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漢語國際教育專業大學生跨文化交際能力現狀調查與培養研究

跨文化交際是指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從事交際的過程。近年來，“漢語熱”在全球掀起一陣熱潮，漢語進入了國際傳播時代，為我國文化軟實力的提升提供了契機。漢語國際教育專業（下稱漢教）重在培養學生的跨文化交際意識和能力，為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培養優秀人才。漢教專業學生的跨文化交際經歷和能力的現狀調查對于跨文化交際能力培養非常必要。目前，國內現有研究中，高校漢教專業學生的跨文化交際經歷和能力測評研究尚不多見，尤其疫情三年來在國際交流情況發生了較大變化的情況下，其跨文化交際經歷也隨之變化，而相關研究沒有跟上。文章擬通過訪談和問卷調查的形式對經歷過三年疫情之后的漢教專業大學生，進行跨文化交際經歷調查，并參考已有跨文化交際能力測評表進行能力評估，以期為高校漢教專業跨文化交際能力培養提供借鑒。

1 調查背景

高校設有專門的課程用以提升漢教專業學生的跨文化交際意識和能力，課程內容主要以幫助學生理解文化差異知識、適應各類交際形式為主，其關鍵在于實際應用，但在國內疫情防控的背景下，學生實踐的機會大幅度減少，漢教專業學生的跨文化交際經歷和能力出現了新的變化，對此現象進行調查，既可以為漢教專業跨文化交際類課程的針對性展開提供資料支撐，又可以對漢教專業人才培養提供借鑒。

本文以高校漢教專業大學生為研究對象，調查其跨文化交際中的經歷與適應情況，評測其跨文化交際能力，進而探討高校培養和提升大學生跨文化交際意識及能力的有效路徑。

調研首先通過問卷調查法，參照戴曉東（2018）關于跨文化能力的評測體系，從學生基本情況、國內外跨文化交際經歷、適應情況等方面設計題目。通過SPSS軟件分析，本問卷的信度系數為0.878，整體信度質量高且滿足數據分析需要。與此同時，輔以個別訪談法，對一部分研究對象進行了深度訪談，力求在準確調查出學生跨文化交際經歷的同時，也能對結果做出合理解釋。其次本課題參考已有能力測評表對學生能力進行評估，并從跨文化交際知識與能力的實際展現兩個方面進行分析。最后在此基礎上，提出科學的對策與途徑，為高校漢教專業跨文化交際能力培養提供借鑒。

2 高校漢教專業學生跨文化交際經歷及其原因

關于跨文化交際經歷，漢教專業大學生在國內外跨文化交際經歷方面的調查結果主要呈現出如下兩個特點。

第一，大多數學生缺少跨國別文化交際經歷

高校漢教學生基本具有跨文化交際經歷，多數有國內跨地域交際經歷，但有跨國別文化交際經歷的學生較少。本調查中基本全部同學都有跨地域文化交際經歷，63%的同學是進入高校學習以后完成的跨地域文化交際，但是調查中67.5%的同學沒有涉外跨文化交際經歷，32.5%的同學涉外跨文化交際經歷是通過網絡和旅游實現的。近三年，能通過學校間的留學項目進行跨文化交際的同學較為罕見。疫情對于高校漢教專業的影響可見一斑。調查中，56.82%的同學認為自己受到新型冠狀病毒感染防控的影響，沒有機會進行涉外跨文化交際。防控之下，不僅來華留學生乃至外國人銳減，而且不少學生無法按時返校學習，跨文化交際缺少客觀條件。與此同時，高校對于學生接觸留學生的實踐實習等相關政策仍然有待完善，高校內漢語國際教育教學實踐課程無法聯系到合適的教學對象這一問題尚未解決，而多數高校開辦的文化教學課程也僅以理論知識為主要教學內容，學生缺少專業渠道與外國人員進行交流，缺乏涉外跨文化交際經歷。除此之外，家庭條件也是造成學生涉外跨文化交際頻率較低的重要原因，大部分漢教學生的家庭條件普通，家長無法支撐孩子進入國外留學或旅行的費用，這些學生基本沒有與外國人進行跨文化交際的機會，相關經歷因此減少。

第二，多數學生在跨文化交際中較為被動

調查中，缺少跨文化交際經歷的漢教學生在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進行交流時，出現了主動性與積極性不高的情況。調查數據顯示，78%的學生不會主動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進行交流。

