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全人類共同價值對西方價值體系的超越"/>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李哲罕 汪宸
提 要:西方世界長期鼓吹自身關于價值的主張,并企圖在全球范圍內強制推行這套價值體系。然而,現實生活中價值觀念的多樣性和歷史性,已經駁斥了西方價值體系的普遍適用性和永恒性。這恰好印證了歷史唯物主義早已證明過的觀點:不是社會意識決定社會存在,而是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在此基礎上,通過運用辯證法作經驗歷史層面的展開,可以揭示西方世界提出的價值體系就其實質而言,只是近現代以來西方世界將自身獨特的經驗歷史狀況形而上學化與意識形態化的產物,其內部依然潛藏著種種矛盾與沖突。事實上,隱匿于這套價值體系背后的依然是一種傳統的主體—客體關系。與之相反,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全人類共同價值則遵循主體間性(文明間性)原則,力求在承認與尊重的基礎上,以對話和溝通的方式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而這才是真正“具體的普遍性”,是全人類共同發展的新目標和新標尺。
西方世界關于價值的一些主張在我國廣泛擴散與傳播。受此影響和誤導,一些人未加反思與批判而直接將其當作中國社會發展的核心目標和檢驗中國社會發展程度的標尺。事實上,西方價值體系的興起和擴張并非天生就有,而是經歷了一個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在這個過程中,猶太—基督教和希臘—羅馬的古代思想資源與啟蒙運動的現代思想資源構成了“古今之爭”的基本框架,這正說明了西方價值體系背后的淵源并非唯一而是多元,并非同質而是異質。在聯合國1948 年發布《世界人權宣言》之后,西方學界對價值體系的研究進入快速發展階段。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冷戰局面的形成和持續,兩大陣營在意識形態領域展開了激烈爭奪,西方價值體系在被資本主義陣營(西方世界)意識形態化的同時,也遭到了社會主義陣營的質疑、拒斥和批判。隨著20 世紀90 年代蘇東社會主義陣營的崩潰,西方世界看似取得勝利,歷史似乎已然“終結”,新自由主義趁勢在全球范圍內肆無忌憚地推行西方價值體系。面對當今西方世界的各種滲透與沖擊,中國始終秉持自身的核心價值觀和獨立自主的原則,對西方價值體系持批判性態度。在此基礎上,習近平總書記通過總結以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為主要代表的幾代中國共產黨人對價值和價值觀問題的長期探索實踐的經驗,吸收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外來文化關于價值和價值觀問題思考的精華,形成了新的觀點。他在2015 年9 月28 日召開的第70 屆聯合國大會上提出了“全人類共同價值”理念,在2022 年10 月16日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再次呼吁,“世界各國弘揚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的全人類共同價值”①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年版,第63 頁。。“全人類共同價值”理念以其經驗品格和辯證方法,反襯了西方價值體系在本質上存在的問題,揭露了它的形而上學和意識形態實質,實現了對西方價值體系的全面超越,同時也徹底否定了所謂的“歷史終結”的謬論,為中國人民乃至全人類的發展確立了新目標、提供了新標尺。
西方價值體系深受早期啟蒙運動以來的一個形而上學“哲學夢”——建立一種去除經驗品格的、具有普遍必然性的規范性理論以解釋和指導人類活動——影響,其中,又以唯心主義哲學家康德的哲學思想最具代表性。為了實現這個“哲學夢”,早期現代自然權利學說理論家們(以霍布斯、洛克、格勞秀斯和普芬道夫等為代表)以這樣一個理論—邏輯結構為核心:首先構建出一個自然狀態,繼而在此自然狀態中的人通過社會契約克服自然狀態從而進入社會狀態。自然狀態只是一種理論設定狀態,理論家們希冀從這種有缺陷的狀態反諸現實社會生活,通過這番操作以求得指導社會的規范性意涵。然而在康德看來,盡管這些理論家已經竭力將自然權利學說“削薄”,即盡量地去除經驗品格,但是早期現代自然權利學說,依然是以理論家們根據自身的實際社會生活經驗而對人性所作的某種預設為基點的。康德以先天形式演繹的方式來建構具有普遍必然性的法和權利理論,從而似乎完全克服了在此之前各種自然權利學說的經驗品格。康德所勾勒的這種徹底的形式主義路線表明,西方價值體系所謂的普世性,乃是指普遍適用性、普遍永恒性和普遍必然性。換言之,西方價值體系就像數學或自然科學的定律一樣,不僅要求在此時此地對所有人有效,而且在彼時彼地也對所有人有效。
