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體化視閾下太極拳動作技能學習“窗口期”之思

摘要：體育課程標準與教學大綱歷經多次調整與修改，終于把太極拳列入義務教育《體育與健康課程標準》（2022版）。該舉措是落實《〈體育與健康〉教學改革指導綱要（試行）》提出的培養體育核心素養和“體育課程一體化”的需要，也是落實“傳播弘揚民族傳統文化”國家政策的需要。利用太極拳培養學生體育核心素養，首先要做是太極拳課程一體化，首要解決的問題是確立動作技能學習的“窗口期”。文章從動作發展規律、身體發展規律、認知規律以及身體素質敏感期，分析了太極拳動作技能的窗口期。認為：太極拳動作技能學習的“窗口期”在初中階段，小學宜開設太極拳文化知識、基本動作技能、體能以及生命健康教育方面的相關內容。

關鍵詞：太極拳；體育課程一體化；動作技能學習“窗口期”

自1902年《欽定學堂章程》頒布到2022年上半年仍在實施的義務教育《體育與健康課程標準》（2011年版）整整120年，體育教學大綱和課程標準歷經數次調整修改，但作為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太極拳在小學和初中階段始終未能列入其中，直到義務教育《體育與健康課程標準》（2022年版）（以下簡稱“新課標2022版”）的頒布，太極拳才真正迎來了教學的春天，從被邊緣化的地帶走了出來，在教學大綱和課程標準的歷史上不再僅僅偏安于高中階段一隅，成為體育課程標準規定課程內容的一部分。有學者說“太極拳在所有的武術拳種中，無論受眾者、受益者，都是最多的”^[1]，實際上習練人群多為中年人，所以“老年拳”“健身拳”是太極拳的標簽。太極拳被列入“新課標2022版”，預示著其能在義務教育階段開展，這將助力完成“新課標2022版”中的學生民族傳統文化自信體育品格核心素養的培養。然而，太極拳雖被列入“新課標2022版”，但并沒有詳細列出太極拳課程相應的內容，因此有必要對太極拳教學內容、教學實施以及教學評價等進行深入探究，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什么時候開始太極拳專項動作技能的學習”，也就是太極拳動作技能“窗口期”的確定，這就是本研究的邏輯起點。

1理論基礎

1.1核心素養理論基礎

在20世紀教學大綱與課程標準的歷史上，小學教學大綱與課程標準中出現過“國術”“武術基本功”和“武術操”“民族傳統體育”。其中“民族傳統體育”的內容有基本功、武術操、五禽戲、地方特色項目。中學部分，保持了小學教學大綱與課程標準內容的延續性，在難度方面有提升，更注重對抗性，并出現了“八段錦”。“太極十二動”在1996年教學大綱高中三年級中出現^2]。至此，20世紀教學大綱和課程標準中在世紀末時設置了“太極”項目，并且僅僅在高中三年級出現，義務教育階段始終沒有設置太極項目。時下，太極拳作為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被列入“新課標2022版”，有其相應的理論基礎。

太極拳被列入“新課標2022版”的理論基礎是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其理論體系包括六大素養，而“具有文化自信，尊重中華民族的優秀文明成果，能傳播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是責任擔當的“國家認同”要點^[3]，體育有關政策也有相應規定。2021年6月，教育部印發《lt;體育與健康gt;教學改革指導綱要（試行）》（以下簡稱“指導綱要”），在“指導綱要”的更新觀念內容部分提出了“從綜合育人、培養體育核心素養的高度和體育課程一體化的思路……促進每一個學生的健康發展”^[4]。由此可見，“新課標2022版”是“指導綱要”的落實，其課程內容目標確立依據之一就是核心素養，并在體育品格核心素養中提到“自尊自信、責任意識”。由此可見，通過太極拳培養學生這方面的體育品格素養，也是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中的“責任擔當”在體育課程中的體現。

1.2傳承文化理論基礎

學界對于教育的本質認識一直是莫衷一是，但“傳承文化是教育的本質”頗能讓人接受，“沒有文化就沒有教育”^[5]。在公眾視野中，養生健身是太極拳的作用，套路是其練習方式，也就是太極拳架練習。然而，“太極拳架三個月可以學會，一年可以練熟，五年可以練好，拳理十年終糊涂”^[6]。由此可以看出，太極拳架練習并不難，難的是對太極拳拳理的理解與應用，而太極拳拳理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剛柔、進退、開合、虛實、動靜”矛盾對立統一的哲學思想、“避實就虛、聲東擊西”兵法學思維方式^[7]、“借力打力”“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的技擊技巧以及動作機理中遵循“陰陽”“八卦”與“五行”道家文化^[8]。