在訪談中，可以發現這種現象主要集中在跨國別文化交際經歷之中。這主要是由于學生擔心自己的語言能力不夠，72.73%的學生對自己的語言能力表現出了擔憂和不自信。除此之外，調查中，國內大學生跨地域文化交際經歷主要集中在南北方和不同方言區之間，而對于語言障礙較大的漢族與少數民族之間文化交流情況則較少。國外的跨文化交流經歷則主要集中在歐美國家，較少有與英語能力偏低、母語繁雜的亞洲國家人群交流的經歷。為進一步探析語言能力這一因素的影響，筆者使用SPSS數據分析系統進行了交叉性分析，結果顯示，可以使用英語或第二外語的漢教專業學生涉外跨文化交際經歷次數較多，而外語能力較弱的同學與之相反，且數據差值明顯。

大多數高校對于漢語國際教育專業的課程設置以文化知識為主，而對于培養學生外語能力方面的課程數量較少，如第二外語往往被設置為專業選修課程且課時較短，僅能起到入門的效果，學生很難通過使用該語言與目的國家的人群展開跨文化交際過程。目前漢教專業大學生的語言能力較弱，語種單一，這大大降低了其與其他國家人群進行交流的主動性與積極性，阻礙大學生涉外跨文化交際行為的發生。

3 高校漢教學生跨文化交際適應現狀及其原因

關于跨文化交際適應情況，漢教專業大學生跨文化交際適應情況方面的調查結果主要呈現出如下三個特點。

第一，“文化休克”現象普遍發生

目前，漢教專業大學生跨文化交際適應能力仍然較低，絕大多數的學生在進入陌生環境時，會因為對文化的不適應而發生“文化休克”現象。調查結果顯示，有22%的學生有跨地域或國家的居住經歷，其中僅有29.55%的學生認為自己可以很快適應新的文化環境，有著較強的跨文化交際適應能力，其他同學均出現了一定的“文化休克”現象。38.64%的學生由于語言障礙，難以與異文化區人群進行溝通，40.91%的學生會因為遠離家人朋友而感到孤獨，9.09%的學生遭到了目的地區某些居民的歧視，還有36.36%的學生由于需要不斷調整自己的心理狀態來適應目的國家文化而感到疲憊。

究其原因有很多方面，其中“刻板印象”的影響最為突出。調查結果顯示，有79%的學生有過遇到刻板印象的經歷。這種“刻板印象”使學生產生認識上的偏差，甚至會過度重視各地文化之間的差異，夸大群體的差異性，忽視各民族、各群體之間存在的文化共性，或因與自己的預期發生偏差而感到焦慮，加大其對于新的文化環境的適應難度?！拔幕瘺_擊”是造成“文化休克”現象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人類學家奧伯格最早對此做出過詳細的解釋，人們突然身處異文化環境中所患的一種職業病，起因是人們突然身處另一文化中時，失去了所有熟悉的交際符號和形式，引起一種惶恐不安的感覺。這些“符號”已經根植于漢教專業大學生的心中，在進入一個新的文化環境時，極有可能會由于文化沖擊而產生上述關于“文化休克”現象的問題，甚至某些同學還會受到負面的民族中心主義等因素的影響，難以正確對待文化差異問題，從而引發更加嚴重的“文化休克”現象，難以適應新的文化環境。

第二，應對跨文化交際障礙能力不足

在進入陌生文化區時，對待不同國家和地區文化的態度也是影響學生跨文化交際適應能力的重要因素。從宏觀層面來看，絕大多數漢教專業大學生對文化差異的接受程度較高，不會因此而發生爭執。但是從微觀層面上文化差異接受程度仍然偏低，跨文化交際適應能力有待提高。據調查所知，有35.5%的漢教專業大學生經歷過因文化差異而發生的爭吵，對文化差異的接受程度較低。而從未經歷過上述情況的學生中，有37.5%的同學由于可以理性分析理解并在認知水平上接受異文化，能夠盡量避免沖突的發生。在訪談中，有很多調查對象表示在大多數時間里，為避免沖突，并不會與來自不同地域背景的同學進行過多的文化交流。從微觀層面來看，這部分學生對待異文化仍有一定的抵觸心理，只是由于交際的需要而選擇規避文化差異類話題，導致跨文化交際的質量水平偏低。僅有27%的同學能夠用異地人眼光看待世界，真正接受了文化差異。因此，漢教專業大學生的跨文化交際適應能力有一定的發展空間，學生對待文化差異的態度有待增強。

究其原因，漢語國際教育專業的大學生相較于普通學生而言，學習過專業的跨文化交際知識，對于系統的跨文化交際訓練有一定的接觸，幾年的學習使大多數漢教專業大學生思想呈現出多元化的特點，但對于本科階段的學生而言，這種學習與訓練主要停留在認知層面，學生實習實踐的機會較少，其對待文化差異的方法仍然需要到異文化區中進行鍛煉。因此，漢教專業大學生應對跨文化交際障礙的能力不足，對待文化差異的接受程度仍有待加強。

