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養老服務體系探究

高帥 李昕

摘要：日本是世界上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其日趨完善的養老服務體系備受矚目。本文從發展歷程、體系架構和智慧養老服務的未來發展等方面解析了日本養老服務體系，全面展示了目前日本全民醫療保險制度體系、介護保險制度體系、區域全面護理體系的保障結構及ICT在介護領域的普及應用等成果，為我國探索構建更完善的養老服務體系提供借鑒。

關鍵詞：養老服務體系；介護保險；智慧養老；介護機器人

日本總務局最新統計結果顯示，2023年日本總人口數為12 242.3萬人，其中60歲以上人口為4 304.5萬，占總人口的35.1%，65歲以上人口為3 568.5萬人，占總人口的29.1%。作為世界上老齡化進程最快、老年人口比例最高的國家，其養老服務體系備受矚目。日本經過多年的努力和實踐，建立了較為完善的養老服務體系。該體系為老年人安心生活提供了保障，也為其他國家的養老發展提供了啟示與借鑒。

一、日本養老服務的發展

早在20世紀中葉，隨著老齡化和少子化問題的出現，日本政府開始著手應對老齡化社會現象，通過 《國民健康保險法》 《國民年金法》等法律的實施，為解決居民醫療、保險和晚年生活保障方面奠定了基礎。日本在1963年頒布 《老人福利法》，開始推行社會化養老。其中明確提出國家和地方公共團體有增進老人福利的責任和義務。對于健康的老年人，根據老人的意愿和能力，給予其從事適當工作和參加社會活動的機會；對于無法自主生活的老人，按照 《生活保護法》中介護機構的相關規定，給予其最低限度的生活保障。雖然之后隨著經濟好轉，政府不斷改善無法自理的老人的待遇，但發展較慢。直至1989年，鑒于國民對保持健康和增進福利的多樣化服務的需求不斷增加，為促進區域內醫療及護理的綜合保障，以保持包括老年人在內的國民的健康及增進福祉，日本頒布了 《關于綜合促進確保區域醫療及介護的法律》，保障了醫療和介護的質量。

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日本在20世紀90年代躋身世界強國。經濟發展的同時，國民的生活質量和醫療服務也隨之提高，加劇了老齡化程度。養老機構和醫療設施不足、缺乏醫護人員和助老資金等問題凸顯。1989年，日本政府為應對老齡化社會結構，制定了 《推進老齡者保健福利十年戰略》，主推 “居家養老”模式，為日本老年人養老方式的選擇和福利政策的制定指明了新的方向。1997年日本頒布了 《介護保險法》，于2000年正式實施介護保險制度，屬于政府主導的長期護理保險制度，進一步完善了老年人健康和看護制度。

進入21世紀，日本積極向高度IT社會推進。2003年的《e-Japan戰略Ⅱ》中提及要將數字信息技術應用于社會其他產業的發展，鼓勵在養老、醫療等方面科技創新。2012年12月至2013年5月共召開4次ICT （信息通信技術）超老齡社會構想會議，目的是解決超老齡社會帶來的問題、確立活用ICT的新型社會模式、制訂推進方案等。設置了由政府部門、ICT從業人員、科研機構和醫療器械制造商等多方構成的ICT超老齡社會構想會議工作小組，對日本向智能養老的新型社會模式轉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2016年日本通過了 《第五期科學技術基本計劃》，首次提出 “超智能社會”概念。2017年至2019年，陸續制定三期 《科學技術創新綜合戰略》，旨在通過科技從基礎研究到實際應用的轉化，解決國民生活的重要問題以及實現技術創新，建設超智能社會。近年來，日本正致力于遠程醫療技術的應用實踐和醫療介護機器人的研發，逐步完善制度設計與科技發展并重的智慧養老模式。[1]

二、日本養老服務體系

隨著社會發展，日本的養老服務體系也不斷演進，目前已形成包括全民醫療保險制度體系、介護保險制度體系和區域全面護理體系等的全方位、可持續發展的服務結構。

（一）全民醫療保險制度體系

為保障國民安全安心生活，日本構建了由國民健康保險制度、雇用保險制度和老齡者醫療制度及高額療養費制度構成的全民醫療保險制度體系。

國民健康保險制度是以沒有加入其他醫療保險制度 （雇傭保險制度、老齡者醫療制度）的所有居民為對象的醫療保險制度，由都道府縣及市町村 （包括特別區）作為保險人的市町村國保和按行業分類組織的國民健康保險組合構成。雇傭保險制度是穩定生活、促進就業、支付失業補助、育兒休假補助、預防失業、糾正雇用狀況、增加雇用機會，開發和提高勞動者的能力以及增進勞動者福利的綜合性制度。雇傭保險中包含協會健保、健康保險組合和共濟組合。老齡者醫療制度從全社會支持高齡者醫療的觀點出發，為謀求各年齡段的負擔明晰化，規定對于75歲以上的老人，由年輕人的援助金和公費支付約九成，對于65—74歲的老人，也設置了財政調整機制。高額療養費制度是為了不加重醫療費的家庭負擔，每月在醫療機構或藥店窗口支付的醫療費超出上限的金額無須自付的制度，上限與個人年齡及收入相關。

