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者視角下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路徑研究

[摘 要] 引入文旅場域概念，從環境、人文、社會、服務、資源五重場域載體詮釋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發展機理，并將其作為條件變量，搜索結果數作為結果變量，運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對國內30家參與文旅融合的公共圖書館進行組態分析，研究發現：資源載體與服務載體具有等效替代作用，社會載體可以發揮出環境載體與資源/服務載體的組合作用。在實踐中，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涉及多重場域載體，因此可以選擇嵌入模式，實現以環境、人文、社會、服務、資源五重場域載體為依托的多維“場域載體嵌入”，如打造專屬空間，開辟旅游體驗區；構建數字空間，探索元宇宙模式；加強社會合作，橫縱向跨界聯動；打造夜間文旅，探索輕文旅模式；立足當地文化，推動資源多樣化。

[關鍵詞] 公共圖書館 文旅融合 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 旅游者

[中圖分類號] G258.2 [文獻標志碼] A [ DOI ] 10.19764 / j.cnki.tsgjs.20220566

[本文引用格式] 許鑫，鄭妍，葉丁菱.旅游者視角下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路徑研究[J].圖書館建設，2024（1）：63-73.

* 本文系2019年度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重大項目“文化和旅游融合發展市場主體建設研究”的階段性成果之一，項目編號：19ZD25。

Integration Path of Public Library and Tourism from Tourist’ s Perspective

Xu Xin， Zheng Yan， Ye Dingling

[Abstract] This study introducing the concept of cultural and tourism field， interpreted the development mechanism of the integration of library and tourism industry from the environment， the humanities， the society， the service， the resources of five field carriers， used it as a condition variable， number of search results as a result variables， used the fuzzy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fsQCA） to analyze 30 domestic public libraries involved in cultural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the research found that resource carriers and service carriers have equivalent substitution effects， while social carriers can play a combined role of environmental carriers and resource/service carriers. In practice， the integration of public library and tourism involves multiple field carriers， so we can choose the embedding mode to realize the multi-dimensional “field carrier embedding” based on the five field carriers of environment， humanity， society， service and resources， such as creating exclusive spaces and opening up tourist experience areas； constructing digital space and exploring the meta universe model； strengthening social cooperation and cross border linkage horizontally and vertically； create nighttime cultural tourism and exploring light cultural tourism modes； based on local culture， promoting resource diversification.

[Keywords] Public library； Cultural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Fuzzy Sets（fsQCA）； Tourist

0 引 言

文化是旅游的關鍵要義，旅游是文化的傳承載體?，F今旅游與文化結合的方向，即依托文化資源實現創意旅游產業發展愈發得到重視。其中，圖書館作為公共文化機構在開發文旅新業態上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深度融合對于我國當代文化旅游事業的發展具有政策導向、問題導向、現實導向和目標導向作用[1]。盡管現有研究對公共圖書館參與文旅融合的創新模式和實踐路徑有所涉及，但目前學術界較少從整體的角度來研究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需要多重因子共同作用，可將其視為文旅場域?；诖吮疚倪x取環境、人文、社會、服務和資源作為場域載體，將我國已開始實踐文旅融合的30家公共圖書館作為案例集，通過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歸納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組態路徑。本文的貢獻在于：第一，引入場域概念，從整體視角研究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發展機理。第二，打破過往研究只關注單獨案例或單獨變量的局限，選取更適合公共圖書館實踐的構型視角，采用定性比較分析方法探究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多重驅動路徑。第三，通過識別出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多重路徑，為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提供理論指導。

1 文獻綜述

1.1 文旅融合相關研究

文化和旅游服務機構功能融合是現今探索的重要議題，目前的研究方向主要包括①文旅融合背景下城市發展模式與路徑研究。以城市工業遺產為根基，關注數字化轉型以及文旅項目和活動方面的創新，促進城市文旅融合的可持續發展[2]。②文旅融合背景下文化機構發展對策研究。以“館內深耕”與“館外聯通”作為公共圖書館文旅融合的兩大維度，著眼于自身資源與服務的整合以及與外界的合作融合[3]。③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的結合研究。 在保護鄉村傳統文化資源、加強文化設施設計、振興鄉村公共文化與旅游融合的同時，警惕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需求失諧形成的負效應[4-5]。④文旅品牌推廣研究。賴璨等從文旅融合視角歸納總結圖書館文創品牌建設策略，對未來圖書館文創產業發展提供有益參考[6]。

