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仿真虛擬偶像的國風美學形象構建

摘要：在初音未來、洛天依等爆紅的二次元虛擬偶像之后，不斷提升的技術使個性化、情感化的數字虛擬偶像充滿無限可能。虛擬形象的開發進入高仿真、超寫實領域，在滿足現有技術的同時，國內受眾對視覺的追尋與文化內核的彰顯提出更高的要求。如何以中國文化為根基，打造國風美學下高仿真虛擬偶像形象，成為當下開創新國風美學范式、啟迪中國風格的重要問題。

關鍵詞：中國風格 高仿真虛擬偶像 視覺策略 國風美學

元宇宙等概念的興起加速了國內虛擬偶像市場的發展，虛擬偶像的創作以商業為主導，垂直于動畫、游戲、IP產業的各個細分領域。總體來看，虛擬人主要指由創作者出發設計的符合人類外觀、卻擁有虛擬身份的數字化形象，如品牌的虛擬人。而數字人更傾向于以現實人類為藍本進行數字建模，創作與人類外形一致的數字孿生形象，包括數字人體模型、虛擬角色或實體，是對真實事物或虛構個體的數字化表達。而虛擬偶像是一種特殊形式的虛擬人，通常以虛構的角色身份存在，并在娛樂產業中活躍的虛擬個體。虛擬偶像的構建旨在滿足用戶的娛樂需求，基于動畫、游戲、短視頻、數字音樂等多種媒介形式展現。

本研究通過梳理當下中國虛擬偶像發展現狀，探究以中國文化為根基構建高仿真虛擬偶像的國風美學形象。聚焦于虛擬偶像構建過程中的文化融合與認同缺失，以解決當前虛擬偶像在國風美學方面的不足。

一、國內虛擬偶像發展現狀

目前虛擬偶像主要指基于CG、AI、語音合成等技術融合創作的數字化虛擬形象。與通常意義上的“虛擬人”概念相比，數字虛擬人在技術壁壘上要求更高，以增加思想和交流互動為目標，強調基于AI生成技術，能夠擁有其個體的虛擬思想。而目前在數字虛擬人領域主要以娛樂為導向，熱衷于虛擬偶像或虛擬IP的開發。

1.中國虛擬偶像定位。從技術層面來看，國內虛擬偶像的開發主要以CG建模、真人動捕等為手段的真人驅動類型，以及基于語音合成、NLP技術、語音識別技術，進行深度學習融合的計算機驅動類型。

從應用層面來看，虛擬偶像可以被劃分為服務型和身份型，作為服務型的虛擬偶像可以完成基礎設施中的語音導覽與智能服務，例如，基于“悟道”2.0人工智能模型和小冰框架AI生成技術的清華大學數字虛擬學生華智冰。

而身份型虛擬偶像，其娛樂屬性更強，已垂直細分于各個娛樂數字場景中。如虛擬歌手洛天依在央視與京劇名家王佩瑜合作演繹《但愿人長久》，B站百萬博主的虛擬偶像yoyo鹿鳴通過高質量唱跳視頻收割眾多粉絲，以及定位為時尚男模并參與斯巴達勇士賽的CELIX賽，作為虛擬演員參演國產3D動畫《超神學院》的虛擬鶴追，樂華娛樂打造的虛擬偶像女團A-SOUL等。高度的泛娛樂化和擬人化屬性使國內虛擬偶像市場快速發展。

從視覺層面來看數字虛擬人主要為三種類型：一是二次元類型，以初代虛擬偶像初音未來為代表，后國內涌現如洛天依、yoyo鹿鳴等優質的二次元偶像；二是泛二次元的屬性，如鄰家機能女孩設定的集原美，既保留了二次元的“萌”屬性，又兼具擬人化外形的親切感；三是高仿真、超寫實類型，以極大的算力塑造接近真人的程度，做到足夠逼真、寫實。

2.國風美學與中國形象塑造的探索。近年來，關于中國風格藝術形象設計研究，可以從“中國學派”的動畫創作出發。《九色鹿》《驕傲的將軍》等動畫電影借鑒了大量的壁畫形象和京劇臉譜元素，為中國經典形象的生成設立了造型，色彩以及動態設計標準。而之后中國風格的發展從《哪吒之魔童降世》《大圣歸來》《姜子牙》等多部取材于中國傳統典故的動畫熱映，到游戲領域王者榮耀國風皮膚的盛行以及游戲《黑神話：悟空》的驚艷出世，中國風格的三維形象設計逐漸走向成熟。尤其在《新神榜：哪吒重生》中，創作團隊打造民國風情的東方朋克，利用工業機甲元素結合傳統紋樣與色彩令人耳目一新。

