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數字化賦能農民現代化既是數字時代下農民全面發展的重要方式,又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文章在闡釋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農民現代化的內涵基礎上,基于社會學制度主義理論,從共享普惠、傳播創新、技術進步及治理保障邏輯出發,探析數字化作用于農民現代化的理論機制;進而在保障四類邏輯機制通暢運行的目標下,從“場景-技術-主體-組織”的分析框架入手,剖析數字化賦能農民現代化的核心掣肘以及破解掣肘的實踐進路,提出挖掘數字場景、革新數字技術、激活數字主體、優化數字組織等現實策略,以期增強農民現代化的數字賦能作用。以上結論對彌足人的現代化短板,促進中國式現代化具有一定價值。
關鍵詞:中國式現代化;數字化;農民現代化
作者簡介:王欣亮,西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西安 710127);衛玲,通訊作者,西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西安 710127)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后期資助項目“ 數字化驅動區域協調發展的機制與路徑研究”(23FGLB057);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我國經濟發展質量損失研究:基于財政失衡下地方政府行為偏向的分析”(72074180);陜西省社會科學規劃項目“陜西促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研究”(2023SJ11)
DOI編碼: 10.19667/j.cnki.cn23-1070/c.2024.04.008
引言
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全面深刻地闡釋了中國式現代化是人口規模巨大、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特征。可見,中國式現代化是以人為本的現代化,其本質在于人的現代化,①但在我國長期存在的二元經濟結構下,農民群體可行能力受到阻滯,致使人的現代化最核心任務在于農民現代化。②當前,我國農民仍存在生產方式落后、生產效率低下的問題。據統計,截至2022年,中國農業人口超6億,耕地種植面積18億畝,但因缺乏農業產業化發展觀念與技術,致使糧食產量僅6億噸,①其他農作物收益也提升緩慢。此外,大量農民產生外出務工的路徑依賴,但卻因知識素養與專業技能不足(如圖1),職業流動困難、城市融入不足,阻礙了農民生活品質提升與全面自由發展,致使農民現代化成為推進全民共同現代化的短板與掣肘,而農民現代化的最大障礙則在于觀念落后、知識與技能素養不足。已有研究證明了數字化發展對農民代際流動、職業流動具有顯著的推進作用,②表明隨著數字化改革產物向農村地區滲透,數字賦能產生了技術融合、信息共享、優化要素配置等普惠性作用,將助力農民改善生活質量,豐富精神生活。因此,以數字賦能來推動農民現代化,是中國新階段推進現代化建設的重要選擇。
為此,本文以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數字化賦能農民現代化為研究主題,在梳理農民現代化綜述研究、闡釋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農民現代化內涵的基礎上,深入剖析數字賦能農民現代化的理論邏輯,進而對其傳導關系中存在的核心掣肘進行探討與破解,提出促進農民現代化的實踐路徑,這有助于豐富中國式現代化的相關理論研究,為彌足人的現代化短板提供實踐依據。
一、農民現代化的文獻回顧與概念闡釋
(一)農民現代化的相關研究
農民現代化是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內生動力,眾多學者圍繞農民現代化及其相關領域展開學術探索。基于中國知網(CNKI)文獻資料數據庫,本文設置2000—2024年為時間節點,③利用CiteSpace軟件對以“農民現代化”“農民現代性”和“農民全面發展”等為研究主題的514篇有效期刊(包括北大核心、CSSCI、SCI、EI)進行文獻計量分析,得到圖2所示的關鍵詞聚類圖譜和爆發時間表。結果顯示,“鄉村振興”的關鍵詞頻數最高,說明農民的現代化及其發展問題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鄉村振興等戰略目標的重要探索,并隨著“中國式現代化”關鍵詞的出現與推進,農民現代化被賦予了更深層次的內涵特征;同時,“新型職業農民”“農民合作經濟”“鄉村治理”“城市化”“合作化”等反映了農民在進行現代化轉型過程中的主要路徑。就學者關注的具體內容而言,主要包括農民現代化演進的歷史脈絡與時代價值、①農民現代化的現實困境與阻礙因素②以及促進農民現代化的實現路徑③等內容,相關成果已經形成良好的研究基礎。