1.2 圖書館參與文旅融合的相關研究

圖書館如何參與文旅融合是圖書館界的一個研究熱點，目前的研究方向包括①認識研究。王世偉[1]率先提出了公共圖書館參與文旅深度融合的命題，并就如何實現進行論述。Carson等[7]指出培養游客與文化、社區聯系的情感對圖書館發揮文旅作用具有重要意義。②創新模式研究。技術創新上，馮繼強等[8]提出利用5G技術為圖書館提供面向游客從資源和服務到終端的一體化解決方案。服務創新上，黃安妮等[9]結合案例介紹了公共圖書館服務創新路徑，分析公共圖書館在文旅融合背景下的服務創新路徑價值。③實踐路徑研究。相關學者指出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應加強圖書館與旅客間互動、建設特色文旅圖書館、加強宣傳營銷融合、構建新型文化旅游生態等[10-11]。④具體案例研究。我國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實踐案例包括民宿圖書館、網紅圖書館、鄉村書吧等。陳鋒平等[12]以桐廬縣圖書館與民宿合作為例，探討了民宿圖書館發展模式。林肖錦[13]以奉化區圖書館和滕頭村合作的“滕·小院”為載體，探究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鄉村發展路徑。國外研究方面，Tosic等[14]以埃及的亞歷山大圖書館為例，證實了圖書館對文化旅游發展的重要貢獻。Toki 等基于克羅地亞圖書館，先后展開了圖書館的文化遺產作為旅游業發展資源[15]、圖書館作為旅游景點發展潛力[16]等研究。

基于上述研究概況，可以發現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研究的廣度與深度仍存在一定拓展空間。當前研究主要基于單案例研究法對實踐路徑進行總結歸納，存在以下不足：第一，從研究內容上看，缺乏對公共圖書館吸引游客指標的明確歸納，公共圖書館吸引游客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僅從單一因素分析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較為片面。第二，從研究方法上看，目前主要采用舉例論證，然而舉例論證對于多變量的交互影響作用難以解釋，難以從全局視角對多層次因素進行分析。第三，從研究樣本來看，目前研究僅涉及單一公共圖書館的多變量或是多家公共圖書館的單一變量，缺乏對多家公共圖書館多重變量的較為全面的研究。

2 研究設計

本文收集國內30家已進行文旅融合實踐的公共圖書館相關資料，從環境、人文、社會、服務和資源五重場域載體對影響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因素進行歸納整理及測量，并在此基礎上運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ussy-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簡稱fsQCA）開展組態分析，明確路徑中的關鍵影響因素，探究各種因素在不同組態中的重要程度及其如何在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中發揮作用。

2.1 樣本選擇

本文旨在探索我國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最優路徑，案例選取主要遵循以下原則：①案例具有典型性。根據我國領先的旅游服務網站——攜程旅行網站上用戶評論數量，選取排名靠前的公共圖書館，同時結合相關研究進行案例補充，確保選取案例在文旅融合中具有可借鑒意義，符合本文的研究情境。②案例具有多樣性。本文選取的30家公共圖書館，涉及全國24個大中小城市，包括極具文化藝術性的著名旅游打卡圖書館、圖書館與民宿融合的典型案例、我國最大鄉村圖書館和首座公共藏書樓、城市文化地標圖書館等，以此保證樣本間的異質性。③案例具有參考性。選取已開展文旅融合的公共圖書館，并綜合考慮地理位置因素以及融合模式。最終，經過反復研讀篩選出30家具有代表性的公共圖書館，具體名單如表1所示。

2.2 研究方法

定性比較分析法（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簡稱QCA）將集合論與布爾代數的分析作為基礎，力求以集合作為著眼點探究條件與結果的關系。該方法綜合定性與定量分析，既對研究對象進行統計分析，也對其整體進行分析[17]，可以有效通過整體的組態分析解決因果復雜性問題[18]。fsQCA可以處理涉及程度變化以及部分隸屬的問題，具有質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的雙重屬性[19]。本文選取fsQCA作為探究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路徑的研究方法。

