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揭示了人類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及其作用原理。但長期以來,由于概念界定不清、理論內涵缺乏,以及社會主義實踐遭遇困難等問題,使這一理論受到了不同層面的歪曲和批評。這些情況要求我們對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的概念作出明確界定,對這一理論的豐富內涵進行充分展示,進而對各種批評觀點作出回應。另外,馬克思改變世界的哲學目的預設了世界的可改變性,而旨在改變世界的實踐哲學必須明確理論與實踐的關系問題,既要說明決定論的理論與世界的可改變性并不矛盾,又要說明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如何指導社會主義實踐。
關鍵詞:馬克思;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理論與實踐;實踐哲學
中圖分類號:B0-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4)05 — 0067 — 05
馬克思本人并沒有明確提出歷史決定論這一概念,因此當我們研究馬克思的歷史決定論時要以一種外在于馬克思文本的哲學概念來對馬克思的思想加以描述。這樣一來,對于歷史決定論這一哲學概念的界定就應當是我們展開研究的首要工作。
一、歷史決定論的概念界定
“歷史決定論”是一個復合概念,即由“歷史”與“決定論”兩個概念組成,在含義上通常被理解為是決定論在歷史領域的應用。但關于“決定論”概念的內涵,有兩種理解。第一,決定論就是“因果制約性的哲學P2jRDKNsLEO5/ioq3gEWYDdotkfEA6i4Rg9994bSe+w=學說”。[1]第二,決定論是一種承認客觀規律起決定作用的理論。[2]客觀規律指的是眾多規律的集合。從這兩種界定方式可以看出,因果性、必然性等都是個別的規律,僅從概念出發,規律性應當是上位概念,個別的規律應當是下位概念,是一種比較明顯的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因此決定論應該被認為是一種承認存在著客觀規律起作用的理論,規律并非某個單一的規律,而是規律的集合。
關于歷史的概念理解幾乎是具有共識性認識的,即認為“歷史”包含兩個層次的含義:“一是指人類過去的活動及其產物……二是指人們對這種活動及其產物的敘述和說明。”[3]歷史決定論也由此包含有兩層含義:一是承認歷史過程本身存在著客觀規律起決定作用的理論,一是指人類對歷史過程本身存在的起決定作用的客觀規律的認識。人們研究歷史決定論的目的就是去認識歷史過程中起決定作用的客觀規律,即展示并分析前者的內涵。
二、歷史決定論成立的依據
有人認為如果歷史決定論成立,那么人的自由意志就將無處安放,也就是“不相容論”。因此我們要證明自由意志論與歷史決定論并非對立。不相容論最早可以追溯到盧克萊修。他認為“新的運動總是從舊的運動中按一定不變的秩序產生出來”。[4] 事實上,不相容論邏輯上的謬誤就是將世界只作因果必然性的理解,將因果性視為唯一的規律,并非適用于所有場域。
因果決定論與自由意志的對立也不成立。當因果必然性的運動達到某一特殊的程度時,出現了能夠誕生自由意志的物質基礎,即人腦。這種特殊的物質基礎具有獨特的“智性力量”,這種力量使得原來因果必然性的運行法則產生了重大改變,體現為能動性和目的性,這就是自由意志。自由意志是作為由其產生的高級形態。這說明自由意志作為因果決定論的一部分共同被包含在決定論當中,使得決定論成立。
三、馬克思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的概念和內涵
“唯物主義”是與“唯心主義”相對立的哲學概念,它們在回答“世界是怎樣”的問題上持相反的立場。在馬克思這里,“唯物主義”在其一般含義的基礎上被賦予了更多的內容,馬克思所理解的“唯物主義”,除了與一般意義上的“唯心主義”相對立以外,還區別于所謂“舊唯物主義”,這種理解,稱為“實踐的唯物主義”[5]。舊唯物主義仍然是要理解和回答“世界是怎樣”的問題,對感性世界的理解雖然強調了對象的優先性,但僅從客體直觀理解,沒有給人的主體性留下任何空間。實踐的唯物主義與舊唯物主義的區別就在于“實踐”的理解對象,理解世界的變化。“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是馬克思創造的,以實踐的唯物主義為基礎的,承認社會歷史中存在起決定作用的客觀規律的理論。