但現有研究仍存在諸多亟待完善之處。第一,在農民現代化內涵闡釋方面,當前研究缺乏將其置于中國式現代化場域下分析,單一強調農民個體的生活品質、觀念、思維等轉變。第二,在農民現代化的實現路徑方面,已有成果多從組織、制度兩維度進行探討,但對技術賦能、數字素養培育等推進農民個體全面發展的問題研究不足。第三,在數字化與農民現代化的相關研究中,側重于數字化對農民收入的作用分析,缺乏對農民思想觀念與精神生活的影響分析,且研究結論莫衷一是。
(二)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農民現代化的內涵
自17世紀以來,中國社會發生重大變革,從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過渡,農民現代化作為一個動態過程貫穿其中,眾多學者對農民現代化的理解也不斷深化。從綜合定義的角度,王新祝認為,農民現代化是指,農民從鄉村社會邁入現代的文明社會,是農民非農化的過程,使得農民在經濟、政治、社會行為等方面日趨理性。①在此基礎上,朱道華則認為,農民現代化首要表現是農民素質的提升,其次為農業非農化,但最重要的特征是農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水平大幅提升。②從內容結構的角度,潘逸陽認為,農民現代化包括農民的生產方式現代化、生活方式現代化和價值觀念現代化。③綜上所述,以上學者對農民現代化存在部分差異化認識,但可歸納他們的基本觀點為農民現代化就是農民個體在文化素養、思想觀念、知識技能等方面的進步,并且未考慮整體社會人群結構的協調性,也應該隨著社會進步和發展目標而不斷優化,④農民的全面發展也應該包括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
在馬克思唯物辯證論的基礎上,中國式現代化建立在“人類社會或是社會人類”這一共同體價值規范上,同時更加關注人的主體性、文明性和創造性。因此,本文在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將農民現代化界定為,農民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進程中,主動承擔鄉村振興的主體責任,注重共同富裕的物質關系建立,不斷提升知識與技能水平,追求自由與全面發展的狀態。從內容上來看,農民現代化包括物質、精神和行為三個方面的現代化:物質層面是指農民具有更高的生活品質、更現代的生活方式,趨向共同富裕;精神層面是指農民樹立了現代化的思想和觀念,具有一定的勞動精神、奮斗精神、奉獻精神和勤儉節約精神;行為層面是指農民具備現代化的知識與技能,滿足生產方式變革需求,支配生產關系改變,促進農民自由流動與全面發展。
二、數字化賦能農民現代化的邏輯建構
數字化賦能興盛于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新時代,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強勁支撐,亦是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新引擎。⑤為了探析數字化賦能農民現代化的邏輯機制,本文基于社會學制度主義框架進行分析。社會學制度主義理論著重分析了制度環境和技術環境對個體績效的作用,認為存在“制度×技術=績效”的理論框架,而數字賦能本身也是技術與制度共同作用于農民現代化的過程,技術是數字以技術作用于現代化的主體形式,制度則主要來自政府,由政府治理能力決定。鑒于此,本文將數字賦能主體劃分為數字平臺、數字媒介與數字技術三種形式,其作用于農民現代化的邏輯體系在于共享普惠邏輯、傳播創新邏輯、技術進步邏輯。此外,由于數字為組織的治理過程也進行了賦能,故從數字治理視角分析制度對三種數字主體賦能邏輯的強化作用,形成治理保障邏輯。四種邏輯運作過程如圖3所示。
(一)共享普惠邏輯
農民現代化強調農民在物質層面具有更高的生活品質、更現代的生活方式,趨向共同富裕發展。而生活品質提升的基礎是農民收入水平上升、更現代的生活方式,其主要體現在農民的消費結構改善層面。數字平臺基于交互性、共享性的內在優勢,能夠推動城鄉要素流動,帶動農村地區生產生活發展的要素供給,提高農村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費水平,①進而滿足農民現代化的物質生活需求。
