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數字化轉型賦能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提升

〔內容提要〕為了回答區域數字化轉型如何賦能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這一時代命題，本文選取2012—2021年省級面板數據檢驗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機制。研究發現：我國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升得益于數字化轉型水平的提高，該結論在進行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仍然成立；異質性分析發現，在西部地區，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更為顯著；數字化轉型的影響還存在門檻效應，隨著數字化轉型水平的提升并超越門檻值，其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作用更加顯著。本文的研究有助于揭示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作用機制，對制定相關政策和推動經濟發展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數字經濟；數字化轉型；出口技術復雜度；門檻效應

注：本文受2022年國家杰出青年科學基金“中國—東盟跨境數據共享機制研究”（項目編號：22CGJ036）、云南省2020年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云南省綠色食品企業基于區塊鏈進行跨境貿易的問題研究”（項目編號：QN202024）資助。

一、引言

制造業作為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之一，通過生產、加工和出口各類商品，不僅創造大量的創業機會，也為國家創造了豐厚的經濟收入。制造業的發展在確保國家經濟全面繁榮和穩定方面扮演著不可替代的角色，也是國家經濟體系不可或缺的關鍵組成部分。制造業的發展促進了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通過引入先進的生產技術和管理模式，提高產業附加值，逐步實現了從勞動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的轉變。出口技術復雜度被視為衡量一國貿易結構升級和經濟增長績效的有效指標，也能揭示一國出口產品內蘊含的生產性知識和技術分布。提升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不僅有助于企業的可持續發展，還有助于提升國家在全球產業鏈中的地位，成為實現可持續發展和更高水平經濟增長的重要路徑之一。

目前關于數字化轉型與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直接研究還很少見，但多數學者已經證實數字化轉型在促進制造業價值鏈高質量發展、促進制造業開放式創新、提高制造業企業投資效率以及驅動產業轉型升級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側面為區域數字化轉型賦能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提供了證據，與本研究聯系最為緊密的文獻是關于數字經濟對中國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作者從生產性服務業與高技術制造業協同集聚對高技術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做出實證研究，指出產業協同集聚可以通過提升技術創新水平影響出口技術復雜度。此外，還有學者在數字服務正在重塑全球制造業產業鏈布局和分工格局這一背景下指出，數字服務發展通過規模效應、中間品效應、技術溢出效應和資源配置效應等多路徑影響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

當前，文獻中對區域數字化轉型與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內在關聯缺乏積極回應，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賦能效果尚不為人明晰，也難以判斷數字化轉型是否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具有非線性效應。因此，系統分析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效應，對于充分釋放數字化轉型賦能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紅利，以及提升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二、理論研究與研究假說

（一）區域數字化轉型提升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直接作用機制

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經濟進入了高質量發展的新時代。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數字技術被應用于各種場景。現在，數字化轉型引入先進的智能制造技術，如工業互聯網、物聯網、人工智能等，可以優化企業的生產流程，提高企業生產效率，通過實時數據監控、自動化控制，企業能夠更靈活、更高效地生產高技術含量產品。產業數字化使供應鏈管理更加數字化和智能化，提高了對供應鏈的可視化和用于各生產環節，數字經濟發展會影響產品技術含量和出口結構，從而影響出口技術復雜度。實時監控有助于更及時地響應市場需求變化，減少庫存壓力，降低生產成本，同時提高產品的技術含量。在數字化轉型不斷提升的過程中，企業的產品品質上升，生產效率提高，不斷優化自身的設計和管理模式等，這些都將直接作用于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說：

H1：區域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高存在顯著的促進作用。

（二）區域數字化轉型賦能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門檻效應

數字化轉型作為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呈現出明顯的網絡效應，網絡價值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呈現指數增長趨勢，這就意味著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賦能效果并不是簡單的線性影響，而是在不同階段表現出明顯的非線性動態演化特征。數字化轉型在前期給企業引入先進的生產技術和工藝，對企業進行技術更新、設備更新，這一過程提升了企業的技術門檻。隨著數字化程度的提升，企業需要打破原有的觀念和體制，推動各個部門之間更加緊密地協同工作，對企業的管理水平提出更高的要求，構成了數字化轉型的管理協同門檻。總之，區域數字化轉型賦能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門檻效應涵蓋技術、人才、數據安全、資金、管理協同、供應鏈協同、市場適應和創新文化等多個方面。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說：

