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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漢時期公羊災異說的歷史流變

2024-09-25 00:00:00謝海金
江漢論壇 2024年9期

摘要:《春秋》記載了大量的災異現象,《公羊傳》明確區分了“災”與“異”,并作了或簡或詳的注解。西漢公羊家推說陰陽五行,大談天人感應,對公羊災異說進行了改造與發展。董仲舒與公孫弘分別論述了負面的災異譴告說與正面的太平祥瑞說,逐漸擴大了公羊災異說的影響。昭宣之際的眭弘以災異推說禪讓,重提“漢家堯后”之說,最終“坐說災異誅”,但間接關涉到漢宣帝的即位。自漢宣帝開始,災異祥瑞之說盛行于朝堂,并在哀平之世流變為讖緯之學的主要內容。

關鍵詞:董仲舒;公孫弘;眭弘;公羊災異說

基金項目: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研究專項“西漢身體政治理論及其創新性發展路徑研究”(2023ZDZX041)

中圖分類號:K23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24)09-0123-06

《春秋》記載了日食、地震、蟲害、水旱等災異現象,《公羊傳》作了或簡或詳的解釋,形成了一套初成體系的公羊災異說。董仲舒、公孫弘、眭弘等人對其進行了改造與發展,逐步推動其登上西漢政治歷史的舞臺。西漢時期有許多重大事件如淮南王獄、宣帝即位、王莽篡漢等,都與災異祥瑞之說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本文嘗試將公羊災異說與相關的政治歷史事件聯系起來,在分析事件的過程中考察公羊災異說在西漢的歷史流變。

一、公羊災異說的特例與特點

劉向不僅強調災異是天意的體現,可以反映人事的得失,而且對《春秋》記載的災異類型與數量做了梳理:“二百四十二年之間,日食三十六,地震五……水、旱、饑,蝝、螽、螟蜂午并起。”(1)清代趙翼也做過類似的統計:“抑思孔子修《春秋》,日食三十六,地震五……如果與人無涉,則圣人亦何事多費此筆墨哉。”(2)可見趙翼也認為孔子記載災異的原因之一是災異關涉人事。

《公羊傳》對《春秋》記載的災異現象做了明確的區分和相應的注解,但僅有少數“特例”將災異與天意、人事聯系在一起。王引之指出了其中一處特例,即宣公十五年的“冬,蝝生”,《公羊傳》曰:“蝝生不書,此何以書?幸之也……上變古易常,應是而有天災。”(3)《公羊傳》將“蝝生”的天災與“變古易常”的人事聯系在一起,側重于闡明《春秋》記載“蝝生”的原因,即魯國為了增加稅收而推行初稅畝,加重了百姓的負擔,因而導致“蝝生”。蝝為幼蟲,表明此次蟲災尚在萌芽階段,危害較小,按例不當書。這里破例的原因是孔子感到慶幸與僥幸,認為天災發生得及時,可以警戒宣公,敦促其恢復古制。這樣的注解確實涉及災異與天意、人事的關聯性,但“幸之”的表述也暗示了這種相關性是偶然的。(4)王引之認為除此特例以外,《公羊傳》“無一語及于感應”,直到董仲舒“推言災異之應”,何休“引而申之”以后,漢代公羊家才將災異與人事聯系起來,大談災異感應。(5)皮錫瑞也批評過這種用災異比附人事的做法,認為“《左氏》《公羊》好言占驗,皆非大義所關。”(6)

徐復觀分析了另一條“特例”,即僖公十五年的“震夷伯之廟”,《公羊傳》曰:“震之者何?雷電擊夷伯之廟者也……天戒之,故大之也。何以書?記異也。”(7)這個注解雖然涉及雷電擊廟的天意,但更多是在闡明“稱夷伯”的原因。夷伯是地位低微的“季氏之孚”,按例不當稱字,《春秋》卻稱其為“夷伯”,有違常例,《公羊傳》給出的解釋是“大之”與“戒之”,即通過凸顯夷伯來申明上天的警戒之意。但上天為什么要震而戒之,人君得到警戒以后又該如何做?這些問題在《公羊傳》中并無解釋。徐復觀雖然發現這條“特例”涉及災異與天意、人事之間的關聯性,但他仍主張“孔門不憑災異以言人事,即是不假天道以言人道”(8)。

