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的學前教育思想發微

丘穎慧

本研究總結了杜威的經驗主義思想、民主主義思想和探究認識論思想下的學前教育觀點，并探討了其對學前教育的意義。杜威的經驗主義思想強調通過親身參與和實踐來構建知識和理解，這為學前教育提供了創造具有挑戰性和啟發性的學習環境的指導。杜威的民主主義思想強調平等、合作和社會互動的重要性，這對于培養批判性思維和社交技能具有積極影響。杜威的探究認識論思想強調知識的獲取需要通過主動參與、探索和實踐來進行，這促進了兒童自主學習和綜合能力的培養。

約翰·杜威是一位深具影響力的教育家和哲學家，他發展了經驗主義教育理論，將學習與現實生活聯系起來；他關注每個學生的個體發展，強調學生的主動性和自主學習；他認為教育不僅僅是為了個人的成長，也是為了社會的進步和民主社會的維系。貢獻無可否認，他對于以學生為中心、關注實際經驗和問題導向的教育理念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并且在現代教育實踐中仍然具有重要的啟示作用。

杜威的思想涉及哲學、教育學、心理學等多個學科領域，因此吸引了來自不同學科背景的學者進行研究。同時他的著作中包含了眾多理論觀點，如實用主義、經驗主義等。這些理論觀點提供了廣闊的研究領域，使得研究者可以在不同層面上深入研究杜威的思想。在眾多的研究中，杜威學前教育的思想研究相對較少，事實上，杜威的許多理論觀點都對學前教育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本文的工作就是對其學前教育思想進行深入的分析，以期為現代的學前教育實踐提供啟示。

1 經驗主義哲學中的學前教育思想

經驗主義是實用主義哲學中的一部分，實用主義最初由查爾斯·皮爾士（Charles Peirce）創立，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進一步發展，并由約翰·杜威（John Dewey）將其推向了頂峰。經驗主義哲學不僅僅是一個流派，也是杜威身上最明顯的標簽。杜威的經驗主義哲學是“改造著”的哲學，強調以經驗為基礎，以問題為導向，注重兒童的參與。通過對杜威《經驗與自然》《哲學的改造》和《民主主義與教育》等著作的閱讀和理解，杜威的經驗主義衍生的學前教育思想包括以經驗為基礎、結合興趣和日常生活、問題導向的學習。這些觀點強調了幼兒參與、個體發展和社會互動的重要性，為學前教育的實踐提供了有益的指導。

1.1 以經驗為基礎

經驗主義哲學強調以經驗為基礎的學前教育，將幼兒的實際經驗和親身參與作為學習的基石。這種教育方法認為，通過提供豐富多樣的學習體驗，幼兒可以通過親自操作、觀察和探索來建構知識，并在真實情景下的學習和實踐中激發他們的好奇心和主動性。經驗強調幼兒的直接參與和實踐。幼兒通過親身經歷和實際操作來探索世界，建立對事物的直觀理解。例如，在學前教育中，教師可以組織實地考察、野外觀察活動，讓幼兒親自觸摸、感知自然環境或參觀實際場所，如動物園、農場等。這樣的經驗使幼兒能夠直接感知事物的屬性、形態和特征，促進他們對于環境的認知和理解。

通過學習活動中的親身參與，幼兒可以積極建構知識。經驗主義認為，幼兒通過自己的行動和互動來主動地構建和重構自己的知識結構。例如，在科學實驗活動中，幼兒可以親自進行實驗、觀察現象，并從中發現規律和因果關系。這種主動參與的學習方式有助于加深幼兒對知識的理解和記憶，并培養他們的問題解決能力和批判性思維。同時，經驗主義認為幼兒在真實情景中的學習和實踐可以激發他們的好奇心和主動性。通過提供具有挑戰性和意義的學習任務，鼓勵幼兒探索和解決問題，培養他們的探究精神和自主學習能力。例如，在解決實際問題的過程中，幼兒需要思考、提出假設，并進行實驗和驗證。這種問題導向的學習方法激發了幼兒的思維和動手能力，培養了他們的創新思維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1.2 結合興趣和日常生活

