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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勞動中的資本邏輯與異化揚棄

2024-09-02 00:00:00李巧巧
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4年4期

摘 要:數字勞動異化是數字資本主義發展的必然趨勢和難以回避的現實議題,數字技術則構成了數字時代勞動異化和剩余價值剝削的社會基石?;隈R克思勞動價值論對數字勞動內含的資本剝削邏輯加以探察,是回答這一時代之問的必由之路??偟膩碚f,數字技術異化為資本控制和價值剝削的手段,是加速和強化數字勞動異化的直接原因,而數字勞動異化也反過來加強了數字技術的資本化應用。事實上,數字技術作為資本控制和奴役勞動者的工具,除了體現在對勞動者的勞動產品、勞動活動以及勞動者本身的控制,數字資源圈占與數字壟斷也成為資本強化其價值剝奪與權力主導地位的又一社會必然。雖然科學技術在應用中的反勞動面向對工人階級造成了更為深刻的困境與苦難,但是科學技術同樣可以作為解放人類的手段,為自由王國的建立和再生產提供條件。因此,從數字技術審思批判出發,建立健全數字勞動法律規范與數據財產分配體系、規范應用數字技術以限制平臺壟斷、弘揚先進文化和保障意識形態安全以引領精神文明建設、引導數字技術助力人類勞動解放,是揚棄數字勞動異化和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可靠途徑。

關鍵詞:數字勞動;勞動價值論;技術異化;資本邏輯;勞動解放;社會主義現代化

中圖分類號:A81;F0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841(2024)04-0114-12

一、引 言

新自由主義的興起和發展使馬克思的經典理論研究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長期處于邊緣地帶,但在以互聯網數字經濟為發展引擎的數字資本主義時代,嚴重的社會弊病作為經濟騰飛的負面產物日益突出,這讓馬克思經典理論重回當代哲學社會科學的中心位置。區別于工業資本主義,數字資本主義是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發展的新階段,數字技術構成了當代資本主義的發展基石。數字技術的變革、迭代與廣泛應用,重構了傳統的勞動模式與生產關系,也將新型資本形態、價值剝削、公民權利以及人與技術的關系等衍生問題拋向大眾視野,促使數字勞動問題成為當代社會無法回避的重大議題。

數字勞動(Digital Labor)這一概念在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達拉斯·斯邁茲(Dallas W.Smythe)那里率先被提出和討論。斯邁茲通過對廣播、電視等大眾媒體與人類文化接收、輸出機制和影響的分析,指認傳播經濟學研究領域中存在嚴重的“勞動盲點”,并提出了著名的“受眾商品論”[1],該理論在西方學界引起了巨大反響。之后,蒂茲納·特拉諾瓦(TizianaTerranova)[2]、朱利安·庫克里奇(Julian Kücklich)[3]、特雷博·肖爾茨(Trebor Scholz)[4]12等學者,也紛紛將目光投向Facebook、電子郵件、游戲程序等互聯網社交媒體中的數字勞動,在考察分析的基礎上就其內部隱匿的價值剝削問題進行了批判??死锼沟侔病じ?怂梗–hristian Fuchs)是國外馬克思主義學界數字勞動批判理論研究的集大成者,他在數字勞動理論研究的系統性、完整性和深刻性上都作出了最為突出的貢獻。為了克服斯邁茲意義上的“勞動盲點”,??怂乖凇稊底謩趧优c卡爾·馬克思》一書中,結合黑格爾辯證法重構了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并利用馬克思的生產關系理論對數字勞動異化的結構展開了分析和批判[5]78。此外,福克斯提出了與數字資本主義對應的數字社會主義這一范疇[6]。他認為,在恩格斯的經典文本《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一書中,關于技術與社會的雙向互動關系以及對技術私有化和資本化的論述,可堪為解釋數字勞動及其資本剝削邏輯的理論良方[7]。??怂沟呐樘剿鲹P棄數字勞動異化、厘清通達科學社會主義的數字勞動樣態作出了深刻貢獻。

國內延續西方馬克思主義學界的研究,從兩個方向展開了對數字勞動及其異化問題的探討。一是文本譯介。有學者結合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從縱向時間跨度、橫向形態類別等視角出發,對線上數字勞動的形式特點及其異化表征進行了多元的劃分和探討[8]。也有學者從人與技術的關系出發,分析了勞資矛盾進一步激化對全球數字生態造成的嚴峻挑戰,以及超越數字勞動異化的可行性路徑[9]。二是本土反思。一些學者結合國外已有的一系列研究思路、方法和著作成果,因地制宜展開國內本土的數字勞動研究。這類研究通過對中國字幕組(人人影視等)[10]、數字游戲(王者榮耀等)[11]、網絡視頻眾包(“PPS愛頻道”)[12]等互聯網數字平臺展開了具體的案例分析,并分別探究和批判了其中涉及的數字勞動異化面向和勞資矛盾的具體表現和內在邏輯。此外,拉康(Jacques Lacan)受馬克思《資本論》的啟發提出了剩余快感理論,藍江在拉康的理論邏輯基礎上提出了剩余數據概念,意圖解蔽數字資本主義中的價值剝削問題,以及探討數字工人脫離數字資本奴役困境之理路[13]。從馬克思唯物史觀的角度出發,在技術與人和社會的關系中對異化的數字勞動以及失衡的勞資關系進行批判性解讀是數字勞動探討的重要路徑[14]。

