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動員視角下高校智庫影響力提升研究

摘要：為了探索我國高校智庫影響力的提升路徑，從知識視角對高校智庫進行系統研究。文章運用案例分析法，以復旦發展研究院為例，以知識動員理論為切入點，從知識生產、知識中介和知識應用3個方面，對如何提升智庫影響力進行研究。通過對復旦發展研究院的網絡調研，文章提出了我國高校智庫影響力提升的知識動員路徑：知識生產方面，完善智庫制度，保障人才；知識中介方面，制定推廣策略，擴大智庫影響力；知識應用方面，加強交流合作，促進智庫成果轉化。

關鍵詞：高校智庫；影響力；知識動員；案例分析法

中圖分類號：G640文獻標志碼：A文獻標志碼

0引言

在經濟全球化的大環境中，智庫對于應對經濟全球化的挑戰，為政府提供決策咨詢有著無可取代的重要作用。在智庫建設過程中，高校作為智庫孵化、建設、發展的重要基地，高校智庫的作用和地位日益凸顯。黨的十八大以來，國家發布了各種政策文件，尤其是《中國特色新型高校智庫建設推進計劃》和《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為新型高校智庫建設提供了清晰的行動規劃和堅實的制度保障。高校智庫已經成為現代智庫范疇內與官方智庫、社會智庫并進的一路大軍，成為我國智庫的重要組成部分。截至2024年5月，在中國智庫索引（CTTI）收錄的980家智庫中，高校智庫占比60%以上。但是，就整體而言，我國高校智庫建設仍然十分落后，缺少具有分量和影響力的智庫。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智庫研究計劃”（TTCSP）發布的《全球智庫報告2018》顯示，北京大學是我國唯一一個進入前100名的大學。在《2018年中國智庫報告》發布的中國智庫綜合影響力50強排行榜中，大學智庫只占據13個席位［1］。因此，為了提升我國高校智庫的影響力，使其更好地發揮學科、專業、人才等優勢提供決策咨詢服務，服務于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本文擬對如何提升高校智庫影響力開展研究。

1文獻綜述

高校智庫作為眾多高端人才聚集的核心陣地，日益成為國家發展的一種“軟實力”，近年來其影響力在不斷攀升，數量和規模也在隨之不斷擴大。高校智庫的蓬勃發展迎來了學界的研究熱潮，與高校智庫相關研究進行得如火如荼。國內有關高校智庫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高校智庫理論研究、高校智庫實踐研究、高校智庫成果研究、國外高校智庫研究和高校智庫與圖書館關系研究［2-3］5個方面。

關于高校智庫影響力的研究，學者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智庫影響力評價與提升策略方面。學者們通常將高校智庫影響力視作一種綜合影響力，認為其受多種因素影響，通過建立各種指標對影響力進行測度。鮑嶸等［4］將高校智庫的影響力看作是一種軟實力，可以從4個方面對其進行度量：政治性影響力、學術性影響力、專業服務性影響力、物質依存性影響力。劉璐璐等［5］從政策、專業、社會、國際和智庫資源稟賦等方面入手，建立“雙一流”大學智庫影響力評估指標體系。孫細明等［6］構建了由成長與營銷能力、決策影響力、學術影響力和社會影響力4個一級指標構成的湖北省高校智庫影響力評價指標體系。此外，國內外智庫研究機構產出的智庫研究報告通過多維角度對智庫進行綜合評價。上海社科院將智庫的影響力分為決策影響力、學術影響力、社會影響力和國際影響力，以“4+1”的模式進行評估［7］。中國社會科學評價研究院采用AMI評價模型對高校智庫影響力進行評估［8］。南京大學中國智庫研究與評價中心從智庫產品、智庫活動、智庫媒體影響和智庫專家主觀評價4個維度對高校智庫進行綜合評價［9］。

部分學者對某一細分維度影響力開展研究，主要集中在政策影響力、決策影響力、網絡影響力等維度。白燕［10］構建了一套衡量高校智庫網絡影響力的指標體系，以湖北省大學為例，對各大學的智庫網絡影響力進行了排序，對結果進行了比較和分析。唐娜［11］認為提升決策影響力是新時期我國高校智庫建設的關鍵，結合政策過程理論，分析我國高校智庫決策影響力存在的問題，提出了新時期高校智庫決策影響力提升策略。