杜威認為，關注幼兒的興趣愛好和需求可以增加學習的動機和積極性。幼兒處于探索和發現世界的階段，他們對特定領域或主題可能表現出濃厚的興趣。通過了解幼兒的興趣，教師可以選擇與之相關的學習內容和活動，從而使學習更加吸引人。當幼兒發現自己在學習中獲得樂趣和成就感時，他們會更加投入學習，并迸發出更大的學習潛能。

將學習與幼兒的日常生活聯系起來可以提高學習的實際意義。學前教育應該關注幼兒身邊的環境、經驗和實際問題，并將這些納入教學計劃中。通過與幼兒的日常生活緊密結合，教師可以幫助他們理解學習的實際應用和重要性。這種聯系可以促進幼兒的知識遷移和應用能力，使他們能夠將所學的知識和技能應用于實際情境中，并在日常生活中產生積極的影響。

此外，結合興趣和日常生活還可以個性化教學，滿足幼兒的不同需求。每個幼兒都具有獨特的興趣、學習風格和發展水平。通過關注幼兒的興趣和需求，教師可以根據個體差異提供個性化的學習經歷和支持。這種個性化的教學方法可以更好地滿足幼兒的學習需求，促進他們的全面發展，并增強他們的自尊心和學習動力。

最后，將學習與幼兒的興趣和日常生活結合起來還可以培養幼兒的終身學習意識和能力。當幼兒體驗到學習是與他們的興趣和需求相關的，并與他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時，他們會形成積極的學習態度和習慣。這種與興趣和日常生活結合的學習經歷可以激發幼兒的好奇心、探索精神和自主學習能力，為他們未來的學習和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

1.3 以問題為導向的教學

以問題為導向的學習是杜威在教育領域中提出的一種學習方法，對學前教育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該方法以問題為導向，鼓勵幼兒提出問題、解決問題，并通過思考和探究來主動構建知識。首先，問題導向的學習激發了幼兒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通過引入引人注目的問題，教師能夠喚起幼兒的興趣，并激發他們對所學內容的渴望。這種好奇心驅動的學習方式使幼兒保持積極主動地參與學習過程，從而增加他們對知識的探索和獲取。其次，問題導向的學習鼓勵幼兒進行批判性思考。通過提出問題并尋找答案，幼兒需要進行分析、評估和推理，從而培養了他們的批判性思維能力。他們會學會質疑事實、挑戰假設，并形成自己的觀點和判斷。這種思考能力不僅對解決問題有益，還對幼兒在日常生活中做出明智的決策和判斷具有重要意義。

此外，問題導向的學習注重幼兒的主動參與和合作。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幼兒可能需要與同伴進行討論、分享觀點，并共同尋找答案。這種合作性學習促進了幼兒之間的交流和合作，培養了他們的社交技能和團隊合作精神。通過與他人合作解決問題，幼兒還能夠從他人的觀點和經驗中汲取新的知識和見解。最后，問題導向的學習強調將學習與實際情境相結合。幼兒通過提出問題和解決問題，能夠將所學的知識應用于真實的情境中，并體驗到學習對日常生活的實際意義。這種學習方法幫助幼兒理解知識的實際應用和重要性，從而增強他們的學習動機和興趣。

2 民主主義中的學前教育思想

杜威認為每個個體都是獨特的，并且具有自我實現和發展的潛力。在民主主義教育中，這一觀點得到了體現，教育應該關注個體的全面發展，鼓勵學生在知識、技能和價值觀等方面實現自己的潛力。民主主義強調平等、尊重和包容性的原則。杜威認為教育應該提供平等的機會，確保每個學生都能夠享有公正的教育權利。學前教育可以促進幼兒的全面發展，學前教育應該培養幼兒的民主素養，使他們能夠理解和尊重他人的觀點、建立積極的社會關系，并培養社會責任感。

2.1 平等的學前教育

在民主主義教育中，平等是其中一個核心原則。杜威認為每個人都應該享有平等的教育機會和權利，而這種平等不僅僅是指表面上的機會均等，更重要的是確保每個人能夠真正實現自己的潛力。平等意味著不歧視、不偏袒，無論一個人的背景、性別、種族、宗教信仰、經濟狀況或其他特征如何，他們都應該受到公正對待。在學前教育中，這意味著每個幼兒都應該有平等的接觸和參與各種學習活動的機會。

