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難聚首

一

“黃黃—黃黃—快過去！快過去！不要軋著你了……”

10月23日下午5點多鐘，妻子從屋里騎著電瓶車，打算到菜市場去買東西，卻被我家的小黃狗擋在了院子的大門內。平日里一向聽話懂事的她，那天卻任憑你怎么喊，她都一動不動！

剛從安醫大阜陽附院回來的我，因肋骨骨折的疼痛躺在沙發上休養，也沒有在意黃黃去了哪里。當聽到妻子呼喊“黃黃”的聲音，我頓時打起精神坐起來，趕緊走到小院門口，一看呆住了！

當時，我家的院門一扇緊閉著，另一扇半開著。黃黃不知啥時候躺在了大門里的水泥地上，原來光滑順溜的金黃色皮毛，已顯得臟而雜亂，卷成一團—因為近一段時間家里無人看管，黃黃曾慘遭幾只野狗的欺負和糟蹋。只見她的肚子一鼓一鼓的，眼睛善良而又疲憊地睜著，似乎還流著一些渾濁的眼淚……

“黃黃，黃黃—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吃了啥毒藥了？”我大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可黃黃平日里歡快的尾巴已不再搖擺，眼睛痛苦無神地望著我，好一副可憐的模樣！

深秋時節，夕陽西下，晚霞齊飛，落葉飄舞。6點鐘的時候，天已黑黢黢的，涼意漸濃。

正在這時，我們還沒有等到獸醫送來“救命藥”，只聽到黃黃咳的一聲，頭微微昂了一下，就又耷拉下腦袋……

妻子帶著滿心的傷感喊著我：“快來看！黃黃是不是不行啦？”

我急忙過去，用手輕試了一下她的鼻孔，黃黃已沒有了什么呼吸，嘴邊還流出了一股水，卻再也沒有醒來……

我忍受著骨折的疼痛，淚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轉，但最后還是滴落了下來。

那天恰巧是重陽節，只可惜我的“老伙計”—我那討人喜愛、忠誠溫順的小黃狗，卻永遠離開了那個曾經陪伴她十二年的“家”，離開了與她朝夕相伴的貓咪和雞崽兒，離開了那開得正艷的雞冠花……

二

黃黃是一條金色的長毛母狗，大約2012年春季，我去妻子的舅舅家拜年，他們把她給了我，才來到我家的。

那時女兒在阜陽讀高二，小孩子很喜歡小貓、小狗之類的動物。雙休日回來片刻，黃黃就圍在女兒的身旁轉，總是形影不離。

那一年，黃黃在老主人—七八十歲的舅舅、舅母家，出生只有一年多，生過一窩可愛的小狗崽兒。但她身上干干凈凈的，不像在我家沒人顧得給她洗澡，老人們總是寵愛著她。他們坐在沙發上時，黃黃也跟著躺在沙發上睡覺，家庭地位可高了。

黃黃長得漂亮可愛。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脊背上好似馬鬃一樣的毛發從兩側分開披散著。大大的尾巴，見到熟人就不停地搖擺起來。別看她矮矮的四條腿，可一跑起路來，連蹦帶跳的，煞是可愛。

自從黃黃來到我們家后，一向愛干凈的妻子，就重新給她立了個規矩，不許她睡在沙發上，專門給她搭了一個溫暖的狗圈。黃黃也就慢慢適應了新環境，她會隨著主人的喜怒哀樂，“有眼力見兒”地陪伴在我們周圍。

她對新主人十分忠誠，總是臥在我家大門口守護著家門。如果有生人來時，她會汪汪地叫幾聲；若有野貓、野狗穿來穿去時，她會撒腿追趕，不讓它們近前。有時，當妻子騎車回家還有五六十米遠時，黃黃就在院子里搖著尾巴，嘴里不停地汪汪叫起來，要去迎接她的主人。

除了我們一家外，黃黃還有許多親密的“朋友”，她與她的朋友們向來和睦相處。她從不去追咬我家喂的公雞、母雞，當有野狗來時，她會叫著追趕驅咬，直到把它攆跑，不再騷擾雞崽兒們。

家里喂養了兩只貓咪，大部分時間，黃黃和咪咪是“井水不犯河水”。當然有時候，貓咪也會和黃黃撒嬌，來個“貓犬之戰”。咪咪會發出嗚嗚的聲音，黃黃也汪汪叫幾聲，被我拍攝下來留念。

有時候，黃黃還會“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一次，有兩只小老鼠在屋角里出沒，被貓咪逮住了一只，眼看另一只老鼠就要逃跑，恰好被一旁的小黃狗撲過去一口拿下……

三

時光如水，一晃十多年過去了，黃黃在我家度過了十二個春秋，也生下了一窩窩黃色、灰色、白色、黑色和花白雜色的狗娃，都被人討領喂養去了。

聽“度娘”（網絡用語，即百度搜索引擎）說，狗的壽命一般達十二年到十五年，最長的可能達二十年左右。如果拿狗的年齡和人的年齡作比較，一個月大的狗崽兒相當于人的年齡一歲，兩個月的小狗相當于兩三歲的孩子……如果以此推算的話，我家的黃黃活了十三年，則相當于七十歲老人的年齡了。

重陽節，難聚首。黃黃的老主人—我和妻子一直非常尊敬的舅舅，已經去世一年多了。

他老人家生前雖是舅媽給子女找的繼父，但他為人忠誠仁厚，有時愛打抱不平，對舅媽的子女都視作自己的親骨肉般疼愛，受到了眾人的尊重和敬仰。

舅舅對我們一家很是關心，從不把我們當外人看。在妻子左手患病時，他照看慰問；在我家遇見困難需要幫助時，他雪中送炭……

舅舅喜歡喝酒，他每次來我們家，我都要陪著他喝上幾盅酒，敘敘話，聽一聽他的故事。舅舅、舅母對我們的關懷和照顧，使我一生難忘、深深懷念！

霜降時節夜已深，月華如水照無眠。深秋涼意襲來，回想著舅舅的一些往事，我遲遲不能入睡。

以前，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我偶爾也會聽到黃黃的叫聲。可現在重陽夜，她卻去了另一個世界，再也聽不到她那熟悉的聲音了……

女兒打電話哀嘆道：“狗，也是一條命啊！黃黃真可憐！”

妻子按照女兒的要求，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把黃黃掩埋好。

愿懂人性的黃黃能在地下有靈，依偎在我們敬愛的舅舅—她的老主人身邊，守護著他，保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