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人工智能大模型和技術發展助力數字經濟繁榮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把新一代人工智能作為推動科技跨越發展、產業優化升級、生產力整體躍升的驅動力量。伴隨著人工智能大模型的蓬勃發展，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已經進入快車道。與此同時，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大模型是新型基礎設施的關鍵底座之一，大模型的競爭將是國家科技戰略的競爭，也直接關系到國家安全，只有堅定不移地鼓勵人工智能大模型及相關技術不斷發展，才能確保國家科技領先和國家安全。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把新一代人工智能作為推動科技跨越發展、產業優化升級、生產力整體躍升的驅動力量。2023年是人工智能大模型的發展元年，ChatGPT的出現重新定義了人機交互，被認為是第四次科技革命。隨后，中國各大企業和機構紛紛加入大模型競爭，包括百度、華為、阿里、騰訊等大廠，商湯、曠視等人工智能（AI）領域廠商，智譜AI、百川智能等大模型初創企業，以及復旦大學、清華大學等高校機構。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23年10月底，國內已經發布各類大模型238個。恰逢其時，2023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要大力推進新型工業化，發展數字經濟，加快推動人工智能發展。伴隨著人工智能大模型的蓬勃發展，我國數字經濟發展已經進入快車道。

中美科技競爭及人工智能大模型發展情況

美國政府對內大力支持AI發展，對外全面限制中國，推行“小院高墻”戰略。針對關鍵核心技術，采取更嚴密、更大力度的對華科技封鎖措施，以確保美國在關鍵戰略技術上的絕對優勢地位。美國政府發布的支持AI發展的典型方案包括：《創新和競爭法案》，總資金2500多億美元，向半導體產業提供520億美元補貼，并新建技術和創新理事會，重點關注與美國地緣戰略相關的關鍵技術領域基礎研究、商業化及技術創新；《芯片和科學法案》，2022-2026年共提供527億美元補貼，其中390億美元用于建設、擴建或更新美國半導體工廠，110億美元用于半導體研發，并為當地半導體制造業提供25%稅收減免。2023年10月17日，美國商務部工業與安全局（BIS）發布了一系列新的限制措施，

旨在阻止中國獲得AI、先進計算芯片及半導體制造設備。本次制裁導致英偉達（NVIDIA）公司向中國特供的H800、A800、RTX4090被納入管控范圍。

GPU全球性短缺，越來越多公司加入AI芯片

賽道。AMD推出了AIGPU加速器InstinctMI300X

和全球首款數據中心加速處理器Instinc tMI300A，

為算力市場提供補充。據悉，MI300X提供的高寬帶內存（HBM）密度是英偉達H100的2.4倍，HBM帶寬是H100的1.6倍。美國Cerebras公司嘗試擴大芯片面積來提升計算性能，其芯片基于一整張12英寸晶圓制造，可用于訓練最先進的人工智能模型。OpenAI任命前谷歌張量處理單元（TPU）負責人擬成立AI芯片公司，打造用于處理大量AI工作負載專用芯片TPU。我國的人工智能芯片公司主要代表是華為昇騰、天數智芯、壁仞等。

全球頭部科技公司均全力投入人工智能大模型技術和產業發展。2023年11月4日，馬斯克的人工智能公司xAI宣布發布其首款產品Grok——

一款對標ChatGPT的聊天機器人，正式進軍AI市場。2024年2月16日，OpenAI發布全新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Sora，通過文本指令，Sora可以直接輸出長達60秒的視頻，該模型憑借逼真的視頻生成技術引發全球極大震撼。Sora有望被應用于娛樂、教育、藝術和通信等多個領域，如電影和視頻制作領域，Sora可利用文本腳本生成電影預告片、短片、動畫和紀錄片，幫助創作者將他們的想法視覺化；教育視頻制作領域，Sora可根據文本摘要生成解釋性和教育性視頻，幫助教育工作者和學習者提升理解和記憶；創意和設計可視化領域，Sora可根據文本描述將設計理念、未來想象或奇幻世界可視化，幫助設計師和創新者測試構想。蘋果公司計劃在2024年6月的全球開發者大會（WWDC）上推出一系列基于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工具，這些創新工具將成為即將發布的iOS 18的一部分。

