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環保組織推動生態文明作用研究

楊雯 呂夢靜 蘇冰哲 張趙溪

摘要：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 “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現代化”的理念，并倡導社會各界齊心協力，形成政府主導、社會共治、多元參與、良性互動的新格局。社會組織在環境保護中發揮的作用不容忽視，對生態環保社會組織作用的研究十分關鍵。本文對新疆三家生態環保組織進行深度訪談，發現本土生態環保組織在保護新疆生物多樣性、推動政民合作、整合社會資源、培育大眾綠色環保意識等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成為推動新疆本土生態文明發展的重要一環。

關鍵詞：社會組織；本土生態環保組織；生態文明建設

一、提出問題

我國生態文明建設需要正確處理外部約束和內生動力的關系，激發全社會共同呵護生態環境的內生動力。政府鼓勵和支持社會力量參與生態文明建設，引導企業、社會組織和個人多方參與生態文明活動。2022年，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民政府印發 《新疆生態環境保護 “十四五”規劃》，強調要發揮各類社會團體作用，推動環保社會組織參與環境治理監管的規范化、制度化建設，積極發揮志愿者組織在引導公眾參與生態環境保護、建立對話協作機制等方面的作用。新疆是生態脆弱與生態多樣性共存的地區，本土生態環保組織的歷史十分悠久。新疆本土生態環保組織在成長過程中對推動生態文明建設起到了哪些實質性的作用？這些作用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本文對新疆本土生態環保組織在推動生態文明建設中的作用進行探討。

二、文獻綜述

（一）我國生態環保組織的發展脈絡及其貢獻

隨著我國工業化進程加快，生態環境問題日益凸顯，人民生活質量受到嚴重影響。對此，我國政府深刻認識到推動生態文明建設不能僅依靠行政機制和市場機制，開始積極推動成立生態環保組織以發揮其作用。同時，一些環保意識和責任意識較高的公民自發建立了眾多生態環保組織。20世紀90年代以前，我國的生態環保組織大多數是由政府部門自上而下發起成立的半官方社會組織；20世紀90年代以后，我國開始出現大量自下而上的、由民間自發成立的生態環保組織，并且數量呈逐年增加的趨勢。[1]“2023中國環保公益組織名錄”包含5 209家環保公益組織，較上一年的2 482家在覆蓋面上有較大的擴展。[2]生態環保組織在推動我國生態文明建設中的貢獻吸引了大量學者的關注和討論。在生態領域，生態環保組織深入實地開展調查，多方位了解生態環境的問題所在，制定解決問題的措施與方案；在政治生活中，生態環保組織參與政府環境決策，做出多角度、專業性的價值判斷和選擇，提出有建設性的意見和建議，[3]同時積極參與環境保護的監督與制衡，維護環境公共權益，促成環境保護的立法與建制；[4]在經濟發展方面，生態環保組織通過對落后地區的綠色開發，發展綠色經濟，有效改善發展不平衡問題，同時利用自身社會號召力有效整合社會資源，為生態環境保護匯聚力量；在文化生活領域，生態環保組織與各級環保部門合作或自發在社會上開展了大量以保護環境為目標的環保活動，[5]積極引導民眾參與，提高國民環保的自覺性。

（二）我國社會組織在社會發展中所發揮的作用

我國各類社會組織在社會發展中發揮了諸多作用。在政治生活方面，眾多學者認為，社會組織作為橋梁和紐帶，促進了政府與民眾之間的協調溝通。各領域社會組織利用其自身的專業性，為政府建言獻策，[6]提高政府決策的科學性。在基層治理中，社會組織打破原有治理體系的單一化，帶動社會多元主體參與社會治理，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7]此外，社會組織作為重要輔助力量，能夠填補政府公共資源的不足，為群眾提供差異化、多樣化的公共服務。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社會組織已經成為一支重要的力量，對推動我國產業轉型升級、生態旅游業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社會組織為維持正常運作而不斷吸納人才，提供了大量的就業崗位。在文化領域，社會組織促進了公共文化服務的多元參與和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完善，[8]通過宣傳教育、思想引領等方式推動了民眾思想的轉變，營造了積極向上的社區文化氛圍，為推進我國精神文明建設打下了堅實基礎。

通過對相關研究成果的分析梳理可以發現，我國有大量的關于生態環保組織貢獻的研究。但其中針對新疆地區的生態環保組織的研究卻寥寥可數，因此很難形成對新疆生態環保組織系統的、完整的認識。本文以數個具有代表性的新疆生態環保組織為例，從環境保護、政治、經濟、文化、組織合作五個方面分析新疆生態環保組織在改善新疆生態環境、保護新疆地區瀕危動植物方面所發揮的作用。