2.3 變量設計

2.3.1 結果變量設計

大數據時代，在線數據成為調查研究的重要數據來源，網絡搜索量、瀏覽量以及評論等行為數據可真實反映用戶社會行為，被廣泛應用于測量旅游者的行為。相關學者研究發現多個景點旅游客流量與網絡關注度密度具有明顯的呼應關系[20]。因此本文以“樣本圖書館名稱+旅游”作為檢索關鍵詞，根據搜索結果數量反映公共圖書館作為旅游景點的熱度，數量越多的圖書館說明網絡關注度越高，即其越具吸引力且更有可能獲得高客流量，由此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反映其與旅游業的融合狀況。

2.3.2 解釋變量設計

場域概念是指社會個體參與社會活動的主要場所，其可被視為不定項選擇的空間，個體可以根據競爭策略進行自由搭配[21]。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可以看做是多元主體按照特定慣習而形成的社會空間，公共圖書館可以根據自身特點自由選擇側重方面。因此本文引入文旅場域概念，其中載體建設是增強場域引力的重要環節。本文對于解釋變量的選取綜合考量以下兩點：①公共圖書館參與文旅融合發展的實踐特性。公共圖書館參與文旅融合的模式主要包括館藏資源的基礎性融合、公共服務的嵌入性融合、規劃設計的特色性融合和產業發展的創新性融合[22-23]，涉及圖書館資源、服務、環境、產業合作多個方面。②參考已有的旅游吸引力指標。當前旅游吸引力指標普遍包含旅游資源、旅游環境、旅游產品、旅游服務以及旅游形象五個方面[24-25]。公共文化場館的藏品資源狀況是游覽中最被重視、最具吸引力的部分，同時場館基礎建設、服務措施與藏品展現形式是影響游客情緒的關鍵所在[26]。因此，本文結合當前研究成果和實踐案例，將一級指標確定為環境、人文、社會、服務和資源五重場域載體，同時對二級指標進行重新歸納與整理，如表2所示。本文以五重場域載體的二級指標作為評價依據，若樣本圖書館有進行相應實踐則標記1，若無則標記為0，最后對每項指標的分數進行匯總，作為其該項指數的總評分，再基于此進行fsQCA分析。

（1）環境載體：圖書館的外在吸引力

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需要增強旅游的審美性體驗，圖書館所處的環境、建筑外形以及內部空間布局共同構成了圖書館的環境載體。①圖書館所處環境指圖書館所處的外界大環境對游客是否具有吸引力，如深圳燈塔圖書館，憑借其依山傍海的獨特地理位置吸引眾多游客體驗打卡。②圖書館的建筑外形具有文化藝術性，可以通過融入當地特色增強游客吸引力，如天津濱海新區圖書館借助其獨具特色的外觀設計吸引眾多游客的目光。③圖書館的內部空間布局可以考慮加入旅游空間，以此空間充分彰顯圖書館特色，同時將旅游空間與普通市民的借閱空間進行隔離，保障圖書館的常規服務功能。

（2）人文載體：與生俱來的獨特屬性

人文載體表現為公共圖書館的歷史文化底蘊、社會名人效應以及特殊文化記憶。①較多圖書館蘊含深厚的歷史文化，使其具有成為旅游景點的潛力。例如，北京紅樓圖書館是由有著70年歷史的原紅樓電影院改造而成，收集個人藏書，煥發了藏書背后的人文價值。②圖書館可以借“名人”之力，通過成立名人圖書館或借助影視劇推廣，彰顯其獨特的人文價值吸引游客慕名參觀。③圖書館所承載的獨特文化記憶諸如紅色文化、鄉村文化也體現了圖書館的人文氣息。