H2：區域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呈現正向邊際效率遞增的非線性動態影響。

三、研究設計和變量說明

（一）模型設定

1.基準回歸模型

其中，i表示地區，t表示時間。expyit表示i地區t年份的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digit表示i地區t年份區域數字化轉型水平；xit表示一系列的控制變量，包括交通設施建設水平（infra）、金融發展水平（fin）、外商投資水平（fdi）、地區教育水平（edu）和對外貿易水平（fod）。為常數項，表示省份個體固定效應，表示時間固定效應，代表隨機擾動項。

2.門檻效應模型

其中，pit表示門檻變量，即數字化轉型；I（·）是示性函數，當括號內滿足條件取1，否則取值為0；γ為待估計的門檻值；xit為控制變量，其余各變量與上述基準回歸中的相同。

（二）變量選擇和數據說明

1.被解釋變量：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expy）

2.核心解釋變量：區域數字化轉型（dig）

本文在借鑒以往研究的基礎上，采用熵權topsis法并對其進行處理構建本文的區域數字化轉型測度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3.控制變量

參考相關文獻，設計六個控制變量，一是地區經濟發展水平（pgdp），選取地區生產總值和年末常住人口的比重來表示；二是外商直接投資水平（fdi），用實際利用外資額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來度量；三是對外貿易水平（fod），采用進出口總額與GDP的比重來度量，為減少數據間過大差距對結果產生影響，對對外貿易水平做取對數處理。四是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水平（infra），選取人均占有道路面積來度量；五是地區教育水平（edu）用地方財政教育支出占GDP的比重來度量；六是城鎮化水平（urban），用城鎮人口占年末常住人口的比重來度量。

（三）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2—2021年中國30個省（區、市）的面板數據為樣本數據，西藏及港澳臺地區因數據缺失嚴重，未采納。本文數據均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國家統計局以及國研網數據庫與各省（區、市）統計公報，對部分缺失的數據采用插值法補齊。

四、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可以看出，不同地區的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和數字化轉型水平差異較大，各控制變量之間也表現出了明顯的差異，基于各地區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和數字化轉型的測度結果，本文繪制了數字化轉型和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散點圖和擬合直線。由圖1可以看出，區域數字化轉型和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之間存在明顯的正相關，但這種關系是否可靠，需要進一步的實證檢驗與分析。

（二）基準回歸結果

本文采用了面板固定效應模型，通過基準回歸檢驗公式（1）。表3呈現了區域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基準回歸結果。模型1為個體固定效應模型，僅考慮核心解釋變量；模型2在此基礎上增加了時間固定效應；模型3為加入了控制變量的個體固定效應模型；模型4展示了引入了控制變量的雙向固定效應模型結果。四種模型的調整R2逐步提高，表明考慮控制變量的雙向固定效應模型的擬合效果最佳。從影響系數來看，無論是否考慮固定效應和控制變量，區域數字化轉型變量均在10%的顯著水平上為正。這說明區域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而且這一結果具有穩健性，證明了區域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賦能效應。

（三）穩健性檢驗

本文采用以下四種方法展開穩健性檢驗。第一，由于區域數字化轉型與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存在關聯性，可能產生雙向因果影響回歸結果的可靠性，本文將核心解釋變量滯后一期進行穩健性檢驗。如表4模型1將數字化轉型作滯后一期處理，可以看出滯后一期的解釋變量對本期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影響顯著，可以確定區域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因果關系。第二，進行數據縮尾處理。通過縮尾處理，可以增加檢驗的功效，使其更容易檢測到真實的效應。本文將對所有變量進行1%—99%的縮尾處理，縮尾處理后的回歸結果如表4模型2可見，可以看出，區域數字化轉型的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結果經過縮尾處理后依然穩健。第三，縮短回歸樣本的時間維度。將實證回歸的樣本時間縮短至2015—2019年五年內，估計結果見表4模型3，區域數字化轉型的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結果在縮短時間維度后仍然穩健。第四，控制固定效應。考慮到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較高的地區技術可能得到優先發展，從而帶動數字化轉型水平的提高，未能嚴格控制內生性的問題。為了緩解這一問題，采用“時間×省份”的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實證分析。表5模型4和模型5結果可以看出，在考慮區域經濟因素對結果的潛在影響后，研究結果依然表現出穩健性。