第三，跨文化適應的主觀努力存在差異

漢教專業大學生在適應陌生文化區的過程中，主觀努力程度不同，行動動力存在一定的差異。調查中，46.5%的學生會因為缺乏自信而害怕在交際過程中出錯。但是還有29.55%的學生有信心適應新的文化環境，22%的學生愿意主動與異文化人群進行交談。通過訪談發現，對于性格外向的學生主觀努力程度較強，“文化休克”現象較輕，他們可以很順利地度過“危機期”，周期較短；對于性格內向或自卑的學生，在適應一個新的環境集體時主觀努力程度較低，極有可能出現獨立性較差、思念父母等問題，其“危機期”要面臨的困難多，周期較長，消極情緒突出。

性格是出現上述問題的重要原因。性格外向且自信的漢教學生更加健談、樂觀，他們對于異文化有著較高的好奇心，愿意更加主動地融入多元文化人群，有更多的社會交往經驗，便于與異文化區人群建立關系。而據研究表明，性格內向或自卑的學生更容易出現心理健康問題，不愿意甚至不能主動努力適應新的文化環境，影響其跨文化交際行為的發生。因此受性格因素的影響，漢教專業大學生在適應異文化區方面的主觀努力程度存在一定的差異。

4 高校漢教專業學生跨文化交際能力現狀及其原因

學界關于漢教專業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研究較為常見，目前研究主要是通過能力量表進行測試以衡量跨文化交際能力水平，進而探究影響漢教學生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因素和培養對策以保持并提升其跨文化交際能力，就漢教專業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而言，主要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

首先，漢教學生的跨文化交際知識儲備較為薄弱，然而隨著年級的增長，知識熟悉程度和掌握程度也會逐步提高。趙佳薇的調查顯示，高校漢教專業學生關于跨文化交際知識的考察中，錯誤率占比51%，較高于正確率，只有在禮貌原則和謙虛與自信方面學生的正確率較高，分別為76%和85%。由此看出，學生具備基本的交際常識，但對于跨文化交際中較為專業的知識并沒有隨著課程的學習而有較高的提升。這與特殊時期學生在線學習，學習的主動性和積極性降低有一定的關系，大部分學生僅局限于課堂所學，在課后并不會去鞏固知識，從而容易發生遺忘。另一方面，學生缺少對理論知識的實踐機會，傳統課程教學注重知識的單向輸入，而忽略學生能力的實踐和鍛煉，導致基本知識的學習沒有轉化為高階能力運用，近兩年課程教學改革引入了混合式教學模式，但多數學生在適應過程中仍然存在消極抵抗情緒，從而影響了知識學習的效果，導致學生的跨文化交際知識較為薄弱。

其次，學生有一定的跨文化交際敏感性，但是在實際交際行為中卻表現出跨文化交際能力較低的現象。尹愛華的研究顯示，非英語專業大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得分略高于及格線，得分均值僅為67.82，整體水平較低。究其原因，一方面，漢教學生的跨文化交流經歷較少，以至于沒有充足的跨文化交際經驗與能力來應對交流中出現的困難。另一方面，英語水平對跨文化交際能力有一定的影響，英語水平較高的學生語言掌握能力較強，與外國人溝通時能夠更好地表達自己的思想，理解對方所說內容，使跨文化交流更加自然、高效。此外，高校漢教專業學生跨文化交際實踐訓練較少，跨文化適應機會也并不多，學生不能身臨其境地體會到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感受跨文化交流過程中的氛圍，獲取跨文化交際的直接經驗，因此出現了跨文化交際能力不足的問題。

總體來看，高校漢教專業學生的能力現狀不能滿足其進行跨文化交際的需要，知識儲備和語言能力是主要短板，急需提升與改善。

5 漢教專業學生跨文化交際意識和能力提升路徑

學者們對于提升跨文化交際能力多有研究，大都從課堂建設、交際技巧等方面提出對策和建議。結合本文調查發現的問題，還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努力。

第一，積極構建跨文化交際訓練與實踐體系

針對大多數漢教專業學生出現的缺少跨文化交際經歷、“文化休克”現象、應對跨文化交際障礙能力不足、跨文化交際行為展現能力較低這幾個問題，筆者認為可以從高校與學生兩個方面進行努力。

