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功能視角下《愛瑪》幽默話語分析

［摘 要］ 《愛瑪》作為英國文學史上的經典之作，是英國作家簡·奧斯汀的代表作之一，其一直以幽默的風格和獨特的話語吸引著讀者。從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元功能理論角度出發，對《愛瑪》中幽默話語的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進行深入分析，揭示作品通過巧妙使用幽默話語構建人物形象和反映社會現象以實現概念功能；借幽默對話展現人物的社會地位、權力關系與情感聯系以實現人際功能；通過幽默元素推動情節發展以實現語篇功能。這不僅展現了簡·奧斯汀卓越的文學技巧及對人性的深刻洞察，也引發了讀者對小說主題、結構和作者的創造意圖有更深層次的理解。

［關 鍵 詞］ 元功能理論；《愛瑪》；幽默話語；話語分析

一、 引言

簡·奧斯汀是英國文學史上備受推崇的小說家之一，《愛瑪》是她的著名代表作之一。該小說以幽默的風格展現了英國鄉村生活的方方面面，并通過精湛的人物描寫和精彩的情節安排吸引了廣大讀者。幽默話語作為小說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僅能為作品增添趣味性和生動性，還在文本中扮演著多重語言功能角色。幽默是一種藝術性的語言，并非低俗的趣味。在人際交往中，一句簡單的幽默表達便可以贏得別人的好感，展現個人的高雅情商［1］。對《愛瑪》中的幽默話語進行深入探討和分析，可以揭示其在塑造人物形象、推動情節發展以及反映社會習俗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對《愛瑪》中的幽默話語進行元功能分析，有助于我們更全面地探討這部經典小說的內涵和價值。

幽默是一種喜聞樂見的表達方式， 幽默話語經常出現在文學作品、演講以及日常交流中，其輕松詼諧、奇巧生動而又意味深長， 往往使人忍俊不禁、拍案叫絕、回味無窮， 因此倍受青睞［2］。在文學研究領域，幽默話語作為一個重要的研究對象，已經引起了學者的廣泛關注。在有關幽默理論和文學批評的研究中，有眾多關于幽默話語功能和表現形式的研究成果，但大部分研究主要集中在英美文學的經典作品上，對《愛瑪》中幽默話語的深入分析卻相對較少。此外，元功能理論作為一種新的文本分析方法，在文學研究領域的應用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從元功能角度對幽默話語進行分析，將為幽默話語研究提供一個全新的視角和方法，同時也有助于豐富幽默話語的功能和意義。

二、 元功能理論

元功能理論由語言學家邁克爾·韓禮德（M.A.K. Halliday）提出，是分析多種語言功能和用途的語言學綜合理論框架。該理論認為，語言不僅是一種傳遞信息的工具，還是一種能夠反映和構建現實世界的社會符號系統。元功能理論將語言分為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三個基本功能。語言的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指語言可以用來組織、理解及表達我們對世界的認知，并描述與之相關的事件和狀態。韓禮德指出，“概念功能為語境的表達”，這種功能就是“內容”。我們可以使用語言來傳達新的、對聽話人而言是未知的內容和信息［3］。它關注語言在現實生活中是如何表達和構建經驗的；涉及描述事物、事件、狀態、過程，以及思維、認知過程如何通過語言表達出來的問題。概念功能幫助作者在文學創作中建構故事的背景與情境，使讀者了解故事所處的環境，了解人物的行為動機。人際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則涉及語言建立和維持社會關系的方式。語言的人際功能涵蓋了語言的所有用途，人與人之間用語言來交流，以建立與表達社會和人際關系［4］。它包括將說話者的身份態度、情感意圖通過語言表現出來，并進行交流與互動。在文學作品中，通過人物對話與內心獨白的運用來表現人物之間的關系情感狀態，從而對故事情節的發展起到推動作用，這是人際功能在文學中的具體運用。語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關注的是語言如何組織和構建文本，涉及語言的連貫性、銜接性和邏輯性，保證信息的流暢傳遞和有效溝通。在文學創作中，語篇功能通過篇章結構敘述技巧和語言風格來保持故事的統一性和完整性，以幫助讀者跟隨作者的思路，認識作品的主題和意義。在語篇功能的幫助下，讀者可以獲得作者所要表達的思想，了解作品的主旨。