目前看來,有關數字勞動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對互聯網社交媒體中數字勞動異化現狀的描述和平臺供應商的價值剝削的揭露,也有部分研究成果從科學技術與人和社會的關系維度,探討數字資本主義中失衡的勞資關系和工人艱難沉重的生存境況。然而,既有研究側重于資本批判本身,對數字技術與資本剝削的雙向互動關系、數字工人的生存困境及其可能的解放面向等重要的現實問題,卻缺乏更為系統和深入的探討。作為《資本論》的最初底稿,馬克思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首次闡發了他的剩余價值理論。正是剩余價值理論與唯物史觀的結合,使社會主義從空想走向了科學。因此,結合馬克思恩格斯經典文本以及??怂沟闹匾碚?,從技術審思維度展開對數字勞動及其異化問題的考察,是解蔽數字資本主義的剝削邏輯和推進數字時代社會主義建設的有益思路。

二、數字勞動及其剝削邏輯的馬克思理論基礎

關于數字勞動的界定問題,學界眾說紛紜。總體來看,數字勞動是依托互聯網平臺的數字媒介和人腦等工具,以人類經驗、社會關系等要素為原材料展開系統化、符號化的組織管理工作。但是,數字勞動的形式是隨著具體的歷史條件和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而動態變化的。所以,??怂怪鲝?,“馬克思的著作和馬克思主義理論提供了一個豐富的范疇體系,可用于批判地理解數字勞動和其他形式的勞動”[5]11。

總體來看,數字勞動的顯著特征有兩點:其一,工人無須再固定在工廠和機器上從事勞動并創造價值,而是直接通過手機、電腦等數字終端接入互聯網平臺展開數字生產;其二,傳統的雇傭勞動生產模式在數字技術的介入中走向解體,數字生產方式中的生產關系亦更趨流動性和隨機性?;谶@種共性特征再對數字勞動的類型加以界劃,數字工人在數字資本公司(蘋果等)中的有酬勞動與互聯網社交媒體平臺(Facebook等)中從事的玩樂勞動或無酬勞動可以作為兩種基本分類。在概念界定和類型劃分的基礎上,關于數字勞動是否可以在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框架中得到合理解析的問題,學界有不同觀點。譬如,奈格里(Antonio Negri)就將數字勞動歸類于“非物質勞動”,并據此反駁以馬克思勞動價值論來解釋該問題的合理性。但哈維(David Harvey)認為,數字勞動中呈現為非物質形式的價值生產過程根本無法脫離現實的物質生產關系[15]33。對此,張一兵也強調,“非物質”這一概念很容易引發一些解釋上的歧義,而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并未談及這一概念。而且,馬克思所論述的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雖然不具有實體性,但它毫無疑問是物質關系[15]66-67。所以,采用馬克思的勞動理論對數字勞動中的資本控制和價值剝削問題加以探討無疑是恰當的。

事實上,馬克思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已經關注和討論到了全球信息網絡對商業活動和生產關系帶來的影響,這似乎暗含了他感應到互聯網將會誕生的預見。譬如,在討論世界市場與貨幣關系之間的聯系時,馬克思就洞察到電報等通信工具能夠實現每一單個人“獲知其他一切人的活動情況,并力求使本身的活動與之相適應”的需求,因為“雖然每個人的需求和供給都與一切其他人無關,但每個人總是力求了解普遍的供求情況”[16]111。換言之,全方位、深層次地獲悉最普遍的社會生產狀況和世界市場供需關系,既是信息技術發展的核心驅動力,也是生產力發展的必然要求。相應地,數字技術被應用于人類勞動和社會生產領域本身是生產力發展和進步的體現,也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毋庸置疑,在數字技術的覆蓋下,物理上的時空差異在數字虛擬空間中實現了平行化。只要用戶的數字終端接入互聯網,數字勞動就能順利展開。在一定程度上,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的確為勞動者提供了更為便捷、高效、自由的勞動場域。同時,也推動了數字公司和平臺商家的生產成本壓縮、生產周期縮短、管理程序簡化以及利潤回報的飛漲。

但是,無論生產方式如何變革,經濟規律始終在各種形式的社會經濟形態中發揮其作用,而包含在商品中的勞動的二重性始終是理解政治經濟學的樞紐[17]54-55,這一規律在數字經濟時代同樣奏效。在馬克思那里,價值的本質是凝結在商品中的無差別的人類勞動,決定商品價值量多寡的則是生產商品所需耗費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因為,不同質的有用勞動形式就其價值而言卻是具有同一性的人類勞動,“縫上衣”和“織麻布”都需要“人的腦、肌肉、神經、手等等的生產耗費”[17]57。同理,數字勞動中的軟件開發、數字藝術設計以及互聯網社交媒體平臺的用戶內容生產雖然包含不同質的有用勞動,但同樣耗費了包含體力與智力在內的一般人類勞動,并創造了交換價值。進言之,科學技術作為勞動方式的變革要素,其在生產領域的應用無疑大幅提高了勞動生產率,縮短了商品生產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但正如馬克思所言,“生產力的變化本身絲毫也不會影響表現為價值的勞動”[17]60,只會影響商品的價值量。正因如此,哈維也強調,在馬克思的論域中,商品價值從來不是一個固定的量,它對科學技術和生產率革命有極其敏感的反應[18]26。