（四）異質性分析

本文將研究樣本劃分為東、中、西部地區做進一步分析，檢驗因地理區域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效果而造成的差異。表5模型1、模型2、模型3依次展示了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回歸結果顯示，東部和中部的數字化轉型呈負向影響且未通過10%的顯著性檢驗，相反，西部地區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可能的原因有：首先，可能由于西部地區在數字化基礎設施方面有較大提升空間。如果近年來西部地區加大了對數字化基礎設施的投資，比如網絡建設、云計算平臺等，那么數字化轉型的基礎條件可能更為有利，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提升將更為顯著。相反，東部地區數字基礎設施完善，產業轉型升級速度較快，信息化水平較高，數字化轉型對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可能在逐漸減弱。其次，西部地區政府可能采取更積極的政策來支持數字化轉型。這包括財政支持、減稅優惠、人才培養等方面的政策，這些政策的出臺可能促使企業更加積極地投入數字技術應用，提升技術復雜度。最后，西部地區可能面臨更為激烈的市場競爭，這種競爭壓力可能迫使企業更迅速地適應數字化轉型，以提高產品質量和技術水平，從而在國際市場上保持競爭力。而且，西部地區的創新生態可能更為活躍，涌現出更多的數字技術創新。

（五）數字化轉型的非線性效應

首先，利用300次自助反復抽樣法進行門檻存在性檢驗，表6顯示了門檻效應的結果，可知區域數字化轉型通過了雙重門檻，單一門檻值為0.06，雙重門檻值為0.2945，數字化轉型為門檻變量時，單一門檻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雙重門檻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中存在雙重門檻效應。

如表7所示，當數字化轉型水平低于單一門檻值0.06時，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為-0.506。然而，一旦跨越該門檻值，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促進作用迅速提升至0.436，并在1%的顯著水平上得到驗證。當數字化轉型水平跨越雙重門檻值0.2945時，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清晰表明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呈現出明顯的非線性作用。值得注意的是，數字化轉型往往伴隨著先進的技術創新，包括物聯網、大數據分析、人工智能等。這些技術的引入不僅能夠顯著提升制造業的生產效率，還能推動技術水平的提高，進而推動出口產品的技術復雜度升級。

五、結論和政策建議

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區域數字化轉型成為提升制造業創業活躍度的強大動力，那么，區域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賦能效果如何？為了回答這一時代命題，本文從數字應用和數字普惠金融兩個維度構建了數字化轉型的指標體系，使用省級面板數據，通過多種研究發現：（1）在基礎回歸中，數字化轉型水平的提升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有提升效果，并且進行了相關穩健性檢驗，檢驗后結論依然成立；（2）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促進效應存在地區異質性，數字化轉型對西部地區的促進作用更顯著；③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具有顯著的門檻效應，且數字化轉型作為門檻變量后，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影響呈非線性效應。

針對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幾點建議。第一，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對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具有促進作用，要實現行業技術復雜度的提升，為創新發展提供保障，就需要政府設立專項資金，加大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投入，確保地區能夠充分利用先進的信息技術，其中包括高速穩定的互聯網服務、支持大數據儲存和處理的基礎設施等，為當地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可靠的基礎支持。第二，在提高制造業出口技術復雜度的發展過程中，還需要加快人才隊伍的建設，政府可以制定人才引進的相關政策，吸引國際一流的數字化和智能制造領域的專業人才，為引進高端人才提供優厚的薪酬和工作條件，推動國內制造業在數字化領域的國際競爭力。第三，企業應制定全面的數字化戰略，明確數字化在提升技術復雜度方面的角色。通過詳細的數字化規劃，企業可以確定關鍵的技術升級領域，有針對性地投入資源，并加大對數字化領域的技術人才培訓和引進力度，建立持續的培訓機制，確保員工具備數字化所需的技術和知識。同時，吸引數字化領域的高級人才，帶領團隊更好地應對技術挑戰。最后，數字化轉型應與企業的社會責任和可持續發展戰略相結合，注重數字化對環境的影響，通過數字技術提高生產過程的能效，降低資源消耗，實現經濟效益和可持續發展的雙贏。

（作者單位：云南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