但是數字虛擬人生成以媒介技術為導向，不可避免在形象的視覺呈現中具有“美、日”風格框架的限制。又因制作成本導致數字虛擬人在商業場景中難以普遍推廣，兼以模型套用和文化符號刻板運用等問題。因而對比動畫與游戲等傳統媒介對于中國形象的創造性開發，虛擬偶像的國風視覺塑造發展更為緩慢，中國受眾對國風數字虛擬人的認同更為匱乏。這實則反映了對中國美學的視覺研究與中國文化跨媒介轉化研究的缺失。

中國風格的多元性來源于中國美學思想的變易性與兼收并蓄，而“天人合一”作為中國美學思想中的重要原則，隨著柳夜熙、翎等中國風格虛擬偶像涌現，虛擬藝術生態逐漸發展為新的“自然”。

二、虛擬偶像的國風美學構建

中國傳統思想觀念植入數字虛擬人的創造之中，萌發為新的國風美學，從視覺風格上表現為未來科幻與傳統文化共振，從內容策略上表現為民族精神與多元文化融合，從傳播策略來看以中國傳統文化為內核，以中國本土化的生活潮流為指引，利用偶像效應實現中國文化輸出。

1.中國面孔：視覺、聽覺、觸覺的立體生成。中國風格之美，美在兼收并蓄，敢于借鑒本民族的其他藝術形式尋求“天人合一”的境界。表情是虛擬人表達情緒的重要手段，既要在動畫表演、音效制作、模型塑造和毛發紋理等技術方面增強，又要對傳統繪畫中的中國面孔進行數字化藝術表達，實現對中國面孔立體生成。

此外，形象認知生成受到配音配樂、空間塑造和場景氛圍等綜合影響。國風美學虛擬偶像“翎”，其視覺形象上看較為傳統：黑色直發配以鵝蛋臉、玲瓏鼻，細長的鳳眼在眼尾處微微上揚，具備古典美和酷颯氣質。但在100年潤發的廣告合作中，翎身著白色襯衣領背心，半身拼色裙裝圖案則裝飾有形似甲骨文的紋樣，配合梳起發髻的黑長直發，結合中國風的背景音效，以及溪水、草木、花瓣飄動的古典場景，讓古典美人可觸可感。

2.中國姿態：多感官的中國生活。中國風格的虛擬偶像在國風場景和服飾配飾的加持之外，其本身的互動方式、敘事形式如何沉浸入中國人的生活場景，并完成中國受眾的心理期待，成為國風虛擬偶像形象設計難點。

一方面要注重表情和動作的契合，并結合文字或語言表達形成多感官的信息傳遞。“翎”的日常造型主要以中式的盤發或發髻，配合以柔和的表情與動作姿態，在與品牌聯動的造型中，又有皮衣、西裝等前衛造型。在更為生活化的場景中，則選擇純色簡潔的中性風格穿搭，從花旦扮相介紹國粹京劇單折戲《貴妃醉酒》，到作為選手在《上線吧！華彩少年》，創新式演繹梅派經典《天女散花》。將“翎”的數字藝術形象在工作與生活中融合，利用自然的表演完成實時線上直播和線下互動，形成了高質量、高頻次在線的影像互動。

另一方面，面對高仿真的虛擬偶像，受眾往往會對其視覺形象、聽覺形象都抱有更高期待。虛擬偶像在感官的細節傳遞上需要注意與真實人類的界限，如“翎”在口紅的帶貨文案中宣稱“滋潤不干”引發了用戶的質疑和反感。此外，虛擬數字人虛擬翩翩也號稱“要搶李佳琦的飯碗”，進行虛擬直播完成虛擬偶像最快口紅試色，以及“一秒變妝”等內容孵化，在短時期內或許會產生一些熱度，但是從長期的內容輸出來看，媒體以“短、平、快”的內容營銷實則加速消耗受眾的新奇感。

虛擬偶像基于明確的商業定位，在業務場景之下，以可塑的視覺符號進行商業聯動。雖然虛擬偶像與真人相比更易于操縱和穩定，但是選擇符合形象定位的商業聯動以及建立與角色本身相符的世界觀更為重要，包括對于感官傳遞的偏差，能否通過敘事內容的選擇，以及展現形式的設計進行新穎闡釋。

3.中國風格：科技與國風美學共振。中國風格也在當下消費場景中被引申為“國風”或“國潮”，以新穎的中國創造尋找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的契合點。而數字時代中國風格的表現與內涵也在外延和豐富。

數字虛擬人不同于其他媒介的角色設計，在以商業資本和技術為導向的虛擬偶像領域，虛擬角色需要具備強大可塑性。在實時轉播、廣告拍攝等多個場景中做到即時調整，以適用于不同品牌的特性與場景效果。這對創作者在技術要求之外，對于視覺造型的設計提出了更高要求。國風虛擬偶像“柳夜熙”面對更迭的數字潮流，利用美妝和捉妖設定建立了明確的風格特征。團隊以中國內容結合科幻敘事開發了“AI謎局”“數字捏人”等主題短劇，在高科技的“法力”加持和賽博配飾以及新國風的服飾造型中，形象兼具傳統美和科幻美。