最后,作為累積的勞動,資本的逐利天性決定了勞動者遭受剝削的必然性,這揭示了資本與勞動、貧窮與財富的辯證法。馬克思認為,商品的交換和流通作為一種包含所有權讓渡的法權關系(或意志關系),是社會中的經濟關系所決定的,這種關系在資本主義社會中表現為一種異化樣態。簡言之,商品從最初“W—G—W”(為買而賣)的交換過程走向“G—W—G′(G′=G+△G)”(為賣而買)的循環形式,意味著貨幣的資本化和剩余價值的產生。其中,勞動力作為特殊的商品進入流通領域和交換領域,成為剩余價值生產的根本源泉。因為,“勞動力的消費過程,同時就是商品和剩余價值的生產過程”[17]204。作為剩余價值(m)與可變資本(v)、剩余勞動和必要勞動之間的比率,剩余價值率(m/v)反映了資本對勞動力的剝削程度。對剩余價值的貪欲,一方面不斷刺激資本家革新生產工具以提高勞動生產率,從而擴大相對剩余價值的生產;另一方面,持續驅使資本家延長工人勞動時間,從而累積必要勞動與剩余勞動時間之和,擴大絕對剩余價值的生產。對工人而言,這種“貪欲”的直接后果便是過度勞動和強迫勞動??梢哉f,資本家的財富積累與工人階級的貧窮化是同步發生的。如果說剩余價值剝削在傳統資本主義社會表現為繁重的雇傭勞動,那么在數字社會則呈現為無償加班、高科技手段控制等“文明暴行”。

受益于馬克思的勞動理論,??怂咕徒Y合Workshop、Facebook、YouTube等信息和通信技術(ICT)行業相關的數字勞動案例,指出在所有數字勞動形式中普遍存在對勞動力報酬、身體、意識形態、社會壓力、勞動時間等多方面的深刻剝削[5]5。因為,在馬克思的論域中,勞動不僅是人的自由自覺的類活動,還體現為處于一定歷史情境中的社會交往關系的產物。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中,勞動往往指向剝削性、非正義和不道德的異化關系,而這種畸形關系的嚴重程度與科學技術的發展密切相關。所以,馬克思的勞動理論在數字技術異化為資本剝削手段的數字勞動領域同樣適用。因為,異化的數字勞動同樣會導致勞動者與勞動活動、勞動產品、勞動條件以及其他勞動者之間的截然對立和尖銳矛盾。這種異化會隨著生產力發展的程度呈現出新的特征,所以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進一步揭示工人與勞動條件、勞動材料、勞動過程中的智力因素之間的異化關系。概言之,作為資本剝削的核心要素,勞動概念至今仍然具有強烈的階級屬性,互聯網社交媒體平臺中的無酬勞動更為極端地印證了馬克思這一觀點??茖W技術也在資本主義國家的生產和應用中展現出它反勞動的一面,這不僅是數字勞動在現實情境中對工人階級造成更為深刻的困境與苦難的緣由,更是我們立足馬克思勞動價值論解蔽數字勞動以及數字資本剝削邏輯的初心。

三、數字勞動中的技術控制與資本剝削面向

相較于歷史悠久的機器工業,數字技術與數字產業在現代社會似乎在頃刻間異軍突起,但科學技術與人類勞動的復雜交互關系并非新興時髦的產物。雖然數字技術在生產領域的應用對于社會生產具有革命性和歷史性意義,但是數字技術作為資本控制的手段而言,無疑是加速和強化數字勞動價值剝削的利器。數字勞動中的資本控制與價值剝削是通過技術手段來實現的,這種控制與剝削主要體現在三個層面:一是有酬數字勞動中的技術控制與價值剝削,二是無酬勞動中的技術控制與價值剝削,三是數字壟斷與平臺資本剝削。

(一)有酬數字勞動中的技術控制與價值剝削

無論勞動形式如何轉變,勞動過程在本質上仍是馬克思意義上人和自然之間有目的的物質交換活動,這一特征在任何形式的人類生活中都不會改變,因為“它為人類生活的一切社會形式所共有”[17]215。但是,勞動被資本轄制卻會引起勞動關系的轉變。馬克思認為,一方面,“工人在資本家的監督下勞動,他的勞動屬于資本家”[17]216。資本家對于勞動活動的監視,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發揮生產資料和勞動力的價值。但是,在生產領域對于機器與科學技術的濫用,尤其是用于束縛和管控工人時,技術便會呈現為一種破壞的力量。另一方面,“產品是資本家的所有物,而不是直接生產者工人的所有物”[17]216。資本家支付酬勞購買了工人在工作日的所有勞動時間,但工資卻僅占工人創造價值的極小部分。同時,勞動產品也與自身分離和對立。所以,馬克思說工人的勞動是被并入生產活動中各種死要素的“活酵母”,工人也如同資本家購買的馬匹一般被驅使,只能埋頭苦干。機器體系與科學技術的生產性應用又必然驅動“生產過程從簡單的勞動過程向科學過程的轉化”[19]95,工人也不得不成為科學技術和機器的附庸,被迫服從社會工廠和資本權力的規訓與壓榨。

再對照現代社會中的有酬數字勞動(數字資本公司的勞動生產)就可以發現,一方面,算法設計成為數字資本公司智能化捕捉和監控數字勞動過程、勞動產品、勞動者的技術手段。在馬克思看來,科技發展階段和文明進步程度是高度一致的,所以資本會隨著勞動與科學、發明等生產力的因素的結合不斷擴大,因而工人與資本家會愈發對立,“因為資本是工人的對立面,所以文明的進步只會增大支配勞動的客體的權力”[16]267。當下,資本權力不僅將勞動者“囚禁”于全方位追蹤、無死角監控的數字平臺之中,而且不斷侵越勞動者的隱私空間,企圖將勞動者的所有時間都并入剩余價值的生產環節之中。然而,過度的勞動負擔與沉重的精神壓力在持續不斷殘害勞動者,透支其“純粹身體的極限”[17]306。譬如,數字資本公司通過算法程序監控員工電腦,“高科技坐墊”監測員工工作狀況,短視頻平臺公司設置廁所坑位計時器等。另外,“零工經濟”實現了零散勞動力在供需市場的配置和調度,但在其勞動強度不斷被推高的情況下,工資報酬卻反而持續被壓低,因為勞工常常為了保住經激烈競爭獲得的工作機會而過度勞動。同時,“信譽評級”系統的嵌入進一步固化了數字資本對“數字零工”的宰制,因其等級排名直接關系到勞動者的職位薪酬。例如,優步(Uber)等平臺算法就采取等級制“派單”甚至對低評級勞工執行“終身禁入”,以致于限制甚至剝奪了部分勞動者的平臺謀生機會。

