISO、IEC、ITU、IEEE和ASTM等標準化組織的政策文件雖然各異,但是在標準必要專利信息披露制度、專利權許可制度以及標準組織不介入原則方面基本相同[4],目前科技社團并未建立標準必要處置制度。科技社團與第二類和第四類組織幾乎沒有團體標準合作,也不是團體標準國際化的重點。
二是團體標準國際化人才不足。一方面,我國標準專家在國際專業性的標準組織中任職的人數偏少,這些組織的核心職位大多由美國等西方國家把持。例如,在IEEE標準協會中,我國專家擔任管理層重要職位較少,其中,TSG主席1位;副主席3位,占副主席總人數的1/3。工作組主席5位,占主席總人數的33%;副主席11位,占副主席總人數的36.7%。另一方面,由于我國團體標準起步晚,發展不成熟,公眾對團體標準的認可度普遍低于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參與團體標準國際化的專家較少。同時,一些科技社團對此重視不足,并未成立專門的標準部門,更未配備專職人員從事團體標準管理工作。
三是團體標準數字化發展不力。2023年,中國科協學會服務中心舉辦“團體標準數字化發展和實踐”沙龍,邀請科技社團、中國標準化研究院、世界無線局域網聯盟(WAA)等標準研究、制定機構參加。專家在會上表示,國際上定義的標準數字化分為五個層級,其中最低級的是紙質版,最高級的是機器可讀可使用的標準。目前我國團體標準的呈現方式仍為紙質版和PDF版,屬于最低級。一些科技社團雖建立了團體標準信息系統,標準化手段有所提升,但離真正的團體標準數字化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需要科技社團站在標準發展前沿,分階段分領域地開展探索。
科技社團是科技人才和創新資源的集聚地,對繁榮學術交流、促進國際合作發揮重要作用[5];國際專業技術組織在增進跨國互信、協調不同國家地區科學家開展科技創新合作方面具有使命和優勢[5]。當前,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快速發展,科技社團和國際專業技術組織已站在科技發展最前沿,加強標準合作,有助于構建發展新生態。
(一)團體標準“引進來”和“走出去”并行
加強與國際專業技術組織的合作,是科技社團團體標準國際化探索的重點。這類國際組織影響力較大的大多由美國創立。美國聯邦政府《國家技術轉讓與促進法案》和美國白宮預算辦公室《聯邦政府參與制定和使用自愿一致性標準和合格評定活動通告A-119》規定,美國所有聯邦政府部門和組織在制定法規、采購和其他涉及標準的工作中必須采用現行自愿一致性標準[6],而自愿一致性標準(Voluntary Consensus Standard ,VCS),即由國內外自愿一致性標準組織制定或采用的標準,與我國的“團體標準”內涵基本一致。
科技社團匯聚了眾多本專業領域的科技工作者,聯合了產學研用生態各方,同時,組織的活躍度和自由度更高。因此,要充分發揮民間社團優勢,在滿足國家發展要求的前提下,推動標準制度開放與協同,與專業技術組織共同推進標準研制、互認和推廣應用,讓全球共享科技成果;另外,要聯合企業、相關機構凝聚共識,發起成立在該領域尚屬空白的國際性專業組織,服務國家重大戰略和關鍵產業需求,在“一帶一路”等重點區域,促進與國際組織(如星閃聯盟、WAA等)的合作,充分發揮我國制定國際標準的主動性。
(二)標準化人才舉薦與人才引進齊頭并進
一方面,科技社團要積極舉薦我國科技工作者成為國際標準化組織注冊專家及任職。科技社團個人會員群體龐大,專業素質過硬,要充分挖掘和培育專業精通、掌握國際規則、熟悉標準化工作、“會語言”的復合型國際標準化人才,組建標準化人才專家庫,通過社團平臺,推薦到國際組織任職,貢獻中國技術和中國方案。另一方面,要引進國外優質人才進入科技社團參與標準化活動。科技社團要始終保持開放合作的態度,歡迎對華友好的外國人才參與社團標準活動,通過舉辦高端學術會議、專業研討會和參加中國科協工程師聯合體等多種途徑,集聚一大批優秀的標準化人才,同時通過各種方式給予他們支持,促進人才的發現、培養、流動和使用。
(三)著力提升團體標準國際化管理水平
科技社團標準化工作人員的國際化水平,直接決定了社團標準的國際化水平。要加強社團內部標準化職業人員培訓,讓其掌握標準編審技能,了解技術和市場,掌握相關國際組織規則,提升職業化水平。在團體標準制度設計上,要系統梳理影響力大的國際組織管理和運行模式,尤其是標準制修訂流程、經費管理、組織架構、知識產權處理、標準必要專利處置等組織治理模式,制定既符合我國市場發展需求,又能與國際組織相協同的管理制度體系,減少團體標準國際化障礙。
(四)積極探索團體標準數字化發展
標準數字化指利用數字技術對標準內容及生命周期全過程賦能,使標準承載的規則與特性能夠通過數字設備進行讀取、傳輸與使用的過程[7]。國際標準組織都將標準數字化發展定為標準的發展方向,ISO提出SMART標準,《ICE戰略規劃》提出開發和部署滿足市場和成員需求的SMART標準[8],《歐盟標準化戰略——制定全球標準以支撐韌性、綠色與數字化的歐盟單一市場》提出未來標準應該轉向機器可讀形式。團體標準靈活度高,技術含量高,制定周期短,發揮著引領技術和產業發展的重要作用,理應走在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的前方。科技社團應根據本專業的特點,分階段探索團體標準數字化,為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發展提供具體路徑,為國際標準組織貢獻中國智慧。
參考文獻:
[1]國家標準化發展綱要[EB/OL].(2021-10-10).https://www.gov.cn/gongbao/content/2021/ content_5647347.htm.
[2]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國家標準管理辦法[EB/OL].(2022-09-09).https://www.samr. gov.cn/zw/zfxxgk/fdzdgknr/fgs/art/2023/art_49eccc 4e3ee4480a970d239500fae513.html.
[3]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推薦性國家標準采信團體標準暫行規定[EB/OL].(2023-08-23). https://www.sac.gov.cn/xw/bzhdt/art/2023/art_ec5 68c79c20049c39f7142bdb7baa910.html.
[4]譚麗,崔云.標準必要專利制度完善的對策研究[J].中國標準化,2023(14):22-26.
[5]符曉波,梁依蓮.推動全球科技社團共同面對人類挑戰[N].科技日報,2023-11-08(003).
[6]施琴,姜冠男.美國典型團體標準組織高質量發展實踐經驗借鑒[J].標準科學,2021(9):26-29.
[7]張佩玉,裴繼超.鄔賀銓:標準數字化是大勢所趨[J].中國標準化,2022(7):24-29.
[8]劉永.數字化轉型的兩個關鍵:標準數字化和數字化標準[J].上海質量,2023(3):39-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