生成式人工智能成為新一輪數字技術革命和產業發展的重要引擎。自2022年底ChatGPT

橫空出世以來，據麥肯錫預測，如果將其分析的63種生成式人工智能應用于各行各業，每年將為全球經濟帶來2.6萬億至4.4萬億美元的增長。OpenAI多款產品的爆發，證明了算力是核心生產力、數據是關鍵生產資料、算力網絡是支撐數字經濟發展的新型信息基礎設施，這與第二次工業革命中的電力基礎設施在促進生產方式變革和支撐經濟發展中的基礎作用非常類似。據華為預測，到2030年全球通用算力將增長10倍，AI算力增長500倍，達到105 Z（105×1021）FLOPS。

AI for Science成為科學研究的第五范式。在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加持下，科學研究范式從經驗范式、理論范式、計算范式、數據范式走向AI范式。最新的由人工智能驅動的平臺GNOME（材料探索圖形網絡）已可以自行發現和合成新無機化合物，發現了超220萬個穩定結構、17天便獨自創造41種新材料，其速度和精確性均遠超人類。

大模型的商業化變現途徑正在OpenAI的操盤下越來越清晰。OpenAI公司自2022年11月29日發布ChatGPT一炮走紅，近一年半時間一直在積極探索如何讓AI大模型完成商業閉環設計、實現營收。2023年11月GPTs（基于ChatGPT平臺個性化定制的語言模型應用實例）推出后，截至目前已有300萬個定制版GPTs誕生，且數量仍在激增，上線更多樣化的AI應用，涵蓋虛擬助理、圖像生成、編程輔助、創意寫作、科學研究、醫療咨詢乃至工業生產等多個領域，滿足用戶在工作、生活、娛樂等不同場景下的智能化需求。例如，Consensus可以從2億篇學術論文中搜索出科學的答案；CK-12 Flexi面向初、高中生，基于AI提供從基礎代數到電磁學等多科目的個性化輔導。2024年1月10日，OpenAI正式上線可供用戶發布、訪問GPTs的平臺GPT Store，其被譽為大模型領域的APP Store，一旦成功，將解決AI企業特別是大模型企業的營收模式難題，并開啟新一代AI應用時代。

人工智能技術依然存在不足之處，大模型也不例外。以最新的文生視頻技術Sora為例，Sora

對物理世界的理解能力還有待提高，雖然可以基于當前狀態進行下一步物理預測，但是不能產生符合物理規律的衍生變化，官方發布的視頻中存在非常明顯的穿模效應，可能尚無法生成需要時間連續性、因果關系或敘事結構連貫或一致的視頻。2023年底的首屆全球人工智能安全峰會上，大模型技術的不斷發展催生了首個全球性AI聲明《布萊切利宣言》，該宣言重點關注了AI對人類構成的潛在災難性風險。

人工智能大模型發展過程中我國的機遇和挑戰

我國關鍵技術依然被卡脖子，“東數西算”網絡傳輸成本居高不下。首先，針對中國半導體的限制條款限制了28nm以下工藝產能在中國的新建和擴建。從投資和限制兩方面著眼，充分說明了美國的發展目標聚焦在先進制程的持續領先。其次，當前英偉達GPU搭載的HBM主要采用HBM2e、HBM3，隨著英偉達的A100/H100、AMD的MI200/MI300、谷歌自研的TPU等需求逐步提升，預估2023年HBM需求量將同比增長58％，2024年有望再增長約30％。但是，我國僅在HBM上游原材料方面有優勢，HBM系列產品掌握在韓國海力士、韓國三星、美國美光手中，我國企業在HBM產品上并無優勢。再者，“東數西算”工程于2022年2月正式全面啟動，但是在運行過程中仍存在兩方面突出問題。一是傳輸費用高昂。內蒙古烏蘭察布、河北張家口等地建設了人工智能計算中心，但是運營商傳輸網絡費用較為高昂，帶寬為1Gb/s的網絡傳輸專線費用約為16萬元/月，超過某些計算場景總成本的75%，若提升帶寬至2.5Gb/s或10Gb/s，其費用將大幅增長，遠遠高于東部企業可以承受的網絡費用成本。大模型企業往往將數據通過數據硬盤快遞方式送到內蒙古等地進行訓練。二是西部數據中心向東部提供算力時網絡時延偏高。我國西部地區骨干網直聯點相對不足，跨省、跨區域長途傳輸路由繞轉較多，嚴重影響網絡體驗。三是“東數西算”涉及的遠距離數據傳輸、異地數據存儲、計算資源調配等環節，均存在較大的安全風險。