（二）介護保險制度體系

隨著老齡化的加深，需要介護的老年人數量增加，介護時間延長，導致介護需求越來越大 （“介護”一方面指在老人衣食住行等方面的長期幫助，另一方面也指醫療、看護、康復訓練等方面的援助）。另外，現有的老人福利、老人醫療制度的對應存在局限性。于是，日本在1997年頒布了 《介護保險法》，并于2000年開始實施。以此為基礎制定了以支援老人自立為理念、以根據老人的選擇從多種主體綜合接受保健醫療服務和福利服務的制度，即介護保險制度。采用支付和負擔關系明確社會保險方式。

介護保險的財源由40歲以上國民的保費 （50%）和政府財政公費 （50%）構成。其中65歲以上國民繳納1號保費，占23%，40—64歲國民繳納2號保費，占27%，國家財政、省級財政和地方財政撥款各占25%、12.5%和12.5%。

申請者享受介護待遇前，需要先根據 “需要介護認定制度”進行審查。如審查結果認定需要介護，則可自行選擇介護種類。按不同需求，也要求需要介護人員自付一部分費用。但需介護度分為5個等級，[2]根據老年人介護的必要程度，每個等級規定了每月服務額上限，使老年人可以安心接受介護，不用太在意費用。

介護種類包括居家介護服務、設施介護服務以及地區密集型介護服務、介護預防服務。其中包含諸多具體劃分，需要介護的老人可以按自身狀況選擇接受介護的時間、地點、形式。厚生勞動省2022年的 “介護服務設施·事業所調查”結果顯示，全國介護保險設施和居家服務事務所等共計251 500處。大量的養老介護服務機構與介護人員為日本應對老齡化社會提供了有力支撐。

（三）區域全面護理體系

日本65歲以上的人口現在已超過3 500萬人，尚未達到峰值，老齡人口比例還會持續增加，國民對醫療和護理的需求將會進一步增加。為保障和幫助老年人在自己住慣的地方能夠有尊嚴地獨立生活，日本厚生勞動省決定，以2025年為目標，推進區域全面支援和服務提供體系 （區域全面護理體系）的構建。

因老齡人數、經濟條件、醫療水平不同，各地老齡化的進展狀況存在差異。區域全面護理體系需要在結合全民醫療保險制度體系、介護保險制度體系的基礎上，由省級政府和地方政府根據當地情況，構建符合地區特點的區域全面護理體系。各地政府作為區域全面護理體系的核心機關，成立了區域全面支援中心。中心為當地老年人提供綜合咨詢、權利維護服務和區域支援、護理預防的必要援助等，是以全面援助和提高老年人保健醫療水平及增進福利為目的的組織。截至2022年4月末，全國共有區域全面支援中心7 409處 （含分支）。為保證質量，日本會通過第三方機構對中心的業務情況進行調查，并做出評價，出具包括現存問題和改善建議的評價報告。

日本厚生勞動省還開發了面向所有人開放的 “區域全面護理‘可視化系統”。介護保險、居家醫療等構建區域全面護理體系的各種相關信息都涵蓋在該系統中，并以圖表等便于查閱的形式提供。通過地區間比較等進行現狀分析，使地方政府更容易發現當地存在的問題。通過參照有同樣問題的地方政府采取的措施事例，便于各地制定適合當地的措施。所有相關人員都可以閱覽信息并進行討論，便于地方政府之間、相關部門之間的合作。包括居民在內的區域全體人員都可以共享區域問題和解決方法，便于推進區域全面護理體系的構建。

三、日本智慧養老服務

進入21世紀，由于培養合格的介護人員需要時間和投入，但介護人員的工作環境、薪資待遇和職業發展并沒有吸引力，加上社會對介護人員的需求不斷增加，導致日本養老介護專職人員極度緊缺。[3]雖然政府提出了提高薪酬待遇、改善工作環境等一系列改善措施，情況依然沒有得到緩解。

