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購銷領域一直是權錢交易、商業賄賂的“重災區”,也是審計關注的重點。2019年以來,醫藥集中帶量采購走向了常態化,醫療機構的議價話語權逐漸被弱化,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商業賄賂的空間。但由于集采政策完善尚需時日,某些醫務人員被貪欲蒙蔽了雙眼,絞盡腦汁鉆制度空子,損公肥私。2022年,A縣審計局在對A縣醫療保險基金和“三醫聯動”改革專項情況審計調查時,就通過對醫院藥品采購使用數據、財務數據等資料的分析與審計,發現B醫院一樁醫務人員受賄案,涉及金額200余萬元。
一、疑點初現
審計組進點B醫院后,采集該醫院近幾年藥品的采購和使用信息,通過數據分析,審計人員篩選出“苯磺酸氨氯地平片”“阿托伐他汀鈣片”等幾種納入集采且使用量大的藥品重點關注,發現這些藥品在采購上均存在大量選擇非中選品種或可替代品種的情況。比如2020~2022年B醫院采購通用名藥品“阿托伐他汀鈣片”,非中選藥品采購量為31.44萬片,占該藥品總數量的25.34%;非中選藥品采購金額為192.12萬元,占該藥品采購總額的91.25%。中選品種齊魯制藥生產的阿托伐他汀鈣片0.204元/片,而非中選品種輝瑞制藥生產的阿托伐他汀鈣片6.11元/片,單價相差30倍,為何醫院還要花大價錢采購大量的非中選品種?!
帶著疑問,審計人員叫來B醫院藥劑科主任李某,詢問其為何醫院要大量采購高價非中選藥品。李某泰若自然地回答道:“是這樣的,我們有很多患者反應吃了集采藥但效果不是很好,特別是治療高血壓、高血脂等慢性病方面的藥,甚至有些患者出現了副作用,所以很多患者堅決要求醫生開進口高價的非集采藥,我們也沒有辦法,不可能拒絕患者的需求,只能適量采購一些非集采藥。”審計人員開始也覺得這個解釋挺符合常理的,但為了慎重起見,又叫來幾位臨床醫生進行談話,但結果都與李某的說法出奇的一致,并且后來又提供了部分患者開藥記錄以及患者證明,一切的證據都指向這種現象很正常,難道確實是患者的要求?與醫院無關?不存在違規問題?大量采購非集采藥就是反常,審計需要新的突破點。
二、深入調查
審計組長指示數據組那邊加強對患者用藥的分析,經過對B醫院近幾年“阿托伐他汀鈣片”藥品開具信息數據比對發現:患者用藥分三種,一是部分患者一直用集采藥;二是部分患者前期開的集采藥,后面又轉成非集采藥了;三是很多患者一直以來都是用的非集采藥,從來沒有用過集采藥。通過對患者人員身份分析,發現第一種用藥人全部是農村戶口的,第二、第三種用藥人絕大多數是非農村戶籍的、公費醫療人員。數據分析結果讓審計人員茅塞頓開。李某說的只是患者用藥的一種情況,另二種用藥情況卻只字不提,想以偏概全掩蓋其他事實!審計人員決定從外圍入手,審計調查供應醫院非集采藥最多的醫藥公司,發現M醫藥公司2019~2022年共向B醫院銷售藥品金額近七千萬元,從公司賬上發現公司以“業務周轉金”名義向公司法人王某轉款800多萬元。經過審計業務會研究和請示縣領導同意,對王某的該賬戶進行了查詢,除大量取現外,發現僅轉賬就有200多萬元轉款到了B醫院藥劑科主任李某的個人賬戶,繼續查詢李某的該賬戶,發現除王某的轉款外,還有其它供應商轉款,款項主要用于購房、購車等個人消費,卻沒有轉還王某等人。
三、水落石出
在取得上述證據后,審計人員再次找來李某談話:“你上次說是患者因集采藥的藥效不好,他們主動要求換非集采藥,但為什么有的一直用集采藥、沒更換過?有的就直接開具非集采藥、從來就沒用過集采藥?既然患者都沒吃過集采藥,你為什么說藥效不好換藥?!”面對數據,李某明顯有些慌張,但還是強裝鎮定的回答道:“一直用集采藥的多數是農村人,藥費太高他們會說我們;用非集采藥的多數上是公費醫療人員,他們基本不用擔心藥費問題,所以醫生對他們非集采藥用量可能是會大點,但是我們醫院已經完成了集采任務量,不存在違規……”審計人員針對李某這種避重就輕的回答,也不糾結,直接問“M醫藥公司的王某認識吧。”李某說“認得,但不太熟。”,審計人員繼續問“不熟,怎么他向你轉款200多萬元?”,這下李某徹底的慌了,表示“是朋友借錢,我都還了他。”“怎么還的?有什么證明材料?”李某慌忙說:“現金還的,沒什么證明材料。”在鐵的事實面前,李某難以自圓其說。
審計組在收集整理所有證據后,向A縣審計局主要領導匯報,按照有關法律法規對李某涉嫌受賄的線索移送至A縣紀委監委。
(作者單位:上高縣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