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紅樓夢》以細膩的筆觸賦予每一個事與物活的靈魂,致使紅學研究的熱潮從未消減退卻。建筑作為文學作品的空間創設,是文學意象與原型的有形表達,建筑物本體的審美價值與文學底蘊相生,構成對應的建筑意象。《紅樓夢》中的大觀園是刻畫的重點,作為典型建筑,通過山石、流水的自然景觀布局設計以及匾額、內部裝飾物的意象傳遞,將人與物、景與情相生,深層次上由大觀園所外延到社會百態雅與俗的共立及其所蘊含的道家文化內涵,從而深化審美活動所影射的對無為世界的追求。
關鍵詞:《紅樓夢》;大觀園;建筑創設;意象表達
中圖分類號:TU986 " " " " " " "文獻標志碼:B
文章編號:1671-0142(2024)02-0059-04
紅樓微言,窺成大義。曹先生在紅樓長卷中發出了“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的震世之音。于后世,荒唐之辭足以解讀百味,自脂硯齋的紅樓評注到如今紅學流派的百態眾相,從茶余飯后的微語雜談到名作大家的深入解讀,紅學的傳承悠久且廣泛。
子曰:“圣人立象以盡意。”意象,顧名思義,是“意”與“象”的結合,是思想情感與具體物象的融合升華,是對一部文學作品審美的認識、審美的情感和審美的物象的統一。《紅樓夢》作為中國古代文學歷史畫卷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筆觸落下即精華,他的文學意象更是達到了“無聲勝有聲”的文學境界。《紅樓夢》善于創設參差的空間,得以塑造了極具象征意義的意象群落,巧妙地將文學與建筑融合為一體。
1 《紅樓夢》中建筑描寫的意象表達
《紅樓夢》整部小說是以大觀園作為核心向外輻射延伸進行敘述的。大觀園是圓心,以這個圓心畫半徑,越向外越黑暗骯臟。對于世界的虛與實,作者又在大觀園里構建了太虛幻境,層層交疊,豐富了情節內容,充實了象征意蘊。
1.1 大觀園——中國園林藝術意象表達的典范
大觀園是曹雪芹構想下的明清園林模型,結合江南園林的清靈水韻及北方皇家園林尊嚴地位的表達,體現中國古代造園理念所滲透的中庸文化底蘊。縱觀大觀園全局,在空間布局上取軸心對稱布局,在意象表達上致曲折含蓄之意。
“王者必居天下之中,禮也。”[1]中國自古至今崇尚“以中為尊”的人文理念,故省親別墅的正殿設立于園內最中心區域,象征著元春所代表的至高無上的皇權。越靠近正殿的居所越能體現封建禮制下的主流意識。其余各個群落按層級順序依次排列,為講求和諧之美,所以大觀園的院落設置也設有玄機,勢必按照長幼尊卑之序,父子、兄弟、夫妻等人物關系間要存在不可逾越的界限,以門窗相隔,顯得分界井然。在古代建筑理念中,地位較高者應處于庭院最內部,以“中”相稱,位尊者居中,體現中國傳統文化所蘊涵的團圓之象的豐富奧義。所以不僅僅在整體布局上,包括每一個庭院都需要存在相應的秩序感。所以說,對稱的美感不僅僅使得園林布局愈加美觀,也蘊含了一定的象征意味,傳達著賈府內部的等級禮制秩序,同時更高層面地影射了中國古代封建禮制及儒學文化體系對人們的規范作用,甚至在現今的建筑設計理念上也會得到充分的體現[2]。
再者就是大觀園的空間創設所表達的含蓄效果。中國文化向來追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推崇“于暗處漸現真象”的手法,所以大觀園的空間構想無論在宏觀視角還是微觀切入上,無不圍繞“寫意”二字,意在筆先,通過有限具體的空間藝術布局帶領人們的視野引向更加廣袤的審美境界。園林之美,在于園中有園、景中有景,于自然蘊超然之意。
1.2 單個庭院的空間創設意象
大觀園是全體紅樓兒女的活動場地,而內部的庭院提供了每個人物單獨行動的空間創設,直觀揭示人物的行動軌跡,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物的形象特點。因此作者采用移步換形的手法描寫了大觀園內的豐富景象,在第三回林黛玉初入賈府時就有所運用,當然對于大觀園的推引,作者選用最理想化人物——賈寶玉來進行視角敘寫。寶玉在試才題對額時自擬自評,雅俗自辯,依循自己的內心世界去進行雅與俗的評判。親觀其景,方能悟其意。
對于大觀園內單體建筑庭院的描寫,作者將筆墨主要集中在了庭院內的植物與器物的詳盡描繪上。首先是庭院里的植物,作為園林內部的有機構成體,通過具體的形象特征激發審美者的心理活動和藝術想象。恰如紅樓夢的主題“千紅一哭,萬艷同悲”,亦照應了花草在作品里意象表達的重要性,“以花喻人”,將植物擬人化是曹雪芹對紅樓故事演繹的匠心之處。
