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行國標中手形符號規范性問題探究

謝崇橋 屈鄭茹

摘 要：本文從圖形符號的風格特征、設計視圖、表達方式、制圖規范等角度分析現行國標中的手形符號，研究國標中手形符號設計的規范性。發現在不同領域的現行國標中，手形符號存在風格特征不統一、設計視圖隨意變換、表達方式不一致及標準制圖不規范等問題。在指出現行國標中手形符號設計存在的不足之后，進一步分析國標圖形符號不規范的原因，并提出相關建議，可為后續國標的制定和修改提供參考。

關鍵詞：國標，手形，符號，設計，規范

DOI編碼：10.3969/j.issn.1674-5698.2024.06.011

0 引 言

現行國標都是正在實施的“由國標機構通過并公開發布的標準”[1]，理應是規范統一的，但筆者在檢閱國標的過程中，卻發現現行國標中有很多圖形符號存在著不規范、不統一或者可能會導致不規范、不統一的問題。本文從收集整理國標中不規范的手形符號入手，探究了造成國標圖形符號不規范、不統一的原因，為促進國標圖形符號的統一規范提供意見。

手形符號作為國標圖形符號的組成部分，對引導人們參與公共生活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2]，由手形符號的規范化問題，能反映現行國標中圖形符號的樣貌，也值得重視。現行國標中沒有給予手形符號以專門定義，為了表述方便，筆者將現行國標所包含的標志用圖形符號中帶有手形元素的符號統稱為手形符號。手形符號的覆蓋范圍十分廣泛，公共信息圖形符號、安全標志、道路交通標志等均涉及手形符號的使用。對手形符號的規范性問題及成因進行探究，有利于國標圖形符號的標準化和準確運用，從而“進一步促進知識傳播、社會文化和經濟建設” [3]。

為保證研究的真實性和準確性，課題組盡量全面收集整理了現行國標中的手形符號，數據來源包括“標準圖形符號在線瀏覽平臺”[4]“中國標準在線服務網”[5]“國家標準全文公開”[6]等，這些平臺提供圖形符號及標準文本查詢服務，標準資源豐富，數據來源可靠[7，8]。

課題組在“標準圖形符號在線瀏覽平臺”收集了現行國標中的手形符號119個，在“中國標準在線服務網”中查詢的現行國標文件中，收集了手形符號247個。剔除兩個平臺重復的部分，共收集手形符號266個。此外，還對應收集了國際標準中的手形符號，用作對比分析。因在線平臺數據時常會更新，故本文的研究范圍僅限于2023年10月（含）之前發布并正在實施的標準。以下將針對手形符號的不規范現狀展開分析討論。

1 風格特征不統一

在我國現行國標中，手形符號呈現出立體化和平面化兩種不同的風格特征。立體化符號注重以真實立體的造型來繪制物象，以具象寫實的手法來解釋符號的內容及意義；平面化符號則強調簡潔、概括的設計理念，外觀上摒棄立體、仿真的視覺效果。以“擊碎版面”①標志為例，在現行不同國標中，該標志呈現出兩種風格特征。GB/ T37820.2-2019[9]中的標志，以寫實手法描繪手的外形與狀態，采用半側面視角描繪手的握姿，并詳細刻畫了手的關節，手形因此呈現出立體化的形態（表1左圖）。而GB 13495.1-2015[10]中的“擊碎版面”標志卻表現出典型的平面化風格，采用正面視角描繪手背及手腕的形狀，不再對手指的長短粗細進行區分，并以流暢均勻的線條表示拇指及其他四根手指（表1右圖）。

“擊碎版面”標志案例表明，在現行國標中，相同含義的圖形符號呈現出相似卻有差異的面貌。雖然它們屬于不同國標，一般不會出現在同一場合，但觀眾卻有可能在不同場合分別看見這些相似的標識，會造成困惑，從而對國標的規范性產生懷疑。

手形符號的設計風格需要統一，國標中其他圖形符號的設計風格也需要統一。在規定安全標志用圖形符號設計原則的國標中，沒有明確規定圖形符號的設計風格。國標的起草者在設計圖形符號時沒有相應的標準可以遵循，便難以采用統一的圖形語言繪制圖形符號。