太極拳教學與習練不僅僅是拳架套路的學習，更應該是其豐富的哲學文化、兵法思想以及道教文化的傳承與弘揚，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主題教育有機融入體育課程，增強課程思想性”^[9]。從這一點上來說，太極教學傳承的文化是體育教育的本質，這是其能被列入“新課標2022”理論基礎之二。

2"太極拳動作技能學習“窗口期”確立依據

正如于素梅教授所說，在進行一體化體育課程構建過程中，當試圖把各運動項目安排到各學段與年級去學習的時候，遇到的大難題是不知道哪個運動項目應該從哪個年齡段進入課程的問題。基于此，于素梅提出應該存在動作技能學習“窗口期”，其確立有動作發展規律、認知發展規律等五個方面規律的支撐^[10]。因此，要實現太極拳課程的一體化，首先必須確立動作技能學習的“窗口期”。

2.1太極拳動作規律

于素梅指出，“動作發展規律遵循從上到下，先發展頭部動作，再發展軀干動作，由近到遠”是幼兒階段動作發展規律^[11]。然而，動作發展是伴隨個體生命發展的全過程，不同的動作技能對應的年齡段是不一樣的，所以需要從太極拳動作自身的規律特點中去考察。

2.1.1太極拳軀干動作特點

太極拳動作規律體現在其動作要領中，主要有虛靈頂勁、含胸拔背、沉肩墜肘、松腰斂臀、尾閭中正。其中，與頭部有關的動作是虛靈頂勁，要求頭頂百會穴虛虛上領，使神意懸于頭頂，保持頭容正直^[12]；尾閭中正是指尾骨骨節要始終對準胸腹部的正中線^[13]，對臀部的要求與松腰斂臀一致，臀部不能前凸后翹；含胸拔背與“立身中正”的要求一致，即頭頂的百會穴與胯下的會陰穴始終處于同一條垂線上。

從這些動作的要領可以看出，涉及的身體部位有頭部、軀干，其中軀干部包括背、胸、腹、盆部和會陰^[14]。根據解剖學對軀干部的界定，這五個動作要領中的含胸拔背、松腰斂臀、尾閭中正與軀干部有關。沉肩墜肘中的肩部與胸背部不可分割，可視為軀干部動作的構成部分，一個頭部動作要求即“虛靈頂勁”。太極拳動作運行都是以腰引領，以腰為軸帶動整個動作。同時，腰為身體中線，更能體現軀干運動的特點，所以太極拳動作的練習能促進軀干動作的發展。

2.1.2太極拳下肢動作特點

太極拳動作規律之二體現在下肢動作特點上。其下肢動作較其他部位表現出更加突出的虛實分明特點。“循序轉換，多數單腳支撐”^[15]是下肢運行規律。下肢動作運行過程中要求不斷變換支撐腳，此時支撐腳為實，另一只腳即為虛。值得注意的是，弓步比較特殊，弓步的腳為實，后蹬地的腳為虛，身體重心的分布為“前七后三”。太極拳的大多數動作是在半蹲狀態下，通過不斷調整身體姿勢的重心來完成的^[16]。不斷調整身體姿勢重心位置的過程，同樣是虛實不斷變換的過程。

2.1.3太極拳上肢動作特點

太極拳動作規律之三體現在上肢運動特點上。《王宗岳太極拳論》中的“立如稱準，活似車輪”，是對太極拳動作身體外形的概括。“一動無有不動”“無論行拳走架，皆以圓為宗，處處非弧即圓^[17]”。雖然太極運行周身是圓，但上肢圓形動作更明顯，云手胸前立圓，倒卷肱體側立圓，攬雀尾體前兩手抱圓……掤、捋、擠、按，肘、靠都是弧線運行。

太極拳中，軀干、上肢、下肢及全身協調的動作外形呈現出的身體形態特點，對應學生動作發展的年齡段并不相同，需要協同其他方面的發展規律考察。

2.2認知規律

列寧提出“從生動的直觀到抽象的思維，并從抽象的思維到實踐”的認識運動的基本規律。認識過程是感知覺、記憶、想象、思維等人腦對客觀現實的反映^[18]。還有學者提出“人的認識遵循由感性到理性再到實踐的螺旋式循環規律”^[19]。這屬于更高層次的認識，螺旋式循環體現了感性、理性與實踐的變換關系，也是被認可的人的認識規律。