人工智能與科學原理的深度耦合（AI for Science，AI4S）我國已有一定積累。AI4S通過人工智能技術處理多維、多模態的海量科學大數據，有效解決復雜場景下的科學難題，有望提升科技創新的效率，推動相關產業高質量發展。加快AI4S發展，對于我國增強“創新深化”動力源，推動全速創新，具有重要意義。當前我國AI4S已取得一定進展，如華為公司開源的全場景AI框架昇思MindSpore，與昌平實驗室、北京大學生物醫學前沿創新中心和化學與分子工程學院、深圳灣實驗室高毅勤教授課題組聯合推出基于AlphaFold2算法的蛋白質結構預測推理工具，所開發的蛋白質結構預測模型在全球持續蛋白質結構預測競賽（Continous Automated Model EvaluatiOn，CAMEO）上連續三周霸榜。百度飛槳聯合北京大學、北京市氣象局，首次用AI預測短臨天氣，支持北京冬奧會。

大模型的發展加快了從工具市場向硅基人才市場的轉變。2024年1月27日，ChatGPT推出名為GPT mentions的新功能，可在ChatGPT的聊天窗口中通過“@”來直接召喚任何GPTs，可調用多個GPTs進行聯動操作來完成一個任務。一旦調用工作可以由ChatGPT自動安排完成，或者GPTs之間實現自發互動，GPT Store就不再僅是一個工具市場，而是一個“硅基人才（Agent）市場”，Agent可以單獨完成任務，在需要時主動找其他Agent合作，組合成新的工作流程，完成復雜的業務。此時，GPT Store就是AI版的自由職業平臺，OpenAI就成了全球最大的硅基人才公司。目前，我國尚未出現可以與OpenAI一決高下的科技企業。

AI的不斷發展對本已嚴峻的意識形態、網絡安全形勢造成進一步威脅。一方面，OpenAI發布文生視頻技術Sora，進一步降低了通過偽造視頻實施網絡詐騙、顛覆社會價值觀的犯罪門檻，對我國的網絡安全帶來新的挑戰。Sora擁有提供低門檻開發、高度智能化以及自動生成高質量視頻內容的能力，有惡意目的的個人或組織可能會基于Sora開發特定的視頻，用于實施網絡犯罪、顛覆國家安全等不法行為。另一方面，GPT Store提供的低門檻開發、高度智能化和自動生成內容的能力，使不法分子利用人工智能技術進行網絡犯罪活動變得更加容易。有惡意目的的個人或組織可能會基于GPT Store開發特定的模型和應用來實施網絡犯罪活動，如編寫惡意代碼、繞過安全檢測等，并快速創建用于生成釣魚郵件、欺詐信息或其他非法內容用途的工具，通過GPT Store這一國際化平臺迅速傳播。

GPT Store上線伊始即亂象叢生，山寨、刷量、違禁內容等問題頻出，熱門GPTs頻被抄襲，GPTs排名刷榜嚴重，色情聊天室瘋狂涌現。上線不到一個月的GPT Store，正在逐步成為灰色產業鏈的溫床，AI安全成為大眾再次提起的熱詞。雖然OpenAI在1月10日更新了GPT Store的使用政策，但從目前的各種亂象上來看，監管和治理仍任重道遠。

軟件行業規則將被顛覆，對我國軟件產業發展帶來風險。GPT Store基于大模型，讓軟件的開發成本無限降低，可能只需一個人、幾個小時，甚至不會編程也可以進行軟件開發。同時，GPT Store允許開發者將GPTs軟件通過平臺向用戶分發，從中獲得收益，給軟件行業的商業模式也帶來變革。待GPT Store從PC端進化至移動端，打破Windows、iOS、Android的系統控盤，將是一場對所有軟件領域的革命。可以預見，未來的軟件公司將主要分為大模型基礎設施公司和基于這些基礎設施的APP公司，這將對當前傳統軟件廠商的獨立軟件模式造成嚴重打擊。

人工智能大模型發展的若干建議

我國加強AI芯片硬件關鍵技術攻關，防范斷供風險的同時，謹防垃圾芯片流入。一是在現有產品基礎上對標英偉達A100、A800、H100、H800等GPU，開發具有FP64、FP32等全精度的GPU/NPU產品。二是加快HBM國產化替代，對標海力士HBM系列產品，引導我國存儲芯片領域領軍企業加快開發HBM，實現由原料端向產品端遷移。三是對標NVLINK等高速互聯技術，開發自主可控的高速互聯技術，并加大力度推廣生態。四是推進先進封裝技術發展，對標臺積電CoWoS，加快推進我國AI芯片先進封裝技術產業