若規定國標圖形符號都采用立體化風格，設計者會不可避免地利用多種視角繪制圖形，以求造型更加具體，含義更加準確。但多種視角下的立體化圖形符號并置時，會導致國標圖形符號產生更加不統一的視覺效果。而平面化風格往往簡潔大方，恰到好處。因此，建議國標手形符號盡可能采用簡潔現代的扁平化設計風格，按照二維平面的方法設計圖形符號，突出表現設計對象最有代表性的特征，并對其進行簡化、符號化，在不影響圖形符號信息傳遞的同時，又能在視覺層面規范國標圖形符號。

2 設計視圖不明確

設計視圖是從不同視角觀察和表現物體的結果，同一物象在不同的視角下會呈現出有差異的形態。我國現行國標中沒有明確提出設計視圖的概念，但在部分圖形標準的設計規范中卻提及“正視圖”“全手視圖”以及“側視圖”等詞語，為了方便論述，本文通稱為設計視圖。

2.1 設計視圖分類不明確

部分現行國標對手形的繪制進行了規定，但對于手形符號設計視圖的分類和命名并不統一。現行國標對于手形符號設計視圖的分類和命名見表2。以上國標都涉及安全標志或危險圖形符號的設計規定，其中對于手形符號設計視圖的分類大同小異，差異化的用詞容易帶來不統一、不規范的感受。并且它們分別有不同的適用范圍，彼此之間相互獨立。在現行國標中缺少一個統一的標準對手形符號的設計視圖進行明確分類及命名，下文為了敘述方便，我們暫時依據GB 10396-20 06中的分類方式進行討論。

2.2 同一視角的手形設計視圖不一致

現行國標中手形符號設計視圖分類不明確，必然會對近似或同一視角下的手形繪制產生影響。以手側視圖為例，GB 10396-2006中規定“手側視圖只畫拇指和3個其他手指”，但是在同一個標準文件中的“機器設備和部件圖的繪制”部分，涉及手的形態時卻出現了不一致的情形，如表3所示。若兩個符號的設計視圖都是“手側視圖”，那么二者均應繪制拇指和3個其他手指，但表3左圖卻繪制了拇指和4個其他手指，該手形的繪制方式與標準中“手側視圖”的文字規定明顯不一致。

那么，表3左圖是否被當成了“全手視圖”而不是“手側視圖”呢？從該國標給出的“全手視圖”示例（圖1）來看，“全手視圖”的確都是繪制拇指和4個其他手指，并且該標準有關全手視圖的規定是“正全手視圖中，拇指和其他手指不應移到其他位置，其他的全手視圖中，手指可以展開”。由此我們可以斷定設計者在繪制表3左圖時，依據的是“全手視圖”中的“其他的全手視圖”繪制要求。

問題在于，現行國標中對手形的設計視圖歸屬并沒有具體細則，因此標準的制定者在繪制某種具體手形時也常常難以確定該手形應該歸類為何種視角，也就難以確定手指數量。表3中的兩個手形符號在觀感上具有類似視角，卻分別依據了不同的設計視圖繪制標準，就是因為缺乏設計視圖歸類標準細則的指引。所以，為了讓國標在實施過程中更加統一和規范，應當針對手形視圖制定更為明確細致的實施細則，提供更多圖例。

2.3 同一視圖的手形繪制有差異

為了表現出縱深感，手形符號有時需要采用手側視圖進行繪制，而手指運動具有復雜性和諸多可能性，以側視圖表現手形容易出現形態差異，一旦標準不明確或執行不嚴格，就會出現不規范的現象。以GB/T 31523.1-2015[15]（表4）中的標志為例，3個手形的設計視圖均為“手側視圖”，手指數量卻不一致。

如果說采用“手側視圖”的手形因手的多樣性而可能導致不統一，那么在“正全手視圖”下的手形選用正面的視角且可變化的方式不多，理應是規范統一的。但在現行國標中，仍有“正全手視圖”手形符號設計欠規范的現象。比如：“禁止觸摸”標志（如圖2所示），在GB/T 2893.3-2010中規定了正全手視圖下的手形“不得張開手指和拇指”，但GB/T29481-2013[16]中采用“正全手視圖”的手形卻是拇指張開的，屬于不規范的繪制方式。