在國外，早期的元功能主義理論由約翰·塞爾等學者提出，在其著作《言語行為：語言哲學論》（Speech Acts： An Essay in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中，約翰·塞爾提出了語言行為論（Speech Act Theory），強調了語言的行為性質，并對言語行為進行了分類和分析。這一理論為后來的元功能主義理論奠定了基礎，并逐漸發展為包括班杰明“表述功能論”在內的多種理論分支。這些理論在解析文本中的語言現象時，注重考察語言的功能性，從而揭示文本元素之間的內在聯系和作用機制。再后來，越來越多的學者對此理論進行研究，如James R. Martin（1992）對語言的元功能進行了深入的系統分析，強調了其在教育和文學批評中的應用。Robin Fawcett（2000）則進一步發展了該理論，提出了網絡語法，以適應日益增長的語篇分析需求。

在國內，元功能主義理論的研究相對較晚，但近年來也慢慢受到語言學界和文學界學者的重視。例如，張華（2008）探討了元功能理論在現代漢語教學中的應用，強調了其在提高學生語言能力方面的作用。李明（2012）則將該理論應用于中文小說的敘事結構分析，揭示了語言如何構建復雜的社會關系和人物心理。目前，元功能理論的研究正朝著跨文化和跨語言的方向發展。學者開始關注該理論在不同語言和文化背景下的適用性和局限性。同時，隨著數字化媒體的興起，語言的使用方式發生了變化，這也為元功能理論的應用和發展開辟了新的研究領域。

以元功能理論視角分析文學作品，提供了一個多維度分析框架。文中運用了元功能主義理論來深入分析《愛瑪》中的幽默話語，以此揭示作者的創作意圖、作品的主題思想、角色的心理特征等。

三、 《愛瑪》幽默話語的元功能分析

（一）通過現實世界的構建與認知實現概念功能

在《愛瑪》一書中，簡·奧斯汀通過運用幽默的語言手法，構建出19世紀英國鄉村的現實世界，探索人物的思維和認知過程，以此來實現概念功能。小說既描繪了當時主角所生存的社會環境和社會風俗習慣，又刻畫了每個人物的內心世界。

例如，在本書開篇，奧斯汀通過描寫愛瑪的家庭情況、愛瑪的父親伍德豪斯先生的健康問題以及愛瑪與仆人伊莎貝拉的日常互動來實現文中的概念功能。這些場景交代了故事的背景，展現了愛瑪的生活環境，同時揭示了她的認知框架和世界觀。在這一部分，讀者可以透過愛瑪的視角，了解她對生活中的人和事的看法，以及她如何通過自己的價值觀解讀周圍的社會現實。

在《愛瑪》的第十五章，愛瑪對哈麗特與埃爾頓先生的關系產生了誤解。在愛瑪策劃自己摯友哈麗特與埃爾頓先生的婚事的過程中，她自信地認為埃爾頓先生對哈麗特有好感。她對哈麗特說：“我認為埃爾頓先生對你有很明顯的好感?！比欢@一判斷是一種誤解，因為愛瑪對人際關系的理解帶有一定偏差。雖然她極有主見、精于謀算、敢于擔當，但同時又自視甚高、我行我素、極其自我［5］。她的自信心過剩，以至于她將自己對埃爾頓先生的想法強加于哈麗特身上，而并沒察覺到哈麗特對埃爾頓先生不感興趣。愛瑪的斷言是建立在她自己理想化的婚配預期的基礎上，而非準確地評估埃爾頓先生的真實感受。在這一章節，奧斯汀通過愛瑪與其他角色對話的形式以及夸張、諷刺的幽默手法來實現概念功能，她將一個小小的幽默場景轉化為對人性和當時社會風俗的深刻剖析。這不僅展示了愛瑪的性格缺陷和她的自以為是，還揭示了當時社會對婚姻和社交關系的狹隘態度，并暗示了對人際關系和婚姻觀念的反思。

（二）幽默中的情感交流實現人際功能

在《愛瑪》一書中，簡·奧斯汀將充滿幽默感的對話作為一種獨到的敘事策略。這些對話絕非僅為表面的文字交流，而是實現作品中人際功能的一種手法。它深刻勾勒出小說人物之間的關系網，特別是角色之間的社會地位與權力差異。不僅如此，此類對話還展現了角色之間的情感聯系，特別是愛瑪與奈特利先生的對話，洋溢著機智與輕松的戲謔，以及相互間的友好挑戰。