（3）社會載體：圖書館與游客的接觸面

公共圖書館與游客的接觸貫穿旅游途中的多個環節。①圖書館+民宿。近年來很多鄉縣圖書館都將圖書館與民宿相融合，如云和圖書館、桐廬圖書館等。②圖書館+景區。圖書館與景區的融合賦予景區更為深厚的文化內涵，讓游客深入理解景區及其歷史底蘊，如杭州岳王廟啟忠書吧是由杭州岳王廟和浙江圖書館共同打造的信用書吧，面向所有游客開放借閱。③圖書館+文創。我國原文化部等明確指出圖書館等文化文物單位可以依托館藏文化資源，深入挖掘文化資源的價值內涵和文化元素，開發各類文化創意產品[27]。圖書館可以積極利用館藏文化資源進行創意開發吸引游客目光。④圖書館+交通。北京、西安等城市推出了地鐵“有聲圖書館”，游客在地鐵上可以收聽本地資訊，了解旅游信息。⑤圖書館+餐飲。圖書館與餐飲業的融合實現了“文化+美食”的新模式，顧客在品嘗特色美食的時候，也可以進行閱讀體驗，如杭州圖書館的李白詩詞分館由杭州圖書館與李白餐廳合作共建，實現了文化服務和旅游資源的相互促進。

（4）服務載體：圖書館與游客連接的橋梁

公共圖書館為游客提供的各類服務，包括旅游信息服務、休閑及娛樂服務、旅游線路服務等共同構成了服務載體。①旅游信息服務。圖書館可以充分利用其海量的信息資源以及開放的平臺為游客提供當地旅游咨詢。②各類休閑及娛樂服務，包括餐飲服務、婚禮服務等。③旅游線路服務，如紹興圖書館開展“走讀人文紹興”品牌活動，使游客實地了解紹興的歷史與文化。④其它各類文化服務，如各類講座、讀書沙龍、外語角等，讓游客在游覽的同時收獲新知識。

（5）資源載體：圖書館的文化根基

資源是公共圖書館的根基，地方性是發展旅游業的重要依據，圖書館收藏大量地方歷史文化資源，在地方性的展現上具有極大優勢[28]。①現今總分館制度在圖書館較為普遍，分館通過建設主題專區體現圖書館個性，吸引對此領域感興趣的讀者，如杭州圖書館創立的茶文化主題館，展現杭州獨具特色的茶文化，并將其與城市旅游相結合，吸引游客的關注。②圖書館重點開發本館館藏特色資源，加強特色資源數據庫建設，如上海圖書館基于家譜資源特色，建立家譜數據庫，為讀者提供家譜查詢服務。③圖書館應以地方特色文化為基礎，挖掘地方特色，進行當地文化精神傳播，突出圖書館在地方文化保護與傳承方面的功能。④圖書館借助自身資源優勢，根據游客興趣進行特色文化展覽，充分調動游客參觀積極性。

2.4 變量的校準

本文在使用fsQCA2.0對數據進行分析前，需要對數據進行校準操作。校準是將變量轉化為集合概念，使用集合隸屬，測量案例是否屬于某一集合。變量校準為集合需要設定三個閾值：完全隸屬、完全不隸屬和交叉點。目前對于閾值的選取，學界尚未有統一標準，Rubinson等[29]指出成功的校準應仔細思考測量的性質及其意義，根據每個變量的實質意義和分布情況進行。因此本文根據變量的實際意義、數據類型以及數據分布情況進行錨點選擇。由于結果變量即搜索結果數量為連續值，本文利用直接校準法，將樣本數據的95%、50%和5%分位數值作為完全隸屬點、交叉點和完全不隸屬點[21]。在條件變量中，環境場域和人文場域按0～3四等記分，社會場域按0～5六等記分，服務場域和資源場域按0～4五等記分，其中環境場域、社會場域和資源場域的得分分布均勻，呈正態分布，人文場域和服務場域的整體得分偏低，呈右偏態分布。本文將量表的端點分別設為完全隸屬點和完全不隸屬點[30]，對于數據分布呈正態分布的變量，將量表中值設為交叉點，對于數據分布整體偏低的人文場域和服務場域，選取上下四分位數的數值均值作為交叉點，具體結果如表3所示。

3 數據分析與結果

3.1 必要條件分析

本文依次對單變量（包括其非集）是否是公共圖書館參與旅游業融合的必要條件進行檢驗。當一致性接近于0.9時，表示內部一致性信度很好，意味著前因條件可以被認為是重要的必要條件[31]。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過程中各變量的必要性和覆蓋率如表4所示，各個條件的一致性均低于臨界值0.9，因此不存在必要條件。說明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并無必要因素，即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應綜合考量環境、人文、社會、服務和資源五重場域載體的多重條件并發協同效應，因此需要對前因條件的不同組合進行分析。

