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數字媒體技術與人工智能技術同步革新,國際傳播話語實踐中機遇與挑戰并存。作為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的現實著力點,中國特色政治術語的國際傳播實踐及相關研究亟待順應時代語境展開路徑革新。在現實主義政治取向下,中國政治術語國際傳播呈現統籌主體意義、譯介意義與對象意義的樹狀賦意邏輯。面對當下復雜的國際術語競爭,技術輔助下的情感表達和情感治理有助于精準構建以政治術語為核心的情感共同體,基于術語認知圖式的技術糾偏能夠減少認知噪音,促進情知疏通。此外,在長期術語實踐中形塑而成的話語圈層結構,也有助于術語傳播對象開展精準歸類和差序言說。
【關鍵詞】政治術語 國際傳播 數字變革 人工智能
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出“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的戰略指引。當下國際形勢波譎云詭,利益格局錯綜復雜。這個世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中國需要更加積極地認知世界、主動地呈現自我,加快構建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話語結構和敘事體系。為此,我們在國際傳播實踐中要站穩中國立場、樹立世界眼光,借助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軟實力優勢塑造當代中華文化的主體性,根植中國社會發展實踐講好中國人奮斗追夢的故事,同時創新對外話語和國際傳播的方式方法。①
中國特色政治術語具有強大的意義張力,成為當下中國話語與敘事體系建構的有力抓手。政治術語是國家政府在闡釋大政方針時所采用的權威、正式、凝練的用語,②集中體現一國在社會發展某階段或某領域的政治藍圖和價值取向。術語通過對客觀事實的選擇和過濾發揮意義建構功能。③中國政治術語根植于中國社會發展的實踐經驗,傳承自中華傳統文化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和道德規范,具有歷史意義;而其政治意義則體現在其嚴肅的政治價值內核和鮮明的政治修辭導向。基于此,政治術語既能凝聚多重意義在媒介平臺間實現原子化傳播,又能通過媒介展演建構政治圖景、傳遞政治理念,因此,近年來中國代表性政治術語國際傳播的現實效能和路徑布局成為新興研究焦點。
新的時代背景下,適應數字化趨勢的精準傳播思維成為包括新聞傳播在內各個工作戰線的重要行動指南。國際傳播實踐中的精準要求以“不同區域、不同國家、不同群體受眾”為主要內涵。④政治術語國際傳播的研究重點相應出現迭代,即從政治術語與講好中國故事、塑造國家形象等關聯的宏大議題,⑤到政治術語的內涵闡釋、譯介策略、話語建構等實用議題,⑥再到有關國家、區域、群體乃至個人的術語精準傳播和價值認同議題。在當今信息化社會,情感成為引發共鳴、促進認同并提升國際傳播效果的重要影響因素。⑦將情感納入政治術語考量維度,為國際價值理念和話語體系建設提供了新維度和新支點。⑧這種基于精準傳播路徑塑造的術語情感共識不失為提升國際話語權的破局之道。
近年來,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應用打通了政治術語精準國際傳播和情感認同測量的技術鏈路。一方面,數據挖掘與批量處理、用戶畫像與行為分析、算法過濾與內容分發、數字孿生與動態建模、社交機器人輔助等技術的部署應用,⑨能有效提升政治術語國際傳播實踐中受眾鎖定、內容創作、內容推送、話語建構、情感認同等方面的考察精度,⑩進一步明確當下國際傳播中政治術語的意義結構、中外術語傳播互構下的話語格局,以及面對術語傳播困境的應對策略;另一方面,技術介入也會引發傳播理念的量化變革,推動政治術語國際傳播的全流程數字備案。從術語創設和語言轉譯,到文本建構和媒體布局,再到認知塑造和情感動員都輔以技術加持,以應對不斷變化的國際輿論環境。11
