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思維視域下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研究

［摘要］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存在人才培養缺乏頂層設計、人才培養機制不完善、培養單位（部門）積極性不高、聯動性不強等問題。由此，應充分考量系統思維與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耦合性，聚焦培養著力點，以整體性思維完善頂層設計，以開放性思維健全人才培養機制，以層次性思維優化育人生態，探索形成中國特色、世界水平的工程師培養體系。

［關鍵詞］系統思維；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整體性；層次性；開放性

［作者簡介］劉瑞明（1974- ），男，陜西澄城人，楊凌職業技術學院黨委副書記，副教授，碩士。（陜西" 楊凌" 712100）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3年度陜西高等職業教育教學改革研究項目“科教融匯賦能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創新型人才培養研究與實踐”的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23GZ003）

［中圖分類號］G717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4-3985（2024）13-0057-05

唯物辯證法認為，“唯有在系統與要素、系統與系統、系統與環境、結構與層次等之間的相互聯系和相互作用的動態過程中把握事物，才能全面準確地把握事物的發展趨勢，進而為解決問題找到最優辦法”［1］。我國啟動“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是“加快建設制造強國和人力資源強國的重大舉措”［2］。“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培養是一項復雜而全面的系統工程”［3］，要滿足這樣一個高質量的、龐大群體的培養，需要多個培養單位“提高人才供給的自主可控力”［4］。

目前，學界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研究主要聚焦在概念內涵、價值意義、實踐困境、個案分析、培養路徑等方面，而對系統地培養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研究仍顯不足。培養一批精通智能化生產、能解決復雜問題的現場工程師，符合產業發展需求，對于進一步優化人才供給結構、促進更加充分更高質量就業、更好實施人才強國戰略具有重要意義。

一、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現實困境

在培養現場工程師的過程中，需要注重知識與技能的培養、實踐與應用的能力提升以及創新思維的培養，這對承擔培養任務的單位，即職業院校或以企業為主導的現場工程師學院，提出了更高要求。當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還存在一些問題。

1.人才培養缺乏頂層設計。“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主要依托中國特色學徒制開展，既有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一般特征，又有“具備工匠精神，精操作、懂工藝、會管理、善協作、能創新”的高質量要求，是一種新型的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范式。

當前，關于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宏觀政策統籌不夠充分，政府支持力度不夠。各地政府存在政策落實不到位、不精準等問題，如經費保障不足、激勵機制缺失，造成企業參與校企合作的動力不足。政府相關部門對區域產業結構、市場前景、就業狀況和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需求情況等的調查研究不夠，導致對項目布局、培養模式、培養標準、工程專業設置和教學組織等的指導力度不夠。政府相關部門對現場工程師學院的質量跟蹤與指導監督有限，導致沒有實現因材施教、精準培養。

2.人才培養機制不完善。職業院校的辦學定位、人才培養規格、教學模式、師資隊伍建設、數字化建設等要素是影響現場工程師培養的內因。

從現實來看，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精準匹配”“有效供給”的思維尚未完全形成，還存在學校人才培養與企業發展需求不匹配的現象。從人才培養過程來看，培養單位對“具備工匠精神，精操作、懂工藝、會管理、善協作、能創新”的培養定位認識不清，導致人才培養方案、專業設置、課程標準、培養方式等方面存在問題。從課程教學來看，部分專業課程內容陳舊，難以滿足企業對現場工程師的實際需求；實踐教學環節薄弱，缺乏系統性和針對性，學生缺乏實際操作和實踐經驗。從師資隊伍結構來看，教師專業素養不高，大部分教師來自普通高校，缺乏企業一線工作經驗，導致“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很難推動，這對現場工程師培養造成了嚴重影響。

3.培養單位（部門）積極性不高、聯動性不強。從《關于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的通知》的發布單位來看，涉及教育部辦公廳、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國資委辦公廳、中國工程院辦公廳、中華全國工商業聯合會辦公廳等多個部門。由此可以看出，現場工程師培養是一個多部門相互配合、協同發力的執行過程。