三、研究方法及研究對象介紹

本文為詳細地了解生態環保組織在推動新疆生態文明建設中的作用，主要采用口述史的方法，另外使用半結構式訪談法作為輔助方法。在學界現有研究的基礎上，結合三家組織的實際情況，為探究生態環保組織在推動新疆生態文明建設中的作用提供研究資料。

新疆是生態脆弱與生態多樣性共存的地區，當地所在的本土生態環保組織發展歷史悠久，在動植物保護、生態環境治理方面有著突出貢獻。本文以新疆生態環保社會組織為研究對象，為詳細地了解新疆生態環保社會組織的發展歷程與相關貢獻，于2023年7月對3家新疆本土生態環保社會組織進行研究，在此過程中著重了解新疆生態環保社會組織所發揮的作用及對推動生態文明建設的貢獻 （詳見表1）。3家組織的活動側重于不同的方面：A組織成立于2011年，是以志愿者社群為基本發展面，重點對雪豹、白頭硬尾鴨進行監測與保護，進行社區宣傳和發展社區在地保護力量；B組織成立于2013年，旨在對有 “荒漠精靈”之稱的雙峰野駱駝進行保護與救助，同時在社區與學校等場域開展關于雙峰野駱駝的宣傳工作；C組織成立于2015年，主要開展生態保護、生態文化教育、社區能力建設、發展可持續生計等活動。

四、本土生態環保組織在推動新疆生態文明建設中的作用

（一）保護生物多樣性，為子孫后代留下更大的生存空間

生態環保組織能夠開展保護生物多樣性的各種活動及保護自然生態環境的專項活動。[9]一方面，新疆生態環保組織加大了對生物多樣性保護的投入，并在當地政府的領導下開展保護生物多樣性的行動，堅持了生態文明建設中 “尊重自然，保護優先”的總體要求，避免了人類對生態系統的過度干預，推動了新疆生態文明建設的發展；另一方面，新疆生態環保組織作為參與推動生態文明建設的主體之一，充分發揮民間組織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的積極作用，通過組織成員參與環保的積極性帶動周圍群體參與，從而加強了對本土的生態環境保護，為子孫后代留下了更大的發展空間。A組織著力于對雪豹的保護，開展 “荒野追獸”等監測項目以觀察雪豹，并動員周邊群眾參與到保護雪豹的行動中，提升了公眾的動物保護意識。雪豹的數量由此保持穩定，成為新疆的一張 “名片”，賦予了城市文化象征意義，為新疆的生態環境保護譜寫了新的篇章。另外，生態環保組織的核心成員大多生長于新疆這片土地，對新疆有著濃厚的情感，“保護新疆生物的多樣性，為子孫后代留下更大的發展空間”[10]成為他們心中的價值觀念。A組織的負責人表示，組織的核心志愿者幼時均與新疆的大自然有過親密接觸，這種童年的自然情懷在工作中不斷顯現，并希望通過保護生態環境，讓孩子們也能感受到這份源自大自然的贈予與快樂；通過參與專業的志愿活動能讓他們獲得滿足感和成就感，這也是他們不斷投身生態環保志愿活動的動力。這份動力推動他們更好地保護生物多樣性，為后代留下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二）發揮橋梁紐帶作用，增強政府回應能力以推動政社互動

社會組織作為連接政府和民眾的橋梁和紐帶，能夠解決社會沖突，緩解社會矛盾，讓政府與民眾的聯系更緊密、橋梁更堅固、紐帶更結實。生態環保組織作為社會組織的一大分支，不斷為民眾爭取最大利益，助推實現政社共贏，[11]同時不斷增強政府回應能力，推動政社互動，理性引導公眾參與行為。[12]新疆生態環保組織積極貫徹 “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生態文明發展理念，以介入公眾、聯系政府、合理分配資源、開展多元活動等方式發揮其橋梁紐帶作用，協調社會各界力量，不斷推動政社共贏、政社互動，增強政府與民眾的溝通效率與回應能力，促進更多公眾參與環境治理、建設環境友好型社會。C組織的兩個項目均體現其橋梁紐帶作用：一是吐魯番坎兒井水資源保護項目，組織通過密切聯系當地政府、村民和文物局，鼓勵村民用影像記錄自己與坎兒井的關系，在保護當地水資源的同時深入當地村民生活，讓政府 “因地制宜”地了解情況、“實績惠民”地解決問題，創新政府與民眾交流方式；二是南山自然觀察徑項目，通過與中科院、天山東部國有林管理局、林業局和理事會合作，貫穿組織 “人人助力、參與環保”的愿景，在烏魯木齊南山創設了自然觀察徑，既保護自然風光又兼科普教育重任，讓來自全國各地的民眾在體驗自然風光的同時探尋自然知識、學習環保理念，讓綠色之花綻放大疆南北。