劉家和指出了第三個“特例”,即莊公二十五年的日食和大水。他對《春秋》三傳的災異觀進行了比較與分析,一方面贊同王引之“把《公羊傳》與董仲舒、何休等的解說區分開來”的觀點,另一方面又認為《公羊傳》對日食和大水的解釋“不僅有陰陽相勝的思想,而且對陰陽有些神秘的概念”(9)。《春秋》記載了36次日食,首見于隱公三年,《公羊傳》重始,將其記為“異”。與之相比,《公羊傳》對莊公二十五年的日食的解釋更加耐人尋味,而且該年接連出現日食和大水兩次災異,《公羊傳》都作出了“鼓,用牲于社”的解釋。之所以用“鼓”,何休認為日食是陰盛陽衰之象,而“社”是“土地之主”,屬陰,鳴鼓攻社,有聲討與譴責之意,目的是助陽抑陰。“用牲于社”則是為了用牲祭來達到求陰救陽的目的。(10)《公羊傳》對此次日食的解釋還提及“以朱絲營社”,即用紅色的絲繩來縈繞“社”,這么做目的是脅陰以助陽,另有說法是為了遮護“社”,避免其被人觸犯。鳴鼓攻社、用牲于社、朱絲營社都是祭社古禮的延續,確實蘊含了陰陽相勝的思想和天人感應的意味,隱約可見董仲舒推陰陽而談感應的神秘化災異觀的雛形。

綜上所述,《公羊傳》側重于解釋《春秋》記載災異的原因及隱含的深意,表現出兩個比較鮮明的特點:一是天意、人事與災異之間存在一定的關聯性,但這種聯系并不緊密;二是初見陰陽災異和天人感應的端倪,但不成體系,只有零星的注解和隱晦的表達。董仲舒等漢代公羊家推陰陽而言災異,大談天人感應,可以說是這兩個特點的延續與發展。

二、董仲舒對公羊災異說的改造

《漢書》稱:“漢興推陰陽言災異者,孝武時有董仲舒、夏侯始昌,昭、宣則眭孟、夏侯勝。”(11)董仲舒與眭孟是發揮公羊災異說的重要人物,二人是有師承關系的公羊家,眭孟是董仲舒的再傳弟子。此外,陸賈、韓嬰等人也曾援引《春秋》的災異現象來比附人事政治,“災異”一詞在傳世文獻中首見于陸賈的《新語·明誡》:“惡政生惡氣,惡氣生災異。”(12)陸賈的災異思想稍顯簡略,且不乏矛盾之處,如他一方面用災異現象比附人事政治,并借此向君主進言,另一方面又明確反對和批評災異,認為“說災變之異”不符合“尊圣人之道”的要求。(13)不過,這種援引《春秋》災異來比附人事并借此進諫的特點對后世產生了較大的影響,清儒戴彥升評云:“《明誡》篇陳天文蟲災之變,謂天道因乎人道,開言《春秋》五行、陳災異封事者之先。”(14)金春峰論析陸賈思想時也稱其為“漢代宣揚天人感應思想的先導”,并認為“董仲舒的災異譴告思想,可以說是直接承襲陸賈而來。”(15)

《公羊傳》對災異的解釋雖隱含深意,但稍顯簡略,董仲舒對其作了多方面的改造,申發了其中的隱義,作出了新的詮釋,大致形成了體系化與范式化的災異譴告說。董仲舒對前述三個“特例”都作過詮釋,可以從中管窺他的災異思想。