數字平臺通過農民就業渠道與勞動生產率提升,增加農民收入、平衡農民內部收入差異,促進農民現代化。一是在就業渠道,數字平臺孕育新產業新業態模式,催生了大量的新型就業崗位,如電子商務服務、冷鏈運輸服務等,②以零工經濟帶動的群體工作、按需工作等用工模式,③實現非農勞動力的穩定就業,幫助就業困難戶進入勞動力市場,增加家庭收入。同時,電商產業削弱了企業生產地、經營地、銷售地等對地理區位活動選擇的依賴,加之農村地區的土地、勞動力等生產要素成本遠低于城市,吸引數字平臺合作型企業對農村地區的布局,既拓寬了農村居民就業選擇,又使得農民的閑散勞動時間轉變為社會必要勞動時間,進而提高農民收入。二是在勞動生產率的作用下,數字平臺通過與教育、金融等領域交叉融合,變革了人力資本積累的方式,帶來了生產效率的提高,進而降低生產經營成本,為農村共同富裕創造機遇。④一方面,數字平臺為農民提供了更便利的知識學習渠道與機會,促進農民勞動技能提升,進而以勞動生產率變革帶動農民收入上漲。例如,“惠農網”平臺開設的“農技學堂”,集養殖、采購、供應、銷售、交易等生產細化環節的專家授業,通過增強農村造血能力,建立起農民自己的生產銷售渠道。另一方面,數字平臺賦能金融發展,集開放式信息分享、創新商業經營模式于一體,有效地緩解市場主體的信息不對稱問題,⑤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保守性、封閉性的“小農經濟”下自給自足、自產自銷的現實桎梏,不僅提高了農村居民的商業議價能力,還打通了信貸投資渠道,更好地幫助農民進入市場經營,增強城鄉居民經濟聯系,暢通要素循環,實現城鄉資源共享共用。①
數字平臺通過提升消費能力、轉變消費觀念、改變消費方式,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提升農民生活品質。一是數字平臺打破了城鄉物理隔絕,依托城鄉新型數字物流網絡,拓寬了農村居民消費渠道,且因生產端與消費端銜接成本降低,使馬克思社會再生產“四環節”有效鏈接,降低了城市產品銷售價格、提升農產品銷售收入,增強農村居民消費能力;二是數字平臺使線下消費與線上消費融合發展,在數據技術的支撐下,不斷滿足農村居民個性化需求, 致使農民物質需求得到迅速滿足,并逐漸轉向精神需求,此外,數字平臺為農村居民了解更優質的文教娛樂活動提供了條件,使農村居民精神生活更加豐富且不斷追求更高的精神產品消費,最終促使“經濟”消費轉向“價值”消費,改變原有消費觀念。三是數字平臺與信貸融合,突破了農村居民信貸約束,并以網絡儲蓄與消費補貼形式,引導農村居民改變傳統儲蓄型消費,轉向信貸型消費行為,從而緩解其預算約束,提升消費層次。②除了支付寶、微信支付等支付方式,越來越多的農民選擇京東白條、螞蟻花唄等數字平臺提供的免息信用支付服務,其借貸便利性進一步得到提升,進而合理而有效地突破消費范圍的限制,滿足農村居民的超前消費。
(二)傳播創新邏輯
農民現代化強調農民在精神層面樹立了現代化的思想和觀念,具有一定的勞動精神、奮斗精神、奉獻精神和勤儉節約精神,這就要求農民不僅具有良好的行為規范、還應具有與時俱進、積極進取的生產生活觀念。而數字媒體不僅會以娛樂產品豐富農民的精神生活,還以“信息獲取-態度重塑-行為方式”的傳導路徑影響農民的社會價值規范和生產生活觀念,加速促使農民現代化發展。具體如下:
數字媒體通過信息傳播與信息表達作用于農民的社會價值規范。一方面,道德輿論對個體道德規范發揮定向、調節和催化的職能,主要體現在道德輿論的引導暗示作用、“情感威逼”作用以及對個體具有無意識的模仿作用,③而數字媒介通過直觀的數字映像(數字孿生),如圖文并茂、短視頻、“AI合成”等,放大道德輿論評價機制對社會風尚和社會規范的作用廣度、深度和力度。④面對合群需求、情感體驗的壓力以及群體權威的崇拜,受鄉土文化、地域文化與宗族文化影響更深的農村居民,會因主動或被動模仿道德模范,促使個體道德社會化,增強個體抗干擾的意志力,主動扭轉“男尊女卑”“家庭暴力”“小農思想”等觀念和行為,并在數字媒體監督下,主動追求更高層次的道德境界。另一方面,通過發展微博、微信、抖音、快手等自媒體,使農村居民具有更便利的創意表達和社會參與渠道,為在創意表達中獲取更高關注與收益,參與表達的過程中不斷增強知識積累,在媒體的道德約束與監督下自覺弘揚社會價值規范,形成價值規范塑造的朋輩作用典范,帶動農民群體樹立良好的行為規范。此外,農村居民利用數字媒體參與社會事務,能夠突破因物理距離限制導致的參與渠道不暢等問題,增強農民社會與政治參與有效性,倒逼農民提高自身政治素養與發展意識,塑造良好的社會價值規范。
