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9日,由俄羅斯傳媒集團主辦的第六屆俄羅斯“喝彩”(BraVo)專業音樂國際大獎在歷史悠久的莫斯科大劇院揭曉。竹笛演奏家唐俊喬憑借灌錄的兩首竹笛協奏曲《野火》和《愁空山》榮獲“伙伴國家最佳古典演出獎”,并在頒獎典禮上獻演《苗嶺的早晨》,技驚四座。回國后,唐俊喬接受了本刊的采訪,將俄羅斯之行的風風火火、國際大獎的來龍去脈和現場演出的盡善盡美一一道來。

○ _ 唐若甫
● _ 唐俊喬
○ 可否請您介紹一下這次榮獲俄羅斯“喝彩”專業音樂國際大獎的經過?
● 俄羅斯“喝彩”專業音樂國際大獎已經舉辦了六屆,對標的是美國的格萊美獎。格萊美獎固然歷史悠久,但提名對象的音像制品必須在美國發行才能參與獎項評定,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獲獎范圍。此外,格萊美獎有三十多個板塊,涵蓋爵士、流行、嘻哈、電子、拉丁和跨界音樂等多種類型,古典音樂只是其中之一。而俄羅斯“喝彩”大獎只有古典音樂和流行音樂兩大板塊,面向全球頂級音樂家。由于“喝彩”大獎相對年輕,評選范圍不僅限于唱片和音像制品,也囊括了網絡傳播的音樂作品,所以我認為這個獎更具權威性,也更有說服力。
大概在獲獎前三周,我的助手收到大獎組委會的郵件,通知我獲得了提名。后來我又先后收到了兩封郵件,一封是直接詢問我如果獲獎,是否可以在現場領獎時演奏一首五分鐘之內的作品;另一封郵件是告知我,他們通過中國駐俄羅斯大使館拿到了我在中央電視臺錄制的兩首作品《千山情》和《苗嶺的早晨》,希望我能夠在現場演奏其中的一首。直到這時,我才覺得我似乎有獲獎的可能了。3月14日,我的助手突然接到俄羅斯方面的電話,希望我能夠盡快辦理簽證。3月15日回到上海后,我直接拿著護照去俄羅斯駐上海領事館領取了一份特別公務簽。兩天后,3月17日,我便飛往了莫斯科。
整個莫斯科之行是令人難忘的,主辦方給所有獲獎者都安排了極高規格的貴賓禮遇。在莫斯科,我處處都能感受到俄羅斯官方、媒體還有樂界在各方面對提名者與獲獎者的尊重。當然,這些禮遇也代表著他們對藝術家與其藝術成就的肯定。

○ 您在頒獎典禮上演出了《苗嶺的早晨》,與您合作的是俄羅斯指揮及樂團。您對他們的表現有何評價?
● 在頒獎典禮上協奏的是莫斯科大劇院管弦樂團,指揮是莫斯科大劇院音樂總監帕威爾·克里尼切夫。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年輕指揮家,我對他的印象極佳。
《苗嶺的早晨》這首作品雖然篇幅很短,但樂曲有很多處散板和笛子需要模仿鳥叫的自由獨奏部分,不像《愁空山》那樣具有西洋創作手法和國際語匯的協奏曲作品好合樂。但指揮很棒,第一遍合樂時他更多的是在聆聽我演奏,然后認真地用了不少時間跟樂手們解說我的需要及調度樂團;第二遍再合時,我覺得可以直接上臺演奏了。
另外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在頒獎典禮的舞臺上,我感受到了令人震撼的現場音響。莫斯科大劇院的建筑聲學效果太好了,獨奏和樂隊的音色融合完美。在具有二百五十年歷史的莫斯科大劇院演出是令人興奮的,我站在舞臺上時感覺自己似乎不斷在與不同時空的音樂大師們進行著音樂的對話……
○ 當主持人宣布您獲獎,您上臺領獎的那一刻,心情如何?
● 感慨萬千。首先,所有喜愛古典音樂的人都知道,幾個世紀以來俄羅斯在古典音樂領域的地位是崇高而偉大的,從作曲家柴科夫斯基、穆索爾斯基、斯特拉文斯基、拉赫瑪尼諾夫、肖斯塔科維奇,到演奏家李赫特、奧伊斯特拉赫等無一不是影響著世界古典音樂發展的音樂巨擘。而有著八千年悠久歷史的中國竹笛能夠站在世界頂級的古典音樂舞臺接受頒獎,這已經不僅僅是我個人獲獎的榮譽與喜悅了,更是我們國家和中國文化的榮耀。它讓我們看到了中國音樂和中國民族樂器在國際古典樂壇的新坐標。我很高興自己演奏的音樂能夠得到全世界許多地區愛樂者們的喜愛,更驕傲的是我能站在這里通過我的音樂來代表中國。另外,我要把這份榮譽獻給以郭文景為代表的優秀的中國作曲家們。從二十世紀下半葉至今,除了《野火》和《愁空山》以外,還有很多中國當代作曲家們創作的作品都具有國際視野和前沿思維,并且有著相當高的國際知名度。

我至今仍記憶猶新,十余年前我和指揮楊洋以及杭州愛樂樂團赴俄羅斯巡演,音樂會吸引了慕名而來的專業聽眾和俄羅斯資深樂評人等,對音樂會及作品都給出了極高的藝術評價。我走上頒獎臺的那一刻是自信滿滿的,因為我并不是作為一個帶有異國情調的音樂符號出現的,而是以兩部現當代大型協奏曲作品的優秀演繹者接過了獎杯。在這類西洋管弦樂大型協奏曲中,竹笛和鋼琴、小提琴等樂器一樣,都是組成該協奏曲作品的重要部分,人們通過感受音樂的震撼,從而喜愛和了解到了中國竹笛的藝術魅力。
這個大獎最終還是要歸功于中國文化之博大精深。有了中國深厚文化底蘊的背景與加持,作曲家和演奏家才能用具有中國文化氣質的國際作品去影響和打動全世界,這也是國際社會對中華文明以及中國民族器樂文化的極大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