為何GB/ T 29481-2013中會出現明顯不規范的“禁止觸摸”標志呢？經查詢，該標準中規定了兩個“禁止觸摸”標志，其中一個直接引用自GB2894-2008是正確的。另一個，即圖3中拇指張開的標志，聲稱來源于GB/T 10001.1-2006②，但筆者在該標準中檢視到的圖形符號，五指是合攏的（如圖3所示）。由此可知，GB/T 29481-2013并沒有直接引用GB/T 10001.1-2006中的標志，而是對其細節進行了修改，而這個細節的修改卻帶來了不統一的手形符號。

在現行的部分國內標準和國際標準中，確有拇指張開和五指合攏的不同手形，如果不加甄別地任意借用，就會出現手形符號不一致的情況。GB/T2893.3-2010規定了“安全標志用圖形符號的設計原則、準則和指南”，如果標準的制定者在起草安全標志相關標準時，不了解該原則和指南，就容易出現不規范的圖形符號。

3 表達方式不一致

3.1 同一含義的圖形符號表達方式不一致

在現行的圖形符號標準中，部分手形符號簡潔大方，能清晰直觀地傳遞信息，但也存在同一含義的圖形符號在不同國標中具體表達方式不統一的情形。以安全標志——“當心夾手”為例（見表5），雖然該符號的設計風格和設計視圖一致，但還是出現了4種不同的表達方式。觀察這4個標志，會發現它們無一例外都采用正面的手形和兩根縱向的線條表示“當心夾手”的含義，但細節并不統一。

GB 2894-2008和GB/T 5845.2-2008于同一年發布實施，這兩項標準歸口于不同的技術委員會，但都包含了同一對象，標準存在“重疊”狀態[20]，如果沒有經過充分協調就容易造成圖形混亂。事實上，在同一時期有多項國標處于起草和制定階段的情況比較常見，起草人往往難以了解到其他起草人的工作情況，也就容易帶來上述問題。

3.2 與手形配合的其他符號元素不一致

鑒于國標的規范性和嚴肅性，所有圖形符號都應遵循一致性原則，即便是與手形符號配合的其他元素也應保持一致，但現行國標中部分用于配合手形的其他元素并未做到規范統一。如：表示“觸電”的符號，在GB/ T 25517.2-2010 [21]中用正面手形、一根電線和3個閃電符號來表示（表6左一），而在GB 10396-2006中“觸電”則用被電“劈開”的正面手形和一根電線來表示（表6左二）。表6中的兩個手形元素形態一致，但因為與手形配合的其他元素符號不一致，導致二者形態迥異，容易給觀眾帶來疑惑和誤解。

在現行國標中，上述情形并不鮮見，有些含義相同的手形符號即使外觀大致相同，其他元素也存在多處細節差異。又如：“洗手”標志，在GB/ T37820.2-2019中（表6右二），標志由3條短線構成的虛線形成水流，而在GB/T 31523.1-2015中（表6右一）則用4個圓點構成虛線表示水流，直觀感受便是不嚴謹、不統一。

圖形符號傳達的信息近似，但造型上卻有差異，可能是因為二者所屬的國標適用范圍不一致。在起草國標時，起草者雖然在其他的現行國標中檢閱到與本標準類似的圖形符號，但不同領域的圖形符號有不同的應用場景，設計者在繪制圖形符號時，會考慮待設計圖形的具體應用環境，大概率不會完全照搬跨領域的國標，由此便產生了圖形符號造型上的差異。

建議在設計后續國標圖形符號時，首先參照國標GB/T 16900系列標準的規定，并根據圖形符號類別，分別遵守相應的圖形符號設計原則與要求，盡量避免待設計的標志含義與現行國標中的標志含義相同。遇到不同領域近似含義的圖形符號時，設計者需要仔細斟酌重新設計新標志的必要性。如果不能直接引用國標中已有的標志，可以嘗試組合使用現有符號要素構成新的標志，并注意手形符號及其他符號的造型特征，避免出現違背先行國標規范的情形。

