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重生的巴西文化書店

王焰

2023年7月16日，我隨中國圖書進出口公司出版代表團一行參加南美書展，此行路程遙遠，從北京起飛，途經巴黎轉機，全程用時30多個小時，于18日清晨抵達巴西圣保羅。圣保羅是巴西最大的城市，也是南美洲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世界著名的國際大都市。雖然很疲累，但初次踏上南美洲的土地，我還是不由得感到興奮。

圣保羅的行程里，包括了去參觀考察當地的標志性書店——文化書店。

創立于1948年的文化書店是目前巴西最大的連鎖書店，在整個南美地區擁有超高人氣。這家書店起初由一對二戰期間從德國逃亡到巴西的夫婦創辦，他們把書借給難民，希望通過讀書幫助大家從納粹的陰影中逃脫。現任董事法比歐認為，秉承當初的文化關懷，書店應該參與塑造城市風格，成為所在城市的文化中心。

文化書店通常都會把書店選在有一定規模和人流量的大型購物中心或者商場里，試圖打造出一個融合購書、閱讀的綜合性“書式”空間。我們這次參觀的這家書店位于圣保羅市中心保利斯塔大道一家大型商場的一樓。雖然去之前當地的接待人員已介紹過這家文化書店是圣保羅最大的書店，但到現場一看，我還是被它的規模和設計震撼到了。就像中國每個城市都有一家大的新華書店或書城，這里就是圣保羅最大的那家“新華書店”，書店里還有畫廊和一個電影院，書的種類較其他書店要齊全得多。這里也經常會辦一些分享會等活動。

書店占地約4300平方米，上下三層，裝修極盡精美優雅。位于2樓空中掛著的一條巨龍“骨架”是書店的標志。盡管我們在國內看過很多的書城和最美書店，但這家書店與任何一家相比都毫不遜色。

比較有特色的是兒童區，有沉浸式的大型玩具可以和小朋友互動，十分溫馨可愛。店中人不算多，但也不至于冷清。二樓也有咖啡區域，總體格調與上海的鐘書閣等書店略有近似。

據介紹，這家書店的設計出自著名建筑設計師龍百渡教授。在中國，龍百渡最廣為人知的作品是2010年上海世博會時“最受歡迎的五大展館”之一、外觀宛如綠色鳥巢的巴西館。他是世博會巴西館的總設計師。在世博會之后，他還在上海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長期往返于中國和巴西，在大學及教育機構從事多場演講。他深受中國文化的啟發，將中國元素不斷地融入到設計作品中。這就難怪，為什么這家書店有巨大的龍的“骨架”。創刊至今已有30年的《工程設計》雜志曾提到文化書店，稱它是300個版本的室內設計中最為出色的設計之一。《弧形設計》雜志將文化書店評選為過去10年里巴西最出色的三個店鋪工程之一。200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曾在博客上表揚文化書店的設計，稱“文化書店就是一件藝術品”。

這家書店，也是一個以書聚友的場所。它不僅是一個購書商店，給人的感覺是更希望能引人停留、引人常往，讀者既能在這里找到喜歡的一本書，也能在此肆意閱讀。

書店既開放、也循環的平面結構，旨在尋求空間的流動性和連續性。讀者在整個書店的旅程，始于一個舒適放松的音像空間，然后才到達巨大的開放區域，書店的大多書籍皆集中于此。讀者可以在此相互交流，在購買前先讀上一兩章節，也可以只是簡單地休息一下。書店希望以營造出來的這種溫馨和舒適氛圍，促進人與人之間的社會交流。

“在巴西，我們有18家門店，其中5家在圣保羅。平均每天會有11場活動在各個門店舉行，如文化美食活動或者是簽售會、文化課程、兒童故事會以及閱讀會。通過這樣的方法，我們參與塑造書店所在的城市的文化特質。”法比歐說。

書店的創始人曾說：“一家書店就是為人們打開了通向無盡宇宙的道路。”而現在，無限可能的宇宙成了互聯網。

法比歐認為，如今每個人都能輕易連接上網絡而獲取大量信息，但書店沒辦法提供這樣的功能。所以，更要面向未來，發掘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因此，近年來巴西文化書店積極調整業務，迎接電子商務的競爭與合作。其中的一項嘗試，就是與日本公司KO？ BO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在門店里銷售KOBO的電子書，改變單一化的圖書經營模式。

此外，圣保羅分店還模仿美國流媒體播放網站網飛的模式，生產屬于自己的獨家內容。通過與出版商簽訂協議，該分店拿到了獨家專屬內容，這意味著有很多書讀者只有在這家店才能買到，競爭優勢一下子凸顯。

不過，在巴西，自2012年以來，圖書價格就沒有太大變化。因此，實體書店為了提升收入，也在嘗試融合更多不同的元素。比如，前幾年巴西文化書店與一個在巴西國內屢獲殊榮的知名女大廚合作，開了一家餐廳，讓美食文化有了更立體的呈現。

盡管做出了多番努力和嘗試，文化書店剛剛也經歷了一番“坎坷”。因疫情關系，書店所屬公司經歷經濟和金融危機，申請司法重組。2023年2月，圣保羅法院宣告公司破產，債務金額為160萬雷亞爾。這家在圣保羅市中心經營了數十年的書店不得不在當年的6月26日關停。而在公司提出緊急救濟的申請被法院受理后，破產程序終止，書店得以重新開始營業，也就是說，我們到來時是它剛回歸十幾天。

據巴西《圣保羅頁報》報道，書店是7月6日14時重新營業的，但許多讀者早早就在門口等候，這其中也包括巴西作家利扎多·蒙泰羅·內托。

利扎多說，以前就經常來這家書店喝杯咖啡、查看新書、閱讀或購買書籍。在他看來，在“一個文化不受重視、圖書市場尚未像其他國家那樣占據重要地位的國家”，文化書店的重新開業是“一場勝利”。

在場的讀者中還有一位律師法蒂瑪·馬萊羅斯，他將書店的回歸視為“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因為這里是圣保羅市的“文化地標”，也是人們漫步和閱讀的中心，更是市民們的閱讀中心和精神家園。

（綜合源自“上海書展”和《解放日報》，標題有改動）

責編：潘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