先看董仲舒對“冬,蝝生”的解釋。《漢書》載:“董仲舒、劉向以為……宣是時初稅畝。稅畝,就民田畝擇美者稅其什一,亂先王制而為貪利,故應是而蝝生。”(16)這個解釋側重于說明“蝝生”的原因,探究災異背后蘊含的天意。與《公羊傳》的注解相比,董仲舒的解釋有兩點不同。第一,董的解釋更加詳細與明確,且將矛頭直指初稅畝,強調“蝝生”寓指貪利亂制之行,此災的出現是上天對宣公的警戒。第二,《公羊傳》使用了“應是”的說法,表明此次“蝝生”之災的發生具有偶然性,天災與人事的關系具有不確定性,所以孔子才會感到慶幸與僥幸。董仲舒則說“故應是”,強調蝝生之災與亂制貪利的初稅畝制度具有直接和必然的因果關系,強化了災異與人事的關聯性。可見,董仲舒對災異持肯定的態度,認為災異對人事政治可以起到積極的預示與警戒的作用,有利于督促人君改錯補過。因此,他主張人君要“省天譴”和“畏天威”,像接受忠臣的諫言一樣接受上天的譴告。

再看董仲舒對“震夷伯之廟”的解釋:“董仲舒以為夷伯,季氏之孚也,陪臣不當有廟。震者雷也,晦暝,雷擊其廟,明當絕去僭差之類也。”(17)這個解釋明確區分了天與人,“天”指震(雷),“雷擊其廟”表明天有“絕去僭差”之意;“人”指夷伯,《公羊傳》稱其為“季氏之孚”,董仲舒延續了這個解釋,不同的是,《公羊傳》強調其“微者”的地位,董仲舒則強調其“陪臣”的身份,認為“陪臣不當有廟”,直接否定了“夷伯之廟”存在的合理性與合法性。可見,董仲舒在《公羊傳》的基礎上進行了發揮,將詮釋重點從“稱夷伯”的原因轉向了“雷擊其廟”的天意,著重闡發“天戒之”的具體內容與應對辦法,這是《公羊傳》未予說明的。對比來看,《公羊傳》的注解重“人”不重“異”,且天意是模糊的,蘊含了對“天”的不可知性的敬畏;董仲舒的解釋兼顧災異與人事,天意變得明確且可知,人們可以通過災異來推明天意,這無疑使災異與人事的聯系變得更加緊密。

至于董仲舒對莊公二十五年的日食和大水的解釋,則可以聯系他關于止雨的論述。如前所述,《公羊傳》的注解以“鼓,用牲于社”和“以朱絲營社”為核心,蘊含了陰陽相勝的思想和天人感應的意味。董仲舒的止雨之法也有一個祭社的環節,強調官、民、祝要默契配合,一起參與擊鼓攻社、朱絲縈社等儀式。(18)祭祀本應對上天與神靈表現出恭敬之態,但祭社止雨為何要攻社或脅社呢?《公羊傳》只解釋了“營社”的原因是“恐人犯之”,保持了對“社”的恭敬。有人也對董仲舒提出了類似的問難:“大旱雩祭而請雨,大水鳴鼓而攻社……或請焉,或怒焉者何?”董仲舒的回答是:“大水者,陰滅陽也。陰滅陽者,卑勝尊也,日食亦然,皆下犯上、以賤傷貴者,逆節也,故鳴鼓而攻之,朱絲而脅之,為其不義也。此亦《春秋》之不畏強御也。”(19)他將陰陽與尊卑、貴賤、上下聯系起來,認為大水與日食都是陰滅陽,亦即下犯上、卑勝尊、賤傷貴,屬于“逆節”和“不義”的行為,因而攻之、脅之不是不敬靈或不尊天,反而是一種義舉,符合“不畏強御”的《春秋》之義。

綜上,董仲舒的災異思想表現出兩個顯著特點:一是大談天人感應,強化天意、災異、人事之間的聯系,將災異解釋為天意的具象化和人事的風向標。災異成了溝通天意與人事的橋梁,上天會通過災異來譴告與警戒人君,人君則可以通過災異來推明天意。二是“以《春秋》災異之變推陰陽所以錯行”(20),即大量運用陰陽思想來解釋災異,從而擴大了解釋空間,豐富了詮釋路徑,加強了理論的合理性與說服力。