馬克思這一理論的形成經歷了一個從無到有、漸漸成熟的過程,在哲學立場上經歷了從人本主義到唯物主義的轉變。
首先,從抽象勞動到生產實踐,馬克思確定了歷史的發源地。在《1844 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指出:“整個所謂世界歷史不外是通過人的勞動而誕生的過程,是自然界對人來說的生成過程”[6]但他關于勞動的理解還停留在抽象,即作為人的類本質的理解。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說出來了“全部社會生活本質上是實踐的。”[7]實踐是歷史的發源地,以往的哲學家要么將歷史的發源地歸結為理性,要么歸結為人的本性,馬克思雖然不同程度上受到過這些思想的影響,但此時的馬克思已經清楚地認識到歷史的發源地就在塵世粗糙的物質生產實踐當中。
其次,從類本質的異化與復歸到生產方式的矛盾運動,馬克思揭示了歷史的一般發展規律。在《1844 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通過人的類本質來解釋歷史發展,認為歷史是人的類本質與人的存在從統一到對立再到統一的過程。直到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探索出決定上層建筑諸多現象的基礎,即物質資料的生產,并指出了這一生產過程形成的兩種關系,“一方面是自然關系,另一方面是社會關系”[8],揭示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是歷史縱向發展的一般規律,這種規律決定著歷史發展的總體趨勢。而后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上運用歷史發展規律對歷史發展的趨勢作出了總結,解釋了資產階級是如何在生產方式的變革中誕生、發展和滅亡的,指明了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
再次,人類社會在橫向上是一個多種因素相互作用的有機整體。在《哲學的貧困》與《〈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馬克思重點強調了關于社會有機體的思想,即人類社會在橫向上是一個多種因素構成的、經常處于變化之中的有機體結構,而歷史規律就是在社會有機體各種因素的纏繞和沖突中為自己開辟道路。《資本論》正是著眼當時社會具體形態,從生產到消費的各個環節來闡發歷史規律運動。其中,馬克思揭示了由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方式所產生的各種意識、上層建筑等因素的作用,指明了兩個方面一同推進社會有機體從低級到高級形態的發展。他雖然注意到了上層建筑的反作用,但并沒有表達出全面而具體的內容,這一理論的全部含義沒有在社會的運行規律中全部展示。
最后,恩格斯做了補充和深化。恩格斯致力于解決馬克思所遺留的問題,尤其是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被誤解為經濟決定論的問題。他在著作和書信中指明了應該從社會有機體的一切因素的相互依賴和相互制約中揭示社會整體的發展規律,并反對將經濟最終決定作用的絕對化的觀點。還通過“歷史合力論”指明很多偶然性的分力共同形成了歷史發展的合力,也使得歷史決定論思想上升到了新高度。
四、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的雙重功能
馬克思主義哲學包含有解釋世界與改變世界的雙重功能。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本身符合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一種哲學解釋世界的功能,是對歷史存在、變化和發展所具有的確定性法則的科學描述,與以往各種歷史決定論劃清了界限;而對于馬克思來說,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更重要的是改變世界。
(一)解釋世界的功能
