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財務舞弊案例分析

摘 要：近年來，上市公司財務造假案例層出不窮。本文選取翡翠行業的龍頭企業東方金鈺為案例，首先介紹了東方金鈺進行財務舞弊的手段，接著從四個方面對東方金鈺財務舞弊的動因進行分析，再接著從東方金鈺財務舞弊對各利益相關者造成的影響進行分析，最后根據以上分析，提出相關建議，希望可以對今后的財務舞弊識別工作做出一份貢獻。

關鍵詞：財務舞弊；上市公司；龍頭企業

一、東方金鈺公司簡介

東方金鈺股份有限公司于1993年在湖北省注冊成立，隸屬于翡翠行業，是我國該行業內唯一一家上市企業。該公司經營范圍廣泛，不僅涉及翡翠原材料、珠寶以及寶石的銷售，在文化旅游以及房地產開發等諸多領域也均有涉及。東方金鈺在2016年開始進行財務舞弊，于2018年被證監會揭示。

二、東方金鈺財務舞弊手段分析

1.虛增收入和利潤

2016年，東方金鈺通過姐告宏寧珠寶有限公司與供應商偽造了虛假合同，偽造金額達到2億多元。通過該虛假合同，東方金鈺2016年虛增了將近15000萬元銷售收入，營業成本虛增4700萬元，虛增利潤總額達到了近10000萬元，占2016年該年利潤總額的30%。2017年，東方金鈺同樣通過姐告宏寧分別與客戶偽造了買賣合同、與供應商偽造了采購合同。通過偽造合同，東方金鈺2017年虛增了近3億元銷售收入，營業成本虛增了11000萬元，虛增利潤總額近19000萬元，占2017年利潤總額的60%。2018年，東方金鈺公司同樣也是利用姐告宏寧偽造了銷售合同。通過偽造合同，東方金鈺2018年虛增了12000萬元營業收入，營業成本虛增了4100萬元，虛增利潤總額近8000萬元。

2.通過全資子公司虛構購銷業務

東方金鈺2016年注冊成立了姐告宏寧公司，目的是構造虛假合同增加東方金鈺公司的利潤總額等。東方金鈺自2016年開始進行財務造假，直至2018年被證監會披露，在兩年期間，東方金鈺通過姐告宏寧進行偽造合同，虛增利潤總額高達上億元。

三、財務舞弊動因分析

1.舞弊機會因子分析

公司治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財務造假。但是，如果內部控制不得當，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助長財務舞弊風氣。在內部控制機制方面，東方金鈺非常薄弱，具體體現在以下內容：

（1）股權結構

在東方金鈺被爆出財務舞弊的丑聞之前，趙寧本人通過其他兩個公司間接控制了東方金鈺公司一半以上的股權，形成了絕對控股。并且在該公司開始進行財務舞弊之后的幾年，趙寧本人一直處于絕對控股位置。

公司的董事會成員有5人，但是包括趙寧在內，3人都屬于趙寧方，大于一半董事會成員的比例，使趙寧形成了實際控股的地位。

（2）獨立董事的不作為

張兆國作為東方金鈺的獨立董事，同時也是財務方面的專家以及珠寶方面的專家，專業能力超群，但是并沒有在該工作中認真負責。在2017—2018年，他應參加公司會議次數45次，但是實際上，兩年期間現場次數僅為個位數，大部分通過通信的形式參加會議，難以充分發揮監督效果。

同樣地，萬安娃雖然是珠寶方面的專家，但是并沒有系統的財務方面的學識，從而并沒有察覺財務出現問題的警覺性。另一位獨立董事張兆國，雖然是一位教授，但是他還擔任其他幾家公司的獨立董事，業務繁忙，并沒有很大的精力關注東方金鈺的財務狀況。并且在張兆國擔任獨立董事的其他公司中一家，就因為財務信息問題被證監會處罰過，從這方面可以看出，張兆國作為公司獨立董事的充分不作為。

（3）監事會未充分發揮職能

監事會中僅有的3名成員都來自東方金鈺公司的內部人員，并且都還在其他部門中擔任職務，人員不足，規模小。由此可以看出，該公司不具備來自外部的監督，很容易形成公司內部勾結的局面。

（4）審計委員會未勤勉盡責

審計委員會的3名委員都由獨立董事擔任。2016年，東方金鈺開始進行財務造假，但是在該年之后發布的財務報告中有3位審計委員會的簽字，各位的不作為充分體現在公司的財務報告中。

2.暴露可能性因子分析

通過暴露可能性因子可以看出，上市公司進行財務造假被第三方機構發現的概率。概率越高，該公司就越容易被發現進行了財務造假。由于翡翠行業很難被發現財務造假的操作，而東方金鈺作為翡翠行業的龍頭企業，這一特點為東方金鈺進行財務舞弊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庇佑。

翡翠原石被開采過后，沒有被切開的原石表面覆蓋著一層遮掩物，使很難判斷里面是否真的具有翡翠，大部分都依靠經驗進行價值判斷。所以，翡翠相關的交易很難進行真實估價，并且大部分購買者為賭石客，因此很容易進行虛假交易，并且很難被發現。