綜上，學者們對高校智庫影響力問題進行了較多的研究。但是，智庫作為知識密集型組織，知識是智庫發揮影響力的重要依據，也是智庫參與政策過程的重要載體［12］，有必要從知識角度對智庫展開研究。國內外部分學者已經意識到了知識是制約高校智庫發展的重要因素，從知識進化、知識動員等視角對高校智庫的成果轉化［1］、決策咨詢［13］進行了初步研究。但是，從知識角度對高校智庫影響力的研究還是少數，現有研究只是搭建起知識研究視角和分析框架，對于知識因素在高校智庫實際中的運用研究不足。因此，本文以知識動員理論為視角，構造知識動員視角下的分析框架，結合案例進行運用，試圖為提高我國高校智庫的影響力提出建議。

2理論框架

2.1知識動員理論

動員指的是采取行動或準備行動［14］，調動有關人員參與一項活動中［15-16］，為服務和實踐做準備。知識動員是加拿大社科與人文科學學會的一種新的理念，其含義是強調“知識的應用性”，意在將人文科學領域的研究結果更好地運用到實際。它的理念可以被總結為：以知識客體的需求為驅動，為了實現知識的價值延伸和創新性增值，采用有效的機制對知識主體和知識客體所處的情境進行權衡，從而直接或通過知識中介，間接地將知識轉化為實際應用的復雜、迭代、非線性的社會過程［17］。加拿大學者本·萊文［18］認為，知識動員同時具備“生產”“中介”“應用”3種作用，只有在3種作用的共同作用下才能實現。在此基礎上，萊文建構了一個“知識動員”的理論架構（見圖1）。

自從知識動員被引進到中國以來，已有不少學者對其展開了討論，但當前的研究大多是圍繞著知識動員的內涵、概念和模型的界定，以及在教育政策制定中的運用展開的［1］，知識動員模型在我國智庫研究領域的運用還不夠普遍。從模型的內涵定義和應用場景來看，知識動員理論可以用于智庫影響力提升的研究。首先，“知識動員”中所指的“知識”，是指研究人員或利益相關者在該領域中所取得的研究成果、所積累的知識與經驗，這一點與智庫的產品屬性不謀而合［1］。其次，“知識動員”強調知識的應用屬性，也就是重視成果和運用，而高校智庫的目的是為黨和國家做出科學決策，智庫成果是評價高校智庫影響力的重要因素。因此，知識動員理論能夠用于高校智庫影響力提升的研究。

2.2分析框架

知識生產：知識生產一般是知識生產者根據具體需求生產出知識，這就涉及3個重要的問題——“誰來生產”“生產什么”“如何生產”。首先是“誰來生產”的問題，高校智庫是由高校學者組成，附屬于高校而又與高校、學院相分離的科研組織，高校智庫研究人員負責產出大部分研究成果。其次，關于“生產什么”，高校智庫主要集中在人文社科領域，知識生產的“知識”可以理解為領域內的研究成果，可具體指代期刊論文、學術著作、課題項目等。最后，關于“如何生產”，研究成果的產出過程一般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良好的科研生態是研究人員產出科研成果的重要保障，如高校智庫的財政支持、科研環境、學科情況、對智庫人員的保障與激勵制度等。

知識中介：作為專門從事開發性研究的咨詢研究機構，高校智庫旨在為政府提供咨政服務，是連接知識和政策之間的橋梁，承擔了主體中介職能。高校智庫作為知識中介，可以通過宣傳推廣和交流合作的方式，定期將智庫成果推出，提高智庫影響力。高校智庫可以借助新老媒體平臺主動展示研究成果，可以從智庫網站和各大新媒體平臺的建設和運營方面，主要是根據智庫網站鏈接的數量，在各個平臺上活躍的粉絲數量，以及推文轉發和評論的數量來衡量。此外，高校智庫以學術論壇、學術會議、訪問學習和專題研討為主要形式，開展日常的交流和協作。

知識運用：知識動員的最終目的是惠及知識產品的最終用戶，為知識需求者提供使用產品的動力，為智庫的發展提供多維空間［19］。知識運用可以通過政策文本以及項目委托這兩個指標進行反映。有關政策文件的出臺，標志著知識應用主體對高校智庫的關注，并期待著將研究成果運用到科學決策中。政府部門通常會采取“委托—代理”的方式來獲得高校智庫的成果，也就是由政府部門就現實中遇到的問題，確立研究方向，委托高校智庫開展研究［20］。高校智庫承接政府部門交辦的委托項目或調研項目的數量，可以作為測度指標。

綜上，本文在知識動員分析框架下，從知識生產、知識中介和知識運用三方面選擇研究人員、科研成果、科研生態、宣傳推廣、交流合作、政策文本、項目委托7個一級指標，構建了本文的研究模型（見圖2），用以分析我國高校智庫影響力的提升路徑。

3研究設計

3.1研究方法

本文選取案例分析法，結合前文中構建的知識動員分析框架，分析復旦發展研究院的建設情況，以此為依據，深入剖析其對我國高校智庫建設的啟示，以期為以后的研究提供有益的啟示。