首先,從實踐出發解釋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與理性主義和人本主義的歷史決定論劃清了界限。“整個所謂世界歷史不外是通過人的勞動而誕生的過程,是自然界對人來說的生成過程”[9]而不是精神的自我外化;而且,歷史的出發點也并非某種人的本質,而是人為了生存就必須每天要進行的生產實踐。馬克思指出了實踐中要形成生產力、生產關系,且生產方式矛盾運動構成歷史一般規律。具體而言,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決定著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同時,生產關系對生產力起反作用,而生產力始終是最終意義上的決定原因。
其次,馬克思指出了歷史中主客體的相互作用,與各種機械決定論與唯意志論劃清了界限。“人們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10]人是歷史的創造者,但要受到客觀規律的支配,“既定的條件”就是任何一個時代的人只能是在前人所留下的條件下發揮作用,歷史的客觀規律就是主體發揮創造作用的客觀依據。對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來說,對于歷史主體能動性的強調使其與各種機械決定論劃清了界限;對客觀規律性的強調則體現了與各種唯意志論有著明顯區別。
最后,馬克思指出了社會是一個由多種因素相互作用的有機整體。一方面,物質生產實踐是社會有機體的出發點和生長點,經濟運動在最終意義上起著一元決定作用。任何社會所存在的生產關系或社會關系都是由前一個社會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所決定的,任何一個社會有機體都是在前一個社會有機體的基礎上產生的。另一方面,無論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還是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它們在社會有機體中都存在著一種相互作用的機制。
(二)改變世界的功能
首先,馬克思指明了解釋世界與改變世界的關系。一方面,解釋世界只有返回到改變世界的行動中才能證明理論本身的真理性,并且使理論的力量和現實性得以實現。“人的思維是否具有客觀的真理性,這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的問題。”[11]另一方面,改變世界的功能在理論與群眾相結合的過程中得以實現。“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通過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旦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12]改變世界的功能只有當理論與無產階級的解放運動相結合時,才能與無產階級解放一同實現。“哲學不消滅無產階級,就不能成為現實;無產階級不把哲學變成現實,就不可能消滅自身。”[13]
其次,改變世界的功能預設了世界的可改變性。馬克思在不同階段說明了世界可改變性與決定論之間的內在張力問題。早在《1844 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認為自由自覺地活動是人的類本質,現實世界就作為人的類本質異化所產生的結果,而人最終將通過對異化的揚棄再次復歸人的類本質,而這一結果就是共產主義的實現。體現了馬克思追尋現實的生活,尋求改變世界有效方法的努力。盡管異化揚棄問題的客觀現實性還沒有被馬克思深入探討;而后,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更仔細地探討消滅異化的條件:“要使這種異化成為……革命所要反對的力量,就必須讓它把人類的大多數變成完全‘沒有財產的’人”[14]這種對揚棄異化的描述雖然更具體,但是異化程度并不精確,說明此事仍未完全獲得客觀性;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社會的分析和對社會客觀結構的說明中,使得人類解放的條件規定獲得完整的客觀性,也使得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的體系逐漸完整。而這并不意味著與世界可改變性的預設相互矛盾,僅代表著一種對之前各階段命題的深化,與主體活動并不矛盾。