董仲舒在“天人三策”中也論述了災異譴告說。漢武帝的策問提及受命之符與災異之變,董仲舒對前者的解釋稍顯簡略:“臣聞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歸之,若歸父母,故天瑞應誠而至。”(21)受命之符是帝王受命于天的憑證,不是人力可以招徠的,而是“應誠而至”。除了天瑞以外,董仲舒還說美祥、符瑞等,后世常將其統稱為祥瑞,但三者存在細微區別,“符瑞”多指實物,表示古代帝王“受命于天”的憑證,如白魚、赤烏等。“天瑞”多指事后的證明,出現的時間一般晚于某事件。“美祥”則多指事先的征兆,出現的時間一般早于某事件,如董仲舒云:“帝王之將興也,其美祥亦先見。”(22)董仲舒對災異之變的回答則更加詳盡,重點之一是將其劃分為“失道—災害—不知省—怪異—不知變—傷敗”等六個階段(23),涉及天、君、國三個方面(24),“災害”與“怪異”屬于“天”的范疇,“失道”與“傷敗”指向國家的人事政治,“知省”與“知變”則是對人君的要求。

在《春秋繁露》中,董仲舒對災異的內涵與本質,以及出現災異的原因和目的做了更加深入的闡釋。他認為災異是“不常之變”,災小異大、災先異后,“災”是上天對人君的譴告,“異”則是上天對人君的警戒,災異出現的根本原因則是“國家之失”。(25)如果國家出現人君失德、刑罰失中、賦役太重等人事政治的問題,災異就會適時出現。反過來說,如果出現災異,則表示國政有失,“天”會通過災異來譴告與警戒人君,“人”則可以通過災異來推明天意。“天”是仁愛的,欲救人而非“陷人”,因而天降災異的目的不是懲罰,而是為了“振過”“救失”“止亂”,敦促人君解決德行與政治中出現的問題,避免國家出現傷敗與殃咎。

總之,董仲舒對祥瑞災異的論說主要是為宣揚儒家的德教而服務,表現出工具性、現實性與實用性的特點。相比于粉飾色彩較濃的祥瑞,董仲舒對警戒人君的災異的論述更詳盡。不同于以往視災異為兇兆的態度,董仲舒認為災異對人事政治具有積極的預示與警戒的作用,因此災異并不是“惡”的,而是上天“仁愛人君”的表現,人君對待災異的態度應該是“畏之”而不是“惡之”。這種觀點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災異與祥瑞的區別,削弱了災異的不祥感,減輕了人們對災異的排斥和恐懼。

三、公孫弘對太平祥瑞說的發揮

董仲舒未因“天人三策”而受到重用,僅是出任江都相。“年四十余,乃學《春秋》雜說”的公孫弘雖然“治《春秋》不如仲舒”(26),但其對策卻更得漢武帝的青睞,其仕途也因此更加平順。

漢武帝復征賢良文學時再次問及吉兇之效、水旱之災、天命之符等問題。公孫弘首先以“治(民)之本”來回答“天人之道,何所本始”的策問,主張“法不遠義”與“和不遠禮”。(27)之后他以“氣同則從,聲比則應”的感應思想為核心,解釋了祥瑞紛至的原因是“人主和德于上,百姓和合于下”——這個回答似有“答非所問”之嫌,因為漢武帝垂問的是“吉兇之效”,公孫弘的對策卻只說“吉”而未談“兇”。至于“禹湯水旱,厥咎何由”的策問則暗藏了玄機,表明漢武帝對禹湯盛世仍會遭遇水旱之災而感到疑惑與不安。公孫弘認為禹之水和湯之旱均與禹、湯無關,遭遇水災的是堯,禹只是治水,湯之旱災則是桀之余烈,二者分別是上天對堯德衰與紂行惡的懲罰,禹治水與湯受旱則是積德順天之舉。漢武帝策問的第四個問題是:“仁義禮知四者之宜,當安設施?”公孫弘主張四者皆設,不可一廢,強調要致利除害、明辨是非、尊卑有分、權衡輕重,相關回答亦無特別之處。

