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文化元素賦能鄉村振興

基金項目：四川省高校人文社科重點研究中心農村社區治理研究中心青年項目“半熟人社會的主體研究與鄉村治理體系重構——以巴中市恩陽區W村為例”（項目編號：SQZL2019C02）。

作者簡介：王燼（1991-），女，四川巴中人，博士（研究生）在讀，助教，研究方向：農村社會發展，民族文化研究。

摘要：地方文化元素是鄉村文化的構成部分，文化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重要內容，將優秀傳統文化與發展道路相結合，是推進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題中之義。該文在實地研究的基礎上，探討了巴中市恩陽區萬壽村壽文化元素賦能鄉村振興的系統路徑。研究發現，萬壽村的發展主體緊扣“壽”文化的核心內涵，通過深挖壽文化基因、串聯壽文化事項、營造壽文化空間的農文旅產業融合模式，有效地推動了鄉土社會的產業發展，助力了鄉村文化的再生產，維系了鄉村共同體的獨特性和持續性。同時，鄉村文化主體性的重塑也有利于當地社會的文化治理，實現村民的文化自覺，從而促進基層治理體系的現代化。

關鍵詞：地方文化元素；鄉村振興；文化基因；鄉村文化主體性；壽文化；農村社區治理

中圖分類號：G249.2；D422.6?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4（c）-0130-05

Local Cultural Elements Enable Rural Revitalization

—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Longevity Culture of Wanshou Village， Enyang District， Bazhong City

WANG Jin1，2

（1. School of Society， Yunnan Minzu University， Kunming Yunnan， 650500， China; 2. Department of Law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Yibin University， Yibin Sichuan， 644000， China）

Abstract： Local cultural elements are an integral part of rural culture， and cultural revitalization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Combining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with the development path is the essence of promoting modern civiliz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On the basis of field research， this paper takes itself as a method， and discusses the systematic path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in Wanshou Village， Enyang District， Bazhong City. Study found that the development of Wanshou Village main body stick to the core connotation of "life" culture， by digging life culture gene， series life cultural matters， build life culture space of agriculture brigade industry fusion mode， effective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society industry， boost the reproduction of rural culture， to maintain the uniqueness and sustainability of the rural community. At the same time， the reshaping of rural cultural subjectivity is also conducive to the cultural governance of local society， the realization of villagers' cultural consciousness， so as to promote the modernization of grass-roots governance system.

Key words： Local cultural elements; Rural revitalization; Cultural gene; Rural culture subjectivity; Longevity culture; Rural community governance

《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明確指出，要將歷史記憶、地域特色及民間文化元素融入鄉村建設中，深挖農耕文化中的優秀思想觀念和人文精神，提煉鄉村特色文化符號，盤活地方文化資源，實現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為增強文化自信提供優質載體[1]。可見，地方文化元素對于鄉村振興的重要意義。地方文化元素是鄉村文化的組成內容和表現形式，鄉村文化則是“鄉村場域中能夠滿足農民文化生活需求并能提供道德規范與人生秩序的綜合體系，不僅包括了各類文化活動、文化組織及文化設施等文化載體，也包含了規范性和信仰性的文化價值體系”[2]。本文認為“地方文化元素”是具有歷史性、地方性、民間性的單個文化特質或是由一組關聯文化特質構成的文化叢，它是具有當地文化特色的象征符號，附著于特定文化活動載體，反映著當地人的思想觀念和人文精神。本文立足于萬壽村的實地調查及筆者作為村民的成長經歷，梳理了數十年來萬壽村的發展概況，考察了地方文化元素——“壽”文化元素嵌入當地產業融合模式并賦能鄉村振興的具體實踐路徑。

1 巴中市恩陽區萬壽村的歷史發展概況

萬壽村地處“成都平原—南充淺丘—秦巴山區”過渡地帶，為淺丘地形，屬亞熱帶季風性氣候。2013年，巴中市恩陽區成立，萬壽村在同年由巴州區觀音井鎮劃入恩陽區觀音井鎮。2020年，原屬于下八廟鎮的觀音庵村、鳳儀村兩村并入萬壽村，萬壽村被劃入恩陽區下八廟鎮，地域面積和人口都增加了一倍，為6.48 km2，下轄14個村民小組923戶3 280人。早年間，由于地處巴中市巴州區與南充市儀隴縣交界處，萬壽村成為“兩不管”地帶，現在，該村是成巴高速入巴“第一村”。