從實際執行來看，培養單位（部門）主要存在以下問題：一是積極性不高。部分現場工程師學院組建后，并未發揮其在人才培養上的優勢，如在人才培養過程中，以國家或地方文件作為推進“項目”的“依據”，缺少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養質量的主動性。二是聯動性不強。對于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政行企校合作還缺少實質性的突破。例如，校企合作缺乏深度，企業沒有深度介入職業教育之中，導致學生在校期間難以獲得充分的實踐機會。

二、系統思維與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耦合性

系統思維以“系統”這個概念為基礎來形成對于事物和世界的認識。在認識的過程中，人們的思維自覺地運用系統的基本概念、基本原理和基本運行規律來把握客觀世界的本質屬性。貝塔朗菲（Bertalanffy）將“系統”定義為“相互作用的若干要素的復合體”。由此可以看出，“要素”和“相互作用”是十分重要的概念。要素是系統最基本的組成部分。現場工程師的崗位工作要求與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目標具有高度的匹配性。研究系統思維視域下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就是將現場工程師人才培養看作一個復雜的系統，基于系統思維的整體性、開放性、層次性等基本原則［5］，研究參與要素的相互作用。

1.整體性原則。系統的整體性，即人們常說的系統整體大于部分，其實質是作為整體的系統具有系統中各部分乃至各部分簡單相加所不具有的性質，這種“整體性”也稱為“涌現性”。在人類社會系統中，“一個人的發展取決于和他直接或間接進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發展”［6］，這就決定了在考察人的能力與素質的進步和發展時，應堅持整體性原則，即以整體性視野，全面審視和準確把握人才培養的質與量。

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涉及多個參與要素，這些參與要素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約、相互作用的一個整體。例如，現場工程師學院與政府相關部門、合作企業、工程技術中心等協同育人單位的關系，現場工程師學院與職業院校的招生、教務、科研、學工、就業等部門間的關系。現場工程師培養需要各參與要素強化協同，同向發力，形成良好的育人生態，以保障人才培養目標的實現。需要指出的是，現場工程師培養系統的功能發揮，并不是各參與要素的簡單疊加，而是各參與要素協同發力產生的整體效能。因此，從這個層面理解，遵循整體性原則，是充分調動“現場工程師”培養系統各參與要素的動能，完善人才培養頂層設計，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的應為之舉。

2.開放性原則。“開放性”是指系統與外部環境存在物質交換關系，表現為輸入和輸出。一切現實的系統本質上都是開放的，跟外界環境絕對沒有聯系的系統，也就沒有談論環境的必要，或者說不存在環境，因為它實際上不是系統。所以，“開放性”是系統必備的基本屬性之一，也是系統得以保持和演化的必要條件。所有發展的系統，都將與外界環境產生一定的關聯。在人類社會系統中，馬克思將“現實的人”［7］定義為參與具體實踐活動的人，“現實的人”成為“社會大系統”的主體要素。因此，在教育系統中，涉及的主體應包含教育管理者、教師和學生等參與“實踐的人”。

現場工程師培養與社會需求具有一致性，即培養目標、培養數量、培養質量與社會需求相一致。培養單位作為一個動態的、不斷發展變化的主體，將持續與外界產生交換，不斷地調整自身對外部環境的適應力。我國產業數字化、智能化加速演進，職業教育發展的外部環境發生了變化，生產、工程、管理、服務等崗位對勞動者的知識和技能提出了更高要求。培養單位能夠敏銳地覺察或預測到外部環境對自身成長發展產生的影響，及時調整或修正培養策略，以保證對現場工程師的培養契合行業發展，符合市場定位，滿足崗位要求。需要指出的是：系統的開放程度越高，對外部環境的反應就越迅速，對各參與要素間的協同效率要求就越高。因此，系統科學地將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與時代環境相結合，與行業發展相結合，與具體工作崗位相結合，有助于快速準確地找到提升培養質量的新方法、新路徑。