在第十七回中,依照空間順序,先引出了稻香村內景:黃泥砌筑的矮墻掩映在濃密的稻莖之中,杏花點綴著里頭的數座茅草屋子,青籬的枝條新嫩,菜花漫然在畦地里。這一景象似乎與大觀園的創設風格大相徑庭,奢靡華貴中倏爾一幅田園之景,實屬精妙。再來分析一下稻香村的植物意象指示,植物分布大體為稻花與杏花,稻花的布景可以引出庭院的賜名“稻香村”,以稻花作為此庭院的主要標志,主要原因在于稻花的意象渲染更加貼合庭院主人——李紈的性格特征,稻花的樸實醇香,不與萬紅爭艷,表現了李紈貞靜淡泊、處世明達,卻又超然物外的個人品格。杏花所象征的繽紛易逝,雖然貼合了人物的命運,但是還是在意象渲染上遜色于稻花,這也是寶玉所言的“柴門臨水稻花香”比“牧童遙指杏花村”更勝一籌的具體原因。順步前行,又來到了一處:“忽抬頭看見前面一帶粉垣,里面數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眾人都道:‘好個所在! ’于是大家進入,只見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兩三房舍,一明兩暗,里面都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幾椅案。從里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后院墻下忽開一隙,清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墻內,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3]院前翠竹遮映,有“鳳尾森森,龍吟細細”之引想,竹自古至今都是君子般存在,意味著傲岸、疏淡、風流高雅之品格,照應了林黛玉的性格設定,所以在挑選住處時,黛玉選擇了帶有竹之韻味的瀟湘館,人景相映,水乳交融,構建了一幅絕代佳人“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的詩情畫意。“斑竹一枝千滴淚”,竹之外形與黛玉形象之神韻相合,異形同靈,林黛玉一生堅定執著地追求一種朦朧的人性解放,盡管纖弱薄力但搏風擊雨決不妥協,如同曾經的娥皇女英淚染青竹,執意追隨,恰使得她有了“瀟湘妃子”之稱,只有林黛玉才能配得上這瀟湘館的意境。情節發展到第四十五回,在“秋霖脈脈”的黃昏下,黛玉病臥床榻,雨滴拍打在青竹上,聲音越覺凄涼可怖,使得黛玉不覺心有所感,寫下《秋窗風雨夕》,暴雨拍打著青竹,猶如命運的枷鎖鐐銬著病弱的黛玉,盡管心有志與命運博弈,與自由同行,但這令人窒息的悲涼氣氛時刻提醒自己悲劇依舊會來臨。再看后院的梨花與芭蕉,梨花白、芭蕉綠,都是素雅之色,淡卻華麗的追求,卻不顯俗。“梨花一枝春帶雨”、芭蕉的“葉葉心心,舒展有余情”的形象描繪都塑造出了一位多情且憂郁的少女形象,這也十分契合了主人林黛玉的形象與性格。
蘅蕪苑別于其他庭院,沒有一株花木,打造了一個“冷美人”的姿態。院內奇草仙藤雖不艷麗,卻暗香浮動,到了秋天便愈顯蒼翠,突顯了薛寶釵通于禮教,八面玲瓏卻冷情寡欲的修為,姿態向上的藤草纏繞著梁柱,傳遞出寶釵“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的人生理想;在另一方面,這些植物的體態隱藏著薛寶釵未來命運的走向。白艷玲先生據屈原《九歌·少司命》中的一句“秋蘭兮蘼蕪,羅生兮堂下”解釋說“蘼蕪”常在詩歌中象征棄婦形象。同時又列舉了唐代魚玄機的《閨怨》證明這一點,再比對薛寶釵的《憶菊》,蘅蕪苑中的蘼蕪所隱含的秘密也就顯現出來,金玉良緣的失敗,寶玉的離家出走使得初嘗新婚甜蜜的薛寶釵一夜間變成孤苦伶仃的思婦,而她的命運最終也被定格在棄婦命運之上,所以說寶釵不幸命運通過蘼蕪這一文化符號做了預言。
秋爽齋顧名思義,植物景觀多為秋季作物,不同于蘅蕪苑,秋爽齋多為喬木與灌木為主,梧桐和芭蕉是秋爽齋的主要植物,探春自稱“蕉下客”,足以見她對芭蕉的鐘愛,而梧桐是其他小姐住處所沒有的,暗示了探春的身份尊貴。且梧桐姿態高立,是樹木中的佼佼者,一葉落而天下秋,儼然有一種英闊的氣勢,恰對應探春的大家氣度,探春的所為都是波瀾壯闊的大手筆,秋爽齋邀集海棠詩社、敏探春興利除宿弊等等,探春的人物形象是紅樓女兒中的亮點,她沒有寶玉和黛玉等人的風花雪月,為情所殤,她看重的是家族的前途與命運,有了男子的雄心與抱負卻偏偏生得一副女兒身,她對命運的預見與對世事的明理正氣呼應了梧桐高大形象的意象指示,在小小的書齋建筑中融入梧桐這一高大的植物代表,看起來似乎很突兀,但是這無疑是對探春這一人物性格與命運的點睛之筆。
前面所說的植物的意象指示在于塑建與人物關系異形同靈,以花草喻人,以花草達意。花草盛放在大觀園內,紅樓兒女風采也永存于這窮盡筆墨文采所“堆砌”出來的藝術世界中。