在數字變革背景下,政治術語的國際傳播效能存在由近及遠、由淺至深的疊加效應。本文在術語實踐反思和量化數據分析的基礎上,從中國特色政治術語國際傳播的意義建構、情知疏通、話語形塑三個維度展開討論,并嘗試勾勒當下國際輿論場中的中國政治術語互構格局和技術優化路徑。
一、意義建構:現實選擇與結構賦意
1. 術語是對現實的選擇和過濾
政治術語是對政治現實的選擇和凝練。擷取自政治現實中顯著的、正向的、具有歷史性和傳播力的現實切片凝練而成的政治術語,本質上服務于政治修辭,形式簡潔明快,便于理解傳播,表現大時間跨度的政治歷程、政治現況和政治展望。例如,政治術語“一帶一路”(B8c47164d709de5bdd1e4488b61b6d2b8elt and Road Initiative)是涵蓋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合作倡議。它借用中國古代陸上和海上絲綢之路的歷史符號,回應區域經濟一體化的現實發展訴求,呼吁共建亞歐非大陸及附近海洋沿線各國的互聯互通伙伴關系。理想條件下,政治術語在國際語境中的傳播可以如同奇點一般,經由媒介實現術語流通和意義延伸,發揮政治構景和政治說服的現實作用。
術語既是對現實的選擇,也是對現實的過濾。從政治現實到政治術語,是有意識地選擇構建有關現實的“符號構成物”,正是真實和符號的距離造就了政治術語修辭的延展空間。因此,政治術語的國際傳播既要牢牢根植于中國的政治現實,又要重視提升國際媒體語境中有關術語轉譯、詞句搭配、主題布局等術語修辭技巧,也要持續監測評估術語的傳播和說服效果。
然而,長期以來我們對于政治術語的事實選擇和意義延展常被對立話語陣營扣以“說教”的帽子,造成傳播效果折損,因此我們亟須在國際傳播數字化浪潮中,重新思考政治術語國際傳播核心驅動力和技術新進路。
2. 國家利益與術語對話復雜性
人類只有一個地球,各國共處一個世界,國際社會日益成為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中國政治術語國際傳播實踐歷程也體現出共同體意識的衍生和發展:2012年,“中國夢”(Chinese Dream)政治術語被最早提出,著墨于建構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的美好愿景,以中國夢為核心的對外新聞敘事是中國官方話語參與國際輿論競爭的主動嘗試,對當時西方話語中盛行的“中國威脅論”予以正面反擊;12伴隨地緣合作和外交活動的展開,“一帶一路”的術語傳播依靠中國與有關國家的雙多邊機制,搭建區域交流平臺,更加注重區域協同效應,在國際輿論中逐步出現支持、懷疑、觀望等“話語陣營”。面對人類普遍性與全球性困境,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A Community of Shared Destiny)這一中國原創方略被重點闡述,關切視野從區域拓展至全球,在國際媒體互動中的多元性和策略性顯著提升。
國家利益相關性決定著中國政治術語定會引發國際輿論響應,但利益相關的多重表征也映射了術語言說的復雜現狀。國家的發展慣性和資源有限現實推動國際交往和經貿合作,國際互聯網和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使得政治術語更容易突破地域和語言界限展開全球對話。事實上,對于某一政治術語的態度主要取決于國家間利益關系的親疏遠近。國家利益強關聯可能引發認同或反對,次強關聯則會保持中立或觀望,而弱關聯則會導致忽視或遺漏。因此,在命運共通的認知中厘清政治術語國際傳播對象的共性與個性,是拓展對話空間、展開精準言說的實踐基石。
