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思維、推理和論證的邏輯教學

摘 要 高中生的邏輯知識建構和邏輯思維發展需要系統傳授和有效訓練，形成邏輯意識能夠使語言和思維高度整合，引導學生分析語言文字現象背后蘊藏的思維邏輯，提高語言能力，培養理性思維。為落實新課標的要求，呼應社會需要，統編版高中語文教材設置了“邏輯的力量”專題教學單元，突出語文學科特色，旨在培養學生辨別邏輯謬誤、學習推理形式并進行合理論證的思維能力和實踐能力。

關鍵詞 高中語文 邏輯教學 理性思維 思維能力

“邏輯的力量”專題教學單元的學習活動強調自主構建、提供典型、語言和思維并舉三個方面，設置了三項學習活動，為學生提供有的放矢的學習方法和訓練計劃。

一、探究高中語文滲透邏輯教學的意圖

1.落實課標的具體要求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提出的四項核心素養中，“語言建構與運用”是專屬語文學科的核心素養，其中下設的18個學習任務群中只有“語言積累、梳理與探究”是單獨關聯“語言建構與運用”核心素養的任務群。在統編高中語文教材的諸多單元中，只有“詞語積累與詞語解釋”和“邏輯的力量”兩個單元是專屬于語言任務群的；強調邏輯教學還要求邏輯單元能夠為“思維發展與提升”核心素養夯實基礎，基于邏輯給予思維訓練和思辨讀寫以合適的方法論。

課程標準不僅高度強調邏輯和思維的重要性，還為如何進行邏輯思維訓練提出了具體路徑和所要達到的具體水平。

2.滿足社會的發展需要

從社會的現實要求看，信息化社會需要人們具有運用邏輯思維來客觀理性地甄別和篩選信息、審慎接受和表達觀點的能力。高中語文不論是學科教學還是考試命題都越來越注重日常生活要素的滲透，關注人與社會不得不充分運用邏輯思維來仔細辨別信息洪流中的是非、善惡、真假、美丑。

從社會的長遠需求看，要想進一步提高國民素質，增強文化認同和文化自信離不開邏輯教育。一個國家的國民性反思和發展需要邏輯學的支撐，如傳統邏輯學中的演繹法和歸納法，這些內容在中小學教材中很少系統涉及，卻是社會長遠發展所必須堅持的必要環節。

二、發現潛藏的邏輯謬誤，強化理性思維

想要發現邏輯謬誤需要明白邏輯的基本規律，教師可以將三條公認的邏輯基本規律的概念界定呈現給學生：同一律要求在同一思維過程中概念和判斷具有確定性，始終保持如一；矛盾律要求兩個相互否定的判斷不能同真；排中律要求兩個相互矛盾的判斷必有一真。結合上述規律，教師引導學生結合具體案例關注常見的邏輯謬誤類型，在分析中梳理思維路徑。筆者以“偷換論題”“假二擇一”和“強加因果”三種常見的邏輯謬誤類型帶領學生展開案例分析。

1.偷換論題

偷換論題是將討論的焦點轉移到另一個話題，從而逃避質疑或攻擊。例如：“怎么還沒寫完作業？”“怎么總挑我毛病？”問話人發起的話題是“沒寫完作業的原因”，答話人不作正面回答，卻發起另一個話題“為什么總是挑毛病”，實質是違反了同一律。

《莊子與惠子游于濠梁之上》中有這樣的一段話：莊子曰：“請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魚樂’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這一段是莊子和惠子二人圍繞“人能不能以及如何知道魚的快樂”的話題展開的，然而莊子在最后卻偷換論題，將本應討論“如何知道魚的快樂”話題的“安”偷換成了“在哪里知道魚的快樂”的話題，并給出了“知之濠上”的答復。莊子對“安”字在疑問句中的兩種用法進行了概念偷換，將本應符合對話語境的“如何，怎樣”含義換成了“在哪里”含義，而概念的偷換進一步演變成對論題的偷換，從而達成了莊子的詭辯目的，產生了一定的幽默效果。

2.假二擇一

假二擇一是指明明存在多種可能性，卻只呈現兩種可能，迫使對方作出自己所希望的選擇。又可稱之為“虛假兩難”。這種邏輯謬誤尤其是在信息化社會，網絡信息復雜的今天常常出現，我們面對龐雜的信息須進行審慎的思考。

例如，為建設環境保護事業，某人為環境保護組織提出了這樣的標語：要么為環境保護事業捐款，要么與破壞環境的人同流合污。首先，該行為屬于道德綁架；其次，是否為環保事業捐款和是否與破壞環境的人同流合污，人們可以有多種選擇，說話人卻只給出兩種選擇，實際是迫使人們為與破壞環境的人劃清界限而選擇捐款。如果將該標語的選擇要素整合起來，完整表述應為“要么捐款”，對此，應該有四種可能性，列出表格，一看即知（見表1）。

由此可知，提出標語的人屏蔽了②③，只給出了①④，其目的在①。

3.強加因果

強加因果是指沒有因果關系的事件，因為二者發生的時間相近等表面聯系，就將它們看成因果事件。這類邏輯謬誤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出現。例如：“今天天氣明明陽光明媚，怎么你一到我們家就開始下暴雨了呢？”天氣的陰晴和人事的變化沒有因果的聯系，卻將二者放在一起，造成了強加因果的邏輯謬誤。