對此，日本希望借助科技力量進入智慧養老模式，走出人力不足的困境。利用大數據技術改善護理方案，開發臨床支持軟件，使日本養老服務逐漸趨于智能化和智慧化。[4]主要發展方向為ICT在介護領域的普及和應用以及介護機器人的研發和推廣。

（一）ICT在介護領域的普及和應用

在厚生勞動省的主推下，日本用時三年 （2019—2021年）使 “ICT引進支援”工作覆蓋全國。一般的ICT介護機器和軟件產品具備以下功能：“系統管理”“撰寫介護計劃書”“制作介護記錄 （包括記錄介護工作中所有涉及數據的采集、分析、傳輸和導出等功能）”“介護報酬申報”。從厚生勞動省的跟蹤報告 （ICT引進支援工作引進效果報告）中可以看出，引進ICT設備和軟件的各介護機構較為滿意。實踐證明，ICT設備和軟件的引進不僅可以提高護理服務現場的 “業務效率化”，還可以提高服務質量和用戶滿意度。

除專門的介護軟件外，日本的ICT還體現在大數據運用和網站平臺建設方面。

大數據運用方面，總務省正在推進 “醫療DX”，通過構建醫療、護理、健康數據的應用基礎，提高醫療、健康服務的效率。具體來說，圍繞遠程醫療和PHR相關的研究開發這兩個項目進行。遠程醫療一般分為醫務人員之間的遠程醫療 （DtoD）、醫務人員和患者之間的遠程醫療 （DtoP，也就是所謂的在線診療）兩種。根據使用目的、診療科室和案例的不同，共享的信息和使用的系統也不同，實際上遠程醫療的模式多種多樣。總務省將遠程醫療的事例從實施時的具體步驟和系統的構成等提取出可參考的信息，作為遠程醫療模式參考書公布。PHR研究是指將從日常活動中獲得的PHR （個人健康記錄平臺）數據應用到醫療現場的診療中，為了實現醫療的高度化和診療內容的精致化，構建從各種PHR服務 （手機、手環、體脂秤的健康檢測功能）中獲取醫生需求的PHR動態基礎數據。

網站平臺建設方面以厚生勞動省為代表，其官網下的 “介護服務信息公開系統”可以查詢到所有介護服務的相關說明；“為老年人提供服務的住宅信息提供系統”可以檢索到全國各地為老年人提供介護服務的居住場所；“來往的場所”是讓社區居民可以在網上聚集，一起策劃活動內容，通過交流擴大 “創造生活價值”和 “結交朋友”的網站。也是地區護理預防的據點，涵蓋老年人的交流、保健、飲食、健身等內容。

（二）介護機器人的研發和推廣

應用機器人技術幫助使用者自立、減輕護理者負擔的介護機器被稱為介護機器人。功能不同，種類繁多。常見的有安裝型助力器 （移乘援助）、助步推車 （移動援助）、自動排泄器 （排泄援助）、守護傳感器 （老年認知障礙患者援助）等。

為了促進介護現場能夠適當且有效地引進和使用介護機器人，厚生勞動省在全國各地組織召開 “護理機器人地區論壇2019”，現場進行介護機器人的功能介紹、體驗展示，并提供試用服務。產品包括 “HAL?腰型護理·自立支援用” （因移乘動作等身體負荷引起腰痛無法自行直立活動的人適用）、“自立支援型看護機器人A.I.Viewlife” （生活無法自理或有老年認知障礙的人適用）和 “人形機器人NAO” （用于緩解老年人不安和孤獨感的智能對話型人形機器人）。到目前為止，日本仍在為應對老齡化社會積極研發介護機器人。

四、結束語

日本養老服務的發展與創新為其他國家和地區的養老服務提供了寶貴的經驗與啟示，也為我國探索構建更加健全的養老服務體系提供了有益的借鑒和參考。

參考文獻：

[1] 閆萍，王娟芬，陳知知.國外智慧養老發展現狀及其啟示[J].智能社會研究，2023，2（04）：1-18.

[2] 付琳，劉曉梅.日本醫療、介護一體化改革經驗及啟示[J].社會保障研究，2023（01）：87-95.

[3] 林杰，陳星靈.日本養老服務專門人才教育體系探析[J].比較教育研究，2018，40（06）：90-98.

[4] 張昊，智慧養老視域下中國養老服務體系的優化路徑研究[D].長春：吉林大學，2020.

基金項目： 2023年長春大學吉林省老齡化社會創新發展戰略研究專項項目 《老齡化背景下智慧養老中日實施路徑對比研究》 （項目編號：SKZXZ202333）。

作者簡介： 高帥，男，漢族，吉林敦化人，博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日語教育、區域國別研究；

李昕，女，漢族，吉林長春人，碩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日語教學和日語語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