3. 政治術語的樹狀賦意結構
以政治術語本質屬性和國家利益關系為框架,我們可以嘗試將政治術語國際傳播的賦意邏輯想象成由“干-椏-葉”組成的樹狀結構。“術語之干”賦予術語以國家利益和政治現實為基準的主體意義,落地生根地保有政治術語內核的穩定性和原則性;“術語之椏”賦予術語以語言和地緣為基準的譯介意義,作為術語意義的第一次跳躍,由樹干生發而出,粗細疏密不同,本質上是通過政治術語的譯名及其附件實現不同語言和文化間的聯結;而“術語之葉”則賦予政治術語以國家主體為目標的對象意義,需要抓住傳播對象的特性展開政治術語相關的具體主題建構和篇章布局。
上述結構中三者相互依存、相互作用。在政治術語的國際傳播過程中,需要堅實的“樹干”扎根于事實土壤之中,汲取來自國家歷史、發展成果和未來藍圖中的意義養分,也需要形態各異的“樹葉”通過跨國媒體實踐展開術語對話和競爭,通過這種“光合作用”促進大樹的枝繁葉茂。與此同時,“枝椏”作為連接前兩者的重要介質,承擔了術語意義的中外轉化與交換任務,須盡可能減少意義折損并維系傳播通路。事實上,新媒體技術迭代與大數據人工智能的發展,為上述結構的深度剖析和現實應用提供可行路徑,政治術語國際傳播亟需從文字博弈升級至技術競爭,開展更為精準有效的情感和認知說服。
二、情知疏通:術語競爭與雙重路徑
1. 術語競爭
上述政治術語賦意結構能幫助我們有效厘清國際新聞實踐中的術語競爭態勢。術語競爭通常起始于語符建構。政治術語外譯是包含本名、譯名和譯名附件的語符系統,其作用過程不僅需要慎重考量語際轉換,還需要善于使用各種搭配詞附件強化術語意義指向。這種語符系統建構通常是多方話語主體動態競爭的結果。我們在追求術語譯名統一且準確傳播的同時,面臨著外方話語對術語的自行翻譯和解讀,由此可能折損先發優勢和傳播勢能;我們在使用譯名附件傳遞術語正向意義的同時,也面臨著強勢話語主體憑借語言優勢所展開的誤導和曲解。隨著大數據挖掘與分析技術的不斷完善,中國官方對于術語翻譯流程化和譯名統一化探索成效初顯。2020年,由中國外文局、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和中國翻譯研究院共建的“當代中國特色話語外譯傳播平臺”正式上線,其中“中國關鍵詞”板塊對當代中國的核心政治術語進行系統闡述和多語發布,以此為基礎建立“中國特色話語對外翻譯標準化術語庫”提供統一規范的術語譯名及相關知識的數據資源查詢服務。13
隨著國際輿論場中術語文本不斷充盈,主題維度的術語競爭逐步顯現。本文通過對相關語料庫文本主題聚類發現,中國政治術語相關國際新聞主題可大致分為核心主題和拓展主題兩類。前者圍繞政治術語進行理念闡釋,政治屬性較強,在中國媒體報道中構建國際形象、政黨政治、外交關系等術語主題,外國媒體報道常通過國家實力、軍事擴張和經濟影響等術語主題予以回應,有一定的話題重合度,但觀點離散,時常出現攻擊性主題;后者則是用于拓展術語外延,補充現實生活圖景,政治屬性相對較弱,例如生活健康、青年成長、文化交流等主題,但其他國際媒體主題回應不積極,議程設置能力有限。
面對國家利益疊加下的術語競爭態勢,已有不少研究以術語傳播案例為抓手深入討論語符和主題層面建構,但對情感層面術語互動關注較少,對術語傳播困境應對路徑的落地性思考不足。伴隨技術介入,對術語競爭的布局也應該超越傳統統計和運算,進入更高維度的預測和引導階段。本文認為,以人工智能技術搭建術語情感與認知疏通雙體系,是未來中國政治術語國際傳播實踐應對技術革新和競爭需求的有效路徑。
2. 情感喚起