可見,在不合理的數字勞動模式中,數字化管理在某種程度上變成了控制和剝削員工的隱形“囚籠”。另一方面,不僅工人的勞動時間大大超出了合理限度,勞動強度亦被大幅提高了。這種勞動關系對工人而言是沉重的枷鎖,對資本家來說只不過是消費自身所購買的商品的過程而已,既不用承擔法律罪責,也不會負有道德虧欠。事實上,實際工作中客觀存在的超時工作現象,常常致使工人不堪忍受身體壓榨和精神剝削,導致惡性事件頻頻發生。由此可見,相較傳統勞動模式而言,數字勞動實際上對工人剩余價值的壓榨程度更加深重。

(二)無酬數字勞動中的技術控制與價值剝削

數字技術控制和資本剝削在互聯網社交平臺的無酬數字勞動當中又有更為深刻和極致的體現。在Facebook等社交媒體平臺當中,以網頁瀏覽,短視頻創作以及點贊、轉發、評論等娛樂形式呈現的用戶操作行為實際上是一種生產價值的隱晦的“勞動形式”[8]。只不過,這種勞動形式既不存在明確的雇傭關系和完善的薪酬制度,且其往往以用戶的休閑娛樂行為呈現在大眾視野當中,故而也被朱利安·庫克里奇(Julian Kücklich)和特雷博·肖爾茨(Trebor Scholz)形象地定義為“玩樂勞動”[4]98-111。然而,勞動“玩樂化”是將勞動生產與休閑娛樂統一起來,使得“人類存在的所有時間都是為了資本積累而被剝削”[5]169,所以它體現的是資本主義破壞性的辯證法。因為,在數字平臺這一虛擬的“社交廣場”中,用戶的數據生產、交換、消費等諸環節的過程都可以被算法預測、收集和控制。正因如此,人的生活與工作之間的界限在網絡的聯結中變得愈發模糊。此外,海量的用戶數據又被社交平臺數據庫收錄用以分析用戶偏好、預測和挖掘用戶消費意向,為投放精準廣告和實現平臺盈利奠定基礎。所以,“玩樂勞動”從客觀上造成了馬爾庫塞意義上的剩余勞動壓抑,也在德勒茲那里被表達為“享樂的愛神”歸附于勞動剝削和資本控制的異化手段。所以,??怂拐J為,“社交媒體用戶是商品化的雙重對象:他們本身就是商品,且通過這種商品化,他們的意識在網上以廣告的形式永久暴露于商品邏輯之中”[5]138。

另一方面,信息技術不僅是一種強有力的生產力來源,更是一股重塑人類社會認知模式與行動準則的功能性框架和結構性權力。為了追求最大化的經濟效益,平臺資本家不僅通過嵌入受眾反感程度較低的植入式廣告推介產品,“隱匿地”完成帶貨產品的品牌形象宣傳目標,從而潛移默化形塑用戶的消費習慣,甚至直接驅動消費。其次,數字資本家根據用戶需求展開個性化“私人定制”(大數據推薦等),為用戶灌輸“高價格=高品位”的消費認知,激發用戶的過度消費沖動和行為。簡言之,廣告的戰略性價值就在于它能激起每個人對“物化社會”神話的欲望。而且,它“總是在創建過程中,把親近的人、團體以及整個等級社會召喚到一起”[20]45,而無處不在的大眾傳媒又在不斷加強這種煽動力。所以,消費是對欲望的曲折隱喻式表達,更是一種生產功能,它是資本實現自我增殖和積累的關鍵環節??梢?,數字技術應用的消極方面使得數字勞動成為資本家為創造價值和實現盈利而開發的生產手段,在線交互的“所有消費時間都是商品生產時間”[5]123。但是,數字拜物教的魔力會蒙蔽勞動者的雙眼,這也意味著消費者根本無法從商品自身中發覺形成商品的社會關系。所以,??怂怪v道,“在社交媒體的數字勞動世界中,商品的拜物教特征呈現出倒置的形式。我們可以稱之為社交媒體商品的‘逆向拜物教特征’(inverse fetish character)”[5]344。

可見,平臺用戶是無酬數字勞動中最為重要的生產者、傳播者和消費者,他們既生產數據流量又被數據流量所驅動著進行消費,卻無法獲得與勞動付出成正比的經濟收益,更無法輕易擺脫受資本剝削的現實困境。根據馬克思的剩余價值理論,剩余價值與可變資本的比率越大,工人遭受剝削的程度也就越高。在可變資本為零的情況下,用戶的所有在線時間都屬于剩余勞動時間,且這個時間毫不受限,此時平臺用戶無疑是在遭受資本的極限剝削。繼而,經剝削得來的剩余價值可投入數字勞動再生產當中,在資本循環中不斷實現“自我增殖”。此外,被嵌入物聯網中的數字生產者自身不僅成為商品流通與資本積累的一個環節,其情感表達也變成了數字身份下的商品屬性之一,那些感性的生命特征無意間被遮蔽了[21]。因為,數字勞動中人的情感同樣以一種數據包的形式呈現,人們的喜怒哀樂都可以被制作成數據產品上傳至社交平臺被其他用戶所分享、品評和炒作牟利,感性的情感體驗也在被消費的過程中喪失活性與張力,這從客觀上加速了社會價值秩序的崩壞和嚴重的道德危機。