（三）扶貧解困，有效整合資源，推動綠色經濟發展

社會組織具有社會救助、整合社會資源的功能，可以有效緩解社會壓力、推動社會經濟建設。隨著公民社會的逐步完善和發展，生態環保組織在轉變居民生活生產方式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13]其亦可扶貧解困，推動替代生計介入生態環境治理，有效調節不同利益主體和利益集團之間的關系，使政府、企業、公眾、媒體等共同參與治理，[14]促進人們形成綠色消費習慣，發展綠色經濟。新疆生態環保組織以生態文明建設中的 “協同治理”理論為主旨，聯絡多方主體，強調生態治理中的整體性、系統性和協同性，同時充分發揮能動性和創造性，結合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和 “生態惠民、生態利民、生態為民”理念，運用替代生計將生產資料、技能、資金等嵌入試點地區，解決貧困問題，同時活躍各主體，將資金收益轉化為多元綠色經濟，形成可持續發展生態經濟。C組織以江布塔斯村為試點，針對當地脆弱的生態環境和過度放牧的情況，發展出 “蒙泰依們和她們的黑肥皂”的特色品牌、牧家樂、特色刺繡、生態文化體驗等多元替代生計項目，減少對當地環境的破壞，并傳承和弘揚當地保護生態環境的傳統理念。同時，在阿勒泰雪災時，C組織聯絡各大基金會、企業和線上網友以及組織內部志愿者號召捐款，幫助村民渡過難關。無獨有偶，A組織深入挖掘互聯網新業態，將替代生計項目成果與社區電商相結合，為其綠色產品打通銷路；同時向各大基金會申請資金為組織 “造血”，將開展動物保護過程中的雪豹故事、動物元素等形成商業主題，打造飾品、圖書館、奶茶館等跨界產品，還與傳媒IP合作形成特色文創產品，在激發受眾消費熱情的同時將環保理念潛移默化地融入生活，達到扶貧與環保的雙贏。

（四）開展環境教育，培育生態環保與綠色規范意識

社會組織通過制度、專業服務、技術嵌入公共文化服務中，從群眾的需求出發，以多主體、多維度的方式滿足群眾多元文化需求，調動群眾參與的積極性，顯著提升公共文化服務的效能。[15]我國生態環保組織在開展環境宣傳教育、提高群眾環境意識等方面起著政府、市場所無法比擬的特殊作用。新疆生態環保組織秉持將生態文化作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重要內容的理念，通過出版書籍、舉辦展覽、開展講座、拍攝紀錄片、利用網絡等一切信息載體開展生態環境教育，旨在弘揚生態文明理念、培育公眾生態環保意識、引導公眾樹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價值觀念，推動新疆生態文明建設向更高層次發展。B組織十年間通過舉辦34場關于野駱駝的科普宣傳和攝影展、撰寫約25萬字的野駱駝文學作品、深入羅布泊腹地拍攝 《中國新疆野駱駝千里尋蹤》紀錄片、進校園開展野生動物講座等舉措，向公眾介紹目前野駱駝等野生動植物面臨的環境問題，激發了人們關心環境、愛護環境的積極性，增強了解決環境問題的責任感和緊迫感。

（五）挖掘和傳播傳統生態文化，形成崇尚生態文明的社會風尚

社會組織發揮價值導向和物質文化整合功能，并介入民族傳統文化，不但促進了傳統文化的繁榮發展，而且促使不同文化相互影響，產生與各自原有文化均不相同的現代新型文化。[16]生態環保組織利用自身的公共性、服務性和專業性等特點，結合優秀傳統文化中生態保護的經驗和現行的生態保護政策，提升公眾對優秀傳統文化和生態價值的認識。新疆生態環保組織積極踐行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通過將牧民的游牧文化與生態體驗相結合，增加牧民收入并激發其文化自信和生態保護意識。兒童是國家建設的主力軍和家庭關系的紐帶，新疆生態環保組織在實踐中深刻認識到兒童教育的重要性，積極推動生態文明教育進入校園，以校園社團的形式，向兒童灌輸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理念，并發揮兒童家庭紐帶的作用，吸引了更多的人加入新疆生態文明建設的隊伍中。優秀的傳統生態文化能夠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思想基礎，C組織充分挖掘和開發當地傳統的黑肥皂，建立黑肥皂小組，打造黑肥皂品牌；利用當地牧民保留的游牧老物件、游牧經驗故事、刺繡和傳統動物舞蹈開發生態體驗旅游，推動當地生態旅游業的發展。這些做法不僅能使牧民通過生態文化、知識和經驗獲得經濟收入、緩解生活壓力，還能增強牧民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感。此外，C組織在調研中發現，當地人在傳承傳統文化方面存在斷層現象，其原因是牧民的孩子大多集中就學，與父母生活的時間較短，導致他們對民族傳統文化和傳統游牧生活方式的學習不足。為了解決這個問題，C組織在學校創立環保社團，開展文化傳承活動，將牧民傳統生態文化和現代生態文明建設的內容作為社團活動主題，讓兒童學習生態文化并帶動其家長學習和保護生態文化。