修辭能通過共享某些“同一”特質,消除分歧形成共同體,以此實現傳播主體的話語動機。14術語互動的理想結果就是構建有效的情感共同體。實際上,這種共同體并非固定的平面結構而是流動的立體結構,源自以人類發展為核心的全球化表達、以局部協作為核心的區域化表達、以雙邊關系為核心的分眾化表達的三維情感協同。全球化表達意在創設術語傳播的總體情感語境,最大化拓展認同邊界;區域化表達能通過地緣、團體或具體事件激發術語共情集群效應,15實現術語情感從宏觀到微觀的上傳下達;分眾化表達則是以國家利益關系為重要紐帶,展現話語雙方術語交往的鮮活案例,為情感共同體塑造提供現實依據。
在媒體變革浪潮中,技術輔助術語情感喚起成為共同體塑造的題中之義。政治術語因其獨特的樹狀賦意結構而具備一定的意義張力和共情空間,可以通過情感共振塑造術語認同。在政治話語中,對政治術語的情感喚起需要建立一套從落差識別到情感治理的完整技術鏈路:首先使用大數據人工智能技術識別國際術語傳播中的對立情緒,溯源傳播主體并進行話語特征分析,在此基礎上,通過語義挖掘、行為追蹤和機器學習建立術語傳播案例庫,16進而形成實時“預測-監測-捕捉-干預”的全過程情感治理路徑,通過橫向技術布局疊加縱向共同體互動,喚起國際受眾對中國政治術語的情感認同,并通過行為反饋助力國際術語競爭和話語權提升。
3. 認知糾偏
倘若僅停留在建立情感共同體的積極愿景和路徑布局,難以應對和反擊個別國家媒體以中國政治術語為靶點展開的話語攻訐。因此,需要對關于中國政治術語現存他者認知圖式進行系統挖掘和評估,并對不利于中國術語傳播的認知慣性進行介入和糾偏。17為此,我們需要將外媒關于中國政治術語的新聞媒體報道和數字互動痕跡展開大規模數據挖掘和機器學習,進行受眾畫像、主題聚類和情感提取,通過社交機器人術語互動的認知反饋建立因果推演仿真模型,識別涵蓋不同主體的術語認知圖式。
在合理效果預期的互構下,我們可以根據捕捉到的認知圖式塑造一套術語認知糾偏方案。為此,需要綜合考慮國家親疏、文化遠近、術語特性、媒介優勢等因素,通過數據抓取和機器評估形成綜合效果預期,并結合具體認知圖式形成糾偏方案:在術語措辭上,做到自主翻譯和統一使用,實時監測外媒平臺中的術語譯名使用動態,并針對曲解性譯名通過媒體布局予以回擊和抵消;在術語主題上,堅持布局“核心-拓展”主題結構,借助核心話題正面回應質疑性、攻擊性話題,使用算法推薦和虛擬/增強現實技術構建跨媒體、多平臺、多主體的政治術語生態,18實時監測外網社交平臺中的新興熱點話題,通過“術語+熱點”的拓展性主題柔化利益沖突、拓展話語邊界;在術語認知上,通過全媒體布局塑造具有世界共同價值的主體意義、具有文化通性的譯介意義以及具有利益關切的對象意義,借助多維表達維穩情感共同體結構,減少話語分歧。
三、話語形塑:圈層沉淀與因勢而制
新時代以來,多個中國特色政治術語相繼入場參與國際傳播,這既是我們爭取國際話語權的緊實支點,也為我們在媒體變革背景下總結反思術語出海路徑提供了豐富的實踐經驗和數據資源。以“中國夢”術語對外傳播為起點,中國官方話語開始系統參與以政治術語為核心的國際話語建構。在“人類命運共同體”術語傳播實踐中,諸如《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多語譯本全球推介、19中國國際電視臺(CGTN)平臺提質和以中國主場外交為契機的術語共建等,都是聯合新舊媒體、線上線下的術語傳播創新嘗試?!耙粠б宦贰毙g語的媒體實踐則折射出政治術語國際傳播以國家利益關系為核心的圈層邏輯,20更加重視傳播對象的精準歸類和差序言說。
觀察發現,與中國地緣關系緊密、歷史交往友好、經貿合作頻繁的國家和地區,不僅在中國媒體術語主題建構中占據了一定比例,其所屬媒體對中國政治術語的話語響應也更為積極。例如,在中國媒體的術語主題版圖中,巴基斯坦、俄羅斯、孟加拉國、柬埔寨、非洲各國都占據了顯著的報道比例,外國媒體的術語議程中也多次涉及中巴友誼、中俄關系、中歐關系、中澳關系和中非關系。事實上,中國政治術語的話語圈正在突破地域限制,以經貿倡議和主場外交為引擎不斷向外向深拓展。這為中國政治術語脫離現有國際語境桎梏、構建開放包容的話語場域提供現實進路。正是國家權力博弈驅動下的術語過濾,逐步建構了政治術語國際敘事的國家“朋友圈”。