數字媒體通過拓寬農民生活空間,影響農民的生產與生活觀念。數字媒體拉近了城市與農村的文化聯系,淡化了鄉土社會的地緣與血緣關系,并以虛擬空間拓展了農民群體的社會關系鏈和經濟活動范圍,以生活環境轉變促使農民觀念變遷。⑤具體而言,一是數字社交媒體以虛擬社交圈、經濟圈與生活圈取代了傳統的地緣與血緣關系,促使各類信息、文化與知識即時在城鄉間流通,極易受到城市開放、創新思想沖擊,致使農村群體長期堅守的“守舊至上,變革莫未”的生產生活原則受到沖擊,轉向與時俱進、開拓進取的價值方向;二是數字媒體以經濟聯系取代傳統的地緣與血緣聯系,豐富農民群體的社會資本,增強農民群體融入城市或創新創業的輔助能力,提升農民群體進城務工、創新創業的價值感與獲得感,引導農民群體突破固有守舊思維,形成創新發展觀念;三是數字媒體對農民群體的樸實、務實的精神面貌渲染,有利于在城鄉經濟關系中形成良好的信任機制,引導城市產業向農村拓展,塑造農民群體創新經營觀念,①加之,數字媒體對農村綠色、原生態產品的廣泛宣傳,引導農民在收益最大化的目標下,樹立綠色農業、生態農業生產理念。
(三)技術進步邏輯
農民現代化在行為層面,要求農民群體具備現代化的知識與技能,滿足生產方式變革需求,支配生產關系改變,實現自由流動與全面發展。而在數字時代,農民群體的知識技能現代化離不開數字技術的支持。農民群體的核心技能由硬技能和軟技能組成,其中,農業生產、經營管理模式屬于處于基底的硬技能,學習力和創造力則是位于技能頂端的軟技能,數字技術使這一“基底-頂端”的技能有機整合,在人機協同訓練的作用下,依靠信息供給、算法模型等獨特的知識學習曲線,形成不斷促使技能提升的“數字智商”。
一是數字技術作用于農民的農業生產方式與經營管理模式,從而影響農民群體的硬技能。一方面,數字技術替代或者賦能傳統農具,提升農機裝備水平,加快智慧農業和集約化生產體系建設,融合農民傳統種植經驗,促使農業生產技能由“經驗”種植到“科學”種植的跨越。②具體而言,數字技術利用數據搜集與實時整理優勢,將農作物種植知識具象化,增強農民種植知識積累與實踐能力,并使用數字技術打造智慧生產體系,倒逼農民主動學習數字技術,在農產品種植中形成“信息采集—信息解碼—投入優化—田間實踐”這一集體力與腦力勞動為一體的生產過程,促使農民在實踐中思考與學習,不斷積累生產知識,提高生產技能。③加之,數字技術可將農業生產過程進行分解,促使農業生產深度分工與專業化發展,引導處于產業鏈上游的農民群體專注于生物品種研發、生長環境檢測和遺傳形狀智能篩選等的數字技術使用能力學習,使處于產業中游的農民群體專注于農業灌溉、種植環境、土壤生化等的檢測和統籌類數字技術學習,使處于產業鏈下游的農民群體專注于線上交易平臺的技術學習與使用,從而以專業化分工體系促使農民群體技能提升。另一方面,數字技術依靠云計算,實時捕捉市場需求,擴展農民生產經營的信息決策集,提升經營管理的決策能力。此外,數字技術推廣過程中存在的“邊際成本遞減”特性,迫使農業生產經營由“小農經濟”轉向規模化與集約化生產模式,倒逼農業經營主體轉變生產管理模式,適應農業現代化發展要求。
二是數字技術在虛擬空間形成的參與、互動、合作的學習環境,使農民具有更廣闊和便利的學習渠道,提升農民群體的學習力與創造力,實現該群體軟技能提升。④一方面,以數字技術拓寬學習路徑,提升農民數字知識學習主動性。一個人機協同的實踐項目是集知識、技術、難度和策略一體的,在“干中學”的數字場景中,具體任務的執行更容易掌握其背后的默會知識,數字技術輔助在最近發展區挑戰學習欲望并對這些環節知識與操作產生關鍵記憶,進而形成自主學習路徑。另一方面,以數字技術創造創新情景,激發農民群體的創新思維。數字技術后臺為學習者提供互動性社區和反饋機制,結合數字診斷效果和客戶反饋,提高任務參與度和完成度,提升自我效能感,既促使農民群體對既有知識的深層理解,也能夠促進新知識與已有知識的碰撞,幫助挖掘技術規則形成背后的“漏洞”,有效鍛煉創新思維和邏輯推導能力。同時,人工智能技術依靠自我學習與技術迭代,輔以實時的大數據計算,滿足農民群體創新的個性化知識需求,促使農民群體創新能力提升。
(四)治理保障邏輯
共享普惠邏輯、傳播創新邏輯和技術進步邏輯分別從物質層面、精神層面和行為層面探析了數字賦能農民現代化的內在驅動力。而治理保障邏輯通過政務云平臺,改變農村的信息傳遞模式,提升治理的透明度,保障數字平臺、數字媒介及數字技術有效作用于農民現代化。
一是數字治理因嵌入社會保障與公共服務,進而增強數字平臺的共享普惠邏輯,促進農民物質層面現代化發展。一方面,政府數字化使數字治理貫穿于社會保障始終,利用生物識別、區塊鏈、大數據等技術,政務服務形成“指尖辦”“區域鏈+電子證明”“數字人社”等新形態,并建立了去中心化、共享但不可篡改的服務對象數據庫,既能精準識別扶助對象與弱勢群體,也能實時捕捉救助對象現實需求,提供精準化、個性化、可持續性的救助與幫扶服務,保障低收入群體、數字弱勢群體等共享數字紅利,提升生活品質;①另一方面,數字治理改善了原有的公共產品供給模式,以精準化、個性化為特征的公共設施建設、公共產品供給、公共服務平臺建設,既能突破農村地理隔絕造成農民公共產品享用限制,且能暢通公眾與政府的溝通渠道,倒逼政府提升公共產品供給質量,不斷提升農民生活品質。