(三)數字壟斷與平臺超額利潤剝削

逐利是資本的天性,而壟斷是資本主義生產中獲取超額利潤的主要渠道。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三卷中曾預言道,一旦人類必要生活資料的所有權與產業資本集結到單個人手中,就會形成巨大的權力[22]875。在當前的數字勞動當中,作為必要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的數據和數字平臺已然被資本所控制,數字資本權力儼然形成。首先,數字平臺公司對作為必要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的數據具有絕對控制權,這也是數字資源高度集中和贏家通吃式市場結構形成和固化的根本原因[23]。其次,勞動者的消費行為與情感活動也成為平臺資本控制和掠奪的重要資源。最后,為了更加徹底和長久地控制勞動者的數字必要生產和生活資料,從而為擴大剩余價值剝削范圍和鞏固資本的權力支配地位掃清障礙,數字資本家爭相構建和擴大平臺生態圈,通過數字資本集團交叉持股、共同股東等經濟合謀策略強強聯合又彼此競爭,實現了各自領域內的行業壟斷、技術壟斷和數據壟斷[24]。如此一來,“大數據殺熟”、市場傾銷和價格哄抬、不正當競爭等形式的數字壟斷,便成為數字資本家惡性競爭和超額利潤攫取的消極產物[25]。究其根源,還是因為各類組織形式之間的競爭關系以及數據潛在的生產力具有天然的壟斷傾向[26]。正因如此,馬克思才說競爭和壟斷是貫穿于資本主義生產運動過程的兩個方面,是一個辯證運動的“合題”[27]637。

馬克思認為,除了生產條件優化之外,通過壟斷實現利潤的去平均化是資本獲取超額利潤的重要來源[27]221。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進一步研究和分析了資本主義股份公司及其壟斷現象。恩格斯認為,壟斷是資本主義生產發展的必然,因為壟斷的計劃性特點能夠調節資本主義自由競爭生產的盲目性,只不過這種調節是建立在“對資本家有利”[28]558這一前提下。并且,這種局限于壟斷組織內部的調節并不能徹底解決壟斷組織與非壟斷組織、國際壟斷組織等外部組織之間的激烈競爭和矛盾[29]。因此,無產者、中小資產者必然在壟斷的擴張運動中被蠶食殆盡。事實上,當前以輕資產為主的數字企業通過行業壟斷對尾部數字平臺企業,以及以重資產為主的實體企業已經造成了嚴重的經營沖擊與市場排擠。并且,其壟斷地位一經確立,便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保持穩定,同時根據數字經濟特性不斷釋放自身的正反饋效應,實現利潤收入的高度集中。因為,數字平臺兼具企業與市場雙重屬性,加之其集群化、多層次、立體化的競爭系統已經使其占據數字資料生產、交換、分配、消費諸環節的市場有利地位,成為數字生產關系中的支配方。因此,如果不對當下的數字平臺壟斷加以規范和限制,資本的無序擴張必然持續擾亂市場秩序、妨礙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損害社會分配體系和進一步拉大收入差距。

可見,資本生產形成的商業壟斷是為了更好、更快地滿足資本家對于剩余價值的追逐,絕非出自維護人民福祉的動機。因為,資本主義體系的最終目的指向野蠻的財富掠奪和資源壟斷,所以恩格斯才說“商業是合法的欺詐”[27]61。盡管商業的貪婪性會在通商活動的友好條約中被很好隱藏起來,但只要商業角逐產生利益沖突或爆發戰爭,這種貪婪和自私就會暴露無遺。但是,適度的“壟斷”是必要的。因為,普遍的競爭關系不僅導致每一個競爭主體對于壟斷地位趨之若鶩,還導致群體本身因壟斷而遭受損失。所以,合理的“壟斷”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抑制商業欺詐,比如貨幣。值得注意的是,在壟斷與競爭的辯證運動中,資本家對于利益的追逐導致工人的處境進一步惡化。譬如,結構性失業、社會整體性消費力下降、數字金融投機導致的經濟動蕩和實體企業破產、生產與消費之間的結構性矛盾以及可能由此引發的經濟危機和工人生存危機。

四、數字勞動異化的揚棄與人類勞動解放

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即人的解放是馬克思勞動理論以及整個歷史唯物主義的理論旨歸。發展數字經濟是大勢所趨,數字生產作為數字經濟的重要構成部分有著不容忽視的發展潛力,蘊含推動人類解放的重要因素。但數字勞動中展露出的異化現狀與剝削內核同樣是不容忽視的問題。因此,對于數字勞動中客觀存在的違法性技術控制與數字商品剝奪、數字平臺壟斷、情感勞動與資本主義意識形態滲透等重要問題的解決,有必要從建立健全數字勞動法規與數據財產分配體系、規范應用數字技術以限制平臺壟斷、弘揚先進文化和保障意識形態安全以引領精神文明建設、引導數字技術助力人類勞動解放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這四個角度展開揚棄數字勞動異化和推動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數字路徑探索。

(一)建立健全數字勞動法律規范與數據財產分配體系

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前提在于實現對勞動者最大限度的剝奪,無論是體力、智力,還是情感活動都被納入這種剝奪的范疇之中。從15世紀開始直至18世紀早期,西方資產階級對工人的剝削還是通過雇用童工、奴隸貿易和勞動、法律鎮壓等原始、野蠻和殘暴的方式,拒絕接受雇傭勞動制馴化的人民會被罰作苦役,或被暴力驅逐成為流浪漢,甚至被套上鎖鏈送上絞刑架絞死[30]。18世紀后期,工業革命的完成標志著機器大工業的來臨,這也進一步催生和推動了19、20世紀的工廠立法、信用制度與銀行立法的確立與發展。雖然這一制度設計以維護資本家的利益為目的,但也從客觀上推動了限制延長勞動日等勞動法原則的演變與確立。21世紀信息革命的完成使得以數字技術為核心的數字勞動成為全球經濟發展新動力,勞資關系矛盾和勞動者權利保護也遭遇了新挑戰。勞動與分配是構成主體權利的重要范疇,勞動歷史發展的過程中輝映著人民為權利而斗爭的歷史。面對當下的數字勞動異化與數據權利失衡現狀,確立完善的法律規范和數據財產分配體系保障勞動者權益是當務之急。