20世紀末的萬壽村是自給自足的典型，村內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儼然“世外桃源”的模樣。當地村民以扎根泥土為志業，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作為以血緣、親緣、地緣為紐帶而聯結起來的“熟人社會”，該村鄉土底色濃厚，生產空間、生態空間、生活空間幾乎重疊，流動性較低，村民們共享躬耕土地的共同經歷和經年積累的關于農業生產的地方性知識。村中宗族網絡密布，以換工、幫工、守望相助等“互惠式交往”為主，人們的社會生活圍繞著人情世故展開，“差序格局”特征明顯。因發展資源先天不足及發展主體的持續流失、缺位，純粹依靠自身力量的“內生式發展”對萬壽村而言存在挑戰。

2014年以后，得益于有力的“國家在場”和脫貧攻堅政策的支持，萬壽村逐漸向社會主義新農村轉型。萬壽村在2014年成為建檔立卡“三無”貧困村，下轄7個村民小組442戶1 623人，其中，因病、因殘致貧戶約84戶323人。2015年，四川省委常委、省委農工委領導到萬壽村督查、指導、調研精準扶貧工作，當地創業精英、區政協委員帶領團隊返鄉創業，成立巴中市三棵松農業科技有限公司，加入“新農村建設”的脫貧攻堅隊伍中。通過易地搬遷扶貧和產業發展扶貧策略，萬壽村在2016年走上了“巴山新居+現代農業+鄉村旅游”的現代化農業道路，并摘掉“貧困帽”。2017年，順利走上發展集體經濟的道路。在鄉村振興戰略的加持下，該村于2018年實現了從普通農村到4A級景區——萬壽養生谷景區的華麗轉身。2019年，萬壽村成功入選“第二屆中國美麗鄉村百佳范例”，被評為“四川省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示范村”。然而，產業技術的限制和管理水平的不足，致使抗疫期間的萬壽村景區呈現衰落特征，玫瑰園里“道狹草木長”，昔日盛景不再。

2 萬壽村“壽”文化元素嵌入產業融合賦能鄉村振興

鄉村文化生態的重塑需要“形神兼備”，深挖鄉村歷史古韻，融入地方文化元素，以創造草綠田青的居住環境，重塑恬淡詩意的人文環境，喚醒民眾的鄉愁鄉情。壽文化是我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是一種樸素期望、一種崇拜敬仰、一種長壽心理和幸福觀[3]。作為萬壽村核心文化特質的“壽”文化，是嵌入當地社會記憶中的文化基因，由一系列禮俗活動即文化事項表征出來，內涵豐富。它是歷代村民希望健康長壽、清心延壽的樸實期望，體現敬天法祖、尊老孝親的家庭倫理，涵蓋“萬壽村模式”總結的“勤勞作、食粗糧、知恩義、崇仁愛”社會公德，體現著實用性、倫理性與公共性的有機統一。

2.1 深挖文化基因：萬壽村“壽”文化與當地社會記憶

“文化基因”最早由文化人類學家提出，本質內涵與“記憶”息息相關。我國學者將文化基因界定為“內在于各種文化現象中，并具有在時間和空間上得以傳承和展開能力的基本理念或基本精神，以及具有這種能力的文化表達或表現形式的基本風格”[4]；它是“在‘傳統文化中孵化而成，正在或可以在‘文化傳統中承繼發展的最小文化因子，是過去、現在和未來時空中傳承、傳播文化的基本功能單位”[5]。文化基因有助于保證文化傳承、規范人的行為、維系民族認同及規制社會走向，具有多維社會功能[6]。萬壽村的“壽”文化是鄉村文化的基本文化要素，與當地人的精神世界緊密相連，是當地信仰民俗的價值內核。