二是數字治理強化了數字媒體的傳播創新邏輯,促進農民行為層面趨向現代化發展。依據幸福經濟學理論,農民參與公共事務決策,可促使個人實踐經歷融入村莊管理,增強鄉村治理水平,同時提升農民集體認同感與歸屬感,②而鄉村實施數字治理,能即時鏈接外出務工、鄉賢等共同參與鄉村治理,形成鄉村情感共同體,使數字治理與情誼教化相結合,進而增強數字媒體的文化宣傳作用,使農民群體的社會價值規范迅速建立。此外,政府進行數字治理能精準把握鄉村發展方向,在以地域文化和鄉土文化為特征的鄉村,數字治理過程需融入文化特性,并體現人文價值,重塑鄉村文化特征,以此作用于農民的生產與生活觀念;同時,政府數字化轉型,實施數字治理,能促使文化產品數字化發展、活化利用,且能夠促使文化產品共享發展,提升農村公共文化服務質量,③進而轉變農民傳統生產觀念,促使農民樹立“守正創新”的生產生活觀念。
三是數字治理增強了數字技術的技術進步邏輯,促進農民知識與技能現代化發展。數字治理通過數字政策和服務,提供相關的技能培訓和技能分享,有利于新型職業農民技能的培育。④首先,數字技能依附于數字技術,在數字鄉村建設過程中,新型職業農民會在具體的工作和實踐中提高數字能力、協商能力以及協作能力。其次,數字治理可以協調多方資源,促進技能教育培訓內容的動態更新,通過增加職業技能培訓的人員,參與職業技能培訓的農民可以獲得專業技能和綜合素養水平上的積累。最后,數字治理可以強化支持政策的適配性、及時性和集成性供給,為新型職業化農民培育提供成長扶持和更大的機會空間。
三、數字化驅動農民現代化的核心掣肘
數字化能在共享普惠邏輯、傳播創新邏輯、技術進步邏輯以及治理保障邏輯的共同作用下,促使農民現代化。依據社會學制度主義理論,技術與制度共同決定績效,而組織決定了技術實施效果,數字化集數字技術、數字平臺與數字要素為一體,其對農民現代化賦能效應發揮也受制于制度環境、組織方式與技術水平的作用,故構建“場景-技術-主體-組織”的分析框架,剖析數字化驅動農民現代化的主要掣肘。
場景維度:數字場景搭建是數字賦能的基礎保障。由于農村數字基礎設施配置不足、城鄉數字資源協調阻礙,致使數字場景難以覆蓋,嚴重消解了數字化對農民現代化的賦能效應。
其一,城鄉數字基礎設施不均等,致使數字平臺的共享普惠邏輯在農民群體中運行受阻。根據《中國數字鄉村發展報告(2022年)》,我國縣均農業農村信息化建設的財政支出約為1498.63萬元,社會資本投入為3588.6萬元,人均投入為135.2元,縣域農業農村信息化發展總體水平39.1%。除此以外,農村地區數字接入質量與城市地區存在顯著差異,網絡延伸不夠深入,致使數字化改革產物的數字基礎無法得到保障。在第5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顯示,截至2023年6月,累計建成開通5G基站293.7萬個,覆蓋所有地級市以及縣城城區,但農村地區的指標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城鄉信息接入速度并未實現同步,農村上網信號質量差、速度慢、經常掉線等問題突出,農村電網短板效應明顯,物聯網、智慧農業、物流聯動等規模化部署和大范圍應用受限,阻礙了數字化改造在教育、醫療、治理等網絡智慧服務領域的交叉融合。
其二,數字資源的鄉土文化挖掘不足,阻礙了數字媒體的傳播創新邏輯運行。一方面,現階段數字資源更傾向于呈現城市文化,對農村鄉土文化承載與關注不足,致使文化對農民規范與觀念的滲透作用難以發揮,這主要是由于數字媒體運營團隊缺乏對農村文化挖掘,致使凝聚在鄉村自治中的優秀傳統文化資源難以在網絡媒體中呈現,進而融入農民生活,提升農民對文化的感知有用性。另一方面,農村數字場景單一,仍以無組織的直播、短視頻為主要形式,致使電商模塊內部同質化競爭嚴重,阻礙了農村電子商務發展,且因傳統家風館、宗祠、歷史文物等數字活化程度較低,致使農村仍缺乏數字產品與文化消費新場景,無法提升農民對文化的虛實交互體驗,阻礙了數字媒體對農民生活空間的拓展能力發揮,不利于農民的生產與生活觀念轉變。
技術維度:數字技術是實現農民現代化技術進步邏輯的關鍵,而當前農村數字技術發展依然滯后,無法有效支撐農業生產方式與經營管理模式轉變,提升農民群體硬技能,也制約了數字化在農民群體學習力和創造力等軟技能提升的作用發揮。
其一,數字技術與傳統農業融合不足,無法支撐農業生產方式與經營管理模式轉變。一方面,我國智慧農業核心技術研發滯后,在融合發展中的實際應用不足。根據數據顯示,農業科技進步率達到64%,①但農業傳感器、農業算法和模型等關鍵技術受到資金、產權激勵、體制等因素影響,約束農業科技企業技術創新。另一方面,我國科技型農業技術企業,以提高農產品產量為核心目標,難以適應新階段農業生產追求農產品安全、綠色、優質的生產要求。根據中國農業農村部數據顯示,水稻、小麥、玉米三大糧食作物化肥、農藥利用率均超過41%,②并且普遍存在農產品質量安全認證困難,可見數字化技術與傳統農機農藝融合深度不足,制約了數字化在農業生產方式與經營管理模式轉變的積極作用發揮,不利于農民實現生產的硬技能提升。