3.層次性原則。“層次性”是指由若干要素構成的復合體是由不同層次結構組成的，即系統內部各要素的組成是按照一定的聯系方式和作用方式分層次組織而成的有機整體，而不是各要素的雜亂堆集。因此，系統的“層次性”與“結構”密切相關。任何復雜的系統都具有層次性，如高級系統包含低級系統、大系統包含子系統等，且每套系統都具有不同的結構。如果將社會系統當作一個大系統，那么教育系統就是社會系統的子系統。職業教育系統就是教育系統的子系統。在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系統中，也存在若干不同結構，這些結構相互作用，形成了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系統的“層次性”。

三、系統思維視域下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培養對策

“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旨在培養一批工程實踐能力強、適應產業數字化轉型升級的技術技能人才。現場工程師需要“常在現場”，服務生產一線，體驗真場景、接觸真任務、解決真問題，還要掌握交叉專業、崗位的理論知識和操作技能，具備創新精神和團隊協調能力。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需要遵循整體性、開放性、層次性原則，以推進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

1.以整體性思維完善頂層設計。第一，堅持“一盤棋”思路，明確培養單位的責任擔當。無論是職業院校還是現場工程師學院，在培養現場工程師的過程中，應積極承擔“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責任使命，以“立時代之‘德’，樹強國之‘人’”［8］為己任，將人才培養與國家發展戰略、企業發展需求緊密結合。培養單位應當明確“培養更多適應新技術、新業態、新模式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這一工作總方向，明確“面向重點領域數字化、智能化職業場景下人才緊缺技術崗位”這一工作總目標，增強工程思維、工匠精神、人文素養交叉融合，探索形成中國特色、世界水平的工程師培養體系。

第二，提供有力支撐，建立健全制度保障體系。加強政策協調配合，打好組合拳，進一步提高政策的針對性、協同性、有效性，培養出具有“扎實的理論功底、跨界的學科能力、解決和處理現場復雜問題的能力”的人才。首先，積極探索政府主導下的“互利共贏、多方合作”的工作機制，立足本地資源優勢和行業優勢，建立跨區域專家團隊。例如，培養單位與關鍵產業鏈重點龍頭企業、“專精特新”企業等密切交流合作，發揮社會力量在現場工程師培養過程中的資源優化配置作用，確保“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的高質量推進。其次，以國家戰略需求為導向，以現場工程師學院建設為抓手，探索有效的管理機制。成立現場工程師人才培養專家指導委員會，具體深入地參與指導專業建設、團隊建設、課程建設、“雙師”隊伍建設、質量考核跟蹤等工作，為培養單位把脈診斷，確保“先試先行”的示范性和引領性。培養單位成立專項管理與指導監督委員會，全面統籌、協調、指導、監督現場工程師學院的建設、管理及運行。職業院校聯合企業共同制訂和實施人才培養方案、構建專業課程體系、開發課程標準，基于真實生產任務靈活組織教學，強化學生實踐能力培養。

2.以開放性思維健全人才培養機制。第一，提高專業匹配度，構建新型人才培養體系。以“為誰培養人”為底層邏輯，“精準定位”現場工程師人才培養目標，形成培養單位相互配合的開放式現場工程師培養模式。培養單位共同研制現場工程師培養方案，形成現場工程師學院“招生—培養—上崗—培訓—再上崗”人才培養的閉環。現場工程師學院以真實的工作任務為載體，基于企業的真實案例與應用場景需要開展教育教學，為學生提供優質的教育資源和服務，培養學生成為具有創新能力、團隊合作能力和實踐能力的高素質專業人才。突破傳統學徒制的培養框架，實現從“技術范式”到“工程師范式”的現代轉型，增強工程基礎、通用技術、行動能力培養培訓，形成基于“真問題、真場景、真技術、真能力”的進階式培養，生成“職業教育—技術技能人才—現場工程師”的新場域［9］。

第二，強化數字賦能，促進融合發展。《產業數字人才研究與發展報告（2023）》顯示，2035年中國數字經濟規模接近16萬億元，數字化轉型已經成為大型企業和中小企業發展的必然選擇［10］。這說明，大量智能化、數字化操作的工作崗位急需解決現場難題的工程師。數字技術已然促進“人·技術·機器”的融合發展，滲透到生產和生活的各個領域。因此，發揮數字技術的正向作用是提高現場工程師培養質量的關鍵手段。充分運用數字技術提升現場工程師學院人才管理和服務的能力，有效推進人才培養與工程實踐、科技創新有機結合。例如，基于大數據技術搭建數據賦能型平臺，對學生在關鍵任務、關鍵問題等方面進行智能監控與指導；建設數字化科技館等，讓學生切實感受到科技創新對技術發展的影響，培養學生的科學精神、科技意識、創新意識；構建“人·機”交互式學習場景，運用虛擬現實、數字孿生等技術手段，打造沉浸式體驗場景，“虛實結合”培養學生技能。

