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話語分析視角下中醫藥形象對外傳播

摘要：中醫藥文化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走出去”的重要文化符號，研究海外媒體如何傳播和塑造中醫藥形象，對推動中醫藥走向世界有重大作用。本文以BBC與CNN兩家媒體近十年對中醫藥的新聞報道為研究對象，借助AntConc語料庫工具，以批評話語分析理論為指導，探討英文主流媒體如何塑造中醫藥形象及其對外傳播問題。研究表明，受文化、政治和經濟因素的影響，外國媒體塑造了豐富多元的中醫藥形象，褒貶共存。

關鍵詞：中醫藥形象；對外傳播；批評話語分析；語料庫

隨著 “文化走出去”“一帶一路”等國家戰略的實施，中醫藥在國際社會上更加受到廣泛關注。大眾媒體在形象塑造和傳播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其報道內容和傳播方式直接影響公眾對于中醫藥形象的認知和態度。批評話語分析為深入研究新聞文本提供了有效方式，通過分析新聞文本中詞匯選擇、語法結構等語言形式，透過語言表面，挖掘其背后隱含的意識形態、話語及權力關系。“形象的本質就是話語。”[1]本文依據批評話語分析理論，借助語料庫分析工具，對海外媒體報道中的語言特征進行分析比較，揭示英文主流媒體在構建中醫藥形象時潛藏的態度傾向與動機，并以此為基礎探討中醫藥對外傳播形象，希望能對中醫藥文化傳播提供建設性意見。

一、批評話語分析理論

批評話語分析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以社會實際問題為出發點，綜合多學科、跨學科、超學科的研究，被廣泛應用于不同的社會文化領域，以此來揭示語言背后的意識形態意義和權力關系。[2]

Fairclough進一步提出批評話語分析的理論及方法。他于 《語言與權力》一書中揭示了語言與權力的關系，指出 “語言滲透著權力，作為表達意識形態和權力的工具服務于權力斗爭”。此外，他試圖揭示和制造透明語言、權力和意識形態之間的關系。在 《話語與社會變遷》一書中，他提出了文本、話語實踐和社會實踐的框架 （詳見圖1）。其中，文本主要分析語言的內容和形式，包括詞匯、語法、語義等；話語實踐則注重分析話語與其他社會實踐成分的關系，即話語的產生、分配和消費；社會實踐指生產活動、生產方式、社會關系、社會身份、文化價值、意識以及話語之間相互作用的社會活動。本文基于Fairclough提出的話語分析三維框架，采用語料庫的研究方法，通過研究西方主流媒體BBC與CNN的新聞報道，探究中醫藥形象的建構與傳播。

二、研究設計

本文收集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兩大西方主流新聞媒體CNN和BBC發布的中醫藥相關新聞文章作為研究對象。為確保選擇具有代表性和時效性的新聞，本文以 “Chinese medicine”作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在CNN和BBC官網上檢索到2014—2024年文本類相關新聞共86篇，后對其整理歸納，以電子文本形式存儲，自建中醫藥新聞語料庫，并借助AntConc工具進行分析。

三、中醫藥的新聞語料分析及形象傳播探究

（一）高頻詞分析

高頻詞是指在文本中出現頻率較高的詞匯，它們反映了詞匯的分布規律及語言的顯著特征，[3]能夠體現海外新聞報道的主題、情感傾向和意識觀念。因為功能詞只起到語法作用，無具體含義，且在文本中頻繁出現，故本文在分析高頻詞時排除了功能詞。本文使用語料庫工具AntConc的Keyword功能，對自建的中醫藥語料庫進行了高頻詞統計，篩選整理出前25個實詞 （詳見表1）。

出現頻率最高的前25個實詞中，除主題詞外，acupuncture、treatment、health、pain、cupping和therapy等與人身體健康和疾病治療相關實詞出現頻率也很高，說明CNN和BBC兩大主流媒體對中醫藥的治療方法十分關注，是許多新聞報道的重點。如一篇針灸相關報bdce126362de1c5a338de769016c5412930be9ea964bacebb79448d7f4d4bea9道提出 “Acupuncture may reduce the number of monthly headaches for people who have chronic tension-type headaches”，認可了中國古代針灸療法可緩解慢性頭痛。

此外，中醫藥語料庫的高頻詞中還出現許多動物相關詞匯，如pangolin （s）、bear （s）、wildlife、endangered、illegal等。國外媒體對中醫藥學中使用動物藥材持有批評和質疑的態度，認為其藥效值得懷疑，且認為這種藥材需求是野生動物被販賣和捕殺等違法行為的原因。因此，在許多野生動物相關報道中，即使不是中國人導致野生動物被大量屠殺，國外媒體也要提到這種動物在中醫藥中的療效，如 “Pangolins are found across Africa and Asia，but all eight species are at risk of extinction，killed for their meat and for use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中就體現出國外媒體對中醫藥的偏見。通過提及上述相關詞匯，海外主流媒體增強了中醫藥與野生動物減少的相關性，試圖塑造出一個不愛惜野生動物的較為負面的中醫藥形象。

（二）搭配詞分析

“搭配不僅體現語言形式上的習慣性或典型性共現關系，同時展現出詞語如何在語境中獲得意義。”[4]通過對搭配詞的分析，可以探究國外主流媒體對中醫藥的隱含態度。本文以上文中提到的 “Chinese medicine”等主題詞為檢索詞，用collocate功能對其檢索，并根據詞性和詞義將其歸納整理，得出兩個搭配詞表 （詳見表2）。

CNN和BBC新聞中，與中醫藥相關的直接搭配詞有8個，其中4個為中性詞和褒義詞，4個詞為貶義詞。但中性詞和褒義詞出現頻率遠遠高于貶義詞，這說明國外主流媒體在報道中醫藥新聞時仍持有客觀和真實的態度，避免大量使用直接評價性詞語。但是，從媒體使用的貶義形容詞中，我們同樣可以一窺其隱含的意識形態和態度。

例1 Twin vets from Glasgow want pet owners to consider complementary therapies such as acupuncture and herbal remedies for their pets，as well as evidence-based medicine.

