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元宇宙虛擬法庭最佳證據規則的適用完善

厙雨欣，張 迪

(湖南理工學院，湖南 岳陽 414000)

0 引言

隨著數字經濟不斷發展，虛擬財產加速流通、數字替身深入交往，元宇宙的相關產業及商品逐漸拓展到人們生活的各個方面，元宇宙內人際交往與經濟活動愈發活躍并逐漸形成了虛實交互的人身關系和財產關系，引發了物權、合同、知識產權乃至人格權等一系列元宇宙內外糾紛：元宇宙“土地”正在被瘋搶競拍中，虛擬人騷擾案件頻發。為確保數字中國戰略能夠順利推進，研究元宇宙相關制度和規范十分必要，解決元宇宙產生的法律問題將成為元宇宙治理的重要任務。元宇宙虛擬法庭的出現既可以解決虛擬世界的問題，也可以通過數字技術等來解決現實世界的法律問題，但是在司法實踐中，元宇宙虛擬法庭證據規則尚未系統完善，特別是最佳證據規則的適用尚未明確。

1 元宇宙虛擬法庭中最佳證據規則適用的差異分析

1.1 證據出示差異

我國《民事訴訟法》第73條規定：“書證應當提交原件。物證應當提交原物。提交原件或者原物確有困難的，可以提交復制品、照片、副本、節錄本?！彪娮幼C據是指以電子、光學或類似方式所產生、傳收、儲存，以電子形式存在，通過電子設備展現，并且能在審理的過程中用來證明案件事實情況的數據化記錄，電子證據首先通過數據承載來證明案件，其次數據必須以電子形式存在，最后究其本質還是屬于證據中的一種[1]?；ヂ摼W電子證據的出示范圍，主要是指何種電子證據應當在法庭中出示。從證據法的基本原理出發，特定的信息能否作為定案的根據，主要看特定的信息是否與案件事實具有相關性[2]。筆者認為，在虛擬法庭中，虛擬證據是由現實原始證據通過數字化方式呈現在元宇宙虛擬法庭上，因此虛擬證據類同于電子證據。然而在元宇宙虛擬法庭中，證據的出示方式與傳統法庭有所不同，元宇宙虛擬法庭是一個數字化的虛擬空間，證據是通過數字化形式展現出來的，因此元宇宙虛擬法庭中出示的證據大多數是通過數字技術以三維立體方式呈現的，這使得證據在最大限度上保存其真實性和完整性，并且法官、律師和當事人也可以更直觀地觀察和理解證據。

1.2 證據審查差異

目前，我國對證據的審查主要分為形式審查和實質審查。形式審查主要指對證據的合法性進行審查，包括證據是否具備法定形式，是否是原件、原物，是否經過公證、鑒定等；實質審查主要指對證據的真實性、關聯性、證明力進行審查。在此基礎上，元宇宙虛擬法庭的證據審查也可以分為兩個階段，即證據的形式審查和實質審查。但因元宇宙虛擬法庭是通過數字化的形式構建而來的，在第一個階段形式審查中，主要針對證據是否合法合規地通過數字技術轉化而來等；在第二個階段實質審查中，主要通過區塊鏈技鑒真術、元數據追蹤技術、NFT加密技術等數字技術，針對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進行審查，這些技術的運用，都是不同于線下傳統庭審中證據實質審查用到的技術手段。

2 元宇宙虛擬法庭中最佳證據規則的適用困境

2.1 場景差異導致標準模糊

在傳統的司法體系中，原始證據和傳來證據的區分標準通常基于證據的來源和形式，原始證據是指直接來源于案件事實的證據，如現場目擊者證言、物證等。而傳來證據則是經過復制、轉述等間接渠道獲取的證據，如通過拷貝復制的物證、證人證言等。由于元宇宙環境的特殊性質，大量的數字資產、虛擬角色、虛擬場景可以在不同用戶之間進行交互和傳輸，證據的來源和形式也因此變得更加多樣化、復雜化。在現實世界中，通常參考指紋、DNA等生物特征來確認涉案人員身份和涉案證據的真實性；但在元宇宙中，這些生物特征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數字簽名、加密算法等數字化標識，這些數字化標識的確認和審查可能需要更加專業和先進的數字化技術手段來處理，而并非直接可以從客觀外觀上就可以判別某證據是原始證據還是傳來證據，元宇宙虛擬法庭的數字化特點使得傳統的證據收集和審查方法無法搬用。因此，對元宇宙虛擬法庭原始證據與傳來證據區分標準未定的問題，需要在實踐中逐步探索和完善，在基于現有對原始證據和傳來證據的區分基礎上探索具有元宇宙特質的區分標準。