3.以層次性思維優化育人生態。“高質量現代職教體系要更加突出產教融合和人崗適配”［11］，可面向重點領域、重點行業、重點崗位打造基于產業園區的市域聯合培養共同體，以“校企協同聯盟的方式共建現場工程師學院”［12］，確保人才培養滿足崗位需求。

在橫向結構上，發揮政府相關部門、職業院校、現場工程師學院的作用。政府是責任主體，發揮統籌協調和督導保障作用，推動教育和產業多重對接。職業院校統籌推進學科專業發展、教育教學要素整體優化、教師能力素質提升，全方位優化育人體系，提升人才培養質量。職業院校各部門應加強配合、協同發力，履行教育教學和管理職責，推進信息互通共享，有針對性地做好思想引導，關心學生，關愛學生，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為現場工程師培養提供有力支持，如組織教師定期到企業進行崗位實踐、參與企業產品研發和技術創新等。同時，企業也應積極參與職業教育，為學校提供實踐基地、兼職教師等資源，如選派優秀的專業技術人員、經營管理人員參加學徒培養，承擔教學任務，參與專業和課程建設、教材及教學資源開發，參加教研活動。在全國范圍內打造現場工程師學院品牌，發揮示范引領作用，創造更多可復制推廣的先進經驗，加快建設規模宏大的現場工程師隊伍。

在縱向結構上，將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系統設計，以現場工程技術和能力遞進為主線，以工程行動為導向，實施基于長學制的“中—高—本”貫通培養，統籌規劃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職前職后一體化培養。［13］依據中職、高職、職業本科學生的成長發展規律，分層分類確定培養標準、教學模式、教學內容。值得一提的是，要重視基礎教育。國家應將工程思維、創新思維、工匠精神、勞動教育和技能教育融入中小學日常課堂教學中，建立健全中小學工程教育課程體系，制定相應的教學標準和評價標準，組建中小學“工程教育”專家教師隊伍，從小培養學生的動手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參考文獻］

［1］吳永剛，李小艷.習近平關于系統觀念的重要論述及其時代價值［J］.系統科學學報，2023（12）：1-6.

［2］霍麗娟.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的內涵要義、要素框架和運行邏輯［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23（14）：5-11.

［3］槐福樂，常熙蕾，呂清.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現實困厄與發展路徑——基于一般系統論的視角［J］.職業技術教育，2023，44（26）：6-11.

［4］左文敬，王占仁.新時代實施科教興國戰略的時代意涵、戰略需求、實現路徑［J］.國家教育行政學院學報，2023（2）：16-24.

［5］都巖.堅持系統思維［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78.

［6］中央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515.

［7］楊煌輝.馬克思“現實的人”的三重維度——基于歷史唯物主義的視域［J］.華北電力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5）：1-10.

［8］祁占勇，吳仕韜.職業教育強國建設：內涵要義、多重邏輯與推進路徑［J］.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50（1）：165-176.

［9］付達杰，張煒，唐琳.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何以可為與何以作為［J］.職業技術教育，2024，45（2）：6-12.

［10］人瑞人才，德勤中國.產業數字人才研究與發展報告（2023）［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3：2.

［11］郭廣軍，蔣曉明.高質量現代職教體系的發展邏輯、主要特征與實踐路徑［J］.教育與職業，2023（19）：30-36.

［12］槐福樂，常熙蕾，呂清.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現實困厄與發展路徑——基于一般系統論的視角［J］.職業技術教育，2023，44（26）：6-11.

［13］李博，褚金星.我國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價值意蘊、現實困境與實施路徑［J］.教育與職業，2023（7）：107-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