3.2 條件組態分析

公共圖書館參與旅游業的5種路徑組合如表5所示，即社會主導型、服務突出型、資源突出型、環境—服務協同型和環境—資源協同型。從表5可知5種組態的總體一致性約為0.8，說明在滿足這4類條件組態的圖書館中，約有80%的圖書館呈現出較高的旅游熱度。總體覆蓋度約為0.62，表明4類條件組態可以解釋約62%的高旅游熱度圖書館案例?；诖?，可以進一步識別出環境、人文、社會、服務和資源載體在推動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中的影響作用。

具體而言：條件組態1顯示了以社會場域為主導提升公共圖書館旅游熱度。此路徑中圖書館的五重場域載體發展平衡，其中社會場域是圖書館吸引游客的關鍵因素，說明利用社會場域推動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更加重要，主要體現在于“圖書館+”模式的貫徹實行，即讓圖書館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使其觸手可得。在此路徑中，社會場域是核心要素，其他條件為非核心要素，因此將該路徑命名為“社會主導型”，該路徑能解釋約73%的高旅游熱度圖書館。說明社會要素可以有效破除環境、資源等客觀條件對圖書館參與文旅融合的制約。

社會主導型圖書館有寧波圖書館、重慶圖書館等。其中，寧波圖書館將圖書館融入到酒店、地鐵等地，積極營造讀書氛圍，促進公共文化的廣泛傳播。重慶圖書館打造了國內首個高速路服務區圖書館，將文化推廣融入到旅游行程中。

條件組態2和條件組態3同屬于揚長避短型，顯示了公共圖書館在人文和環境條件較為缺失的情況下，可以通過突出服務創新和資源創新來吸引游客，提升圖書館旅游熱度。同時在這兩組組態中，各有一個條件作為核心要素，另一條件作為非核心要素，可見圖書館應有所側重，在服務或資源方面形成自身的獨特優勢，再以另一方面作為附加吸引要素。在這條路徑中服務和資源協同發揮作用，并且每個組態中各以一個要素為核心，因此將其命名為“服務突出型”和“資源突出型”，其分別可以解釋約65%和72%的高旅游熱度圖書館。

服務突出型圖書館有南京圖書館、廣州圖書館等，通過大力開展各類文化活動、研學旅行等，為游客提供旅游信息服務和旅游線路服務，同時在館內為游客提供休閑娛樂區域，供其放松。資源突出型圖書館有杭州圖書館、福建圖書館等，其中杭州圖書館有20余個主題分館，涵蓋了茶文化、音樂、運動等多個領域，還設有專門的旅游主題分館，滿足游客的個性化、專業化需求。由此可見，建設主題圖書館、盤活地方特色文化資源、舉辦特色文化展覽等不失為有效途徑。

條件組態4和條件組態5同屬于環境加持型，顯示了公共圖書館在各場域載體發展較均衡且環境載體具備獨特優勢的情況下，同步推進服務建設或資源建設對于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具有促進作用，同時協同人文和社會載體的平衡發展，對于文旅融合具有推進作用。在這兩條路徑中，環境和服務/資源協同發揮作用，因此我們將其命名為“環境—服務協同型”和“環境—資源協同型”，其分別可以解釋約42%和43%的高旅游熱度圖書館。

環境—服務協同型圖書館的代表有國家圖書館、湖北省圖書館等。 國家圖書館作為亞洲規模最大的圖書館，其建筑入選了第三批中國20世紀建筑遺產項目，在建筑本身就吸引游客的優勢下，大力開展服務創新，在典籍展覽展出以及非遺技藝展示的同時開發研學旅行，探索出圖書館與旅游融合發展的新路徑。環境—資源協同型圖書館有蘇州圖書館、角樓圖書館等，其中蘇州圖書館開設了大批主題特色分館，在拙政園內開設園林書房，古色古香的閱讀環境與景區融為一體，使游客在領略古典園林之美的同時領悟蘇州特色文化之蘊。