最后,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自產生以來就一直與革命運動緊密聯系在一起,作為強大的思想武器,使得無產階級的革命運動不再盲目,使歐洲的革命形式和無產階級的處境得到了極大改變;在與俄國實際情況相結合的過程中,建立了歷史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在傳入中國后,指導中國革命事業走向勝利,同時中國革命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偉大成就也在客觀上體現了馬克思哲學思想改變世界的功能。
五、馬克思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的實踐意義
馬克思的哲學帶有一種理論與實踐相統一的要求,帶有解釋世界與改變世界的雙重目的,并且馬克思尤其重視改變世界的目的,這是馬克思哲學的特殊之處,這不得不將我們引到理論與實踐的關系問題上。
(一)虛體與實體的對立導致理論與實踐的二元化
有學者認為,在理論活動與實踐活動當中存在著“虛體”和“實體”。[15]所謂實體是實踐的對象,是個體性的、客觀性的存在,而非主觀的意圖。所謂虛體則是指實體的屬性,以及由屬性構成的邏輯系統,其特征是抽象的、主觀的。由于二者本質上的對立導致了理論與實踐不僅無法統一,而且應該將二者做好區分與劃界。這種觀點的得出來自一個本源性的問題:“為什么歷史上許多描繪人文社會藍圖的思想作品從理論上看十分高明,但其應用效果總是不好”[16]?由這個本源性問題而來的學理上的問題就是——復雜的人類實踐能否還原為某種理論?是否應該由某種理論來指導復雜的人類實踐?基于這樣的本源性問題,誕生了“理論思維與工程思維劃界”的理論。[17]理論思維指的是一種邏輯化的思維方式,其中不包含價值判斷;而工程思維是一種價值化的非邏輯的思維方式。
理論思維的作用是對屬性之間的必然聯系進行分類的發掘。工程思維是將不同屬性組合成一個完整的工程。理論思維超出了本分去設計工程一定充滿漏洞;工程思維超越了它的職責去研究理論,也不會得出一個好的理論。所以,理論思維和工程思維必須劃界,意味著理論與實踐無法相統一。
如果我們對理論思維與工程思維的劃分理論仔細分析可以發現,對于理論只能把握普遍的東西這種論斷可以說是合理的,因為理論作為一種抽象就意味著它不是以具體事物為對象;但如果認為實踐只能夠運用于個別事物是有問題的。問題就在于我們很難實現完全將個別事物作為實踐的對象,我們既不完全具備這種能力,也沒有精力去對一個個具體的事物付諸實踐,關于對象,我們實踐的方式一般都是介于個別與普遍之間。由此可以表明,哪怕具體事物是以個別的方式呈現出來的,我們在實踐時也只能將其以類的方式來對待。
對于理論與實踐無法統一的觀點,其理由可以簡要地總結為:理論只能把握普遍的東西,而實踐只能夠運用于個別事物。因此,理論就應該去研究普遍的原理,實踐就應該去研究個別的事物,二者必須做好劃界。
(二)旁觀者與行動者的雙重視角理論及其局限
理論與實踐都來源于人,理論是人通過思維所構造的,而實踐是人的活動,在這一意義上理論與實踐是相統一的,即二者具有同根性。具體而言,理論與實踐出自人的雙重視角,即旁觀者的視角與行動者的視角。
“所謂旁觀,并非對于外在自然之類永恒之存在的靜觀,而是對于行動者之行動事件的旁觀。”[18]旁觀者和行動者都是作為歷史主體的人的角色,也可以說是人的雙重身份,只不過人的雙重身份不能同時起作用。
旁觀只能是一種事后的狀態,或者說事后的反思,而歷史行動的事后便只能是“歷史的終點”,這樣說來,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旁觀者,人人都在歷史當中,都是行動者;但無論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對發生的事件、結束的行動做出反思,就這個意義上而言,人人又都是旁觀者。
對于人的另一身份——行動者的身份而言,與旁觀者的視角完全不同,行動者處于實踐世界當中,只能帶著事前的眼光行動。這種事前的眼光也可以說是一種預測,這種憑借預測的行動使行動者處于一種偶然性的狀態當中,這種偶然性并非作為必然性表現的偶然性,而是一種單純的、直接的偶然性。由此我們可以說實踐世界并非一個完全被決定的、充滿必然性的世界,而是一個具有偶然性的,可以被改變的世界,這就為通過實踐改變世界確定了客觀可能性或者本體論預設。
這一理論向我們揭示了理論與實踐的同根性,即理論與實踐都是人與世界打交道的方式,但是此觀點的問題在于,只能在根源上說明理論與實踐的統一性,即統一于實踐,卻無法說明理論與實踐在最終狀態上的統一。但是這一觀點所提出的以人的視角切換作為中介將理論與實踐加以統一為我們提供了一個重要思路,即通過引入“第三元”作為中介完成二者的統一。