教育環境應該包容所有幼兒，不論他們的特殊需求、能力水平或文化背景如何。每個幼兒都應該得到尊重，并被認可為一個獨特的個體。通過提供適應不同學習風格和能力的教學策略，教師可以確保每個幼兒都能夠以自己的方式參與到學習中。

為了實現平等的教育機會和權利，教師在創造平等學習環境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他們應該致力于消除任何不平等的現象，并確保每個幼兒都能夠參與到學習活動中。這包括提供個性化指導、適應性資源和支持措施，以滿足幼兒學習的特殊需求。此外，杜威認為應該鼓勵幼兒發表自己的意見、分享想法并參與決策過程。可以通過小組合作、討論和開放式問題解決等方式促進每個幼兒的平等參與。

在學前教育中追求平等有助于培養幼兒的自信心、社交技巧和對多樣性的理解。它也為每個幼兒的全面發展奠定了基礎，使他們能夠在一個公平、包容和平等的環境中實現自己的潛力。

2.2 重視參與和合作

在民主主義教育中，參與和合作是非常重要的原則之一。杜威強調學生應該成為積極參與和合作的主體，這個原則同樣適用于學前教育階段。以下將詳細說明幼兒參與和合作在學前教育中的意義以及如何實踐。首先，民主主義教育認為幼兒應該被賦予決策和選擇的權力。在學前教育中，這意味著幼兒應該有機會參與制定他們參與的活動、學習材料或規則等方面的決策。例如，他們可以與老師一起選擇學習主題、安排課程內容或決定特定活動的進行方式。通過這種參與，幼兒能夠發展自主性、批判性思維和決策能力。其次，學前教育應鼓勵幼兒表達自己的意見和想法。教師應傾聽并尊重幼兒的觀點，并提供一個安全和支持的環境，使幼兒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想法。這可以通過小組討論、問題解決活動和藝術創作等方式實現。通過表達意見，幼兒能夠培養自信心、語言表達能力和尊重他人觀點的能力。

最后，在幼兒參與和合作的過程中，學前教育強調團隊合作的重要性。幼兒應該有機會與其他幼兒一起參與學習活動、討論問題并尋求解決方案。這種合作形式可以通過小組項目、角色扮演、游戲和集體活動來實現。合作有助于培養幼兒的社交技巧、傾聽他人的能力和與他人有效協作的能力。通過參與和合作，幼兒能夠培養民主精神。他們在學前教育中學會尊重他人的觀點和權利，并發展出愿意與他人平等協商、合作和解決問題的態度，這對于培養一個公正、包容、具有和諧關系的社會具有重要意義。

3 探究認識論中的學前教育思想

“探究”是杜威哲學的核心，杜威將以前的傳統認識論稱為“旁觀者知識論”（spectator theory of knowledge），認為以前的知識是模仿產生于假設中視覺動作的模式形成的，而真正的知識要來源于探究，為此后續的《我們如何思維》《我的教育信條》中都用了較大篇幅對“探究”進行了探討。由于杜威主要的關注對象是兒童，因而我們能從探究認識論中概括出清晰的學前教育思想。

3.1 自主地構建知識

杜威認為，兒童應該進行基于探究的學習。學前教育應以探究為核心，鼓勵兒童通過主動地探索和實踐來構建知識和理解知識。這種學前教育思想強調以兒童的好奇心和興趣為出發點，提供具有挑戰性和啟發性的學習體驗，讓兒童通過親身經歷和實踐參與來深入了解世界。在這樣的教育環境中，兒童被鼓勵提出問題、探索答案，并通過觀察、實驗、互動和創造等方式積極參與學習過程。他們可以通過觸摸、感受、嘗試和運動等實際經驗來探索事物的屬性和原理，培養觀察力、推理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同時，教育者的角色是引導和支持兒童的學習，提供適當的資源和指導，促進他們的思考和表達。通過這樣的學前教育，兒童能夠培養積極的學習態度和探索精神，發展自主學習的能力，建立對學習的興趣和動機，并逐漸形成對世界的理解和思維方式。