第一,推動立法保護數字勞動過程中的個人信息安全與隱私空間。利用法律為身處劣勢的數字勞動者謀取福利,把他們從危險繁重的勞動活動中解放出來,促進社會生產力進一步發展和共同富裕才是數字經濟發展的應有之義。而不是讓數字技術淪為泄露隱私信息、侵犯勞動者權益的破壞性工具。具體來看,確立和完善數字時代勞動者權益的保護規則至少需要從以下三個方面加以考慮。其一,需要沖破現行勞動法在平臺“眾包”等新型勞動關系中的認定局限,重新考慮和確定數字勞動中勞動關系的法律界限和認定標準,并以此為基礎構造勞動者權益保護的具體法律規則[31]。其二,遠程辦公作為數字勞動的主要模式,不僅會加劇人與人之間的現實孤立、損害勞動者的績效評估和報酬計價,同時工作與私人生活界限的模糊還在不斷加劇勞動者身體的消耗和透支。因此,對于自由化工作時間中的最長工作時間和休息時間的積極保護應當納入勞動法的立法范疇。其三,個人信息保護理應得到法律的重視。信息不對稱是勞動關系不對等的重要原因,而數字市場對個人信息的越權、違法以及過度使用的操作行為更會加劇勞動者的信息安全風險和不對等的勞資關系。因此,增強《民法典》中對于侵害和違反個人信息保護所需承擔的民事責任的具體處罰原則,是保護個人信息和隱私安全的科學方案。

第二,應當重視數據分配正義的實現,保障數據產權平等。數字時代的勞動解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需要創造更為自由開放的勞動關系和分配體系。在馬克思看來,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中的勞動關系是指涉作為法律意義上平等主體的買者和賣者之間的法權關系。只不過,這種法律意義上的平等關系往往是作為掩蓋資本剝削和壓迫、保護資本家私有財產的上層建筑和法律形式出現,并規訓和引導著勞動人民的社會生產活動與精神發展。與以價值剝削為根本內核的資本主義發展道路不同,社會主義是通往共產主義的過渡階段,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必然要求消除剝削與壓迫,建立公平公正的社會勞動體系和財富分配體系。正如恩格斯所言,實現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條件在于,“無產階級將取得公共權力,并且利用這個權力把脫離資產階級掌握的社會化生產資料變為公共財產”[28]566。因此,既需要對數字經濟加強監管,構建自主勞動、平等共享的數字勞動體系,更需要對其競爭關系加以重塑,讓技術變革為“共享”“共贏”的社會目標賦能。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對社會分配作出了重要指示,“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堅持多勞多得,鼓勵勤勞致富”[33]47。因此,數字勞動關系的立法規范與數據產權的公正分配是實現共同富裕、推動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必要之維。當前的數據財產分配同樣應當建立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生產條件基礎之上,既注重效率又兼顧公平。譬如,在明確數據產權分配基本立法原則的同時,進一步促進多種主體、多種要素共同參與分配過程,實現社會全體成員共享數字經濟發展紅利的發展模式。

(二)規范應用數字技術以限制平臺壟斷

在《資本論》中,馬克思通過列舉19世紀初發生在英國手工業區的機器破壞運動指出,“工人要學會把機器和機器的資本主義應用區別開來,從而學會把自己的攻擊從物質生產資料本身轉向物質生產資料的社會使用形式,是需要時間和經驗的”[17]493。從此處馬克思對機器的敘述中謹慎推斷,可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機器本身是中立的,它既可以為資本主義掠奪所用,也可以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但是,哈維并不認同這種推論,他認為這種觀點有違馬克思對技術性質的批判態度,即“技術和社會關系是相互整合的”[18]237,如果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去建設社會主義,只能得到資本主義的另一版本,所以技術是無法中立的。換言之,資本主義技術具有剝削的階級特點,“這些技術不僅在勞動過程內部作為管理勞動者的手段,而且有助于形成勞動剩余,這將會擠壓工資并壓制工人的熱情”[18]238-239。毋庸置疑,哈維的主張的確與馬克思批判機器壓迫與失業潮的立場一致,也同當代數字勞動中的技術控制與資本剝削現狀高度吻合。但是,科學技術同樣可以作為解放人類的手段,為自由王國的建立和再生產提供條件。人類世界當前已經處在數字技術的包圍之中,且無法阻擋人工智能在未來世界普及應用的歷史大勢,而數字技術也的確會在社會主義體制的應用中不斷揚棄異化的資本關系。因此,技術的規范性應用更是回應時代問題的現實要求。