3.2案例選取

本文選取復旦發展研究院作為分析案例，通過智庫官網獲取數據，在知識動員分析框架下，從知識生產、知識中介和知識運用三方面進行調研。復旦發展研究院成立于1993年，在2022年CTTI全國高校智庫百強榜上排名第9。目前，研究院擁有近30個研究機構和實驗室，涵蓋文理醫工多學科，形成智庫運營團隊、智庫研究員、博士后、訪問學者、學生助理等多支隊伍。

4案例分析

4.1知識生產

“知識生產”使用“研究人員”“科研成果”“科研生態”3項指標來衡量。復旦發展研究院研究人員較為豐富，分為國際顧問、高級顧問、專職研究員、客座教授/研究員、特邀研究員、訪問學者和博士后團隊7類。研究小組采取了專兼結合的模式，由該校正、副教授和校外專家組成。其中，訪問學者、國際顧問機制是研究院的特色。此外，復旦發展研究院孵化培植橫跨各專業方向的研究機構，目前涵蓋金融研究中心、傳播與國家治理研究中心、金磚國家研究中心和長江經濟帶發展研究院等19所。研究院還與美國加州大學、挪威奧斯陸大學、墨西哥蒙特雷科技大學、新西蘭奧克蘭大學分別合作成立了中國研究中心，輻射北美、歐洲、拉美和大洋洲地區。海外中心旨在以學術交流的形式，在國際平臺上建立認識中國社會、了解中國發展的窗口。綜合來看，復旦發展研究院擁有一支由多學科交叉、來源廣泛的高層次研究團隊組成的高質量研究團隊，為其研究成果的產生奠定了堅實的人才基礎。

科研成果通常分為理論成果和應用成果。結果顯示，復旦發展研究院理論成果建設成績斐然，共出版了136篇學術論文、61部學術著作。此外，復旦發展研究院除了正常的論文和專著，還積極開展期刊的發行和出版工作，致力于提升其在學科上的學術影響，先后推出了14種期刊，其中包括《中國大學智庫論壇動態》和《中國觀》等有影響力刊物。在應用型成果方面，復旦發展研究院產出了許多咨政建議和調研報告。復旦發展研究院智庫出版了《來自復旦發展研究院的報告》《發展治理安全》《全球思想版圖》《中美友好互信計劃》等7個書系列，智庫報告覆蓋《世界系列》《中國系列》《長三角上海系列》《未來系列》《國家發展動力系列》。同時，復旦發展研究院致力于指數發表，發表了評估/指數系列、復旦-ZEW經濟景氣指數、保險系列報告、中國地方政府數據開放報告解讀、長江經濟帶復旦銀聯城市消費活力指數、長江經濟帶空港指數和長三角一體化評估等7個指數。

依托于復旦大學的辦學實力，復旦發展研究院具備良好科研生態。復旦大學發展研究院成立的時間比較長，在經過幾年的探索后，已經形成了一套比較完善的、適用于高校智庫發展的制度體系，并且在整體上實現了對高校智庫團隊的有效管理。在獲得資金的能力上，復旦發展研究院的資金來源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從屬于大學的專項基金，另一種是從課題基金中獲得的，科研人員平均每年獲得的資金都在5萬元以上。在獎懲制度上，復旦發展研究院也有優異的表現，做到了研究人員的智庫成果與研究成果一視同仁。

4.2知識中介

“知識中介”使用“宣傳推廣”和“交流合作”這兩項指標來衡量。在宣傳和推廣上，網絡是高校智庫與大眾聯系的最主要渠道之一。高校智庫利用新舊媒體平臺，積極地將自己的研究成果展現出來，讓公眾和決策者能夠更容易地獲得有關的信息，從而提升了智庫的社會影響力。在“站長工具”中輸入復旦發展研究院網址，結果顯示，復旦發展研究院全網流量總和為6462～10324，這說明復旦智庫的官方網站在全國范圍內的影響力很大。復旦發展研究院的官方微信公眾號也已開放，目前仍在定期更新中。公眾號的內容主要是分享智庫的動態和學術活動并對智庫的研究成果進行轉載。此外，復旦發展研究院還與《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華社等媒體建立了戰略合作伙伴關系。