化。五是在算力缺口進一步拉大的情況下，謹防垃圾芯片流入。Sora大模型的出現，意味著全球對算力的需求進一步增加。目前，越來越多的國內企業參與算力中心構建，且國內算力管理標準還未制定，要謹防垃圾芯片流入國內。

電信行業受影響巨大，謹防優勢變劣勢。Sora視頻生成推理需要更大的視頻隨機存取器（VRAM）或帶寬，Sora開放使用后將推動各類視頻創作的繁榮，當前電信和數據通信網絡的帶寬都需要大幅升級，我國電信行業的外部環境將發生重大變化。據2024年1月19日“2023年工業和信息化發展情況新聞發布會”公布，我國已累計建成5G基站337.7萬個，具備千兆網絡服務能力的端口達到2302萬個，5G應用融入97個國民經濟大類中的71個，工業互聯網覆蓋全部41個工業大類，在全球處于領先水平。然而，Sora大模型視頻內容的生成、傳輸和處理都需要高速、低延遲的網絡支持，根據官方數據，TikTok每天更新超過10億條視頻，已有幾億人上傳短視頻。Sora技術一旦普及，應用AIGC生成短視頻將變得極其簡單，每天更新的視頻數量可能會是一個天文數字，我國必須加快推動5G、6G等新一代通信技術的發展和應用，確保優勢地位。

突破算網融合關鍵技術，真正實現大模型“東數西算”。加快“東數西算”網絡傳輸技術攻關，引導運營商聯合網絡通信企業采用先進技術及綜合解決方案，加快傳輸網絡升級與傳輸技術升級優化，大幅降低數據網絡傳輸成本，實現低時延、高可靠、大帶寬。針對現階段“東數西算”在算力調度與適配方面的技術瓶頸，組建頭部企業、科研院所、高校參加的創新聯合體，聚焦高性能計算、異構算力資源池等關鍵領域技術進行聯合攻關，實現關鍵技術自主可控，使東、西部算力資源的高效靈活調度成為現實。加強“東數西算”數據存儲與安全技術布局，聚焦底層數據存儲，包括海量數據存儲空間管理能力、安全和可靠性要求、數據跨區域流動安全等重點，開展技術攻關，確保數據安全流通。

著重開展前沿性技術攻關，破解美國技術封鎖。根據英偉達CEO黃仁勛的觀點，未來具身智能（生成式AI）應用于各行各業的市場空間是百萬億美元。基于這個市場空間，建議加強國外AI芯片相關前沿技術追蹤，加強與非美國科研機構緊密合作，布局我國AI芯片前沿技術路線。結合我國現有優勢，加快布局和實施類腦智能、存算一體等專項，推動我國類腦憶阻器芯片成果在圖像分類、語音識別等領域的產業化應用，推動存算一體AI芯片產業探索新的發展賽道。推動量子技術與AI芯片發展融合，形成新的競爭優勢。

重視谷歌專利布局，謹防技術壁壘。Sora還是遵循Transformer路線發展，必須重視谷歌在Transformer的專利布局，要清醒認識到將來會遭遇強大的技術壁壘。截至2024年2月16日，美國專利及商標局系統中，谷歌公司申請的“Transformer”相關內容專利信息共763條。谷歌公司提交相關證明文件后，該批專利獲得中國大陸授權的概率較高。這些專利布局最終勢必會啟動相關保護，我國相關產業也必將遭遇強大的技術壁壘，必須提前謀劃應對之策。

加速創新場景賦能，圍繞產業鏈布局創新鏈。積極探索在科學研究、醫療、金融、城市治理、政務服務等領域推動人工智能技術創新場景應用，及時將符合條件的應用場景納入政府采購支持創新的相關政策。推進“AI+科研助手”“AI+工業互聯網”“AI+未來工廠”等創新應用，鼓勵制造業企業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實現全要素、全流程智能化升級。根據現有產業鏈發展情況，制定人工智能全產業鏈技術路線圖和研發計劃，支持鏈主企業聯合上下游中小企業、高校、科研院所、醫療機構組建創新聯合體，通過開展聯合科研攻關，共推大模型算法創新和關鍵技術突破。

最后，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大模型是新型基礎設施的關鍵底座之一，大模型的競爭將是國家科技戰略的競爭，也直接關系到國家安全，只有堅定不移地鼓勵人工智能大模型及相關技術不斷發展，才能確保國家科技領先和國家安全。

（作者為華為技術有限公司高級技術專家，安徽省科技廳專家咨詢評審委員會委員，九三學社浙江省數字經濟專委會副主任）

兼職編輯：宋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