然而,黑格爾和馬克思都早已敏銳洞察到,早期啟蒙運動以來的自然權利學說實質上與作為近現代世界產物的市民社會密切相關,即使康德所努力建構的形式主義的法和權利理論,也依然是以人類已經進入市民社會階段這一經驗性事實作為出發點的。這就意味著這種形而上學終歸是為經驗品格留有后門的。我們需要承認和正視而非有意忽視人類生活中客觀存在的矛盾。盡管黑格爾和馬克思也同樣反對經驗主義,但與康德的形式主義路線不同,他們認為,關于人類自由的政治哲學理論既不是實證主義的,也不是規范主義的,而是“事實的規范性”的,即(事實性的)反思與(規范性的)謀劃的合一。不過,雖然黑格爾非常注重實際社會生活經驗,力求做到事實與規范之統一,但是黑格爾的法和國家理論依然停留在思辨領域之中,其底色仍舊是形而上學。而馬克思則在艱難地探索過程中逐漸意識到要將哲學引入實踐層面:“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①《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02、525、525 頁。馬克思在完成對法和國家的批判之后,就逐漸將工作的重心轉移到可以被理解為社會學的實證性的政治經濟領域,他致力于在具體的人類社會的物質實踐關系中尋找到人類遭受壓迫的根源,并嘗試在這種實證研究的基礎上理解人類的真實狀況,揭示之前各種規范性理論存在的空洞性,進而提出一種能夠真正實現人類自由和解放的新類型規范性。
早期啟蒙運動時期的很多哲學社會科學觀點都犯了一個錯誤,即試圖把自然事實和社會事實混為一談,從而錯誤地將自然科學(諸如幾何學和物理學)的方法引入了哲學社會科學。這就導致其妄圖用規范性來掩蓋事實性,以閹割自身的經驗品格。由于去除了自身的經驗品格,不論是先天的或先驗的西方價值體系,都無力正確理解與指導具體的人類活動,而只能作為一種形而上學化的存在。這種形而上學化使得西方價值體系變成了需要被供奉起來的,而不僅不能再有效反映事實,而且還無力對現實施加積極的影響了。
事實上,作為一種純粹形而上學的西方價值體系是沒有什么實際價值和意義的;當然,更為重要的以及更為常見的情況則是,西方價值體系被包裝成了形而上學概念以掩蓋其經驗品格,而這只是將(他們眼前的)客觀存在的現實世界外化、對象化、絕對化和異化了,進而以一種從現實世界中抽象出來的價值觀念替換了現實世界本身。現實世界和價值觀念之間的關系由此就被徹底地割裂和顛倒了,在此視角下,普遍適用的、永恒的價值觀念不僅獨立于現實的個人和一切現實的社會關系,而且凌駕于變動不居的現實世界之上,甚至成為歷史發展的目標和標尺,決定了歷史發展的進程。在這里明顯地存在著一個詞項上的換位,“抽象的人”取代了“上帝”,“人的理性”取代了“上帝的意志”,“哲學”取代了“神學”。也即早期啟蒙運動在消滅掉了基督教的“上帝”觀念之后,非常反諷地用一些高度形而上學化的人為擬制的觀念(諸如這里所說的價值體系)取代了它,而這些觀念再次成為壓制人類的異在力量。正是這種情況使得西方價值體系是難言成立的,它的實質不過是西方世界將自己特定的、具體的社會經濟運作方式、政治法律制度、觀念文化體系等形而上學化了。
與之相反,按照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不是意識決定生活,而是生活決定意識”②《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02、525、525 頁。,這就意味著作為意識諸形式之一的價值觀念只可能是現實生活的產物,而非相反。誠如馬克思早已揭示的那樣,“因此,道德、宗教、形而上學和其他意識形態,以及與它們相適應的意識形式便不再保留獨立性的外觀了。它們沒有歷史,沒有發展,而發展著自己的物質生產和物質交往的人們,在改變自己的這個現實的同時也改變著自己的思維和思維的產物”③《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502、525、525 頁。。正是因為價值觀念產生于現實生活,所以它才會表現出多樣性和歷史性的經驗品格。一方面,在當今世界范圍內乃至在一國之內都存在著形式多樣、內容迥異的價值觀,如:西方以自由、平等、博愛為代表的價值觀、中國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及目前在漢文化圈中仍頗具影響力的以仁義禮智信為內核的儒家價值觀,等等;另一方面,價值觀的形式和內容會隨著歷史的發展而得到豐富和發生變化。正因如此,盡管西方的政客們經常打著關于人權、憲政民主、生態問題等各種價值觀的牌,但是他們連對基本的人權、憲政民主、生態問題等都沒有或無法達成明確的認識或共識,甚至西方的理論界人士對西方價值體系的具體內涵到底是什么,也莫衷一是,無法給出太多實質性的和融貫的解釋,而只能非常籠統地認為西方價值體系就是西方世界所代表的、與其相同的那些社會經濟運作方式、政治法律制度、觀念文化體系等。