“國風”元素的數字IP已成為年輕人文化消費的主流產品，但并非所有產品都能稱之為中國風格。打造情感化、真實感的中國風格不僅要充分理解中國元素，更要在媒介豐富度中把握形象發展脈絡。

三、國風虛擬偶像的人文內核

虛擬偶像因IP設定本身天然承載著流量屬性，并在與各個品牌的跨界聯動之中承擔文化符號的作用。在完善品牌詮釋、促進品牌升級轉型具有重要的商業價值。而在“媒介自涉”的影響下，虛擬偶像所選擇的媒介表現形式，決定了其文化內容的選取。間接表明了媒介形象特質，并同時完成了文化傳遞的功能。

1.以視覺為核心：國風美學特征提取。在中國美學中提倡“意象”，在“能”“妙”“神”“逸”的層次中品評藝術之美，由象征性的圖像和語言傳達微妙獨特的情感。這種以視覺為傾向的符號化的特點使中國美學具備多元性與民族性，并在數字時代歷久彌新。

當今，習慣于根據形象符號來投射于消費娛樂場景的青年一代，常以二次元的情感模式和認知心理完成信息的獲取或判斷。以中國文化為內核的設定不只在于符號性的提煉和復現，中國美學強調的“天人合一”，在于從形態之外獲得由文化魅力所激發的心靈體驗。在突出視覺美外，還要著力注意互動的視覺引導，關注情緒化設計，以實時吸引觀者的注意力。

2.以文化為核心：擬人化的賦予。基于特定的中國傳統文化進行擬人化設計的虛擬偶像，因具備文化本身豐富內涵和大眾認知基礎，具備穩固的市場前景。一是以中國古代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創作；二是以中國古代美術作品中的人物形象、繪畫、書法、器物等為素材進行數字化創作。如以敦煌文化為載體的虛擬偶像霓裳MISA，形象以敦煌壁畫的飛天神女造型為基礎。

此外，面對同一虛擬偶像的迭代問題與情緒化設計問題，通常主要經歷服飾造型的變化。而以簡單服飾獲得持續關注的虛擬偶像“阿喜”則著重于為神態、情緒設計的變化，形象會偶爾長痘痘，有時候會抽動鼻子、打哈欠，或閉上雙眼感受微風拂面。使本土化的生活氣息更濃，圖像、配音與文案語言的媒介交互過程中拉近了形象與受眾的心理距離。

3.以身份定位為核心：個性化符號的建立。虛擬偶像區別于其他數字媒介，作為多感官的文化符號，模糊了種族、性別等邊界。如無性別數字人Doku，以其難辨雌雄的外形，傳遞自由個性的態度。在2021年李寧春夏系列大秀中Doku穿著運用傳統的絎線和抽褶設計的流動感服飾，隨著音樂舞動以體現人體能量。以強大的可塑性和品牌理念的匹配度建立數字形象自身的符號特征，并引發粉絲對自我認知的思考。

虛擬偶像互動過程就是文化符號重新編解碼的過程，而流于傳統元素的刻板復用，始終無法帶來持久的新鮮感和歸屬感。隨著對人類身體與人際關系的探討加深，身體的自由度為未來虛擬偶像的創作帶來無限空間。而優質的虛擬偶像必定具備優秀文化的輸出能力，如何從造型、色彩、語言、配音、動作流暢度等方面積極引導受眾建立健康向上的形象理念。如何在國風形象設計中實現中國符號的風格遷移、內容創新，以建立個性化的性格特征。滿足受眾在交互過程中對形象沉浸感和文化獲得感的需求，既是中國虛擬偶像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以文化輸出為目標的新國風美學的未來。

四、結語

數字虛擬人廣泛運用于娛樂化以及泛娛樂化場景中，表現為垂直于各個領域的超寫實的虛擬偶像正在以賽博化的視覺形象，吸引受眾關注并深入人類生活，同時作為新的文化符號被受眾所接納。感官的盛宴下是文化內核的回歸。從形式上看，中國風格的虛擬偶像創作既要避免審美的泛化，也要防止符號堆疊與審美的單一性。從內容上看，虛擬偶像創作既要重視虛擬偶像前期的人格化設定，也要不斷地深化內容運營的細節，認識到由文化內容的堅實能夠產生本固枝榮的效應。創作者須以文化擔當為己任，以精準的眼光提取優質的文化內核，創作內涵豐富的文化內容，在技術加持之下更好地勃發虛擬領域的后繼之力。

（作者單位 澳門科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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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狄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