3.3 條件間的潛在替代關系

通過對所得組態進行比較，可以進一步識別出社會、環境、資源、服務之間的潛在替代關系。首先，通過對比組態1和組態4，發現在五重載體發展平衡的公共圖書館，社會載體所發揮的作用可以與環境載體和服務載體的條件組合相互替代，以實現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深度融合。其次，對比組態1和組態5，發現社會載體可以與環境載體和資源載體的條件組合相互替代。最后，對組態4和組態5進行比較，發現對于具備環境優勢的公共圖書館，服務載體和資源載體可以相互替代。此類潛在替代關系表明，社會載體在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中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因為在公共圖書館參與文旅融合的過程中，環境、人文等硬性條件難以在短期內得到改變，而公共圖書館在短期內可以通過與社會不同領域達成合作關系，貫徹實行“圖書館+”模式，將閱讀融入旅游行程中的各個環節，實現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深度融合。

3.4 穩健性檢驗

由于QCA研究結果具有敏感性和隨機性，有必要對其進行穩健性檢驗。相關學者指出以集合論為基礎的QCA研究應優先選擇集合論特定的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32]，因此本文選取集合論特定的穩健性檢驗方法中刪減案例的方式進行檢驗，以確保分析結果的合理性和準確性。本文隨機刪除2個案例樣本，再次進行高旅游吸引力組態分析來檢驗結果的穩健性。從表6可以發現刪除案例后的路徑與原始路徑基本相同，僅在單個組態的一致性和覆蓋度，以及總體一致性和覆蓋度方面存在細微差異。由此可以認為本文的分析結論較為可靠，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4 研究結論與實踐啟示

4.1 研究結論

圖書館作為公共文化機構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其文旅融合模式的探索是近年來的熱點課題。然而，已有研究并未對公共圖書館參與旅游業融合的具體路徑進行深入探討。基于此，本文以我國30家參與文旅融合的公共圖書館為案例，使用fsQCA進行條件組態分析，試圖探討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有效路徑。研究發現：第一，環境、人文、社會、服務、資源五重場域載體相互交織，共同構成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多維場域要素。實現公共圖書館高旅游熱度的有效路徑共有5類條件組態，分別為：以社會載體為核心要素的社會主導型、以發揮服務優勢為主的服務突出型、以發揮資源優勢為主的資源突出型、以環境和服務共同發力的環境—服務協同型、以環境和資源共同發力的環境—資源協同型。其中，社會主導型和服務突出型在提高公共圖書館旅游熱度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公共圖書館應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服務創新和資源建設上，并且積極與社會其他領域合作。第二，社會、資源、服務、環境之間的潛在替代關系表示，在硬件條件改變困難的情況下，與社會各領域的合作可以有效改善環境、人文劣勢，通過擴大文化傳播范圍的方式，進一步提高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的融合程度。第三，綜合而言，擴大服務范圍，創新服務模式，豐富資源建設是有效提升公共圖書館與旅游業融合的實踐路徑。

4.2 實踐啟示

（1）“社會場域載體”嵌入：加強社會合作，橫縱向跨界聯動

公共圖書館應以展現地域特色，突出文化元素為目的，通過跨界合作在食、住、行、游、購、娛多個空間內嵌入相應文旅場景，擴大圖書館的服務半徑，讓文化覆蓋全城。在已熟知的跨界合作領域之外，公共圖書館應進一步拓展合作對象，創新合作方式。例如，公共圖書館可以與銀行跨界合作，打造圖書館銀行，亦或是合作開辦金融主題文化沙龍，實現“圖書館+金融”模式；在交通領域，除了與公共交通合作，可以與出租車或網約車合作，在車上設置移動圖書館，供所有乘客閱讀；在餐飲領域，可以與外賣平臺合作開展送書活動，或是在外賣中進行圖書館文化服務推廣；在酒店領域，可以開展情緒文旅，為處在不同心情中的游客提供個性化圖書推薦；在娛樂方面，公共圖書館可以與藝術館等合作，開辦藝術圖書館。借此公共圖書館可以將文化資源進行統籌規劃，實現多元文化業態，最終形成文化集聚效應。