其二,數字技術供給與農戶需求匹配不佳,無法支撐農民群體學習力和創造力發展。知識學習是從被動接受到主動參與、進而形成價值建構的過程,但由于數字技術從設計到生產采用各環節主體的目標不一致,導致數字技術的供給與需求脫節,致使難以推動農民知識與技能提升。一方面,數字技術中隱含的大數據算法、運行邏輯等較復雜,對學習者的知識儲備要求較高,提高了農民進行技術學習的門檻,且數字技術更新速度遠超農民群體漸進性學習曲線,甚至龐雜不一的碎片化知識給農民學習帶來諸多壓力,制約了農民數字技能學習自主性提升;另一方面,數字技術以大數據算法為支撐,傾向于供給數字娛樂相關內容,忽視對智慧農業類網絡知識資源整合,缺乏數字企業、數字媒體、農業專家聯合開發的智慧農業技術課程,加之各類數字平臺缺乏簡潔明了的搜索功能,知識農民專業知識學習難以由被動轉為主動,制約了農民學習力與創造力提升。
主體維度:農村居民既是現代化主體又是數字化對象,其數字素養與知識技能是獲取數字紅利、釋放潛在動力的必備條件,但同時也是制約城鄉數字鴻溝彌合質效,阻礙農民接受數字化改造產物的重要掣肘。
其一,數字學習能力與主動意識不強,阻礙了就業渠道拓展與人力資本積累。受經驗和知識的限制,農民在認識數字資源價值、拓寬數字技術應用范圍等方面存在顯著滯后。由于滯留在農村當地的人群,適應了相對簡單、穩定的固有生活模式,在傳統觀念中因循守舊思想“保護”下,本然地對新技術、新手段的需求度、接受度、敏感度相對偏低,對“進村”的數字設備呈現謹慎保守的態度。進一步地,這種存疑態度會隔斷農村居民數字化思維的建立,降低日常生活中數字實踐的參與度,特別是涉及到相對復雜、具備一定學習門檻的生產增收工具,其背后程序化的規則與有限的數字化實踐經驗和較低的經濟承受能力,進一步削弱村民對數字素養能力提升的動機和頻率。①而由于農民個體提升數字素養的內驅力不足以及對數字時代的融合均處于混沌未知的狀態,導致其在上網過程中的部分觀點和自我表達形式難以得到認同,這一數字價值觀的割裂更容易消減數字學習積極性。
其二,數字平臺中農民數字素養水平呈現的差距性、單向性與碎片化,導致其生活品質提升緩慢。在農民數字素養的差距性上,行政本位的數字技術觀雖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農民獲取信息的效率,但在新的數字技術情境下,農民的數字需求從粗放式的群體需求向精細化的個體轉變,這就導致自上而下的行政執行無法與自下而上的主體需求表達相耦合,造成農民數字技術應用能力的時代差異性。在單向化上,農民數字素養的培育思路更加集中在基于效率導向的數字技術應用能力提升,且農民的數字應用在農業領域的單向度運用,缺乏農民全方位多領域的數字化互動,致使農民在教育、醫療等數字化場域中無法獲得優勢。在碎片化方面,傳統的農民素養教育和技能培訓下,農民為迎合自身農業生產需求掌握某一項特定的數字能力,但容易忽視對于數字安全和數字倫理的認知,以至于容易陷入“數字詐騙”等困境。
組織維度:組織協調與完善是數字治理邏輯運行的關鍵,能強化數字技術、數字平臺與數字場景等賦能農民現代化的作用發揮。當前,數字鄉村發展促使村務信息化及流程標準化,使鄉村組織架構更加完善,但這一完善過程是由于自上而下的行政權力推動形成,難以激發農民參與的主動性,致使數字技術懸浮,②對農民現代化賦能效應不足。
其一,標準化的組織程序掩蓋“自然秩序”,導致數字治理場景缺乏人文關懷,無法強化其對農民現代化的賦能效應。傳統鄉村的組織結構依賴人際關系、文化習慣、宗族規約、村規民約等自然秩序,而數字賦能強調以數字化指標體系、簡約化治理流程,突出統一性和單一性特征,這與鄉村之間多樣化、差異化的組織事務之間發生內在沖突,加之基層組織中存在信息認證困境,使得大量的數字創新難以產生實際效果,反而引起鄉村居民的“排異效應”。迫于行政壓力、績效考核要求,鄉村治理更傾向于向上適配,形成“程序主義”“數字專制”的治理過程,造成技術理性與價值理性矛盾,引致治理主體失勢、治理程序失衡等問題,阻礙了數字治理水平提升,制約了農民現代化的治理邏輯運行。如部分地區為了加速數字鄉村建設,迎合鄉村轉型需求,急于招攬技術公司引進數字設施、技術平臺,在村莊中大量布局先進的監控系統和政務服務平臺,以“看得見”的數字基礎設施架構滿足上級任務訴求,但“面子工程”“重復建設”卻脫離農民實際需求。
其二,數字政務服務人才缺乏,導致數字治理能力提升受阻,制約了數字賦能的治理邏輯運行。數字人才是數字知識創造的關鍵要素,其知識、能力與技術被用于數字治理的各個環節。①但據2022年發布的《聯合國電子政務調查報告》顯示,中國電子政務人力資本指數雖在2022年有所上升,但整體排名卻下降至第101名,與發達國家具有較大差距,且由于“孔雀東南飛”的人才流動現象和城鄉嚴重的“數字鴻溝”事實,致使農村尤其是西南地區農村電子政務人才更加匱乏。此外,在政務云計算領域存在嚴重的人才缺口,致使社會保障與救助服務對象的精準鎖定與公共產品精準供給的計算能力不足,據《2022中國ICT人才生態白皮書》顯示,云計算產業招聘缺口達362萬人。加之縣域政府還存在嚴重的數字人才結構不合理問題,既懂數字技術、又懂行政管理的復合型人才匱乏,致使數字政府無法再造治理流程,提升治理能力,加速促進數字賦能的治理邏輯運行。