在《祝福》中，魯四老爺對祥林嫂的離世有這樣一段話：“不早不遲，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這就可見是一個謬種！”魯四老爺將祥林嫂的死亡時間和新年祝福的節日氣氛相聯結，認為她的死是“晦氣”的，這和新年的“喜慶”沖突，由此得出她是“謬種”的結論，顯然是不合邏輯的，但卻能充分地體現出他背后的封建倫理意志。

三、運用有效的推理形式，透過現象探求本質

筆者以“三段論”“排除法”和“二難推理”三種常見的推理形式帶領學生展開案例分析。

1.三段論

三段論是由一個概念將兩個簡單性質判斷連接起來，得出一個新的簡單判斷作為結論的推理，其推理過程由大前提、小前提和結論三個判斷組成。舉例來說：

大前提：所有動物都需要進食

小前提：老虎是動物

結論：老虎需要進食

按照語言描述的順序將大項（P）、小項（S）和中項（M）在三段論中不同的位置分布排列，將上述推理的推理形式概括出來即：

M都需要P S是M S需要P

這是三段論最基本的一種有效形式。但并非所有符合三段論定義的推理形式都是有效的，例如：

大前提：張三有一百元

小前提：盜竊李四的賊有一百元

結論：張三是盜竊李四的賊

其推理形式可以概括為：

S有M P有M S是P

在這個推理形式中，推理的中項M在兩個前提中都只是部分對象被斷定，而在兩個前提中分別被斷言的兩個對象很有可能是交叉甚至全異的關系，中項無法在兩個前提中傳遞，因此，這是一則無效的三段論。

2.排除法

排除法假設一件事有n種可能，排除了（n-1）種可能，剩下最后一種可能就成必然。本單元導入語引《拿來主義》的例子作為論證邏輯就是典型的排除法，運用該方法既要注意前提是否窮盡所有可能，又要注意可能之間是否彼此相容。例如：

《河中石獸》的兩個石獸要么在原地，要么在上游，要么在下游

兩個石獸既不在原地，又不在下游

兩個石獸在上游

此方法適用于一件事有諸多可能的情況，排除干擾可能，留下必然可能。

3.二難推理

二難推理適用于諸多可能均導致一種情況。教材案例③中的寶玉對于是否勸解黛玉陷入兩難，勸與不勸，黛玉都會致疾。再如姚燧的《憑闌干·寄征衣》，其推理形式即：

寄征衣，你不回家，不妥

不寄征衣，你怕冷，不妥

或者寄，或者不寄

都不妥

將其進行規范化表達即：

如果p，那么r 如果q，那么r

p或q 總之r

這種推理相對ffab21ffaaac1491c8b5731c7ce9e6e0e22e172e8ed932fc0e36f179e75f7f0e復雜，要求學生進行識別、構建和評估，充分考驗學生的思維嚴密性。

四、采用合理的論證方法，注重邏輯的實際應用

筆者從“隱含前提”“間接論證”和“‘虛擬論敵’”三個角度帶領學生展開論證方法教學和案例分析。

1.隱含前提

在一個論證中，說出的論據是一部分，未說出的論據即隱含前提。教材引《銀色馬》中福爾摩斯的話，基于“牽走馬的人是狗熟悉的”的論點以及“狗沒有吠”“草料棚的人沒有驚醒”兩個論據，此三者間實際穿插著兩個隱含前提——“狗不吠”代表“不熟悉的人牽馬狗會叫”（隱含1）；“人沒有驚醒”代表“狗吠會驚醒人”（隱含2）。倘再追問，則隱含前提還會更多。諸前提只要有一個不成立，論點就站不住腳。

2.間接論證

不直接舉例證實或證偽某觀點即間接論證。通過間接論證往往會取得比直接論證更有效果的實踐。例如使用反證法證明《祝福》的時代背景：

故事一定發生在辛亥革命之后

若不在辛亥革命之后，必然沒有“舊歷”說法

課文開頭說“舊歷的年底”

因此，故事一定發生在辛亥革命之后

為證明一個觀點為是，先假設該觀點為非，由此推出錯誤矛盾，表明觀點不成立de6d4b2149b2502f8b0117b6bf2720b89e0a9a2f7834c441d8b9028ed399a723，從而間接證明觀點為是。

3.“虛擬論敵”

設置“虛擬論敵”是為通過自我辯駁來完善論證框架。學生議論文寫作仍以“觀點+根據”的模式為主，過于扁平化。教師可以結合《六國論》引導學生分析邏輯鏈條，在原有的“根據→觀點”上引入“限定”“支撐”和“保證”條件——從“根據”（失土情況比較）到“觀點”（弊在賂秦）需要“限定”（解釋特殊情況）條件；從“根據”到“限定”需要“支撐”（失土過程描述）和“保證”（分析賂秦心理）充實論證內容；再設置“虛擬論敵”以展開對此三者的“辯駁”（作出不弊假設）。

梳理邏輯鏈條可以發現：論點和論據之間并不是單一的線性結構式的，也不是純粹車輪輻輳式的，更多的是論據分別支撐論點或共同支撐論點，論據和論點的上下位關系因勢而變等。

綜上所述，邏輯教學需要梳理邏輯謬誤、培養理性思維，學習推理形式、探究事物本質，掌握合理論證、指向實際應用。教學不必以相關知識講授為根本目的，而是為學生打開思維之窗，通過豐富多樣的思維訓練活動不斷培養其邏輯思維能力。

[本文系江蘇省中小學教學研究2021年度第十四期重點資助課題“基于培養完整的人的高中語文項目化學習教學設計研究”（課題編號：2021JY14-ZA23）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通聯：江蘇泰興市第三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