萬壽村，最初因形如“方斗”被稱為“方斗山”。據傳，明朝時期，一個名叫王緒周的人在此修道，以期延年益壽，長生成仙。后來，一位雍姓人士在此山出家為僧，修建了四合院式樣的寺廟——萬壽寺，供奉釋道神仙，曾設立誦經的道場，定期開辦上元、中元等廟會，供當地民眾修積功德。因該寺香火旺盛引得八方民眾朝拜，方斗山遂更名“萬壽山”，聚居此地的村落因此得名“萬壽村”，該村名一直沿用至今。

距離萬壽寺1.5 km處，有一座朝陽洞石窟（現屬萬壽村鳳儀村一組），始建于明朝，盛于清朝，集儒釋道文化于一體。該石窟坐西朝東，故謂“朝陽洞”，摩崖洞窟布局，共14龕39尊造像，并有乾嘉年間碑碣11通。該石窟在20世紀70年代幾近被毀，直到1991年被定為縣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1993年，洞窟所在鄉鎮鄉親自籌修繕神像、重建廟宇及其他配套設施；2008年的5·12汶川地震使得洞窟再次經歷浩劫，隨后鄉親再度集資修繕，新建大雄寶殿，使得洞窟重獲生機；2012年，朝陽洞石窟被列為四川省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據調查，神醫華佗及藥王孫思邈的造像多次出現，這恰好反映當地人希冀祛除病疫、追求健康長壽的心理。不僅如此，石窟的造像題記還倡導行善積德與道德教化[7]，這與當地的“壽”文化不謀而合。

2020年，原屬觀音井鎮的觀音庵村并入萬壽村。觀音庵村北面山坡有座“觀音庵”，原名白云寺，興建時間無從考證。據說，當地的某位女子一心想出家為尼，跋山涉水尋找清凈之地，于是挑著稻谷到該寺修行，后人稱該女子為“劉幺姑婆”，由于其慈悲為懷、虔誠禮佛，吸引眾多善男信女供奉該寺廟，又因該寺女子眾多，且有觀音菩薩三十二應身的造像展示，因此得名。20世紀六七十年代，因特大暴雨，觀音庵被損毀，民眾生活困苦不堪，但村民還愿集體出資、出力修葺觀音庵。為了銘記特定的歷史和集體經歷，人們將村名“拱橋村”改為“觀音庵村”[8]。

萬壽寺、朝陽洞、觀音庵的歷史都說明當地壽文化有著綿長的歷史和豐富的精神內涵。從造像上看，有著鮮明的儒釋道三教合一特點；從寺廟的興建、拆除、修葺等歷史過程來看，都與當地村民的集體記憶息息相關；從文化內涵上看，一方面體現了當地多元的民間信仰，另一方面也反映了當地村民趨吉避兇、追求健康長壽的心理，以及對尊賢重德、修身明理、大德者壽的價值觀的倡導。

2.2 串聯文化事項：萬壽村“壽”文化與地方禮俗實踐

文化事項由文化基因組成，其存續以文化基因為前提，是文化基因的物質性體現，并且隱喻多重文化意義，它是“由文化基因相關載體共同形成的，能夠人為感知的具體文化事件”[9]。它具有可感知性，人們能夠感受、參與、體驗，在村民的日常生活中發揮著活態功能。鄉村文化大多包含著諸多文化事項，如飲食習俗、生產活動、人生禮俗、傳統技藝等，這些文化事項之間并非彼此獨立、毫無關聯，它們或彼此串聯、環環相扣組成一個更大的文化事項或文化系統，或圍繞某個意義核心發散開去，形成意義上的“差序格局”。