（六）組織間通力合作，提高生態環保組織的服務質量

面對社會環境的復雜動態以及社會需求多樣化的現狀，社會組織積極建立合作網絡，實現了社會資本的集聚及組織能力的提升。[17]各生態環保組織的合作實現了組織間的溝通協調，維護了公眾和社會的環境權益，促進了生態環保組織的可持續發展。生態環保組織在生態文明建設過程中秉持協同治理理念，借助線上線下等多元化渠道建立社會組織間的合作機制，以提升組織的創新潛能、服務品質以及資源匯聚效應，努力實現 “1+1>2”的效果，協力推動新疆的生態文明建設。生態環保組織是開展新疆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組織間的通力合作提升了組織的協作能力和服務質量。從新疆生態環保組織來看，A組織打造的自然教育平臺吸引了C組織和更多的社會組織進行資源合作。兩家機構合作提供高質量的生態教育，其中A組織提供教育對象和培育教育者，C組織提供生態教育地點和自身的志愿者網絡。此外，C組織聯合專門從事社區工作的社會組織開展網絡學習，學習其他組織的優秀經驗以提高自身的專業能力和激發組織的活力。

五、結束語

生態環保組織不僅是組織環保活動、進行環保教育的踐行者，也是政策倡導、外部監督、經濟發展、文化保護的重要力量。隨著生態文明建設的推進，生態環保組織在推動新疆生態文明建設中的作用將更加凸顯。本文對新疆生態環保組織進行訪談發現，其在生態文明建設過程中秉持協同治理理念，堅持 “尊重自然，保護優先”的總體要求，積極貫徹 “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和 “生態惠民、生態利民、生態為民”的生態文明發展理念。研究還發現，生態環保組織在推動生態文明建設中的作用體現為六個方面：第一，生態環保組織通過開展保護與宣傳活動，有效保護了新疆生物物種的多樣性，為子孫后代留下了更大的生存空間；第二，生態環保組織發揮了橋梁紐帶作用，通過增強政府回應能力的方式促進了政社互動；第三，生態環保組織能夠推動替代生計介入生態環境治理，有效調節各主體之間的利益，促進了綠色經濟的發展，實現了在保護環境中致富的目標；第四，生態環保組織植根于基層，了解群眾的環保訴求，從群眾需求出發開展專業的環境教育，培育了群眾的生態環保與綠色規范的意識，培養了群眾良好的環境行為；第五，生態環保組織在結合當地自然條件的基礎上挖掘和傳播傳統生態文化，在當地形成了崇尚文明的社會風尚，有效保護了當地的傳統生態文化；第六，面對新疆脆弱性與多樣性并存的生態環境，生態環保組織之間秉持協同治理的理念，相互合作，從而提高了組織的服務質量，激發了組織的活力。

由此可見，新疆本土生態環保組織在推動生態文明建設方面發揮著顯著的作用，政府更應重視生態環保組織，通過合作或購買服務的方式將專業性難題交給組織，充分發揮組織的專業功能。組織自身要強化專業性與不可替代性，通過專業性項目的承辦維持組織自身的生存，同時規范志愿者制度建設，吸引更多志愿者參與活動，全方位推進新疆生態文明建設。社會大眾也應積極參與新疆生態環保組織的活動，為推動新疆生態文明建設，創造綠水青山的家園做出一份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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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 2023年 “新疆大學大學生創新訓練計劃項目資助”國家級創新訓練項目 “新疆本土生態環保社會組織口述史研究” （項目編號：202310755117）。

作者簡介： 楊雯，女，回族，河南新鄉人，本科，研究方向：社會學；

呂夢靜，女，漢族，河南周口人，本科，研究方向：社會學；

蘇冰哲，女，漢族，新疆烏魯木齊人，本科，研究方向：社會學；

張趙溪，女，漢族，河南新鄉人，本科，研究方向：社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