對比董仲舒與公孫弘的對策可知,漢武帝的策問都涉及天人關系與災異祥瑞,二人對策的基本思想頗為相似(28),都涉及感應思想,也都為儒家伸張。相較而言,董仲舒對策的內容更豐富,思想也更宏博,但漢武帝卻敬董仲舒而遠之,用公孫弘而重之。對策之后,漢武帝“擢弘對為第一”(29),之后公孫弘還“以《春秋》白衣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30),與董仲舒僅被任命為江都相的際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為何出現如此差異呢?二者對策的區別或可推出部分原因。

首先,二者對天人關系的理解與態度不同,董仲舒兼談天人,過于高玄;公孫弘則重在談人,較少說天,比較貼近現實。漢武帝的策問都涉及天人關系,董仲舒的對策兼談天道與王道,涉及陰陽、刑德、災異等內容,雖宏博精妙,但過于高玄深奧。與之相比,公孫弘的對策重點是“人道之治”,幾乎未涉及天命與天道,雖然許多內容都是前賢之言,并無獨到之處,但巧妙地避開了高玄深奧的天道與天命,比較貼近現實,也易于理解與運用。

其次,二人對待祥瑞與災異的態度不同。公孫弘的對策大談祥瑞而淡化災異,特別是回應“吉兇之效”的策問時只說“吉”而不談“兇”,著重強調“人主和德”與“百姓和合”的重要性。在極力渲染祥瑞畢至、和之至極的太平景象時,公孫弘有意識地回避災異兇咎的可能性,間接向漢武帝傳達了太平盛世只有祥瑞而沒有災異的暗示。董仲舒采用了截然不同的對策路線,將對策的重要內容和理論創新放在了災異譴告上。雖然他在對策中也簡要闡釋了受命之符,但無論是內容體量還是思想深度都不如災異之變。《春秋繁露》的相關論述也出現了重災異而輕祥瑞的情況,可見董仲舒的關注重點和詮釋重心始終都是災異而非祥瑞。張立文對比了董仲舒、楊雄、王充三人的天人思想,認為董仲舒是從負面的災異譴告說來講,王充從正面的符瑞是應說來講,楊雄則居中“和同”,以“和同天人之際,使之無間”的路線來講。(31)這個總結也申明了董仲舒對災異譴告說的重視。

最后,二人對武帝心理的理解與把握不同。漢武帝有致太平的雄心壯志,正如陳侃理所說:“武帝策問都提到災異緣起的問題,言語間對天不降災的太平治世流露出急切的向往。”(32)董仲舒與公孫弘都提出了“致太平”的方案,但前者成效緩慢,不合時宜;后者則夸談速成,貼合上意。董仲舒認為棄捐禮誼、任刑失德等秦弊遺毒至今,漢承秦制亦承其弊,故須更化改制。為此,董仲舒的對策還提及任德不任刑、修飭五常之道等更化之法。更化改制雖為長治久安之策,但過程復雜,成效緩慢,不太符合漢武帝急于求成之心。公孫弘則不然,他不僅在對策中極力渲染太平景象,刻意回避兇效的災異與高玄的天道,而且之后還援引周公治天下“期年而變,三年而化,五年而定”的典故(33),夸談天下可速治、太平可速成。這樣的回答迎合了上意,因而得到了漢武帝的青睞。