基于“壽”文化基因的康養飲食習俗和生產實踐。萬壽村關于男婚女嫁、出生滿月、老人祝壽的筵席是最講究飲食習俗的。當地流行寓意十全十美的“（水）十大碗”，有順口溜稱“品雞魚扣酥糴坨，海帶涼菜蝦米湯”，即“品碗、芋兒雞、醋魚、肘子扣肉、水酥肉、粉蒸肉、坨子肉、海帶、涼菜、蝦米湯”，也流傳“一品、二酥、三扣肉、四蝦米湯、五干魚塊、六排骨、七糯米、八粉條，最后兩碗砣子肉，外加兩碟咸菜或紅豆腐”的說法。“十大碗”指十樣主菜，實則還包括三葷三素的干碟輔菜，后又發展為“十三花”“十六喜”“十八壽”。若是白事（喪葬活動），須以豆腐打頭，作為第一道菜，否則主家會被鄉親指責不懂禮數、不合規矩，這也是當地漢族喪事“尚白”的體現。即使后來筵席菜式豐富，但品碗、酥肉、扣肉、砣子肉必不可少，一直作為地方特色菜肴被傳承下來。另外，當地人秉持“藥食同源”理念，通過食補、食療防治疾病，將綠色的食物、均衡的營養、合理的飲食視為長壽秘訣。折耳根、車前草、刺蘿卜、苦麻菜是當地人常食的養生野菜，它們對不同疾病具有一定的藥用效果。萬壽養生谷景區的口號為“要長壽，到萬壽”，持續宣傳科學、健康、綠色、養生的宗旨，以生態康養產業為主導不斷推出綠色農產品，打造生態農業產業園。

延展“壽”文化基因的敬祖思想和“衣祿”觀。從婚俗來看，川東北的婚俗分為“女酒”“男酒”兩部分，沿襲著“敬老爺”的祖先崇拜傳統。女子出嫁前一天，需在父母陪同下給已故祖先上墳，告知列祖列宗自己即將出嫁，并請祖宗“送親”到男方。當女子被迎親到男方家，送親的女方親戚被請至堂屋就座，一對新人需在堂屋門口舉行“擋煞”儀式。儀式由知客師（類似統籌及司儀的角色）主持，知客師一方面代表主家表達對賓客的歡迎和感謝，另一方面與筵席主廚、新人配合撒米、敬酒、鞠躬以招待、告慰并請回前來送親的女方“祖先”。新人完成三拜儀式后，接受父母贈送新人的“衣祿”（兩個米碗，上方各放一雙筷子），再邀請上親受拜。婚禮完成后，一對新人需在下午去給祖先謝墳，而新郎在婚禮頭一天上午也需在父母陪同下上墳。從喪葬習俗看，也體現著代際傳遞的“衣祿”觀。在棺材下壙之前，眾孝親須背井而跪，用衣服后襟接受陰陽先生從后面拋撒的五谷，接得越多，得到的衣祿就越多[10]。在殯葬改革的今天，喪葬習俗“刪繁就簡”，但諸如吊唁、超度、接衣祿等傳遞孝道文化、祖先（蔭）觀念的習俗仍在延續。此外，農歷七月十四也是大家寄托哀思、告慰亡靈、敬奉祖先之時。屆時，川東北村民會在祖墳前或家宅外的路口，具備酒肴，作揖、磕頭、“燒袱子”、潑灑水飯。另焚燒散紙錢以“賞孤”，打發無后無主的孤魂。

萬壽村的“壽”文化基因串聯了飲食習俗、生產實踐、人生禮俗、節慶習俗等文化事項，體現了勤勞樸實的生產精神、清心延壽的生命觀和敬天法祖、尊老孝親的倫理觀。受現代化浪潮影響的鄉土文化，在農耕文化的基礎上開發了新文化事項，比如：舉辦“農民豐收節”、展演農事活動、推介生態農產品，這都是鄉村文化適應新環境的體現。

2.3 營造文化空間：萬壽村“壽”文化與多重景觀再造

文化空間是文化基因的展示場所，是文化事項意義生成的時空場所，包括建筑（聚落）空間、公共文化空間及其他景觀空間。鄉村文化空間在營造時需要注重鄉愁、田園意象和家園美感[11]。當鄉村希望通過農文旅產業融合助推鄉村振興時，要重點考慮將文化資源符號化、舞臺化、多樣化，擺脫單一農業景觀凝視，滿足旅游消費者的多重需求[12]。鄉村文化空間的營造是不同利益主體對該空間“施以文化規訓、文化篩選、文化介入和文化表演”的群體共同實踐行為，故需要建構多重話語體系，實現主客凝視的互動[13]。萬壽村是一個自然的鄉村文化空間，萬壽養生谷則是基于“壽”文化精心打造的社區，涵蓋了多重景觀。