4 制圖不規范

在進行國標圖形符號設計時，應當使用標準制圖方法以確保圖形制作規范，使其更加嚴謹，便于圖形符號的精確復制和廣泛運用。但在部分現行國標中，一些手形符號卻出現了任意旋轉、填充與線型不規范、細節繪制草率等問題。

4.1 圖形符號任意旋轉

現行國標中部分手形符號有被任意旋轉的情形，致使國標并不十分“標準”。以“禁止啟動”標志為例，兩個手形在手腕處的斜率明顯不一致，GB/T 29481-2013中的“禁止啟動”標志在手腕處的斜率與水平方向平行（表7右圖），而GB 2894-20 08中的“禁止啟動”標志在手腕處則是傾斜的（表7左圖）。將兩個標志置入繪圖軟件，通過旋轉將其調整至合適位置，標志即可重合，說明兩個標志圖形并無差異，只是被旋轉了方向，這種任意旋轉方向的做法本不應出現在國標文件中。

4.2 圖形符號填充與線形不規范

同樣的設計風格，同一設計視圖下的手形符號還存在線形與填充不規范的問題，如：表示“急救站”含義的標志。在GB 5768.2-2022中用纏滿紗布的手表示“急救站”（表8左圖），而GB/T30699-2014中的“急救站”標志（表8中間圖）雖然同樣用了纏滿紗布的手形，但因為填充色處理方式的不同，視覺形象便有差異。

若暫且忽略標志填充色和背景色的色相差異，單從造型上看，GB 5768.1-2009中的手形四指過細，并且在手腕處少繪制了一根繃帶條。也許這一筆并不能給手形符號帶來本質上的變化，也不會影響到標志的識別性，但國標中的圖形符號在繪制時應當嚴謹準確。

4.3 圖形符號細節存在瑕疵

盡管標志的含義相同，運用的手形符號也相同，但在不同國標中，還是會出現多種細節繪制不規范的問題。如：不同國標中的“擊碎版面”標志，外觀看似一致，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GB 2894-2 0 0 8 中的手形，小拇指略微向上突出（表9左二），這似乎不是有意為之，更像是制圖時的失誤。又如：“當心腐蝕”標志，在GB 2894-2008中出現了無名指和小指幾乎粘連的情況（表9右一），可見國標圖形符號的細節繪制仍需引起重視。

上述細節繪制不規范的標志，還有可能是標準的起草人忽略了制圖時的細節問題。手形符號單獨出現或分別使用時，只要具有足夠的識別性，觀者一般不會注意到圖形符號的細微差別，但對于國標來說，只有使用完全相同的圖形符號傳遞同一信息，才能達到規范統一的效果，否則“標準化”的目標就難以達成。建議國標圖形符號在繪制時使用標準制圖法，運用準確數值或幾何標示來確定圖形的大小、位置、比例等，確保國標的一致性和規范性。

5 結 語

現行國標中的手形符號存在統一性和規范性問題，包括風格特征不統一，設計視圖的命名和分類不明確，相同含義的手形符號表達方式不同，以及制圖不規范等。

產生以上問題有諸多原因：（1）后續國標的起草者直接采用了先行部分國標、國際標準中的標志，或是隨意摘取了其中的圖形符號而不加辨別地使用。（2）在不同的起草人繪制國標圖形時，沒有按照圖形符號的類別，遵守相應的圖形符號設計原則。（3）現行國標有其對應的不同適用范圍，彼此獨立存在，缺少一個統一的符號標準對不同領域的手形符號進行規定。

為了實現國標的規范化，需要對手形符號進一步統一和規范。建議國標的起草者在編寫制定新的圖形符號規范之前，充分做好現行國標、國際標準的查詢工作，避免隨意“創造”與現行國標中含義相同而圖形有差別的新形態。還要充分遵循國標中有關圖形符號的設計程序，避免出現違背國標規定，繪制出不規范圖形的情況。最后，應當對現行國標中的手形標志進行全面審核，統一那些含義相同卻“面貌各異”的手形標志，修訂繪制不規范的手形標志并制定繪制規范細則，使所有手形標志達到國標應有的統一性和規范化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