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馮的詩

前面的葉子

穿橙色環衛服的老人

用長桿夾

撿人行道上的葉子

落地即衰老

晨光早早來人間照耀

那些葉子接住我的目光

像愛不會很快結束

老人夾起一片扔進工具車

他不停地夾

身后涌來更多的落葉

它們穿過我

跑到老人前面聚集

希波克拉底誓言

陪閨蜜去做流產手術

她進去了

我坐在接待室的方廳里

對面墻上

掛著三幅人物像

一位是李時珍

另一位是耶穌

剩下那位

是希臘的

希波克拉底

錯別字識別碼

我把寫好的

懷念父親的詩

在它面前一掃

嘀的一聲掃碼成功

我看見那首詩里的錯別字

都被涂上紅叉叉

看來錯的不少

全國山河一片紅

“連花”的連

“苞米花”的苞

“踽踽獨行”的踽踽……

我輕輕念著

父親的名字也赫然出現！

三個字全部打上了

大紅叉

我左右查看識別碼

不曉得它怎么會知道父親

發生在1972年

那件事的

理解

女兒上初二了

她告訴我

將來要出柜

你能理解嗎媽媽

我說

太陽要是懷孕了

我會去給它

準備嬰兒床

相撞

司機從雙層大巴車上下來

對車夫說

拐過這個路口

我就進站了

你偏和我搶道

人力三輪車夫把撞在地上的

土豆辣椒茄子黃瓜胡蘿卜

撿到絲網袋里

指著地上鮮紅的西紅柿汁液說

俺給早市送菜

掙不了多少錢

你少賠給我點也行

司機把車夫拽到大巴車后

指著右尾燈說

你撞瞎了我一只眼

父親節

去年過節

他沒時間陪

獨居的父親

就給老人

找了個年輕保姆

今年家人團聚

他辦了桌酒席

飯桌上

老人面露慍色

不肯動筷

問他

老人嘟囔著

弄那么復雜干什么

像去年

簡簡單單的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