3.2 形成探究的習慣

杜威認為教育應該以探究為核心，這種教育思想強調以兒童的好奇心和興趣為出發點，創造具有挑戰性和啟發性的學習體驗。在這個探究的過程中，觀察和實踐是關鍵。杜威認為觀察是探究的基礎，教育者應鼓勵兒童仔細觀察周圍的事物和現象，培養他們的觀察力和注意力。同時，提供豐富的實踐經驗，讓兒童通過親身參與和實際操作來加深對事物的理解和探索。此外，合作和交流在培養探究習慣方面也起著重要作用。教育者應鼓勵兒童進行合作和交流，通過與他人分享想法、討論問題和合作解決難題，激發兒童的思維和創造力。這種合作和交流可以幫助兒童從不同的視角看待問題，并獲得新的見解和知識。

杜威在他的理論中指出，在現實情況下，這個世界必然包含了“無知和探究、懷疑和假設、嘗試和臨時的結論”。特別是當我們全心全意采用了自然科學的實驗方法時，將思維認知與物理事物完全分離的想法是經不起檢驗的。這是因為科學的實驗方法要求超越主客二分的知識論立場，知識的獲得對于實驗科學來說已經不再是一種“靜觀”，而是一種“參與性認知”。同時，知識的應用已經到達了由“論”轉向“實驗”的階段，對知識的證驗也從心靈的自足轉向對一些個別而獨特的情境的探究。這段引述表明杜威認為傳統的抽象和旁觀者的知識觀念不適用于科學實驗和實踐，因為這種觀念無法涵蓋人們在實驗和實踐中所面臨的動態和復雜的情境。他強調了知識與實際經驗的緊密關聯，以及知識的獲取和應用需要通過積極參與和探索具體情境來進行。

杜威的理論可以解讀為，人們在學習和獲得知識時應該超越傳統的被動觀察和思考，積極地參與到實驗、探究和實踐中。通過參與性認知，人們能夠更好地理解和應用所學的知識，因為知識的真正驗證需要考慮個別和獨特的情境。這種參與性的學習方法擴展了我們對知識的理解方式，并鼓勵人們主動探索和質疑，從而推動認知和知識的發展。所以在杜威的學前教育思想中，自主學習和反思也占據重要地位。教育者應當培養兒童的自主學習能力，讓他們能夠主動規劃和管理自己的學習過程。同時，教育者也要引導兒童進行反思，幫助他們總結和評估自己的學習經驗，以促進持續的成長和改進。

4 結語

在本文中，我們總結了杜威的經驗主義思想、民主主義思想和探究認識論思想下的學前教育觀點，可以為學前教育實踐提供啟示。首先，杜威的經驗主義思想強調通過親身參與和實踐來構建知識和理解。這對學前教育意味著需要創造具有挑戰性和啟發性的學習環境，鼓勵兒童積極參與探索和實踐活動。這樣的教育方法有助于激發兒童的好奇心和興趣，培養他們的觀察力和實踐經驗，促進他們的綜合能力和深度學習。其次，杜威的民主主義思想強調平等、合作和社會互動的重要性。在學前教育中，這一思想意味著教育者應該營造一個包容和互動的學習環境，鼓勵兒童之間的合作和交流。通過與他人分享想法、討論問題和共同解決難題，兒童能夠從多個角度獲得不同的見解和知識，培養批判性思維和社交技能。最后，杜威的探究認識論思想強調知識的獲取需要超越傳統的被動觀察和思考，而要通過主動參與、探索和實踐來進行。在學前教育中，這一思想意味著教育者應該引導兒童提出問題、構建研究方向，并提供適當的支持和指導。通過積極參與和探究，能夠培養兒童自主學習的能力和批判性思維，從而更好地理解和應用所學的知識。

因此，基于杜威的經驗主義思想、民主主義思想和探究認識論思想，我們可以借鑒其觀點和方法，設計和實施更具有啟發性、參與性和綜合性的學前教育方案。同時，也需要重視教師專業發展和教育資源的提供，以支持教育者在實踐中運用這些理念和方法，促進兒童的全面發展和優化學習效果。

本文系2021年度國家新聞出版署出版融合發展（外研社）重點實驗室專項課題“互聯網+背景下基于微視頻資源的翻轉課堂教學模式應用”研究成果，課題號：NKF2021BF19。

（作者單位：山東師范大學教育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