形而上學化的事物背后總是有被遮蔽的意識形態面向。早期啟蒙運動時期的哲人們以寬容和節制為原則,描繪了一幅經濟發展、政治有序、文化繁榮、道德提升、社會平等的人類進步的世界圖景。在此圖景中,以自由、理性、平等、博愛、人權等為代表的各種啟蒙價值彼此權衡、相互支撐,沒有任何一種價值獨自占據支配地位,它們共同構成了西方價值體系。然而,當今世界和早期啟蒙運動時期哲人們所憧憬的這種人類進步圖景并不相同。盡管我們無法否認和必須承認過去幾個世紀以來,西方世界在推進自身以及全球進步和文明化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但這并不能掩蓋他們所犯下的罪行。作為進入近現代以來各種(價值)觀念輸出地的西方世界,他們所提出的西方價值體系在現代化和全球化進程中始終扮演著一個非常曖昧的角色。一方面,西方價值體系冒充為推動人類進步的根本力量或前進目標,在許多西方政客、理論界人士等看來,西方世界在全球范圍內處于主導地位的原因之一,就在于西方世界堅持并踐行這種價值體系,因而其他國家必須拋棄自身“落后的”價值體系,將具有“先進性”“文明性”和“優越性”的西方價值體系奉為圭臬;另一方面,西方價值體系則成為西方世界消滅他者的標尺,面對質疑、拒斥和批判這套價值體系的國家,西方世界不惜動用包括意識形態滲透、干涉內政、武力要挾乃至發動戰爭等在內的一切手段,以徹底顛覆這些國家原有的社會經濟運作方式、政治法律制度、觀念文化體系,進而迫使它們將西方價值體系當作自身的目標并加以踐行。上述這種曖昧性恰恰表明,西方世界自身早已將早期啟蒙運動時期所秉持的寬容原則拋諸腦后,他們只是純粹地利用而并不會認真對待和遵守這些他們自身提出的價值體系。最具代表性的例證就是,西方世界許多政客在使用“西方價值體系”這個本身就存在諸多問題的觀念對外進行打壓和對內處理各種沖突的時候,經常言行不一,施行著雙重標準,就像言論自由問題、碳排放問題和核污水處理問題等各種事件所表明的那樣。其實,人們都非常清楚,在西方價值體系的光環籠罩之下的是世界上普遍存在著的不正義問題,而其中大部分的不正義問題都是由西方世界從15 世紀以來就開始從事的在全球范圍內的殖民運動所造成的,而其影響力一直殘留至今。實際上,西方僅僅是利用了自身偶然獲得的一些先發優勢,隨后就像“馬太效應”所表達的一樣,將雪球越滾越大,并最終建立了一種由其主導的全球不正義的結構,以支配并在今天繼續剝削和支配世界上的其他國家或文明。當人們看到西方世界生活水平和社會福利非常發達的時候,要反思這是建立在對非西方世界的剝削與支配之上的。在這個全球不正義的結構產生的過程中,西方價值體系顯然起到了意識形態方面的作用。
正如梁啟超在寫于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歐游心影錄》中關于強權與公理的思考所揭示的那樣,西方世界及西方價值體系所仰仗的,并非他們平日里經常掛在嘴上的公理(形而上學的論證、道德的論證等),而只是強權。可惜百年之后的一些中國人都還沒有認識到這一點,只能說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西方價值體系就其實質而言,只是一種對強權政治的意識形態遮掩物而已。這就和殖民主義時代西方世界借傳教活動之名而行殖民活動之實一樣。雖然今日的世界已經不允許歷史上那種殘酷的、赤裸裸的殖民行為再度上演,但是由西方世界所發動的各種地區沖突、和平演變與顏色革命、扶植代理人、經濟殖民、文化殖民等活動仍然層出不窮,所以,我們可以認為后殖民主義時代仍然部分地延續了殖民主義時代的全球不正義結構。誠如沃勒斯坦的世界體系理論所述,現代世界體系實際上是以形成于“延長的”16 世紀、誕生于西北歐的“世界性經濟體系”(即“資本主義的世界經濟體”)為雛形和基礎。盡管這個體系表面上處于無休止的運動變化之中,其范圍已從歐洲逐漸擴展至全球,其內部各個國家的地位也在不斷發生變動,其表現形式也已改頭換面,然而其本身所具有的不平等的結構和本質卻沒有任何改變,時至今日作為中心區的西方世界依然在利用、操控和壓迫半邊緣區與邊緣區。①參見[美] 伊曼紐爾·沃勒斯坦:《現代世界體系》,郭方、夏繼果等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這種強權政治和西方價值體系“通力合作”所導致的結果就是,西方世界這些所謂的“文明國家”在近幾個世紀里所犯下的反人類罪行,遠遠超過被他們所鄙視的“野蠻國家”或“流氓國家”,但他們卻還儼然以一副“世界法官”的姿態以自己的價值體系來枉己“正”人。大部分第三世界國家和地區只是獲得了名義上的自由與解放,但是距離實質上的自由與解放還任重道遠。