另外,對于太平景象的描述,董仲舒雖然也說“災害日去,福祿日來”,但未完全否定災異發生的可能性;公孫弘則極力渲染祥瑞畢至的景象,回避乃至否定了太平盛世發生災異的可能性。二人對“禹湯水旱”的不同解釋就反映了這個區別。漢武帝對公孫弘的策問明確提及“禹湯水旱,厥咎何由?”公孫弘否定了“禹湯水旱”的說法,既把災害歸咎于前朝之遺禍,又向漢武帝傳達了這樣的訊息——禹、湯實現了沒有災異、只有祥瑞的太平盛世。這樣的回答更加貼合漢武帝追求盛世之治的急切心理。董仲舒的對策雖未涉及“禹湯水旱”的內容,但他在《春秋繁露》中對這個問題作過解釋,認為禹水是“陰氣大興”所致,湯旱則是“重陽”之變,二者皆“非禹湯之過”,只是恰逢“世氣之變”,屬于“適遭之變”而非“平生之常”。(34)正如余治平總結的那樣:“祥瑞災異譴告應該是有必然性或規律性的‘經’,應該與為政得失相一致;而禹水、湯旱之類才屬于暫時性、偶然性的‘變’。”(35)雖然董仲舒運用陰陽相勝與經權常變的思想解釋了“禹水湯旱”的問題,但這種解釋不僅意味著禹湯盛世也發生了災異,而且暗含了一個不合統治者心意的信息——禹、湯這樣的圣王也無法治理出只有祥瑞、沒有災異的太平盛世。

上述三點是董仲舒與公孫弘對策的主要區別,也可能是漢武帝敬董仲舒而遠之、用公孫弘且重之的原因。概而言之,董仲舒的對策內容過于玄奧,提出的方案又見效緩慢,片面強調“失和”的災異譴告說還會對君主產生一定的約束,不符合漢武帝“致太平”的急切心理。公孫弘的對策則平易簡單,夸談速治,著重強調人主和德、百姓和合的太平祥瑞說,迎合了漢武帝對太平之治的想象與期盼。

四、公羊災異說在昭宣時期的流變

董仲舒曾著《災異之記》,但險些招來殺身之禍,《史記》載其“著災異之記。是時遼東高廟災,主父偃疾之,取其書奏之天子。天子召諸生示其書,有刺譏。董仲舒弟子呂步舒不知其師書,以為下愚。于是下董仲舒吏,當死,詔赦之。”(36)該書雖已佚,但班固采其說,在《漢書·五行志》中記載了董仲舒對“遼東高廟災”的解釋。《漢書》記載了83條以上董仲舒的災異論說(37),大部分是在解釋《春秋》記載的災異現象,這一條則是例外。

漢武帝建元六年,遼東高廟、高園便殿先后發生火災,董仲舒將其與《春秋》記載的三次火災(定公二年的雉門及兩觀災、哀公三年的桓宮與僖宮災、哀公四年的亳社災)聯系起來,認為發生這幾次火災的原因都是“不用圣人而縱驕臣”。遼東高廟與高園便殿“于禮亦不當立”,前者“不當居遼東”,后者“不當居陵旁”;前者在外,暗指淮南王等諸侯不正者,后者在內,暗指武安侯田蚡等大臣不正者。(38)二者發生火災是上天在警示武帝“去諸侯大臣貴幸不正者”(39)。這個解釋不僅延續了災異譴告說的特點,而且已不局限于解釋《春秋》記載的災異,開始有了借古諫今的趨勢。不過,這種預言性和神秘性色彩濃厚的解釋沒有得到漢武帝的認可,甚至連董仲舒的弟子呂步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都作出“下愚”的評斷,側面說明災異譴告說在漢武帝時期并未產生太大的影響。

與上述事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漢昭帝時期,董仲舒的再傳弟子眭弘以災異推說禪讓,間接牽涉到漢宣帝的即位。元鳳三年接連出現以下災異:(1)泰山有大石自立;(2)昌邑王國社有枯樹復生枝葉;(3)上林苑有斷柳復立,并有蟲食樹葉而成“公孫病已立”的文字。眭弘認為泰山是“易姓告代之處”,石與柳則屬陰類,為下民匹夫之象,預示了“故廢之家公孫氏當復興”。為了加強這個解釋的說服力,眭弘引先師之言作為佐證:“先師董仲舒有言,雖有繼體守文之君,不害圣人之受命。漢家堯后,有傳國之運。漢帝宜誰差天下,求索賢人,?以帝位,而退自封百里,如殷周二王后,以承順天命。”(40)這個解釋將矛頭直指漢昭帝,意欲勸諫昭帝退位讓賢,這無疑觸碰了統治者的底線,最終導致眭弘伏誅。

