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是青春最美好的年紀;二十歲,是青澀懵懂的年紀;二十歲,是風華正茂,涉世未深之時,對未來充滿了無限期待。
身處深山,我們只能靠天吃飯,家里有七八口人,一貧如洗,能填飽肚子就很不錯了。聽說南方工廠多,就業機會多,于是我在二十歲那年無奈地作出了抉擇,拖著行囊踏上南下的綠皮火車,踏入了社會。從那兒之后,遺憾和失落蔓延了我的整個青春。
那年南下,是我第一次出省。從大山深處的村里來到南方一線城市工作,眼前的繁榮景象讓我震驚,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繁華的城市,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從地鐵到公交,從公園到高樓大廈……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看到這里的一切,如同看到大熊貓般稀奇,與山里相比,我仿佛來到了人間天堂。更重要的是,這里的工業園多,就業機會多,未來也有了無限可能。
于是我開始在一家電腦公司工作,慢慢地適應這里的生活。我從一名一無所知的職員變成了技術骨干,因為我積極向上,努力學習,也因此贏得了信任和機會。在這里,我學到了很多,結交了許多好友,收獲了不少東西。
可是,在兩千多個日夜后,我仍然覺得空虛和失落。我渴望更多的自由,想花更多的時間和家人在一起,而這些似乎越來越難以實現。于是,我作出了離開的決定。我經常翻看工作時的照片,回憶那時的點點滴滴,還經常做夢回那里工作了,真切的情景讓我信以為真,心里很渴望再次返回。先生說,這么懷念不如今年春節假期故地重游。
于是,今年春節假期,便踏上了南下的航班,來到南方城市故地重游。
當閨密娟花陪我再次站在這家電腦公司門口,看到熟悉的公司名字,不禁想起在我離開的時候領導和同事都拍著我的肩膀,鼓勵我說只要我想回來,隨時歡迎。我當時并沒有在意,我認為這只是一句安慰的話語,但當我離開之后,我發現自己不斷回憶著那些點點滴滴,很渴望再回到從前的工作崗位上。時隔十多年,我真的不相信自己能站在這里。
回憶起自己曾經在電腦公司工作的時光,仿佛是一幅緩緩展開的畫卷。我在這家公司度過了自己最年輕、最開心、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廠區內的建筑物、假山噴泉、綠化區、生活區在原有基礎上翻修過了,環境更優美、舒服。我不禁有些感慨。
這里的職員們都變了,但其中也有一些老面孔,還記得我離開的那一天,他們與我一樣,站在原地注視著我為新生活而離開的背影。看到成群結隊的職員,聽到一群活潑可愛的小女生談笑風生,看到她們的笑容如百合花般燦爛,我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時的我也曾像她們一樣,對這份工作充滿著憧憬和熱愛。
剛開始工作時,記得有次忘帶飯卡,娟花帶我去吃“小灶”。打飯時,我唯唯諾諾的,生怕被發現是來“蹭飯”的。打菜的大姐仿佛看出端倪,微笑著還多打了份葷菜,記得是梅菜扣肉和貴妃雞,這讓我美美地吃了一頓大餐,真是過癮,偷樂了半天。后來得知那次“蹭飯”實際上是娟花幫我偷偷付了款的,不似親人勝似親人的關愛讓我倍感溫暖。
忽然,我被一股飯香味扯住了腳步。那時一到晚上,樓道里便彌漫著烹煮的飯香味,還夾雜著歡聲笑語,濃濃的煙火氣讓人感到很溫馨。可是,飯香會引來宿管檢查。每次將鍋“東躲西藏”時,都是何正彩幫我打馬虎眼,讓我逃過劫難。于是,我們的革命友誼就此產生,且韌如磐石……
我們漫步廠區,前面一個女孩滿臉幸福地拎著蛋糕,捧著鮮花從俱樂部出來。這棟六層樓的建筑物里有圖書館、KTV、臺球廳、乒乓球廳……記得那時,每天下班我都和室友何正彩去俱樂部打乒乓球,有時也會在KTV里唱歌放松,偶爾也會跟著大家學跳兔子舞,雖然有些尷尬,但是整個過程的歡笑和掌聲是我們珍貴的回憶。
最讓我感觸頗深的是,有次聽到主持人叫我名字唱歌,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像炸了似的,平時說話都結巴,更何況在很多人圍觀的臺上唱歌。我面紅耳赤地站到臺上,腿抖得跟篩糠似的,手心捏著一把汗。在同事的鼓勵下,唱完了一首,當臺下響起同事們鼓勵的掌聲時,我才松了口氣。當時生活快樂,工作自信,薪酬越來越豐厚,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多寄一張存款單回家,讓自己感到額外的滿足。現在想想,多虧主持人那次趕鴨子上架,讓我有了人生第一次上臺鍛煉的機會,讓我越來越自信。
最后路過廠區的通勤車站時,想起曾經的我們為了節約三塊錢,周末一大清早跑來排隊等候,去市區逛公園、商場,看無邊無際的大海,吹海風,撿貝殼……
多美好的青春記憶啊!雖然現在離開電腦公司已經很久了,但每次回憶起曾在公司的日子,都還顯得那么清晰鮮活。工廠、宿舍、食堂、娛樂設施,這些永恒的回憶,承載了我們所有人曾經的夢想、歡笑、成長和記憶。我和娟花每年會相聚,她已定居南方,過得很好。可不知道何正彩如今從事什么職業,過著怎么樣的生活。
青春歲月里遇見巨大的困境,會讓我們變得堅韌,即使在沙漠里,也可以開掘泉水。如果可以重新回到二十歲,我一定在周末和假期拼命多兼職幾份臨時工賺學費,好好學習,不讓自己后悔。
青春是生命最好的饋贈,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光,是最美妙動聽的頌歌。青春短暫,余生,要加倍珍惜。停留在電腦公司的時光,像一杯散發著濃濃香味的茶,在記憶的相冊里,揮之不去,越來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