現實主義范式下的術語圈層結構誕生自長期的國家利益互動和多重術語實踐,同時也啟發我們站在不同圈層視野應對不同術語反饋。在政治術語國際傳播情緒監測過程中,面對正面反饋,需同步強化政治術語的結構性賦意,通過術語的主題布局提升政治價值認同、構建以政治術語為核心的情感共同體,有效實現政治資源轉化并反哺國際話語權的提升;面對中立反饋,需在多語種、多平臺拓展術語對話空間,尋找共同利益,通過文化交流帶動政治互信,挖掘認同潛能;對負面反饋的識別和應對則直接影響政治術語國際傳播的整體效果,亟須數據挖掘、機器學習、仿真建模等技術介入建立一套統籌術語措辭、主題和認知的全過程糾偏體系,實時監測國際輿論場中關于中國政治術語的對抗話語并予以應對和處置。
上述以國家為考量單位的圈層劃分基于不同國家在法理意義上的地緣和文化邊界?,F實中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使得圈層邏輯的適應性可以拓展至地區、群體甚至個體。圈層本身也處于動態變化之中,因此需要我們緊跟國際政治局勢,把握媒體發展動向,盤活大數據與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不斷明晰和更新政治術語國際傳播圈層結構,進行針對性的術語闡釋和話語塑造。
結論
著眼于國家頂層設計對于新聞傳播實踐精準化的工作要求,本文將情感與技術兩大要素融入對中國政治術語國際傳播效能提升的路徑考量。基于此,本文提出三個問題:一是作為“符號構成物”的政治術語如何在國際語境中進行自身意義建構;二是當前政治術語的國際傳播存在怎樣的互動態勢、是否存在情感和認知上的提質空間;三是相關術語實踐塑造了怎樣的話語格局,能否形成一套有技術可供性的優化路徑。
本文認為,基于政治術語的修辭本質和國家利益的現實取向,政治術語可以通過類似“干-椏-葉”的樹狀結構對自身進行主體價值、譯介轉化和對象互通的多層次賦意,擴大術語意義的縱深空間。同時,在中國政治術語的國際傳播實踐中逐步形成了從語符到主題再到意義的競爭格局。一方面需要通過技術加持多維表達建立術語情感共同體,另一方面需要以術語認知圖式機器識別為基礎對負面認知進行有效糾偏。數據表明,在中國政治術語國際傳播實踐中,逐步沉淀了一套以國家利益關系為核心的圈層格局。我們既需要著眼于圈層關系開展政治術語精準傳播實踐,又需要利用圈層結構流動性優化術語傳播整體布局。
在情感和技術介入的基礎上,政治術語國際傳播的整體性路徑考察有望進一步推進。政治術語作為一種話語創新,其擴散路徑具備一定的時序規律,數字技術進步也為我們進行多術語、多語種、多國家傳播經驗提純創造了更多可能。我們需要在術語創設階段更加關注跨界研判和計算支持下的術語意義塑造,整體考慮語符系統及其轉譯的科學性和有效性;在術語競爭階段著重加強術語核心主題對相關政治價值的錨定作用和加強對話、回應爭議的結構性功能,以及術語特色主題的話語活躍度與議程設置力,在此基礎上逐步明確政治術語國際傳播的圈層結構;在術語穩定階段深入思考如何利用中國社會發展進步和合作共贏的現實成果擴充術語價值,爭取更多話語空間和主動權。以此為思路展開的整體設計和局部優化,或將有助于啟發后續政治術語的有效“出海”。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基于人工智能的精準國際傳播研究”(22&ZD317)的階段性成果。