在2012—2016年，東方金鈺與大信會計師事務所合作，在2017年改為與大華會計師事務所合作。但是東方金鈺在2016年開始進行財務造假，直到2018年被爆出來，其間該公司發布的財務報告中兩家會計師事務所都出具了標準無保留意見。但是東方金鈺通過增加虛假收入等手段進行財務舞弊，利潤總額也不正常的虛增，可見，東方金鈺合作的兩家會計師事務所的相關人員都沒有勤勉負責，業務水平能力都需要得到進一步提升。

在東方金鈺進行財務舞弊之前的年度，曾被上交所等機構提醒，其公司的財務處理方面存在問題，但是止于警告，并沒有進行重點管控，從而在一定程度上促使東方金鈺發生了更大的財務舞弊。

3.道德因子分析

職業道德就要求了從業者應該對法律法規有敬畏之心、對相關利益方有責任心，但是東方金鈺的決策者和管理層很顯然缺乏基本職業道德，所以才在巨大利益面前忽略了自己應盡的責任，放棄了應有的職業操守，從而促進了財務舞弊發生。東方金鈺會財務舞弊從道德方面來看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管理層法律意識淡薄。在2012—2014年證監會曾多次向東方金鈺發送監管關注函，其中提到會計處理、信息披露等相關問題，但是東方金鈺并未對這些問題重視，反而加大了財務造假的行為，從中可以看到管理層法律意識淡薄，對法律沒有敬畏之心，對監管部門的警示視而不見，最后進行了財務舞弊行為。二是該公司的創始人是靠賭石起家，在發展過程中充滿了“賭博”等高風險、高收益的經歷，甚至可能有違背法律的行為發生，這導致了公司管理層缺乏合規的文化，連帶整個公司的經營中都缺乏對嚴守法律法規的認識。在后續的經營過程中，將財務舞弊當成了“賭博”，即也是高風險高收益的行為，這進一步促進了該公司財務舞弊的發生。

4.受懲罰程度因子分析

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一個重要特征是違規性，違規之后公司會面臨法律法規的處罰。違規所面臨的處罰成本應該被決策人考慮在成本之中：懲罰力度過大，即罰款金額大或者說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等，就會導致決策者做出財務舞弊的決策不僅會讓企業成本增加，還可能會讓企業收益減少；懲罰力度過小，即罰款金額小或者僅會有民事責任，那么決策者有關該項決策的成本就會減少，對應的收益增加，這樣的結果可能使越來越多決策者會在做決策時進行財務舞弊。

根據相關證監會對有關財務舞弊做出的違規處罰力度不僅是相較于國外而言，還是從本身的懲罰方面來看，都不夠嚴厲，比如對康美藥業虛增貨幣資金近887億元的財務舞弊，做出的處罰是公司被罰款60萬元，兩位實際控制人共被處罰180萬元并被采取終身市場禁入措施；而國外的安然公司虛增盈利6億美元，被罰款5億美元，股票摘牌，公司破產等。根據當時《中華人民共和國證券法》的規定，東方金鈺的財務舞弊行為處罰金額也只有60萬元，對東方金鈺這種資深上市公司來說，這點處罰對進行財務舞弊獲得的巨大收益來說不值一提。所以受懲罰度不夠，是東方金鈺進行財務舞弊的一個重要原因。

四、財務舞弊造成的影響

1.對公司自身的影響

自從東方金鈺財務舞弊丑聞被爆出之后，吸引了社會的廣大關注，并對該公司產生了重大負面影響。2018年，東方金鈺的財務被發現存在問題，被爆出之后，該公司的股價便受到影響開始大幅下跌，這不僅不利于公司的價值，也非常不利于公司之后的發展。

在確定東方金鈺的財務確實存在問題后，該公司的中小投資者損失慘重，同時該公司在行業中的地位和形象都受到很大損害。2018年前，未被證監會發現財務相關問題，該公司的股票價格都高于每股10元。但是在2021年，上交所終止了該公司的上市，在最后一天，股票的價格僅為每股0.16元。

在被爆出財務舞弊丑聞之后，東方金鈺的市值也受到了巨大影響，下降了將近300億元的巨額數字，非常不利于公司之后的發展。并且在該公司退市之后，房產、股權，以及商標權等都被拍賣，昔日的行業龍頭能否繼續生存仍是一個重大問題。

從公司管理層面來說，參與造假的人員會獲得相應的好處，同時也會受到相應的處罰，參照證監會對該公司財務舞弊事件的行政處罰決定書，參與造假的管理層規模較大，滲透到各個層級，不僅相關人員會被罰款，情節嚴重的還會嚴重損害公司的利益，受到市場禁入。從2019年開始，直到2021年東方金鈺退市，該公司共有11名高管離職，其中9人參與此次造假案，且均受到了證監會處罰。管理團隊是公司的核心，多名公司高管卷入財務違規事件，對東方金鈺造成了極大的負面影響。

從公司的員工角度來看，工作的公司進行財務造假，被爆出之后公司退市，上級人員大部分辭職，股權以及商標權等被拍賣，公司是否可以存在具有巨大不可能性。公司的員工對公司失去信心，導致員工紛紛離職。