（2）“服務場域載體”嵌入：打造夜間文旅，探索輕文旅模式

夜間文旅逐漸成為文旅產業發展的新增長點，公共圖書館可以抓住此機遇，大力發展夜間文旅活動。例如，開展“圖書館奇妙夜”活動，通過繪本劇場、主題晚會、文化集市、閱讀分享等多種形式，吸引讀者相聚圖書館。同時，可以通過流動圖書館，將文化服務擴散至全城。例如，南昌市圖書館通過圖書大篷車開展“送書進夜市”活動，為市民和游客帶來了不一樣的夜生活體驗。周末游、周邊游等“微旅行”也逐漸成為文旅產業發展的新增量。公共圖書館可以探索輕文旅模式，借助自身資源優勢，對當地文化進行梳理，設計文化旅游線路，開發研學旅行吸引本地游客消費。在研學旅行路線的設計中，除了面向學生群體，也應當考慮面向成人群體，開發出適合各個年齡段的多樣化研學旅行模式，拓寬服務場域。

（3）“資源場域載體”嵌入：立足當地文化，推動資源多樣化。

公共圖書館可以基于自身文化資源優勢，整合切合當地文化的書籍，與當地其他文化機構合作，建立當地文化特色資源數據庫，開辦各類特色文化交流活動，展現地方特色，吸引游客目光。同時，公共圖書館的資源儲備可以不再局限于圖書，而是可以拓展到其他領域，公共圖書館可以加快推動數字館藏資源的發展，開辦形式多樣的多媒體圖書館。例如，借助新媒體視聽技術的聲音圖書館，通過聲音喚起讀者關于歷史、文化、回憶的藝術聯想，并提供渠道供讀者上傳聲音資源，幫助讀者保存美好瞬間。同理也可以成立相應的視頻圖書館，借助科技進行更多維度的文化展示，形成文旅特色。

（4）“環境—服務場域載體”耦合：打造專屬空間，開辟旅游體驗區

公共圖書館可以針對不同的旅游群體打造專屬閱讀空間，開辦特色活動。據2022年艾瑞文旅行業季度觀察報告顯示，目前微度假已成為個性化旅游的載體，其中以親子游相對較多，可以將親子主題與特色資源結合實現目的地優勢突出[34]。由此，營造富有趣味性、互動性的親子社交與休閑空間可以有效吸引此類家庭。公共圖書館可以利用自身場館以及豐富的科普教育資源，打造溫馨的館內親子空間，在節假日或周末積極開辦各類親子活動，為家庭出游提供新去處。此外，康養旅居越來越受中老年人的歡迎，公共圖書館可以在館內設置康養旅居專屬體驗區，供旅居老人尋味書香，同時定期開展讀書交流活動，為身處異鄉的旅居老人提供結識新朋友的平臺。

（5）“環境—資源場域載體”耦合：構建數字空間，探索元宇宙模式

元宇宙是未來文旅產業數字化深度融合的重要場域之一。在文旅元宇宙的實現過程中，當前的關注重點已轉移到內容創作方面，公共圖書館憑借海量的文化資源，在內容創作方面具有得天得厚的優勢。在城市旅游方面，公共圖書館可以基于當地文化資源館藏，將城市文旅資源進行技術性整合，推動開發“城市探索”元宇宙空間，將當地文化具象化，以故事線形式將其整體呈現，讓游客在元宇宙空間領任務，在現實游覽中完成任務，實現數字與現實的深度融合，增強游客的互動體驗。在閱讀體驗方面，公共圖書館可以嘗試在元宇宙空間中再現書中世界，讓游客在翻開書本閱讀的同時實現時空穿越，身臨其境地感受文字世界中的場景，借此拓展游客所能接觸的目的地邊界。在文化展覽方面，公共圖書館可以進行元宇宙生態下的數字藝術探索，借助技術媒介實現富有科技感、互動性的沉浸式文化藝術展覽，讓觀眾從觀看展覽轉變為體驗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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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許 鑫 1976年生，華東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部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數字人文、信息分析。E-mail：xxu@infor.ecnu.edu.cn。

鄭 妍 1999年生，華東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信息分析、文旅融合。

葉丁菱 1995年生，華東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部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信息分析、信息資源管理。

①指僅納入符合理論方向預期和經驗證據的邏輯余項。

②指納入全部邏輯余項而不對其合理性加以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