(三)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通過實踐智慧與社會主義實踐相統一
我們認為,改變世界的行動需要一種行動的智慧作為中介,這種智慧可以被稱作實踐智慧。所謂實踐智慧,并非一個現代的概念或思維,它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臘時期,亞里士多德哲學對實踐智慧的思考為我們留下了寶貴的借鑒。亞里士多德明確指出:“理論的對象是不可變的永恒之物,而實踐理智的對象是人類活動中的可變事物,所以實踐智慧必須能夠洞察具體實踐活動中所涉及的諸多不確定因素。”[19]也就是說,實踐智慧是一種洞察現實實踐過程中諸多不確定因素的能力,實踐智慧的對象是人類活動,而不是具有普遍性的原理或者說“永恒之物”。
相比于普遍性的原則,應用于特殊的人類活動無疑是困難的,因此亞里士多德也提供了實踐智慧的基本方法,即把握“中道”。可變事務作為實踐智慧的對象,既包括客體,也包括主體。這樣一來,對事物做出實際改變,即實踐,也就包含有兩種類型:1. 針對客體的造物工程;2. 針對主體的社會工程。
馬克思改變世界的哲學目的,重點在于社會主義實踐,是一種與造物工程有明顯區別的社會工程。在社會主義實踐過程中所涉及的主要關系不再是主體與客體的關系,而是主體之間的關系,這種關系決定了社會主義實踐具有更大的復雜性。在社會主義實踐中,任何實踐者所面對的都是具有意識的活生生的人,處在一種主體與主體的關系當中。這類實踐的每一個環節并沒有一個確定的標準,每一主體的活動所引起的其他主體的反應并非我們能夠完全預料的,也就無法容納任何一種先定的原理或規則,因此,社會主義實踐需要另外的方法。而這一方法就是“實踐敘事”。[20]
對于任何一個實踐過程而言,我們可以將其具體化為三個環節——行動、事件和故事。出于主體的某種意愿來完成某個目的可以稱之為“行動”;主體之間的互動過程及其結果稱之為“事件”;而人將事件通過思想和語言進行綜合,從而形成一個具有完整意義的過程,其結果就叫做“故事”,這種綜合活動就可以稱之為“敘事”。
實踐敘事其目的在于,一方面理解已經過去的行動、事件及其意義,另一方面能夠對之后的行動提供參考。另外,實踐敘事能夠將異質性因素包含于其中。由于人類理性的有限性,實踐中某些因素對人來說是異質性的,但實踐者可以通過已發生的事件來提醒自己注意某些之前并沒有注意到的原理或規則,因此人們總是能夠依據一定的規則對事件的因果關系進行解釋。
實踐敘事的范導性作用運用的是康德關于先驗理念的范導性原理。實踐敘事承認這一原理的必要性與合法性,但并不同意形而上學理論越界建構經驗對象的作用。我們借鑒的只是這一原理中對于整體與部分關系的看法。在每一個實踐敘事中都包含了不同的異質性因素,它們在實踐敘事的內容布局中相互關聯,依據異質性因素之間的因果關系以及它們與整體之間的關系從而獲得了可以被理解的意義,而不再是一堆散亂的現象。由于其內容或情節的具體性和實在性,實踐敘事遠遠比那些以抽象的概念為內容的形而上學理論更加接近實踐本身。
要真正地領會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不能只探討由各種概念組成的理論邏輯,更要探討如何實踐的方法,研究以文本和具體行動所呈現出的實踐敘事,根據已經完成的實踐敘事所得到的結構作為指導,來付諸未來的實踐。結合我國的社會主義實踐,我們要“講好中國故事”,事實上就是一個實踐敘事的過程,這一過程我們不僅要做,而且要做好。“講好中國故事”的實踐敘事,不僅體現在思想、語言、理論的意義上來講,而且也體現在社會主義實踐,即行動意義上去做。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決定論也正是力求將歷史與現實、理論與實踐統一起來,以展現作為一種實踐哲學的真正意義。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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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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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侯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