事實上,數字資本有效克服了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對于市場動向把握不足的缺陷,實現了生產與投資方向的信息化引導。當數字技術屈從于資本意志而成為資本擴張的手段時,便異化為操縱和支配人類物質生產活動與精神生活的桎梏,從客觀上加劇了社會的貧富分化。這也是為什么掌控數字技術的數字平臺會壟斷價值創造、決定價值分配鏈條的底層邏輯[33]。故而,規范和引導互聯網行業的技術應用過程和結果是破解數字資本剝削、解決數字壟斷問題的必要選擇。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防止平臺壟斷和資本無序擴張,依法查處壟斷和不正當競爭行為”[34]208。為此,首先需要構建行之有效的反壟斷政策體系,加強國家對數字經濟的反壟斷監管。如果不對平臺壟斷加以防范和限制,數字資本會為了獲取超額利潤突破道德底線,甚至鋌而走險踐踏法律規范。因此,為了建設社會主義“數字中國”,推動我國數字經濟獲得健康、長足的發展,必須規范和發展平臺經濟、引導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聯動經營,擠壓數字市場泡沫。其次,創新反壟斷手段,組合利用數字技術、法律法規加大對平臺壟斷和資本無序擴張行為的處罰力度,約束數據領域的不當行為,將事前監管與事后查處結合起來,強化二者的協同,營造公平公正、安全透明的交易環境[35]。再次,鼓勵數據集中與開放,在規模經濟基礎上實現數據的確權、定價與交易,為數據治理賦能,推動數據共享和必要的壟斷[36]。最后,構建開放、共享的公益性互聯網社交平臺,是打破數字壟斷和互聯網生態霸權的有效措施,也是改善數字勞動環境、改善勞動者處境的良方。數字經濟時代本應該實現自主勞動、平等共享的數字勞動體系,實現數字技術治理應該讓互聯網精神重新回歸。所以,應當通過法律和行政手段規范平臺型企業的數據抓取和保存,對無償的和開源的數字勞動成果免費公開使用,通過互聯網自身的開放性限制數字資本的剝削。

(三)弘揚先進文化和保障意識形態安全以引領精神文明建設

馬克思從歷史唯物主義的立場出發指出,“不是意識決定生活,而是生活決定意識”[27]525。因為,每個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學等意識形態都是建基于人們的物質生產活動和交往形式之上的。意識形態是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關系在人腦中的反映,只不過二者的發展并不完全同步。當下,“娛樂主義”“消費主義”等資本意志在互聯網空間的泛濫也扭曲了公眾的精神世界,人類所崇尚的信仰、價值、道德以及批判精神都遭到了重大沖擊,民眾面對失序的現實境況而產生的強烈的精神無力感、失控感和悲觀態度也以社會病理的方式呈現出來。究其本質,還在于數字技術在生產領域的應用催生了社會關系的加速生產,非理性化與“價值荒蕪”則是社會意識形態無法同步適應社會關系加速生產時產生的社會病癥。譬如,資本家在廣告和贈品的關切儀式中傳達出一種對于滿足自身利益的請求和導向,這種導向恰恰與關切行為相互對立。這種對立背后反映的便是異化的勞動與資本之間的關系,只不過其形式在信息時代表現為“受眾勞動”與數字資本而已。在西方資本主義社會,廣告行為甚或成為一種技術結構和政治策略,對日常生活和政治選舉造成心理動員和控制作用。所以,有學者強調要高度重視大眾媒體對意識形態領域的滲透和控制[20]167。因此,打破資本主義意識形態霸權不僅需要變革數字生產關系,還需利用數字技術加強公共領域的價值引領。

第一,在互聯網空間,意識形態滲透是導致社會公共理性缺失的重要原因,極具煽動性的網絡輿論亦成為話語權爭奪的重要陣地。因此,加強公共領域價值引領、喚醒人們維護公序良俗的內部自覺和價值取向,加強主流意識形態的創新宣傳是對抗網絡環境文化霸權與資本滲透危機的必要手段。第二,人類的意識活動與思想觀念與其物質生產活動密切相關、彼此影響。對抗消極、負面的網絡意識形態風險,既需要反思當前流量至上的錯誤引導,更需要從日常教育出發,強化公共領域的文化反思與價值重建。但是,僅靠書籍、報刊等傳統實體模式宣傳主流意識形態和先進文化往往輻射范圍有限。因此,我們需要從數字技術批判進一步觀照到思想觀念領域的變革與價值取向的引導[37]。譬如,利用互聯網數字平臺推動網絡環境治理方式創新、話語表達創新以及內容傳播創新,引導大眾從被動的信息接受轉向主動的主流意識形態和先進文化的學習和認同。這是提升個人對主流文化的價值體驗與情感支持的必要路徑。第三,依靠公共領域價值重塑來引導主流價值認同需要具備以下條件:首先,建立工作與生活的合理邊界,給予大眾對于社會治理與法律精神的心理認同與情感認同,引起人民對于遵循、建設、規范以及參與公共領域的主動性與積極性。其次,引導理性思辨的批判精神,幫助大眾突破非理性主義下極端情緒的煽動與放大,喚醒被遮蔽的主體意識,塑造正面、良性的網絡生態環境。

(四)引導數字技術助力人類勞動解放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

數字勞動中的勞動過程、勞動產品以及勞動者本身都受制于資本權力,勞動者的生存困境也在失衡的勞資關系之中四面楚歌。馬克思通過對機器體系的討論,揭示了勞動與資本之間的對抗性關系,指明了剩余價值剝削的歷程也是勞動者為自身的解放和發展而斗爭的歷程。奈格里從對馬克思“機器片段論”的分析中進一步引申出“社會工人”的概念,并強調數字信息生產催生了“社會工人”這種新型的無產階級,他們共同構成了非物質勞動的組織[38]11。雖然奈格里將數字勞動稱為“非物質勞動”的提法存在問題,但他的確洞察到了勞動者在不斷的生產活動斗爭中重構自身的力量,只不過他的努力并沒有超出馬克思的勞動與資本的對抗性邏輯。在馬克思的論域中,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的確對勞動者的生存和發展造成深重的壓迫和剝削,但其中蘊含的科技進步等促進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因素同樣能夠為人類的勞動解放創造技術條件。同理,數字技術也能夠為我國當前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賦能。