首先，高校應當針對當前環境和學生能力現狀，開拓有效的跨文化交際實踐渠道，豐富學生跨國別文化交際經歷，為學生更好地參與跨文化交際訓練提供便利。一方面，高校應當把握當下形勢，利用國家政策和自身教育資源，穩步建設線上線下跨文化交流平臺。在線上，建立漢教學生與留學生交流群，加強兩者之間互助互利的交際關系；在線下，定期開展不同文化背景學生之間的文化交流活動，增加漢教學生涉外跨文化交際的機會。另一方面，完善漢教專業大學生留學項目以及海外實習培養模式，幫助學生真正進入到陌生文化環境中進行交際實踐，感受“文化沖擊”等現象帶來的負面影響，利用專業知識處理如語言障礙、文化歧視等問題，綜合提升學生的跨文化交際意識與能力。

其次，漢教學生應當在教師的指導下，積極參與跨文化交際訓練，通過模擬真實環境等方法提升個人的跨文化交際能力。近兩年，漢教學生課堂學習以及對外交流經歷大大減少，學生應當珍惜學校提供的跨文化交際訓練機會，積極配合混合式教學課堂，進行初步的跨文化交際訓練，不斷積累經驗，將理論知識的學習轉化為高階能力的運用。學生也可以利用上述跨文化交流平臺與留學生進行廣泛溝通，主動參與到跨文化交際訓練中去，增加跨文化交際訓練次數，進一步提升跨文化交際水平。

第二，重視培養學生的外語能力

大學生語言能力的培養與高校的教學方法、課程規劃、課時安排等密切相關。針對大多數漢教專業學生出現的缺少跨文化交際積極性、語言能力較差這一問題，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解決。

一方面，高校應充分挖掘校內資源，增設外語實踐類課程，開展如口語訓練營、情景演繹等特色活動，給學生提供豐富外語能力的提升渠道。另一方面，司諾指出，第二語言教育是打破跨文化交流溝通障礙的有效途徑，因此，在課程設置上，高?？梢栽诿繉W期有取舍地開設不同層次、不同類型的第二外語教學課程，學生可以根據自身興趣、時間以及學習層次進行選擇，這在滿足大多數同學長期學習需求的同時，也能幫助學生豐富自己的外語種類，提高跨文化語言交際能力。

第三，定期開展跨文化心理健康教育活動

樂觀積極的心態、較強的主觀努力程度是適應新文化環境的重要因素，一名優秀的國際漢語教師應當具備較強的自我調節、情緒控制等能力，以積極的態度來面對在新文化環境中遇到的困難。針對漢教專業學生跨文化交際適應的主觀努力存在差異這一現象，應當從以下幾個方向進行努力。

首先，積極開設心理健康講座，組織漢教專業學生學習跨文化心理相關知識，幫助學生分析跨文化交際雙方的心理特點，從而提高學生自我情緒調節的能力。其次，高校應當引導學生提高抗挫折能力，鼓勵其采取理智的方式積極應對進入異文化地區時可能出現的“文化沖擊”“文化歧視”等方面的問題。除此之外，學生需要積極參加各類實踐活動，接觸不同地域文化背景的人群，豐富自己的人生經驗，從而在新文化環境中，可以更加自信地與陌生人群進行交流，在面對“文化休克”等負面影響時，依舊能夠以樂觀自信的心態去面對。

第四，強化跨文化交際知識儲備及其高階能力轉化

在做到前面三點的基礎上，漢教學生的跨文化交際意識與能力已經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針對學生跨文化交際知識薄弱這一問題，學生應當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努力。

首先，教師應積極探索改革跨文化交際課程教學模式，優化教學設計，促進學生高階能力轉化。其次，學生不應局限于課堂學習和教師布置的任務，而是應當提高自身學習的主動性與積極性，彌補線上學習所帶來的負面影響，通過與老師、同學積極交流溝通、制定嚴格的作息時間和學習計劃等方式，及時鞏固課堂所學內容。此外，學生可以通過觀看有關跨文化交際類電影，選修跨文化交際課程等方法來有效學習跨文化交際知識。通過學練結合，背誦默寫，互相監督等方式進行知識鞏固，為以后的跨文化交流筑牢理論基礎。

綜上所述，基于漢教專業大學生國內外跨文化交際經歷與適應情況、跨文化交際能力測評相關研究的調查，漢教專業大學生的跨文化交際經歷與能力情況與社會、教育環境以及個人能力水平等因素息息相關，高校和學生都應重視這些問題，從切身實際出發積極進行調整，完善政策和學習路徑，切實提升漢教專業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從而為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做出積極的貢獻。

（作者單位：天津科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