董仲舒與眭弘同為公羊家,且有師承關系,卻先后因為災異之說獲罪。這兩個事件乍看相似,細析卻有如下區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公羊災異說在朝堂上的影響力的變化。第一,指向的對象不同。董仲舒對遼東高廟和高園便殿發生火災的解釋,矛頭指向的是外戚與諸侯,可歸為諫言。眭弘的災異之說,不僅將矛頭直指漢昭帝,而且直接用災異來推說禪讓,評議天子廢立。第二,上書的意愿不同。董仲舒雖用災異議政,但重在著書立說,似無主動上書進諫之意,主父偃取其《災異之記》上奏才導致被動地曝光。眭弘的進諫意愿更加強烈,托友人上書的行為也更加積極和主動。第三,定罪的過程不同。主父偃取書上奏,漢武帝示書于諸生,表現出君臣共議的態度。眭弘托友人上書進諫,當時秉政的霍光直接“下其書廷尉”,未留絲毫商議的余地。第四,最終的下場不同。董仲舒因書獲罪,雖然原本也有“當死”之禍,但終被赦免。眭弘則被定為“大逆不道”之罪而伏誅,毫無轉圜的余地。第五,后續的影響不同。漢武帝處理完《災異之記》的事件后不久,淮南王謀逆事發,漢武帝“思仲舒前言,使仲舒弟子呂步舒持斧鉞治淮南獄,以《春秋》誼專斷于外。”(41)這個安排表明漢武帝有了反思乃至接受董仲舒的災異譴告說的傾向。眭弘的災異之說雖未影響漢昭帝的執政,但間接牽涉到漢宣帝的即位。據《漢書》載,昌邑王被廢之初,霍光與張安世等大臣議立嗣主,未定之際,丙吉奏薦漢武帝曾孫病已,是為漢宣帝。宣帝是劉據之后,名病已,興于民間,似乎印證了眭弘的災異之說,在一定程度上強化了宣帝即位的合法性與神秘性。宣帝即位后“征孟子為郎”(眭弘字孟),為眭弘平反,間接表明他對眭弘之說的認可和接受。

出現上述區別的共同原因之一是公羊災異說的影響力在逐漸擴大。漢武帝時期,董仲舒提出的災異譴告說還沒有在朝堂上產生廣泛影響,君臣上下半信半疑乃至視其為愚昧之說,所以漢武帝才召諸生而示其書,采用了群策群議的辦法,表現出半信半疑、搖擺不定的態度。《災異之記》事件的前后反轉表明了漢武帝的反思與認可,側面擴大了災異譴告說的影響。大談太平祥瑞說的公孫弘“以《春秋》白衣封侯”則擴大了祥瑞之說的影響。眭弘的災異之說及其前后的遭遇,表明公羊災異說在昭宣時期已產生較大且較深的影響。

以下三點可在一定程度上證實這種影響的擴大與深入。首先,眭弘援引先師之言,對災異做出如此大膽的解釋,甚至積極主動上書進諫,表明他在固守家法師說的同時也篤信公羊災異說的預示性和正確性。其次,霍光不留余地的果決處理,固然是因為此事關系重大,必須嚴苛處理,但若他也持半信半疑或決然不信的態度,那么未嘗沒有從輕處理以淡化不良影響的可能。霍光的反應與處理,恰從反面說明他可能相信甚至懼怕眭弘之說,或者他擔心有朝臣會相信甚至接受此說。最后,霍光在漢宣帝即位的過程中做出了貢獻,并且之后還繼續秉政、輔佐宣帝,在這種情況下,宣帝即位后卻為眭弘平反,看似與霍光唱反調,實則可能得到了霍光的默許或支持,因為眭弘之說能夠強化宣帝受命為天子的說服力與合法性,這同樣反映了公羊災異說在當時影響力的擴大與深入。