自2018年，東方金鈺被爆出財務舞弊，該公司的信用等級下調到C級。與此同時，東方金鈺也無利潤可言，虧損的金額也越來越大。通過分析該行業老鳳祥的經營情況，在今后的年度，老鳳祥的經營情況可觀，利潤逐年上升。而反觀東方金鈺，18年開始利潤大幅下降，由此可以推斷出，財務舞弊丑聞對東方金鈺的巨大負面影響。

2.對其他利益相關者的影響

東方金鈺作為行業龍頭以及一個上市公司，利益相關者會非常看重公司的發展狀況，尤其公司的財務報表。結合以前公司的相關案例，如果公司的財務狀況存在問題，那么一旦被爆出，勢必會對公司的商譽和形象造成巨大損害。公司一旦受損，利益相關者也會因為錯誤信息而做出錯誤判斷，受到巨大損失。

從投資者角度來說，投資者會根據公司發布的錯誤潤色過的財務報表分析經營狀況，做出決策是否值得進行投資。投資者利用錯誤的財務信息進行錯誤的選擇，結果必然是受到損失。雖然可以通過起訴手段維護自己的利益，但是得不償失，最后的結果仍然是不可逆轉的。

從供應商角度來說，和投資者角度一樣，根據錯誤的財務信息做出錯誤的決策判斷，極有可能受到很大的利益損害。

從銀行等金融機構的角度來看，根據東方金鈺公司發布的錯誤潤色過的財務報表進行信用等級的評判，判斷出錯誤的償債能力，這會形成東方金鈺不能償還貸款的局面，損害各方的利益。

以上提及的各利益相關者都可以根據損失向東方金鈺公司提起訴訟，從2018年該公司被爆出財務舞弊以來，收到了許多訴訟，訴訟金額更是達到70多億元。

3.對當地政府和資本市場的影響

東方金鈺作為該行業的龍頭上市公司，對該地的政府做出了很大的稅收貢獻，同時也解決了很多就業問題。2016年開始，東方金鈺進行財務造假，通過虛增收入等手段上繳了大量稅額，為當地政府提供了很大的資金支持。但是財務舞弊被曝光之后，稅收數額形成了巨大反差，政府的資金收入也受到了大量影響，非常不利于當地的經濟健康發展。

東方金鈺是我國第一個以翡翠為主業的上市公司，并且作為該行業的老大，這次財務舞弊，對該行業其他企業的發展也敲響了警鐘。財務舞弊爆出之后，社會各方對該事件發出的負面評價，同時也會令股民喪失對翡翠行業的信心，對該行業的發展來說，必然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五、防范措施

1.規范行業市場交易

東方金鈺所在的行業是翡翠行業，翡翠原石被開采后仍然很難判斷里邊是否真的具有翡翠，所以翡翠的價值很難判斷，這給了東方金鈺進行財務造假的機會，并且不易被審計人員察覺財務報表存在的問題。因此，如果在市場上對翡翠有更加明確的定價區間，那么該行業的公司就很難利用這一點進行財務造假。另外，根據證監會對東方金鈺的處罰書，處罰人員聲稱是相關工作人員的操作問題，主要是因為翡翠的大部分購買者為賭石客，很難獲得這些客戶的真實信息。由于翡翠很難進行真實的估價，所以對翡翠市場來講，完善交易規則是必要的。作為一家翡翠公司，銷售翡翠時要明確客戶，涉及的金額很大時，也必須核對客戶的相關信息。另外，在簽訂銷售合同后，公司要認真核實翡翠是否真的被銷售，銷售過程中各個部門各個環節更要及時溝通，發現問題及時解決。

2.加大對會計師事務所的追責力度

在2016—2018年，東方金鈺分別與大信會計師事務所、大華會計師事務所合作。但是東方金鈺在2016年開始財務造假，直到2018年被爆出，其間該公司發布的財務報告中兩家會計師事務所都出具了標準無保留意見。可見，這兩家會計師事務所的相關人員都沒有勤勉負責或者專業能力水平還不足。因此，應該加強對會計師事務所的監督，以及提高會計師、審計師的專業能力水平。同樣地，如果對會計師事務所的處罰較輕，那么在今后的審計過程中，相關進行審計的工作人員可能會繼續對財務造假疏于重視，甚至可能會出現公司與會計師事務所相互包庇的現象。

3.提高管理層道德水平和法律意識

與康美藥業一樣，東方金鈺的財務造假案也是由公司管理層開始，管理層在公司治理中具有更大的權力以及話語權，比其他成員更易進行操作，并且大多數公司員工沒有權利，被迫參與當中。在該情況下，加強對管理層法律知識的培訓以及提高管理層的道德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大大降低公司財務舞弊的發生率。例如，提高管理層的聘用標準，并對管理層進行定期業務培訓，提高管理層的專業能力水平以及法律意識水平，使其充分了解到進行財務造假的嚴重后果，堅決抵制財務舞弊；另外，也可以通過加強內部監管等舉措，鼓勵員工舉報不恰當行為，以便及時發現問題進行糾正，以此規范公司員工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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