在《愛瑪》第二十七章中，奈特利先生以他特有的幽默感對愛瑪進行了一番審視。他用輕松詼諧的語氣對愛瑪說道：“你似乎總是忙著為別人找幸福，卻忽視了自己的幸福。”這句話不僅體現出愛瑪喜歡為他人牽線搭橋的習慣，更重要的是顯露出奈特利先生對愛瑪的深切關注和在意。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愛瑪個性的理解和希望她幸福的真誠期望。盡管奈特利先生的話語被幽默的外衣所包裹，卻深刻地觸動了愛瑪內心的敏感之處。這段對話加強了奈特利先生與愛瑪的情感聯系，兩人的交流不限于表面的幽默風趣，而是達到了心靈的交流與互相理解。對話中的幽默成分，不僅旨在娛樂讀者，更是展示他們親密無間關系的一種方式，同時也反映了他們之間的尊重與理解。

這樣的對話揭示了幽默話語通過展現人物之間的情感聯系與社會關系來實現語言的人際功能。此交流方式不僅豐富了人物性格，讓讀者對人物關系有更深層次的理解，也增添了故事趣味性，為后續章節中兩人關系的轉變和發展埋下伏筆，引導讀者進一步探索愛瑪的內心世界以及她與周圍人物之間復雜而微妙的關系。

（三）適時幽默推動情節發展實現語篇功能

在《愛瑪》一書中，簡·奧斯汀通過描述愛瑪的自我認知過程來實現作品的語篇功能。幽默話語在此過程中充當了重要角色，其作用遠遠超出了單純的娛樂效果，在更深層次上推動了故事的發展并揭示了角色的缺陷與盲點。在故事的關鍵情節節點中，這種幽默成分尤為明顯，特別是當主角愛瑪對自身及周遭人物產生誤解時。例如，愛瑪對其社交圈中人物的誤讀，在幽默的展現下顯得格外突出。讀者可以通過這些幽默情節，洞察愛瑪性格中的盲目自信和樂觀，同時感受她的善良本性與逐漸成長的過程，正是這些復雜而細膩的性格刻畫，使得角色更立體真實。

在《愛瑪》第四十章中描繪了愛瑪的內心世界，她的自我反省和尷尬情緒得到細膩而生動的展現。愛瑪在這一章節有一段自我對話：“我一直在犯錯誤，我多么愚蠢！”她對過去的行為進行深刻的反思，這種自我認知的過程極具詼諧而又自嘲的色彩。簡·奧斯汀通過這樣的幽默手法，不僅緩解了小說中此前緊張的情節，還增添了一抹輕松愉快的氣氛。這種幽默成分的運用，在豐富愛瑪這一角色中起到了關鍵作用。它不僅是一種敘事手法，更是一種讓角色更立體和人性化的策略。愛瑪通過自嘲來展示她對自己錯誤的認識，這種自省讓她的性格變得更加復雜，也使得她的成長和轉變更加真實可信。

作品中的語篇功能在愛瑪幽默的自嘲中得以實現，簡·奧斯汀通過這些幽默元素來維持故事的連貫性和邏輯性，確保信息的有效傳遞。這讓整個故事的情感層次變得更加豐富和立體，同時引起讀者反思，思考人性中的弱點和自我成長的可能性，加深了作品的主題闡釋。

四、結論

通過分析，可以看到《愛瑪》一書中，幽默手法的運用不僅豐富了文學作品的藝術層次，而且在元功能理論的框架下，展現了其在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上的多重作用。

在概念功能方面，奧斯汀通過現實世界的構建與認知過程的對比，揭示了愛瑪的自負心理，同時反映了當時社會對婚姻和社交關系的普遍看法。通過語言的精心選擇和情節的巧妙安排，奧斯汀不僅構建了一個生動的社會背景，還深入探討了人物的認知過程和現實世界的復雜性。在人際功能方面，幽默的言辭通過夸張與倒置等手法，塑造了人物之間復雜的社會關系和個性鮮明的交際互動。它映射出人物之間的社會紐帶，彰顯了社交禮儀的原則，同時也揭示了個體在社會互動中的自我定位和情感表達。例如，愛瑪在為哈麗特選擇適婚對象時所表現出的自信，卻產生了誤解，不僅營造了一種幽默效果，也反映了當時社會對婚姻匹配的刻板觀念。在語篇功能方面，幽默的言辭有效地推進了情節的發展，加深了作品的主題闡釋，為文本增添了趣味性，同時提供了對人性和社會習俗的深刻反思。通過精心設計的對話和情節，奧斯汀利用幽默來揭示人物性格的復雜性，并通過這些幽默元素來維持故事的連貫性和邏輯性，以確保信息的有效傳遞。

通過對《愛瑪》中幽默言辭的元功能分析，讀者能更加立體地領略該作品的文學魅力。未來的研究可以繼續挖掘幽默言辭在不同文學作品中的表現手法及其所承載的功能，進一步探索語言在構建社會現實和個人認知中的重要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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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湖南農業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