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大家對納蘭性德的初印象,大概就是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見”吧。讀到這句詞時,眼前就會出現這位滿腹詩書,溫婉多情而又瀟灑不羈的英俊男子。而我對這句“當時只道是尋常”,更是心有獨鐘。讀到這句時,仿佛過往的歲月在眼睛里打轉,所有的美好便隨著這感動的淚水一瀉而下。
納蘭性德,葉赫那拉氏,字容若,滿洲正黃旗人。他父親是納蘭明珠,也就是明中堂,是康熙身邊的重臣;母親是英親王阿濟格之女,一品誥命夫人。納蘭容若自幼飽讀詩書,文武兼修。快到要成婚的年齡時,由于從小青梅竹馬的表妹被皇帝選為妃子,他只得無奈放棄。后來,他在家人的建議下迎娶了名門閨秀盧雨蟬,她是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納蘭容若起初是拒絕的,因為他覺得盧氏是一個無趣之人,但礙于家族顏面,也就無可奈何地認命了。
成婚那年,納蘭容若二十歲,盧氏十八歲。讓納蘭容若意想不到的是,一段時間的相處后,他重新了解了盧氏,二人無論門第,還是顏值,抑或才學,都十分匹配,讓他很快從失去表妹的陰霾中走了出來。可惜,天妒佳偶,盧氏婚后三年死于難產。面對愛妻的離世,納蘭容若無法接受,以至于盧氏去世很久,他都不敢進二人之前的房間。
后來,他在雙林寺給盧氏守靈,寫下了這首最為出名的悼亡詞—《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是誰獨自在西風中,感慨人生悲涼,不忍見蕭蕭黃葉,而閉上軒窗。殘陽斜照,往事如風,我獨立于屋中,沉浸在這往事的回憶里。我記得當時酒后小睡,春日好景正長,你我閨中賭賽,以舉杯飲茶為樂,以至樂得茶潑了地,滿屋子里洋溢著茶香。曾經美好快樂的記憶啊,仿佛就在昨天,當時只覺得最尋常不過,而今卻物是人非,讓人斷腸。
其中,“賭書消得潑茶香”,引用了李清照和趙明誠的典故。李清照十八歲時,嫁給了宰相趙挺之之子趙明誠,婚后二人感情融洽,志趣相投,偶爾還會切磋詩詞文章。在趙明誠編纂《金石錄》時,李清照給予丈夫全力支持,憑借著自己廣博的見識,出眾的記憶力,每當丈夫對材料出處有所遺忘而疑惑時,她總能很快說出出處。長此以往,夫妻之間,就以誰說得準、說得快決勝負,確定飲茶先后,勝者往往舉杯大笑,致使茶傾覆在衣衫上,反而喝不上。賭書潑茶的典故也就出于這本書,后來流傳至今常用來形容夫妻之間琴瑟和鳴、相敬如賓的融洽氛圍。
曾經納蘭容若與盧氏之間,也是有著像李清照一樣美滿的夫妻生活,可是盧氏卻……納蘭容若以趙明誠、李清照夫婦,比自己與盧氏無法“攜子之手,與子偕老”。顯而易見,他對盧氏的深深愛戀之情,以及喪失這么一位才情并茂的妻子的無限哀傷,比海深、比天高。
納蘭容若很是懊惱,在愛妻盧氏生前,自己沉浸在人生最大的幸福之中,可是他并未覺察,只覺得生活便是如此,平平常常;可一旦失去,卻讓人無限懷念,追悔斷腸。納蘭容若是個癡情的人,雖然二人已是陰陽相隔,但他仍割舍不下這份情感。傷心的納蘭容若知道他已無法挽回這一切,他把所有的哀思與無奈化為最后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讓人讀起來不禁潸然淚下。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最深的情意,往往可以用詩、用詞去表達。而納蘭容若的詩詞,真的會勾起無盡的傷心事,讓人陷入無盡的悲傷中。然而,當我們回到現實世界,回到當下,像納蘭容若、李清照這樣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現在,人們表達愛意的方式是通過微信、QQ等一些通信工具表達,缺少了那種溫暖,那種情韻,變得簡單、無聊。網絡科技發展速度飛快,人們不得不被“快節奏”“快生活”所裹挾,即使內心想讓生活節奏慢一些,但又怕被生活的列車落在身后,就不得不在擁擠的人群中加快腳步,所以表達愛意也變得“快餐化”。
愿我們都能邂逅愛情,享受浪漫,最后都能“一生一代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