在例子中，獸醫建議主人考慮對寵物使用替代性療法，如針灸和草藥治療，這證明在西方社會中，傳統中醫不是獨立的醫療體系，而是對西方現代醫學的補充。這表明，西方社會雖然認可中醫藥的療效，但是從不承認其和西方醫學享有相同地位。

例2 The effectiveness of Chinese medicine is in most cases unproven，and only a few herbs have been tested systematically for toxicity or carcinogenicity in the same way Western medicines are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Europe.

報道指出，與西方藥物相比，只有少數中草藥在毒性和致癌方面接受了類似美國和歐洲對西藥的系統性測試，因此，中醫藥的有效性在大多數情況下是未經證實的。通過使用這種貶義的形容詞，海外媒體在給讀者傳達中醫藥的療效存在不確定性的觀念，試圖塑造出中醫藥缺乏科學性的負面形象。

從表3可以看出，外媒對中醫藥療法十分關注，特別是acupuncture、gua sha、cupping和massage這四種古代中醫療法。例如，報道中寫到刮痧可以起到抗炎和免疫保護的作用：“There is a large body of modern research and evidence that shows anti-inflammatory and immune protective effects of medical gua sha treatment.”此外，海外媒體對美容相關的中草藥也持肯定態度。有報道提到要想獲得果凍肌需要喝含有中草藥的飲品：“a jello skin elixir based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onsisting of apples，dates，goji berries，black fungus mushrooms and herbal brown sugar.”由此可見，外媒在報道中醫藥相關療法和藥物時，還是使用了較為客觀的表達，肯定了其功效。

（三）直接引語和間接引語分析

新聞不僅應該記述人的活動，也應該記述人的言論。新聞中記述人的言論的部分就是引語，引語是新聞的重要組成部分。直接引語可以讓新聞讀起來更有臨場感，更加可信。“間接引語的使用不會向讀者展現豐富的主觀情感，更加冷靜與客觀。”[5]因此，本文對報道中的直接引語和間接引語進行詞頻統計 （詳見表4）。

可以看出，新聞中大量使用如said、says的引語詞匯，總數高達607。這表明引語是新聞報道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同時也說明使用引語可以讓消息更加生動，信息更加真實。

例3 A trial at Manchester’s The Christie found 68%of patients getting the treatment，which sees needles inserted into the skin，reported that symptoms of the nerve condition had lessened.One patient with the condition said he could“walk now without any trouble”.

例3引用了患者本人的話，說明針灸可減輕化療神經病變，借患者的口說出針灸治療帶來的真實感受，更加確保了新聞的真實性，也更能讓讀者切身體會到治療的好處，使讀者信服。

例4 A mushroom used for centuries in Chinese medicine reduces weight gain in animals，say researchers in Taiwan.

例4論述關于一種用于中草藥的蘑菇可以減緩動物體重增加。文章在開頭先是引用研究人員的原話，后又補充說明這是發布在雜志上的內容，提升了報道的公正性。

四、結束語

本文通過分析海外媒體中醫藥形象報道中高頻詞、搭配詞、直接引語與間接引語，探究媒體對中醫藥的隱含態度和評價，分析其對外傳播形象。因受到文化、政治和經濟等因素影響，外國媒體塑造了多元化的中醫藥形象，對其態度也褒貶不一。一方面，報道中較多使用中性詞和褒義詞，且為確保報道客觀，多引用相關研究人員和患者的話，也對中醫藥療法相關藥物給予積極評價；另一方面，卻又不承認中醫藥的學術地位，認為其缺乏科學性依據，且質疑批判由野生動物制成的中醫藥材，從而引發兩者之間的負面聯想。

塑造積極正面的中醫藥國際形象，對促進中醫藥文化對外傳播至關重要。因此，中國既要強調自身優勢，如獨特的理論體系和豐富的臨床經驗等，也要加強科學研究來支持中醫藥的療效和機制。此外，要倡導可持續發展和保護野生動物資源，減少捕捉和利用野生動物。要加強國際交流與合作，增進國際社會對中醫藥的了解和認同，提升中醫藥的國際影響力和競爭力。

參考文獻：

[1] 張道振，羅嘉雯.中醫藥對外傳播中的形象建構：基于英語網絡傳媒語料庫的考察[J].上海翻譯，2023（05）：24-30.

[2] 汪徽，辛斌.美國媒體對中國形象的隱喻建構研究：以 “美國退出TPP”相關報道為例[J].外語教學，2019（03）：32-38.

[3] 張世蓉，莘俊茹.中美主流報刊關于抑郁癥報道的批評話語分析[J].黃山學院學報，2024（01）：98-102.

[4] 閆潼，胡開寶.中美媒體 “沙伊復交”報道的中國國家身份構建對比：基于語料庫的情感分析與主題建模[J].外語研究，2024（01）： 28-36.

[5] 黃一清.主流媒體返鄉新聞報道的話語變遷：以 《人民日報》為例（2005—2022）[J].中國報業，2024（03）：28-31.

課題項目： 本文系2023年天津外國語大學科研課題 “批評話語分析視角下中醫藥形象對外傳播——基于語料庫研究” （項目編號：2023YJSSS001）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 賈楠，女，漢族，天津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

范默然，女，漢族，河南安陽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