2.2 數字空間增加證據風險

由于區別于現實世界真實存在的證據，元宇宙虛擬證據的出示過程中，可能存在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第一，證據的完整性問題，在虛擬法庭中，證據在通過數字孿生技術轉化為3D模型時可能會因為技術故障、人為篡改等原因而失去完整性。這可能會導致證據的可信度和價值受到質疑，需要進行額外的鑒證檢驗。第二，證據的認證問題，在元宇宙虛擬法庭中，證據的來源和形式都可能不同于現實世界。這可能會導致證據的真實性和合法性受到質疑，需要進行額外的認證程序。第三，證據的保密性問題，元宇宙虛擬證據可能存在不穩定性、易損性等弊端，證據可能會因為傳輸過程不安全、存儲設備不保密等原因而泄露。這極易導致證據的保密性和機密性受到威脅，需要進行額外的保密措施。

2.3 虛擬環境加重質證義務

元宇宙虛擬法庭作為全新的審判場所，證據的質證過程可能會出現一些新的問題，例如存在被黑客攻擊和數據泄露的風險。如果黑客或不法分子通過技術手段干擾或篡改庭審數據，可能會導致證據的失真，對證據的證明力造成影響，那么在質證過程中，傳來證據的真實性難以讓人信服，最終導致庭審結果的誤判。證據的證明力主要取決于證據的真實性、可靠性和關聯性等方面。首先，證據的真實性是證明力的基礎。如果證據是偽造或篡改的，那么其證明力將大打折扣。其次，證據的可靠性是證明力的關鍵。在虛擬法庭中，證據的可靠性需要得到充分評估和判斷，包括證據的來源、證據的形式、證據的收集和保全方式等。最后，證據的關聯性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然而，由于虛擬法庭的特殊性質，證據的關聯性可能會變得更為復雜和難以判斷。綜上所述，在元宇宙虛擬法庭中，證據的證明力是關鍵問題之一。需要通過技術手段和法律規范來確保證據的真實性、可靠性和關聯性得到充分的保障和評估，以確保虛擬法庭的公正性和可信度。

3 元宇宙虛擬法庭中適用最佳證據規則的優化路徑

3.1 數字孿生與分身技術助力元宇宙虛擬證據整合呈現

元宇宙是一個以數字人為主體、具有虛擬實在性的數字虛擬社會，且與現實社會之間高度嵌套、相互構造。在元宇宙中，人們以虛擬化身份進行社會交往，以代碼機制作為社會行為規范。在元宇宙虛擬法庭中，證據形式主要包括電子數據、數字圖像、視頻會議等。其中，電子數據包括電子郵件、短信、社交媒體消息等，數字圖像包括照片、視頻等，視頻會議則包括在線視頻聊天等。在元宇宙中，首先需要構建一個與現實世界高度相似的虛擬世界，為了使虛擬世界具有高度的仿真性，物理引擎也是必不可少的。元宇宙虛擬庭審適用最佳證據規則最核心的問題是如何將現實生活當中的證據轉移到元宇宙虛擬法庭中。

數字孿生技術可以在元宇宙法庭中對存在的虛擬證據進行完美復刻，以三維立體展示的方式呈現所有證據，利用數字孿生技術，元宇宙虛擬法庭可以將現實中的物體、場景等以數字化的方式復制轉移到虛擬世界中，使得證據的呈現更加直觀、形象，有利于法庭對證據的采信和認定。充分利用數字分身和數字孿生技術，根據現實世界的物理實體創建數字孿生模型，這些模型將利用物聯網設備和傳感器收集實時數據和環境信息，對現實世界的數據進行數字化，為虛擬世界提供全面的視角和數據支持。數字孿生模型需要整合不同來源的數據，包括實時數據和歷史數據。這些數據需要與虛擬世界中的其他元素進行同步，如虛擬人物等。

同時在元宇宙中，當事人和其他可以第一人稱視角在場親歷訴訟進程。通過數字分身技術，當事人以及其他陪審員可以在虛擬世界中親臨現場，與法官、檢察官、律師進行實時交流和溝通。這種呈現形式增強了法庭的沉浸感和真實感，有利于當事人理解和接受判決結果，也有利于他人監督，保障最佳證據規則，保障司法公開透明公正。以數字技術作為支撐，實現元宇宙虛擬證據的完整整合，加強元宇宙虛擬法庭實踐，打造三維立體空間沉浸式開展元宇宙庭審。

3.2 NFT數字加密技術保護虛擬證據

從現有研究和目前的司法實踐中可以看出，目前電子虛擬證據具有“易損性”和“不穩定性”的弊端。如若電子證據沒有及時導入、固定或者操作不當，會面臨電子數據的損壞或者滅失，而且滅失信息的恢復需要先進的設備和專業技術人才；此外，電子數據還易被刪除、篡改或隱蔽，原始證據難以獲取，它的收集和保全難度較大，現實生活中的證據虛擬電子化是當通過掃描、翻拍、轉錄或者更高級的數字孿生技術等方式傳送的，這極易為原數據信息的篡改證據提供機會，造成司法負擔。