“壽”字作為景區標識與壽文化公共空間的特色，萬壽養生谷景區logo以萬壽山、萬壽湖為主體，構成“壽”字符號的藝術變形，該logo廣泛用于景區空間的各種形象標識，傳遞著“壽”的核心理念。而象征長壽含義的松柏、桃子、仙鶴、團壽紋、方壽紋、福祿壽喜康寧等意象、文字與符號，以及關于清心延壽的傳說、民間故事、言行規范都裝飾并外顯于當地民居的外墻上，或以根雕飾物樣態陳列于民居中。不僅如此，村史館、壽文化展覽館、中醫養生館也是“壽”文化的外顯公共空間。村史館張貼著一副對聯，“萬壽寺接靈山雙鳳朝陽游清月， 五顆石拜觀音蓮花佛臺供良產”，該對聯說明了萬壽村的歷史淵源、地理位置，體現了多元信仰，表達了村民對鄉村發展與振興的愿望。而“心田種德心常泰 福地安居福自來”的壽文化展覽館對聯和“勤勞樸實 知恩重義”的萬壽村村風村訓都是人們修身養性的人文精神和社會倫理觀的體現。

聚落再造與巴山民宿中的生存性智慧。川東北的傳統建筑以夯土墻建筑為主，墻體為版筑夯土墻，以木板做模，內填黏土，并以耐腐蝕的竹篾增加牽引力強度，每層再用木杵夯筑，外墻用糯米漿混合谷糠、細砂裝飾，冬暖夏涼。此種聚落的建造是村民綜合運用地方性知識，基于互幫互助的互惠式交往共同完成的，體現了生存性智慧。景區內的張家院子是巴山民居的典型，三合院式的民宿是在1909年“長三間、兩轉角、一橫堂”的張家祖宅上修繕、擴建、改造而成的，堂屋懸掛的“百忍流芳”祖訓更是對張家人修身持家、友睦鄰里以及“精神養生”的見證。

萬壽養生谷景區是當地鄉村文化空間的再次營造，實現了以當地人為主體的鄉村文化再生產[14]。在感知層面，借助對“壽”文化歷史的挖掘、整理與利用，村民在生活、社交、體驗的過程中，通過與自身文化的互動“看見自身”，增強了文化自覺意識；在行為層面，關于“壽”文化的集體記憶和以張、王、馬、漆等姓氏為主的宗族文化始終貫穿于鄉村文化空間的生產中，規訓著人們的再生產實踐。

3 結束語

萬壽村是一個歷史悠久的鄉村共同體，村民們共享集體認同的親緣與地緣關系、家庭與社會倫理、儒釋道信仰體系，歷代村民對這種共同性的承接、沿襲和傳遞，保障了鄉村的團結一致和內部循環。雖然這種共同性是鄉土社會封閉性的體現，但自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以來，村莊的封閉性逐漸被打破，鄉土社會結構發生變遷，為了獲取更多發展資源維系鄉村共同體的延續，鄉村變得開放、包容，走上農文旅融合的發展道路，鄉村文化由“內斂”轉為“外顯”。正是鄉村文化的動力學性質即黏合劑、潤滑劑、安慰劑作用，有效地整合了鄉村的發展資源，凝聚了村民的集體意識，維護了地方社會的團結穩定。

鄉村文化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題中之義，其推動機制與鄉村共同體的重建機制同構。萬壽村的振興綜合考慮了人才、組織、活動、空間和價值等結構性要素的合理組合，即以鄉村精英為代表的返鄉人才，通過創辦公司、發展團隊，在政府力量的主導下展演壽文化事項、舉辦壽文化活動、打造壽文化景觀、營造壽文化空間，使得當地壽文化振興、文化價值重塑，賦能鄉村振興。在未來，萬壽村還需發揮多重利益主體同時也是文化主體的能動性，注重鄉村文化的代際傳遞，培養“自我動員”“自主適應”意識，樹立文化自信，做到真正的文化自覺，以便從根本上做到鄉村振興，實現鄉村治理能力與治理體系的現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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