四、數字賦能農民現代化的實踐進路
數字場景、數字技術、數字主體與數字組織不完善制約了數字賦能的共享普惠邏輯、傳播創新邏輯、技術進步邏輯及治理保障邏輯運行,不利于農民現代化發展。
(一)搭建數字場景:合理布局數字設施、延伸鄉村數字資源
1.合理布局數字基礎設施,保障數字賦能的普惠共享邏輯運行。首先,加快推進農村地區交通網絡建設,建設村級物流服務點,構建便捷、高效、安全的城鄉聯通物流網絡體系,打通各節點之間水利、公路、電力、冷鏈物流、農業生產加工等大型項目基礎設施的進入渠道,積極推廣互聯網+農產品出村進城工程,推動農產品流通方式的轉型升級。其次,統籌農村智能電力設施建設,加大農村電網、機房以及其他通信設施的建設力度,同時引入5G、無線微波、衛星直播等現代技術,提升網絡接入的承載能力和通信技術的覆蓋范UZDcTVkJe5gTBBih1+4GZvkXT2bktL5SCWq4fbPC27c=圍,以此優化農村地區網絡性能。再次,推動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高科技智能化設備深入鄉村,遵循“一站多用,多站合一”的基本原則,強化農村信息化基礎設施的共建共享;同時,積極開發適應三農發展的信息終端、技術產品和移動互聯網應用軟件,如萬村樂數字鄉村軟件,并全面促進信息進村入戶,構建三農服務的綜合平臺。最后,加強城鄉數字資源互通共享的頂層設計,統籌城鄉數字平臺、城鄉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規劃,形成“以城帶鄉”的數字空間協同模式,最大限度實現數據資源跨區域、跨部門、跨層級、跨系統的交流共享。
2.探索文化的數字融入方式,保障數字賦能的傳播創新邏輯運行。鄉村文化是農民的滋生母體,也是農民對鄉村價值的肯定和自我認同。一方面,挖掘優秀鄉土文化與地域文化,提升農民對數字媒體的感知有用性。通過整體規劃、資金保障、不斷豐富文化陣地類型建設以及培育鄉村文化建設人才等路徑,優化鄉村文化內容,增強農村居民的鄉土文化自信。另外,大力發展鄉村文化產業,拓寬鄉村民眾在文化領域的就業渠道,提升農民群眾的收入水平和生活質量,培育文化經濟新的增長點。例如江蘇省宿遷市王官集鎮,以朱海水庫為中心構建集養殖漁業、垂釣項目、露營房車等一體化新業態,而其隔壁的牛角村依托于千年牛角淹遺址和民俗文化,成立了國家森林鄉村,其中還以莫默居士成立了文化學堂,構建了文化-自然相融合的新業態。另一方面,促進文化遺產活化利用,打造數字文化傳播場景。以保護文化遺產的特色形態為基本原則,避免對現代化發展的盲目追求而破壞傳統民居、歷史建筑、歷史文化遺跡、農業遺產的文化底蘊。同時,強化數字賦能文旅深度融合的創新實踐,通過網絡通訊媒介,搭建云端場景,拓寬文化遺產新的生存方式和載體類型,創新發展文化遺產新樣態。
(二)革新數字技術:數字技術智能進步,回應群眾差異化需求
1.推動數字技術與農村生產技術深度融合,轉變農業生產方式與經營管理模式,倒逼農民提升生產硬技能。一是建立健全數字技術與農業生產融合機制。農業弱質性決定了農業技術推廣具有公共產品屬性,這就要求政府在“農業數字技術”創造、融合、擴散中承擔主導作用,以“精簡職能、優化隊伍、嚴把科研、保證經費”為原則,鼓勵數字型企業和農業科研單位協同創新和專業化生產,形成融生產、加工、銷售、終端為一體的“農業數字技術”組織生產體系,同時加強農業技術市場和農業技術中介機構的現代化管理,提高農業科技成果向綠色、多元、安全、高附加值方向發展。二是依托數字技術對現有農業生產基礎設施進行改造升級,解放當前農業生產力。全面推進農民“智慧+”水利、氣象、交通、電網等為主要形式的數字技術改造模式,提高農民生活質量;利用物聯網數字技術推動農業集約化、規模化、專業化生產,通過研發掌上農業、土壤探測、遙感監測等智慧農業平臺,協助農戶完成灌溉、施肥、撒藥等精細操作,減少農民的勞作時間和生產成本。三是依托數字技術對現有農業經營平臺進行轉型創新,提高精準決策力度。各級政府成立農業信息辦公室,搜集涵蓋農業市場領域的數字信息庫,并將技術咨詢、市場訊息、農業社會服務等信息納入數字決策系統,通過農業情報和經營信息的系統化整合,提高農民生產決策靶向,規避農民生產經營風險。
2.推進數字技術“智能化”代替“知能化”,增強農民群眾數字體驗和信任感。重置技術開發者、使用者之間的匹配關系,突破數字技術異化困境,促進數字技術回歸服務本位。一方面,技術開發者展開的內容設計要提高精準度和服務度。技術開發者要在農民、村干部、鄉賢精英人群、行政人員等人群中做好充足的前期調研準備,并根據農村群體對數字技術的需求程度設計相容的數字技術。與此同時,數字技術需要單獨納入實時上傳使用數據的功能,并結合問卷調查、訪談等形式,利用大數據、算法模型調整數字技術功能,迎合使用者行為習慣。其中,針對老年群體,積極研發“老年模式”,優化人機界面,并結合志愿者和工作人員的線下幫扶形式,增強老年群體的集體歸屬感,保障技術使用層面人人平等。另一方面,加強對農村地區數據安全的保護力度,推動下鄉的數字設備“技術向善”。加強數字安全、技術使用相關領域法律法規和倫理道德教育,明確數字使用者的責任范圍。積極開展農村網絡安全檢查和監督專項行動,落實涉農網絡和信息設施安全保護制度,同時加強數字金融風險宣傳防范工作,依法打擊涉農信貸、網貸等詐騙現象。