五、結語

作為推陰陽言災異的先行者和代表人物之一,董仲舒提出了初具體系的災異譴告說。該說在漢武帝初期雖然沒有太大影響,但經過主父偃取書、董仲舒獲罪、漢武帝特赦和呂步舒奉命以《春秋》治淮南獄等事件之后,災異譴告說的影響力逐漸擴大。與之相比,公孫弘從正面的角度大談太平祥瑞說,獲得了武帝的賞識,最終封侯并列為天子三公,這種際遇不僅激勵了當時的儒生,同時也提高了公羊災異說的影響力。昭宣之際,災異祥瑞之說逐漸被君臣接受,并持續在朝堂上產生影響。眭弘因災異之說伏誅,五年后漢宣帝又為其平反,進一步擴大了公羊災異說的影響力。

宣帝在位期間頗為宣揚公羊災異說,先后發布了四道災異詔書和九封祥瑞詔書,是西漢發布災異祥瑞詔書最多的皇帝。(42)這樣的態度使災異祥瑞之說逐漸盛行于朝野,以至于許多大臣上書都以經學災異說作為立論的根據,甚至到了“每有災異,當輒傅經術,言得失”(43)的程度,金春峰對此有一個生動的描述:“災異譴告成了朝廷上下的時髦觀念。”(44)此后,災異祥瑞之說與儒家經典產生了更加密切的聯系,逐漸產生了《春秋》之公羊災異說、《詩》之四始五際說、《禮》之明堂月令說、《書》之五行災異論、《易》之陰陽災異論等(45),并最終流變為讖緯之學的主要內容,不僅在王莽篡漢、劉秀復漢等事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且對后世的政治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

注釋:

(1)(11)(16)(17)(21)(23)(26)(27)(29)(33)(38)(40)(41)(43) 班固:《漢書》,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1936—1937、3194—3195、1434、1445、2500、2498、2525、2615、2617、2618、1332、3154、1333、3048頁。

(2) 趙翼著、王樹民校證:《廿二史札記校證》,中華書局2013年版,第40頁。

(3)(7)(10) 何休解詁、徐彥疏:《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680、430—431、310—312頁。

(4)(28)(32)(37) 陳侃理:《儒學、數術與政治:災異的政治文化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68、87、88、74頁。

(5) 王引之撰、魏鵬飛點校:《經義述聞》,中華書局2021年版,第1225頁。

(6) 皮錫瑞:《經學通論》,中華書局2015年版,第530頁。

(8) 徐復觀:《兩漢思想史》(二),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303—304頁。

(9) 劉家和:《〈春秋〉三傳的災異觀》,《史學史研究》1990年第2期。

(12)(13)(14) 陸賈者、王利器校注:《新語校注》,中華書局2012年版,第155、137、218頁。

(15)(44) 金春峰:《漢代思想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73—74、270頁。

(18)(19)(22)(25)(34) 蘇輿著、鐘哲點校:《春秋繁露義證》,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437—438、85—87、358、259、349頁。

(20)(30)(36) 司馬遷:《史記》,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3128、3118、3128頁。

(24) 趙楠楠論析災異說的權責秩序問題時認為,漢儒災異說涉及的權責主體分別是天、君、民。參見趙楠楠:《論漢儒災異說的建構及政治得失》,《江漢論壇》2019年第7期。

(31) 張立文:《王充的天人之間》,《杭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6期。

(35) 余治平:《董仲舒的祥瑞災異之說與讖緯流變》,《吉首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2期。

(39) 荀悅著、張烈點校:《漢紀》,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164頁。

(42) 葉秋菊:《漢代的災異祥瑞詔書》,《史學月刊》2010年第5期。

(45) 馮鵬:《西漢經學陰陽災異思想探源》,《孔子研究》2018年第3期。

作者簡介:謝海金,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哲學教研部助理研究員,北京,100091。

(責任編輯 張衛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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