徐明華系華中科技大學新聞與信息傳播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鄧博藝系華中科技大學新聞與信息傳播學院博士研究生
「注釋」
①徐勇、郭良干:《為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人民日報》,http://paper.people.com.cn/rmrb/html/2024-08/07/ nw.D110000renmrb_20240807_3-09.htm,2024年8月7日。
②徐明華、鄧博藝:《政治術語的國際傳播效能提升芻議》,《對外傳播》2023年第3期,第20頁。
③Burke , K. Language as Symbolic Action: Essays on Life, Literature, and Method [M] .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 1966, p32.
④徐明華、李丹妮:《情感畛域的消解與融通:“中國故事”跨文化傳播的溝通介質和認同路徑》,《現代傳播》2019年第3期,第1頁。
⑤王潤玨、胡正榮:《真實、立體、全面:我國主流媒體的國際傳播與國家形象塑造》,《出版發行研究》2019年第8期,第81頁。
⑥蔣曉麗、賈瑞琪:《主流媒體對“中國夢”的意義建構——基于〈人民日報〉相關報道的內容分析》,《新聞界》2014年第15期,第12頁。
⑦張梓軒、商俊:《國家形象多重塑造中的信譽與情感證明——基于中外合拍片英語評論的語義網分析》,《現代傳播》2020年第5期,第129頁。
⑧段鵬:《當前我國國際傳播面臨的挑戰、問題與對策》,《現代傳播》2021年第8期,第3頁。
⑨張洪忠、斗維紅、任吳炯:《機器行為特征建構:傳播學視野下社交機器人識別方法研究》,《蘇州大學學報》2022年第2期,第177頁。
⑩史安斌 、楊晨晞:《信息疫情中的計算宣傳:現狀、機制與成因》,《青年記者》2021年第5期,第95頁。
11張志安:《人工智能對新聞輿論及意識形態工作的影響》,《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18年第8期,第101頁。
12孫寶國、沈悅:《以“污名”為視角探究中國形象的生成與傳播機制——兼論“中國威脅論”與“中國夢”的話語博弈》,《東岳論叢》2019年第8期,第142頁。
13“當代中國特色話語外譯傳播平臺”,http://tppckte.org.cn/index.htm。
14鞠玉梅、[美]肯尼斯·伯克:《新修辭學理論述評:關于修辭的定義》,《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5年第1期,第74頁。
15吳飛:《共情傳播的理論基礎與實踐路徑探索》,《新聞與傳播研究》2019年第5期,第70頁。
16程明、奚路陽:《關于大數據技術與國際傳播力建構的思考》,《新聞知識》2017年第6期,第5頁。
17Cresci Stefano. A Decade of Social Bot Detection [J]. Communications Of The Acm, 2020, 63(10), p45.
18門洪華、徐博雅:《美國認知域戰略布局與大國博弈》,《現代國際關系》2022年第6期,第9頁。
19彭修彬:《對外講好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故事》,《對外傳播》2018年第7期,第6頁。
20朱桂生、黃建濱:《美國主流媒體視野中的中國“一帶一路”戰略——基于〈華盛頓郵報〉相關報道的批評性話語分析》,《新聞界》2016年第17期,第61頁。
責編:譚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