要在元宇宙虛擬庭審中保護虛擬證據的真實性和完整性，最重要的一點是引入“NFT數字加密技術”。NFT在虛擬世界中代表的是非同質化數據，通過NFT，可以在元宇宙中給每一項虛擬資產頒發一個獨一無二的加密證明，這個證明無法被復制或替代。這就保證了每一個虛擬資產的真實性和獨特性，它的所有權被永久記錄在區塊鏈上，NFT與虛擬資產的所有權關聯，可以保證數據的真實歸屬屬性。這意味著，一旦某個人或組織擁有了某項虛擬資產(例如土地、房屋、藝術品等)的NFT，就擁有了該資產的所有權，其他人無法篡改這一事實。由于NFT的所有權確認機制，使得元宇宙中的虛擬證據得到了極大的保護。當事人或司法機關可以將存在于元宇宙虛擬法庭中的證據轉化為數字形式，再通過NFT技術進行加密和認證，確保其唯一性和不可篡改性，在司法裁判中經過該加密技術保存的證據，其真實性和完整性要優于其他未經加密的虛擬證據。這種技術可以增強元宇宙虛擬法庭對虛擬證據的信任度，有利于案件的公正審理。

3.3 區塊鏈技術助力提高元宇宙證據鑒真能力

元數據追蹤是確保元宇宙虛擬法庭傳來證據證明力的有效方式之一，元數據是描述數據的數據，比如數據的來源、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等信息。在元宇宙虛擬法庭中，元數據可以包括證據的收集、存儲、展示、使用等方面的信息。通過元數據追蹤，可以更好地了解證據的流轉和使用情況，以及證據與案件事實之間的聯系。元數據追蹤還可以幫助虛擬法庭更好地管理證據，例如，通過對證據的存儲和使用情況進行記錄和分析，可以更好地優化法庭的工作流程和提高效率，也可以更好地保護證據的安全和完整性。通過運用元數據追蹤技術，我們可以更好地了解證據的情況和管理情況，確保證據的真實性、可靠性和充分性得到充分的保障和評估。

區塊鏈技術作為元宇宙的“基石”，為元宇宙的構造和運行提供強大支持。區塊鏈的本質是一種去中心化的分布式記賬本。去中心化可以實現點對點的交易，避免中心化存儲帶來的安全問題以及因為中介權力過大而造成的隨意添加、刪減或修改交易信息的問題。運用區塊鏈技術有助于確保電子證據的真實性、關聯性和完整性。首先對電子證據進行形式審查，包括電子證據本身以及附屬信息和關聯痕跡。在區塊鏈存證中，可以考慮將部分附屬信息與關聯痕跡一并入鏈。如果當事人對區塊鏈的電子數據存在質疑，法官可根據電子數據的相關背景信息、元數據對整個數據的形成過程進行判斷。其次進行實質審查，鑒別保障證據的客觀存在性，確保證據是真實存在的。例如，審查電子數據的原始載體、載體的存放地點以及電子數據的來源等情況。此外，通過“關聯性證明”的方法對證據的內容進行鑒定，注重證據的內容是否與待證案件事實存在某種聯系。通過“證據鎖鏈證明”的形式來審查電子證據獲取、保管過程的合法性，即審查證據在搜集、固定和流轉的全過程與工作人員行為的詳細記錄，構成一條嚴密完整的保管鎖鏈，以此充分保障電子證據的真實性[3]。區塊鏈技術憑借其不可篡改、多方參與、可靠公開等特性應用于電子數據司法領域，是與電子數據法律化需求的天然契合，能夠有效輔助最佳證據規則在元宇宙虛擬庭審中的應用。

4 總結

元宇宙虛擬法庭與傳統法庭在最佳證據規則的適用上存在證據出示與審查等方面的不同，需要根據虛擬世界的特性和相關法律規則進行具體的判斷和評估。因此，在元宇宙虛擬法庭中，需要建立完善的法律規則和程序保障機制，確保證據得到公正、客觀、準確地評估和認定。同時，需要保障各方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和隱私權等，確保最佳證據的采信不侵犯其合法權益。本文從元宇宙虛擬法庭的獨特性以及構建它的技術支撐出發，探究如何將元宇宙虛擬法庭數字技術和最佳證據規則相結合，探尋數字經濟時代下，元宇宙虛擬法庭最佳證據規則的構建路徑，為提高司法效率，減少案多人少的情況提供法律支持，為推廣普及元宇宙虛擬法庭審判、完善元宇宙虛擬法庭審理流程和實現元宇宙虛擬法庭建設提供有效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