大觀園內的器物也是值得注意的考察點。首先具有豐富內涵的一大器物應是怡紅院內寶玉房間的那面大鏡子。元妃歸省前,賈政驗收大觀園時,對于怡紅院的千般花樣就有了此般描繪:“各種花樣,皆是名手雕鏤五彩銷金嵌寶的。一槁一橋,或有貯書處,或有設鼎處,或有安置筆硯處,或有供花設瓶、安放盆景處……且滿墻滿壁,皆系隨依古董玩器之形摳成的槽子,諸如琴、劍、宣瓶、桌屏之類,雖懸于壁,卻都是與壁相平的。”[3]寶玉屋內的器物陳設花樣繁多,但都是一筆帶過,只有那面鏡子,作者不惜筆墨多次提及。第一次是在賈政帶領文士們參觀大觀園時,“及至門前,忽見迎面也進來了一群人,都與自己形相一樣,卻是玻璃大鏡相照。”因而迷失在大觀園內。第二次,寶玉喚賈蕓談話,賈蕓一至屋內“抬頭一看,只見金碧輝煌,文章閃爍,卻看不見寶玉在哪里。一回頭,只見左邊立著一架大穿衣鏡,從鏡后轉出兩個一般大的十五六歲的丫頭來……”[3]依舊是這面鏡子,使得賈蕓迷失在虛幻與現實中。還有一個被迷幻的人便是劉姥姥,劉姥姥二進榮國府之際,賈母領著劉姥姥參觀了大半個大觀園景致,從瀟湘館到蘅蕪苑,從秋爽齋到紫菱洲,唯獨這怡紅院是劉姥姥自個兒摸索過來的,進了怡紅院內,依舊被眼前這面大穿衣鏡迷幻的不知實與虛。寶玉房中的這面穿衣鏡,雖為普通陳設,但是卻貫連了諸多故事旁線,甚至囊括了很多紅樓人物,譬如賈政初見鏡中景象,贊賞于鏡中的富貴之象,并堅信道路通達,最后賈府沉淪于奢靡華貴,竟找不到一處可循之徑,實屬凄慘。相對幸運的便是有心人寶玉,悟得了其中奧義后打破了眼前的鏡中幻像,終于走了出去。鏡中世界的虛幻與鏡外真實世界的對比,揭示出了《紅樓夢》的最大秘密:“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這是曹翁所另創設的一個烏托邦世界,孰真孰假,是實是虛,如夢如幻,鏡意象的傳達迷幻了書中人物,也使得讀者墜入了其中的意境深淵。
2 《紅樓夢》中建筑創設的象征意義
大觀園內的庭院設計各有千秋,雜糅了南方與北方的園林風格,怡紅院的富麗華貴貼合北方皇家園林的豪派景象,瀟湘館與蘅蕪苑的素雅清新體現了江南園林的靈韻。根據不同的院落周邊布景,作者賦予了意味深刻的命名。建筑是庇護人物的場所,也是展示人物性格的舞臺空間。不同的建筑風格使得人物的愛好與品性浸潤其中,達到人與景的天然合一。
建筑是凝固的音樂,而建筑文化象征恰如這美妙音樂的弦外之音[4]。雅俗虛實是《紅樓夢》的藝術特色,曹翁所身處的封建壓迫社會是漆黑惡俗的現實存在,致使他執筆寫下了內心所理想的烏托邦世界,在紅樓世界里,充分賦予主人公賈寶玉以無限的自由與理想,給予女性充足的舞臺表現,創設出眾多現實世界里所匱乏的理想元素,用筆墨虛幻出內心的雅致生活,這是書中世界與現實世界的雅俗對立。從另一個角度上來看,以大觀園為考察中心,里面也同樣包含了在生活圖景上的雅與俗的共立。紅樓兒女們大多為“詩禮簪纓之族”[5],他們是有理想、富才識、求性情的才子佳人,繪得凹晶館聯詩、怡紅院群芳開群宴、秋爽齋結海棠社等多幅雅趣碰撞出絢爛花火的美妙圖景。但是,《紅樓夢》又不完全將視角拘囿于上層社會才子佳人的詩情雅興中,許多筆觸也伸入到了底層平民“粗鄙”生活狀態的細枝末節,利用雅與俗的張力豐富了意象的表達。劉姥姥作為見證過大觀園興衰的線索人物,也是紅樓人物中俗文化的代表人物,一言一行總是帶有幾分令人譏笑的意味,作為書中小丑般的人物存在,卻在最后對于賈府命運有了一個承接作用。以大觀園為圓心所盤旋的雅與俗不斷交融與碰撞,既塑造了一個文人世界的理想王國,也點明了絕對化理想世界的不可行性,雅俗共存才是社會常態。
3 《紅樓夢》中建筑意象的審美意趣
黑格爾說:“美就是理念的感性呈現。”[6]一部文學作品的審美切入面滲透在方方面面,建筑美學作為藝術美學與建筑學的重要分支,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建筑是現實生活的場所,反映著生活的藝術魅力,所以對建筑的美學思考是一種超功利性的行為動作。建筑審美過程的發生包括審美主體與建筑客體配合建筑美的生成機制,從而展開建筑審美體驗。主體置身于意義的世界和情感的世界,通過想象調動自己的知識水平與審美修養參與到體驗中,以達到審美超越的深層境界[7]。中國傳統園林美學追求對意境的把控,園林意境的醞釀亦是造園者的匠心所在。當審美者主體深切了悟吸納建筑意義及文化精神后,基于建筑意象的渲染,升騰到精神自由的無上境界。建筑美的生成也取決于審美主體的情感需求,在藝術審美上崇尚建構框架的“勢”、空間流動的“韻”、視覺感知的“境”與不言而喻的“意”。
一座園林一座城,人生百態,各有結局。大觀園是《紅樓夢》中的典型建筑群,作為文人造園的典范,旨將詩意與園林相融,秉承“崇尚自然、師法自然、出于自然而后高于自然”的設計理念,達到“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藝術境界。對于大觀園的建筑意象探討,不僅僅是單純的建筑物的象征指示,實則是對單體建筑與內部空間創設的意象研究,講求宏觀至微觀,內外結合的深入理解。宏觀上看整體布局的對稱性所表達的禮制特點,以及建筑物創設特點所散發的含蓄特征;深入一些微觀景物,植物作為園林必要的景觀配置,是包含在整體意象中的。同時,器物致用于人與建筑物,也具有豐富的意象表達。這些都是建筑意象的可行性分支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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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咸成海.