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在新時代外語教學中扮演的角色、可能引發的風險與對策

摘 要：隨著人工智能的迅猛發展，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大型語言模型正逐漸進入教育領域，為新時代外語教學帶來機遇與挑戰。本文基于二語習得中的重要學習理論，從教師和學生的角度探討ChatGPT在新時代外語教學中的巨大應用潛力，分析可能引發的風險，并從教師的角度提出一系列對策，以培養掌控技術、掌控時代的新一代青年人，推動教育實現數字化轉型。

關鍵詞：ChatGPT；人工智能；教育數字化；外語教學；人機交互

作者簡介：高藝菲，天津理工大學。

一、引言

近年來，以大型語言模型為基礎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引起廣泛關注，其中最為突出的代表就是ChatGPT。ChatGPT由美國開放人工智能研究中心（OpenAI）發布，全稱“Chat Generative Pre-trained Transformer”，意為“生成式預訓練轉換器”。基于GPT-4架構的大型語言模型，ChatGPT可以處理自然語言，從反饋中不斷強化學習，從而實現多輪次人機對話。ChatGPT擁有強大的互動能力，標志著信息社會進入了劃時代的人機交互期，成為人工智能歷史上里程碑式的產品。

作為新型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ChatGPT實現了回歸語言模型向多模態模型的轉變，具備類腦屬性和類人特征，逐步塑造著新型人機關系。在教育數字化轉型背景下，ChatGPT應用于新時代外語教學，其廣闊的應用潛力是無可爭議的，但同樣也帶來了風險挑戰?；诖耍疚闹靥骄緾hatGPT在新時代外語教學中扮演的角色，分析可能引發的風險，并從教師角度提出一些對策。

二、ChatGPT應用于新時代外語教學的理論依據

（一）建構主義學習理論

建構主義學習理論由瑞士心理學家讓·皮亞杰（Jean Piaget）提出，后經由布魯諾（Jerome Bruner）、維果茨基（Lev Vygotsky）等眾多學者不斷豐富和完善。建構主義學習理論認為學習是個體與環境互動而構建的，強調學習者的主動性、知識的社會性、學習環境的重要性。

建構主義學習理論倡導“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理念，學生不是被動地接受知識，而是通過情境、合作、溝通和意義建構等構建知識體系，實現知識內化。在此過程中，ChatGPT可以扮演諸多不同角色，引導學生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不斷探索和完善自己的知識建構。

（二）語言輸入與輸出假說

克拉申（Stephen D. Krashen）于1985年在其著作《輸入假說：理論與啟示》中提出輸入假說理論。他提出“i+1”的語言輸入結構，指出學習者應獲得比現有水平更高一些的“可理解性語言輸入”。除了可理解性之外，理想而有效的語言輸入還應具備趣味性、非語法程序安排以及足夠的輸入量。 ChatGPT基于海量的互聯網文本進行訓練，而且90%以上的語料來自英語。根據公布的GPT-3訓練數據，其采用45TB訓練文本、1750億超大參數量，如此驚人的數據投喂使得GPT-3迅速成為生成式預訓練大語言模型的頂級高手。因此ChatGPT可以輸出大量地道的語言素材，可以滿足不同水平、不同個性學生的需求。

基于輸入假說，加拿大語言學家斯溫（Merrill Swain）指出語言輸入不是語言學習的唯一要素，可理解性語言輸出也有其重要地位。斯溫認為語言輸出具有三方面的作用：注意功能、檢驗假設功能和元語言反思功能。注意功能指當學習者嘗試輸出語言時，他們會注意到自己和母語者的差距，意識到自己的語言問題；檢驗假設功能即學習者可以通過語言輸出驗證和調整自己的語言規則；元語言反思功能指學習者在輸出過程中用自己擁有的語言知識去思考語言本身，反思語言使用問題。ChatGPT為學習者創造模擬真實交流的語言輸出環境，有助于學習者通過輸出檢驗自己的語言問題，并結合及時反饋進行修正，提升語言輸出的流利性和準確性。而且ChatGPT可以激發學習者的元語言意識，有助于其深入理解和內化語言知識。

三、ChatGPT在新時代外語教學中扮演的角色

人工智能時代的教育發展趨勢是發展智慧教育，即通過人機協同作用以優化教學過程與促進學生發展的全人教育。在人機協同的外語教學場景中，ChatGPT可以發揮其優勢扮演不同角色。

（一）從學生角度分析ChatGPT可扮演的角色

1.語言學習伙伴。針對不同學生，ChatGPT會提供個性化的內容，真正成為他們的伙伴，這是教師無法充分實現的。ChatGPT是一位合格的傾聽者，而且因其不具備復雜的人類情感，學生更容易卸下情感壓力，積極投入口語互動，分享語言學習過程中的收獲和困惑。ChatGPT還可以擔任虛擬組員，參與小組討論，協助模擬課堂匯報。

2.學習規劃師。通過了解學生的學習目標、現有水平、學習風格和時間安排等，ChatGPT可以為學生設定明確可衡量的學習目標、總體和階段性的學習計劃和方法，推薦適合的教材、學習工具以及課程資源等。根據不同學生提供的反饋，ChatGPT可以了解他們的學習進度，幫助他們解決學習過程中遇到的問題，調整學習策略。

3.自主評估工具。學習過程中定期進行階段性評估是非常重要的。學生可以利用ChatGPT進行自主評估，即時檢測知識的掌握與運用情況，提高學生的主觀能動性。學生面臨考試時，ChatGPT可以提供考前指導，也可以模擬考官進行考試預演等。