在揭露了西方價值體系的形而上學和意識形態兩方面的實質之后,當務之急就是要對其進行徹底的反思、批判和超越,以為全人類的未來重新尋找和奠定一個新的基礎。承擔這一任務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辯證法。那么,何謂辯證法?馬克思指出:“辯證法在對現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時包含對現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對現存事物的必然滅亡的理解;辯證法對每一種既成的形式都是從不斷的運動中,因而也是從它的暫時性方面去理解;辯證法不崇拜任何東西,按其本質來說,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②《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版,第22 頁。簡言之,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語境中,所謂辯證法,就是在經驗歷史層面上的事物是普遍聯系的、事物是運動發展的。
由跨文化研究或后殖民主義研究所揭示的文化多元論,就在很大程度上秉持著“事物是普遍聯系的和運動發展的”這一原則,可以說這些研究充分證成與豐富發展了辯證法。早在文藝復興時代和啟蒙運動時期,一批西方學者就已經意識到:人類的文化千差萬別,這些文化是與其自身所處的現實生活狀況聯系在一起的,而西方文化與其他文化相比,不僅沒有絕對優勢甚至還具有很多內在缺陷。隨著地理大發現和啟蒙運動的推進所帶來的新視野的啟迪,這種觀點變得愈發清晰并被越來越多的知識分子所接受。在《波斯人信札》中,孟德斯鳩便通過假設記述由一位來到法國的波斯青年貴族郁斯貝克所寄出和收到的各類信件,來展現東西方文化之間的差異乃至沖突,從而揭示了文化世界的多元性,以及質疑了被當時法國人所習以為常接受的那些制度與習俗的正當性。一旦將西方價值體系置于一個文化多元論的背景下,就會發現西方價值體系是存在一些問題的,而且在許多文化中是難以施行的。可惜現在許多西方學者有意忽視了這些觀點。人們可以清楚地認識到西方價值體系就其實質而言只不過是反映了西方世界的特殊性而已。它并不是價值觀念本身,而只是多種價值觀念之一,用英文來表述就是定冠詞(the)與不定冠詞(a)的區分。我們必須意識到,位于西方世界之外且生活在不同于西方的社會經濟運作方式、政治法律制度、觀念文化體系框架下的很多人,對何謂好生活有著自己的設想,或者實際上正在過著自己認為的好生活。文化多元論還涉及社會學、人類學甚至考古學的知識。這些知識不僅駁斥了西方價值體系內部所蘊含的價值一元論、邏各斯中心主義、西方中心主義等錯誤立場,同時揭示了作為人類的社會經濟運作方式、政治法律制度、觀念文化體系前提的那些多樣存在、無法通約以分高下的客觀存在,而且更為重要的則是指出了人類需要通過相互承認與尊重,需要通過對話與協商來解決或擱置爭議,走向共同發展。
與之同理,作為一種形而上學和意識形態的西方價值體系,是經不起辯證法在經驗歷史層面上的展開的,因為它本身就是各種異質成分在歷史中發展起來的產物。西方價值體系這種混亂狀況,正如朱利安(Fran?ois Jullien)所指出的,“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們關于普適的思想,其歷史相當零散,沒有中心,混雜拼湊,如果不是完全地沒有脈絡可言的話。那是一層又一層的沉積,查看其剖面,我們就會發現其構成相當混雜不純”①[法] 朱利安:《論普世》,吳泓渺、趙鳴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 年版,第73、1 頁。。這就使得有必要在一種經驗歷史層面上,用堅持事物普遍聯系和運動發展的辯證法對西方價值體系——像從事地質學勘探研究一般——進行一個充分的展開,以歷史性消解普遍永恒性,以多樣性取代普遍適用性,進而揭露它的構成、歷史與實質。實際上,如果考察發生形成史、內容的生成變化等各方面,就可以發現西方價值體系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有其經驗品格的,而且這種經驗品格正是源于西方世界本身在經驗歷史層面上的獨特性。這里更多的問題是通過辯證法揭示了在形而上學與意識形態遮蔽之下的西方價值體系內部的各種含義、表述的多元性與沖突性,在這么做之后,才有可能充分認識到全人類共同價值與西方價值體系之間質上的差別。