首先,數字技術是促進人類勞動解放的積極工具,因為人的解放必須建立在社會生產力足夠發達的基礎之上。馬克思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指出,“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27]11。換言之,人的解放不能只停留在頭腦的理性思辨和理論預設之中,而是要在具體而現實的社會實踐中逐步實現。相較而言,新自由主義、缺乏管制的資本主義在以令人擔憂的速度不斷摧毀人類賴以生存的世界,于是人們開始急切呼喚存在政府控制形式的社會主義,因為社會主義總能在社會生產面臨失控時起到糾偏作用。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擴大科學技術在社會生產中的應用是解放勞動的必然舉措。對于不同發展狀況的區域勞動力而言,數字技術的應用能夠整合、優化和重塑生產要素之間的資源配置、發展水平和生產過程,從而實現發達地區與欠發達地區、東中西部的聯動發展和互利互惠[39]。譬如,數字技術不僅能夠助力農業生產、農村教育、農村醫療服務等鄉村振興的便民惠民之策,還可以推動人才、技術、物資向鄉村回流,從而有效彌合城鄉發展不均的鴻溝。

其次,推進數字技術服務社會主義法治建設是促進數字時代勞動解放的可靠方案。在數字時代,勞動者正當權利的維護和實現面臨新的挑戰的困境。譬如,在電子詐騙、數字勞動糾紛等問題當中,受到重大損失的大多都是處于社會弱勢地位的勞動群體,而虛擬交易追溯的困難性和部分數字法規的缺失導致勞動解放更加困難重重。而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盛行的機器破壞、罷工運動(如Uber司機罷工運動,Google和Facebook的用戶抵制運動等)、政治游行等較為激烈的維權方式并不能幫助勞動者獲得長效的權利保障。正因如此,在推動我國當前數字經濟發展的同時,還必須讓數字技術在社會主義的民主和法治建設中釋放巨大效能,促進社會整體實現更加全面的勞動解放,并為國家富強、民族復興和人民幸福的現實目標和美好愿景提供驅動力。這也是馬克思恩格斯的共產主義理論在當代社會的應有發展。所以,不同于資本主義國家容易引起社會劇烈震蕩的民主化斗爭運動,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就在于我們能夠通過平穩、高效的方式發展數字經濟,既發揮好數據要素的經濟生產職能,又能夠通過法治手段遏制資本野蠻擴張[40]。如此一來,數字勞動者不僅會逐步從異化勞動的枷鎖中獲得解放,并且社會共同體也能走向更加繁榮富強的未來。譬如,數字法治和數字人權已經成為法學界重點關注的新問題,這對于數字時代的社會主義法治建設、公民數據權的保障和人類勞動解放貢獻了切實可行的理論對策與實踐指引。

五、結 語

勞動、創造和生產是現存世界的基礎。數字勞動對社會生產生活的諸多方面有其革命意義和重要價值,但其剝削本質并未發生根本性的改變。無論是專業技術型勞動和平臺“零工經濟”等有償數字勞動,還是在社交媒體平臺領域憑借廣告變現和“流量炒作”展開的無償數字勞動,二者都屬于數字生產和剩余價值創造的環節。因此,從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出發闡釋數字勞動中的異化現狀以及剝削內核無疑是恰當的。在數字資本主義時代,數字勞動不僅呈現為脅迫勞動、技術控制和價值剝削,還表現為意識形態的灌輸和滲透??梢姡瑪底旨夹g的資本主義應用導致工人處于過度勞動和強迫勞動的悲苦處境。人的解放是馬克思勞動理論以及整個歷史唯物主義的理論旨歸。毫無疑問,發展數字經濟是推動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的關鍵,數字生產作為數字經濟的重要構成部分,其中蘊含著推動人類解放的巨大潛力。但數字勞動中展露出的異化現狀與剝削內核同樣是需要直面的問題。因此,從數字技術審思批判出發,建立健全勞動與數據財產分配體系、規范應用數字技術以限制平臺壟斷、弘揚先進文化和保障意識形態安全以引領精神文明建設、引導數字技術助力人類勞動解放,無疑是揚棄數字勞動異化和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有效途徑。然而,這一目標的最終實現還有重重阻礙。為此,在后續研究中進一步探討數字勞動中涉及的所有權與分配正義等一系列重大問題是必要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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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ital Exploitation Logic and Sublimation Path in Digital Labor

Abstract:Digital labor alienation is an inevitable trend and an unavoidable realistic issue in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capitalism,and digital technology constitutes the social cornerstone of labor alienation and surplus value exploitation in the digital age.A critical examination of capital exploitation inherent in digital labor,drawing from Marxs labor theory of value,is imperative to address the exigencies of this epoch. In essence,digital technology serves to accelerate and fortify the direct causes of labor alienation as a means for capital control and exploitation,thereby reinforcing its capitalization. As an instrument for controlling and exploiting workers,digital technology not only impacts labor products,activities,and workers themselves but also leads to digital resource occupation and monopoly as a mechanism for bolstering capitalist dominance. Although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mpose profound hardship on the working class,they also serve as tools for human liberation while creating conditions conducive to establishing a free society. Therefore,starting from the review and criticism of digital technology,it is a reliable way to set up and improve digital labor legal norms and data property distribution system,standardize the applic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to limit platform monopoly,promote advanced culture and guarantee ideological safety to lead the construction of spiritual civilization,and guide digital technology to help human labor liberation.This approach provides a reliable means to eliminate alienation in digital labor and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Key words:digital labor;labor theory of value;technology alienation;capital logic;liberation of labor;socialist moderni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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