《紅樓夢》中古典建筑的文化內質透視[J].文化創新比較研究,2022,6(35):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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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居閱時.中國建筑與園林文化[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5.
[5]吳斌斌.《紅樓夢》發微——以儒家文化為視角[J].古代文學理論研究,2022(2):1-22.
[6]黑格爾.美學[M].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7]鄧友生.建筑美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
(責任編輯 劉 紅)
Analysis on the Connotation of Artistic Conception and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Classical Gardens
——Taking the Grand View Garden in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as an Example
YOU Wen-yang1,YANG Bin2
(1. Yangzhou University, Yangzhou Jiangsu 225000;
2. Jiangsu Open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36, China)
Abstract:\"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gives every thing and object a living soul with delicate brushstrokes, resulting in the uprush of redology research never subsides. As the space creation of literary works, architecture is the tangible expression of literary image and prototype, and the aesthetic value of the building itself is associated with the literary background, forming the corresponding architectural image. The Grand View Garden in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is the focus of the portrayal. As a typical building, through the natural landscape layout design of rocks and flowing water and the image transmission of plaques and internal ornaments, people and objects, scenery and emotions are connected, and the deep level extends from the Grand View Garden to the coexistence of social elegance and vulgarity and the Taoist cultural connotation it contains. Thus deepening the pursuit of the world of inaction implied by aesthetic activities.
Key words: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Grand View Garden; architectural creative design;" imagery expression
作者簡介:尤文揚(1998-),女,江蘇鎮江人,碩士生,研究方向為漢語國際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