在交流合作方面，復旦發展研究院除了組織和參與一般的學術會議和學術研討會等，還多次組織和主持與之相關的學術活動，如“上海論壇”“中國大學智庫論壇”“復旦發展論壇”“大洋洲論壇”等，已產生一定的品牌影響。通過學術交流會，智庫專家和政策制定者進行直接溝通，將其推薦給政策制定者，通過與政策制定者之間的網絡聯系，提升政策制定者的知識運用能力，從而提升政策制定者的決策影響力。此外，復旦發展研究院與國家部委、地方政府及職能部門長期保持良好關系和有效互動：一是在經濟社會發展、公共外交、城市治理、氣候變化、數據安全、消費監測等領域建立深度合作；二是定期參與政府部門的咨詢會，對接需求、精準服務；三是通過“旋轉門”，引進實務型人才，培養研究型人才，輸送綜合型人才。

4.3知識應用

“知識應用”使用“政策文本”和“項目委托”這兩項指標來衡量。有關政策文件的出臺，標志著知識應用主體對高校智庫的關注，期待著將智庫的研究成果運用到科學決策中。經過對“北大法寶”平臺和上海市政府官網的檢索，與上海市高校智庫建設相關的代表性政策文件有《關于加強上海高校新型智庫建設的指導意見》，該文件為復旦發展研究院的建設提供了政策引領。

在項目委托方面，復旦發展研究院“智庫職能”一欄中明確指出，該中心承擔省級黨委政府和有關部門安排的研究課題。例如，傳播與國家治理研究中心作為我國首個且唯一一個定位于“傳播與國家治理”領域的研究機構，自2014年起，持續聚焦我國31個省政府的門戶網站、地方政務微信微博，構建三級指標，評選當年十大創新案例。通過對世界5國14城的電子政府案例研究，建立起網絡理政數據庫；在國內輿情方面，中心重點開展對網絡熱點時事的輿情追蹤和深度分析、研判，為中央各部門提供咨詢服務，多次得到中央領導批示。

5我國高校智庫影響力提升的知識動員路徑

5.1知識生產：完善智庫制度，保障人才

高校迫切需要關注智庫獨立性不強、職稱評審制度不健全、“唯科研論”和“唯批示論”等問題，構建一整套健全的人才保障和評價體系，對機構設置、人才管理和資金投入進行統一安排［21］。智庫管理制度對于高校智庫發展至關重要，科學、合理的智庫管理制度對于高校智庫吸引人才、保障權益、激勵科研有幫助［22］；反之，混亂的智庫管理制度則會造成人才流失，阻礙高校智庫發展。同時，高校要健全人才評價體系和智庫評價體系，以充分調動研究者的工作熱情，創造科研成果，進而促進高校智庫的高質量運行。此外，高校還需要逐步完善評估制度，對學校智庫研究人員開展定期評估，以促進學校智庫的良性循環發展。

5.2&uaY7g9nts9DOdLxDr7QfWAKPpemJGNhdhPmJ3LJ49Gs=nbsp;知識中介：制定推廣策略，擴大智庫影響力

隨著網絡和新媒體的迅速發展，媒體和智庫逐漸融合。一方面，高校智庫要始終保持致力于提供高質量思想產品的基本屬性，發揮政策咨詢與服務的功能；另一方面，也要學習宣傳策略，發揮媒體廣泛傳播的優勢，充分運用信息技術，探索出一套適用于社交媒體上傳播的表達策略，從而增強智庫影響力［23］。同時，線下積極參與各種學術會議及研討會，搭建一個傳播創新成果、開展學術交流的平臺，并在更大的層面上擴大智庫影響力。

5.3知識應用：加強交流合作，促進智庫成果轉化

當前，我國缺少健全的高校智庫成果轉化機制，高校智庫轉化率不高，研究成果沒有達到服務于政府決策的目的。高校智庫管理機構可以與政府部門進行積極的聯系，搭建出一條決策咨詢的提交通道，從而達到更加高效的成果傳遞目的。此外，鼓勵高校智庫的研究人員參加“旋轉門”，政府部門為大學智庫的研究人員提供到政府機構任職的機會，增進雙方的了解，使智庫的研究結果更具針對性和實用性［24］。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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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編輯姚鑫）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e improvement of university think tank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knowledge mobilization

CAO Tinghui

（School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China）

Abstract：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ways of improving the influence of university think tanks in China，this paper makes a systematic research on university think tank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knowledge. This paper uses the case analysis method to study how to enhance the influence of think tanks from three aspects： knowledge production， knowledge intermediary and knowledge application， taking Fudan Development Institute as an example and knowledge mobilization theory as the starting point. Based on the network research of Fudan Development Institute，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the knowledge mobilization paths for the promotion of the influence of university think tanks in China： in the aspect of knowledge production， improve the think tank system and guarantee talents; in terms of knowledge intermediary， formulate promotion strategies to expand the influence of think tanks; in terms of knowledge application， exchanges and cooperation should be strengthened to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ink tanks’ achievements.

Key words： university think tank; influence; knowledge mobilization; case analys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