我們今天生活在一個全球化的現代社會中,但這里并非如同伊甸園一般的幸福樂土,而是沖突遍地、貧富差距懸殊的世界。就像朱利安所描繪的,“今天的世界可謂是一個充滿矛盾、沖突遍布的世界:一方面是生活方式、生產方式、消費方式、傳播方式的標準化,在全世界咄咄逼人,要摒棄一切文化的多樣性,甚至掩埋文化的多樣性;另一方面,文化間的沖突遠沒有變弱,反而是日益激烈,各種意識形態口號暗流洶涌,文化沖突時代取代了前段的帝國主義時代,在全球的很多地方引爆炸彈”②[法] 朱利安:《論普世》,吳泓渺、趙鳴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 年版,第73、1 頁。。我們眼前的這個全球化的現代世界是由西方世界主導的,在他們的負面影響下,一些國家與地區的人民連最為基本的生存權都受到了危害,更遑論發展權了。不過,無論眼下這些沖突是出于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宗教的還是其他任何方面的差異和分歧,其背后所共享的邏輯都是將對方僅僅視為與自己相異的他者,而非與自己平等的主體,進而不是承認與尊重對方,而只是企圖將自身的意志強加于對方。換言之,廣泛存在于現代社會中的是一種主體—客體的關系,而非主體間性(文化間性)的關系。在這種主體—客體的不平等的關系中,主體總是會利用各種手段把自身的特殊性轉化為普遍性,并試圖利用它去壓制和消滅而非接納和吸收客體的特殊性,因而這種普遍性只是虛假且空洞的普遍性,只是純粹的單一性或抽象同一性,只是單純的主體意志的外化。典型的主體—客體關系,在西方的思想傳統中有其漫長的效應史、重要的地位和巨大的影響力。早已浸潤了主體—客體關系的西方價值體系,只是造成問題的原因而非解決問題的答案,因而一意孤行地強推西方價值體系只會延續這種成問題的現狀,并導致更為深重的災難。
在此背景下,全人類共同價值的提出可謂恰逢其時。與企圖閹割自身經驗品格的西方價值體系不同,全人類共同價值以一種真正包容了多樣性和體現了歷史性的價值共識作為自身的支撐。誠如有論者所言,“(這種)價值共識不是脫離各個民族的價值而獨立存在的抽象共相,而是在人類文明進步中、在各民族文化交流中逐步形成的對某些基本價值的認可;它是有條件的、歷史的、變化的”①《中國社會科學院“普世價值”論批判文選》,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6 年版,第136 頁。。因此,以全人類共同價值修正或超越西方價值體系,并不是要以一種新的、中國式的主體—客體關系取代舊的、西方式的主體—客體關系,而是希望在一種主體間性(文明間性)關系所導向的相互承認與尊重的基礎上,以對話和溝通的方式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由此可見,結合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思想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具體實際而提出的,以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為核心的全人類共同價值理論體系,是對西方價值體系的全面超越。我們并不是在此要無視和否定西方世界在之前所取得的文明成就,這些文明成就本身就是全人類成就的一部分,需要得到我們的承認與尊重,只是反對西方世界將之作為全人類的(唯一的)目標與標尺,并且強制加以推行。這就意味著全人類共同價值的充分實現,絕不能如同西方世界推行的價值體系那般,采取單方面行動和實施無限度強制,而必須依靠國際組織、區域性組織、國家、各種非政府組織等建制的保障和互動,依靠全世界人民的交流與互動。同時,全人類共同價值也體現了“和而不同”“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等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智慧。全人類共同價值并非排斥而是容納各種具體生活方式、文化與表達方式的特殊性與多樣性,并非敵視和阻撓而是承認與尊重全世界所有人,以各自的方式去追求各自所理解的美好生活的正當要求。概言之,全人類共同價值是源于或者說是歸納自全人類的共同生活的,它是統攝多樣性的統一性,是真正的“具體的普遍性”,是全人類共同發展的新目標和新標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