(三)激活數字主體:轉變農民數字認知,更新素養培育體系
1.提升農民數字學習主動意識,凝聚農民數字價值共識。一是政府相關單位與村委會應當加強宣傳引導,幫助農民感知數字技術帶來的生產生活上的便捷和效率,使其愿意融入數字化發展的潮流。同時,村務工作者可以發揮帶頭示范作用或深挖當地農民習得數字技術后幸福生活的典型案例,并利用村民喜聞樂見的短視頻合理報道優秀案例,以“能人效應”提升農民的數字認知。二是基層政府應當立足于農民精細化的數字需求,從農民視角出發,通過摸底調查,配套具有針對性、實用性、實效性的數字服務,積極引導農民參加數字實踐活動。同時,加快建設數字化場景,拓寬數字經濟、數字生態、數字文化、數字民生、數字治理等場景的覆蓋面,讓農民積極主動適應數字化服務,逐步提高農民數字應用的使用頻率,增強農民和數字技術的交互性,提高數字適應力。三是降低數字技能培訓向鄉村延伸的準入門檻,進一步增強農民對于數字應用的可預期性,增強農民數字參與信心。
2.加速促進農村資源整合,完善數字素養教育體系。一是針對性地制定農民數字素養培育計劃,注重數字創意、數字安全等深層次素養提升。依托于不同地區的稟賦特征,提供符合當地產業客觀發展要求以及不同農民主體培育類型的數字技能培訓,切勿“一刀切”造成資源浪費。在技能培訓基礎上,通過視頻宣講、宣傳手冊、專題講座等形式,引導農民提高數字安全保護能力和法制道德規范,強化其數據使用的辨別能力和防范意識。二是推動基層組織協同企業、高校以及其他社會力量,積極加入農民數字素養的培育工作,搭建“線上線下”多主體參與協作聯盟平臺。相關企業可提供農產品生產技能培訓;科技機構可開發更加簡捷的小程序,提供多場景的數字內容;而高校依托有關平臺對農民開展綜合知識培訓。三是健全農民數字素養教育的長效機制。農民數字素養的習得是一個動態、反復的演變過程,因此需要不斷更新數字素養培育內容體系,以確保已獲得數字化教育認可的農民主體能夠持續獲得當下數字紅利。
(四)完善數字組織:突破治理技術懸浮,重塑組織智慧嵌構
1.突出鄉村自治特色,規范數字治理的組織程序。首先,基層政府需實現從“臺前”到“幕后”的角色轉變,建立起協商治理平臺,使多主體能夠跨區域參與村莊公共事務決策,并厘清各方主體參與權限和行動規范,保障自身實時有效介入數字治理的實踐過程中。其次,加強領導層面的統籌規劃、組織推進、考核督導。根據農民對數字技術需求適配性和鄉村的現實基礎,編制數字基礎設施、數字技術手段應用等發展規劃,理順各部門各級的工作任務和重點難點,合理制定數字鄉村建設預算表,避免重復建設和資源浪費。再次,單獨設立數字小組統籌推進數據全方位采集、管理、儲存和應用標準體系建設,避免低質數據和無效數據,并利用智能算法等技術,聯合多部門對內繪制橫向部門業務,對外繪制縱向鄉村決策的“縱橫視圖一張網”,更迅速、精準回應民眾多樣化需求,同時基于大數據,挖掘事物發展的規律性,促成鄉村決策從“事后治理”到“源頭治理”的轉變。再次,完善數字治理技術監管機制,以增進民生福祉為核心要義,將村民反饋作為重中之重,進一步提升村民對所在區域公共服務平臺的滿意度,保證數字平臺能夠持續運營,數字服務落到實處。同時,基于民眾的意見,持續調整數字治理平臺的功能和運作模式,避免政府數字化轉型過程中陷入“數字迷信”。
2.推進政務數字人才隊伍建設,保障治理邏輯運行的人力支撐。為提升數字治理能力,需培養、挖掘既懂專業知識、又懂管理知識的復合型人才。一是應鼓勵大中專院校探索從專科、本科、碩士、博士等不同學歷層次的數據人才培養體系,如在專科學校注重實用技能型人才專業教育課程開發,同時,在課程體系中設置行政管理等相關課程內容,而在本科學校應注重交叉學科發展,探索數據應用與經濟管理類交叉理論課程體系,為進一步培養數據技術創新應用及管理的綜合性人才打好基礎。二是強化政府部門與高校對接合作,幫助高校了解當前數字政府需求,如利用現有師資,為提升基層農村數字治理定向開發各類數字技術與管理短期職業培訓課程,提升基層農村政府現有工作人員的數字治理能力,或以橫向項目的形式,參與農村數字治理中的數字技術研發過程,彌補數字治理的人才不足。三是相關政府部門可以積極與高校、科研機構等聯合創辦高水平、高層次、有影響力的國際數字人才論壇或會議,加強數字人才的合作交流,并通過職業發展激勵等,鼓勵具有數字技術與管理能力的公務人員,積極參與鄉村振興,引導數字人才向農村地區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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