（二）從教師角度分析ChatGPT可扮演的角色

1.備課助手。ChatGPT強大的資源整合能力可以幫助教師整合課件、視頻等教學資源，梳理知識點的邏輯關系和層次結構，以便更好地組織教學內容，而且其可以根據教學場景、教學對象和其他需求為教師設計教案，從而提高備課效率。

2.課堂助教。發展智慧教育，教師需要構建全面智能感知的學習環境，創建人機協同的新型雙師課堂，實施基于人機協同的、面向精準教學的個性化學習策略。 教師作為非英語母語者難免存在知識盲區，而ChatGPT具有處理英語語句方面的突出優勢，可以及時解答師生的疑惑，確保課堂教學順利進行；ChatGPT還可以活躍課堂氣氛，提供多種形式的教學資源幫助學生理解復雜的知識，加深學習印象，比如設計基于游戲形式的學習活動。

3.教學評估小幫手。通過智能分析學生的作業、測驗和考試等學習成果，ChatGPT可以為教師提供客觀的評價依據與數據支持，幫助教師跟蹤班級學生學習進度，分析教學薄弱環節，從而調整教學策略。此外，利用ChatGPT生成的學習報告，教師可以全面了解每名學生的學習特性，從而及時向家長反饋學生的學習情況，加強家校合作，促進學生成長。

四、ChatGPT應用于新時代外語教學可能引發的風險與對策

ChatGPT重塑新型人機關系，變革傳統外語教學場景，但它也可能引發一些風險。

（一）ChatGPT可能引發的風險

1.教學主體關系異化。

在傳統的知識傳授過程中，教師是傳授主體，學生是被傳授的客體；在學生求知的過程中，學生是求知主體，教師是求知客體。但隨著ChatGPT的應用，教學主體關系會面臨異化風險。

第一，教師主體性異化。教師主體性強調教師在教學過程中的主導地位和自主性。一方面，教師的知識權威和話語主體能力不斷被數字技術削弱；另一方面，教師若完全遵照ChatGPT給出的教學計劃和材料，會使教學內容變得絕對化和凝固化，主體性衰微的教師淪為ChatGPT的代言人。

第二，學生主體性異化。學生在學習活動中需要發揮認知、思辨與創造等主體作用，而從目前種種利用ChatGPT進行學術造假、考試作弊等的例子不難看出，對ChatGPT的過度依賴會讓學生產生思維惰性，喪失自主探索的能動性。

第三，師生關系異化。教學并非單向的活動，而是教師和學生雙向互動。教師單純利用人工智能進行教學與評價，忽視學生的個性與情感，學生會認為老師不再是知識權威，遇到困難不愿請教老師，這可能使師生之間的關系變得機械化，師生間缺乏感情和信任。

2.知識異化問題。

目前，人們對于ChatGPT究竟如何“思考”無從知曉，很多人稱之為“黑箱”，對其所提供信息的安全性、可靠性、時效性和倫理性抱有質疑態度。

知識安全性問題。ChatGPT可能會提供涉及暴力、歧視等與主流觀念相違背的信息。而且，ChatGPT會收集用戶的使用數據，若是被未經授權的攻擊者訪問會有隱私泄露的危險。

知識權威性沒有保障。ChatGPT數據來源復雜，缺乏專業審核，ChatGPT指導學生撰寫論文過程中提供虛假參考文獻的例子屢見不鮮。而且，ChatGPT的訓練數據截止到2021年9月，無法及時融入新知識，只能基于歷史數據分析，因而會造成信息誤差。

第三，知識倫理性問題。ChatGPT在提供知識的過程中可能會忽視知識產權和知識標準問題，可能會加劇知識傳播和應用過程中的不公平現象，引發學術不誠信、侵犯著作權等問題。

3.意識形態風險。

ChatGPT本身并不具有意識形態，但由于其預訓練語料主要源自西方社會和西方文化，因此不可避免地受到設計者、開發者和運營者的影響，并在反饋強化學習機制下受到使用者的影響，其所產出的知識必然帶有西方話語特征和意識形態的烙印。換言之，其底層運行機制決定了ChatGPT不可能具有中國特色，容易生成對中國有偏見的內容，從而引發國家安全問題、主權問題和跨國治理問題。

（二）應對風險的對策

想要規避ChatGPT可能引發的風險，需要社會各方持續探索和共同努力。面對ChatGPT介入教育生態的局面，從教師的角度而言，育人的重心需要放在人工智能不可替代的領域。教師不僅是知識傳授者，更是學生學習的引導者、促進者、呵護者以及正確的評價者。

教師應重視對學生進行倫理道德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引導其形成正確價值觀念，增強其政治意識，提高其識別意識形態風險的能力。教師應加強對學生信息素養以及信息整合、團隊合作等高階能力的培養，使學生掌握高效檢索信息的方法，能夠批判性地分析信息的可靠性，識別虛假信息。教師應給予學生適時的引導和鼓勵，獲得學生的信任。教師需要轉變傳統的評價方法，語言技能學習質量與結果評價需要建立“雙腦協同、智力共生的學習評價新思維”。教師應當打破傳統的以考試分數為唯一標準的評價觀念，可以采用多種考核形式，將數字素養納入評價標準，重視對學生學習過程的評價。

五、結語

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極大地改變了人機交互方式，其帶來的巨大沖擊也可視作巨大契機，站在新時代背景下，置身科技浪潮之中，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外語教學是教育信息化進程中的必然趨勢，其合理利用有助于推動教育數字化轉型。不過，數字技術這把雙刃劍具有不可忽視的潛在風險，因此教師必須進行前瞻性預估和思考。只有新一代青年人能夠掌控技術、掌控時代而不是被技術掌控，教育的數字化轉型才具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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