人的認知規律同樣適用于太極拳教學。具體來說，學生觀察教師太極拳動作示范，就是感知運動圖示；在形成表象之后進行模仿，從具體思維到抽象思維，也就是把理性認識應用于實踐。

教師示范太極拳某一部分動作，包括軀干、上肢以及下肢動作，學生首先觀察感知到的是教師的動作，然后進行表象模仿。然后，教師將身體各部分動作連貫成一個整體動作，學生需跟隨老師進入具體思維階段，即需要協調身體各部分，把軀干、上肢、下肢部分的動作連為一體。在熟練模仿之后，配合呼吸以及陰陽虛實，上升到抽象思維階段。最后的套路應用以及太極推手也就是邏輯思維與演繹階段。

2.3人的生長發育規律

生長發育規律是動作技能“窗口期”確立的又一依據。生長發育規律與各大系統的發育密切相關，其中運動系統和神經系統與動作技能發展關系最為密切。

兒童少年時期軟骨較多，骨化尚未完成；骨彈性和韌性較好，不易骨折，但堅固性差，承受壓力和拉力的能力差，在過大外力作用下容易彎曲變形。兒童少年時期的肌肉發育不完善，肌肉收縮的力量和耐力相對較差，容易疲勞^[20]。因此，兒童少年時期不宜從事靜力性力量訓練和耐力運動，而太極拳需要較強的腿部力量和耐力。

學生神經系統的發育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神經的興奮與抑制；二是第一、第二信號系統的發育情況。

在神經的興奮與抑制方面，兒童少年神經過程興奮與抑制的發展是不均衡的。13歲前興奮性占優勢，學習動作較快，注意力不集中，多余、錯誤動作較多，動作不協調，易疲勞。13-14歲時神經抑制功能增強，分析綜合能力提高，能較快建立各種條件反射^[20]。太極拳動作技術包括基本動作技術與成套技術，基本動作技術通常不復雜，不需要興奮與抑制高度集中；成套技術比較復雜，興奮與抑制需要高度集中。

在信號系統發育方面，兒童時期第一信號系統占優勢，容易建立形象信號條件反射；第二信號系統較弱，分析綜合能力不強。9-16歲時，第二信號系統功能進一步發展，抽象思維能力得到提高。16-18歲時，第二信號系統功能發展到一定水平，兩個信號系統關系更加和諧，分析與綜合能力顯著提高^[20]。根據神經系統的興奮與抑制以及第一、第二信號系統的發育情況，可以得出兒童時期以感性認識為主，少年時期則適宜進行抽象性學習。

太極拳基本功與基本動作相對比較簡單，學生易于模仿屬于感性認識，對于運動系統和神經系統的要求也不高，兒童少年期即可學習。但是，太極拳組合套路、推手以及太極拳內涵的吸收內化，則需要運動系統和神經系統發育水平比較高的情況下才可進行。

2.4身體素質敏感期

太極拳運動緩慢柔和，絕大多數情況下在屈膝半蹲狀態下運行，且重心越低，動作越慢，運動越接近靜力性運動^[21]。肌群耐力測試指標之一就是靜力性運動^[22]。因此，長期習練太極拳運動，能增強學生腿部的肌肉力量與耐力。太極拳運動需要一定的腿部力量與耐力，二者相互依托。由此可見，習練太極拳的身體素質敏感期是由耐力和力量素質的身體敏感期決定的。

對于身體素質敏感期，不同學者對于敏感期的界定略有差異，不僅有性別上的，還有年齡方面的。目前，國內對體能發展敏感期（可理解為身體素質敏感期）的界定尚不統一^[23]。雖然敏感期起止年齡段界定存在模糊，但諸多研究中有一點是相同的，即男女生耐力和力量素質敏感期集中在初中階段。

3"太極拳動作技能學習“窗口期”的確立

按照于素梅教授的觀點，一體化體育課程內容包括體育文化類、動作技能類、體能類和生命教育類^[24]。太極拳的這四類課程的內容不一樣，難度也不同，所以學習的時間段也有區別。

3.1初中階段是太極拳動作技能學習“窗口期”

太極拳動作遵循從中心（軀干部）到遠端的規律，因此先訓練以軀干為主的身體姿態。這一部分的學習，小學階段即可開始，沒有年齡段的區分，“窗口期”即小學階段。

太極拳的下肢動作規律是虛實分明，體現在“屈膝半蹲、單腿支撐，循環轉換重心”上，這決定了太極拳的學習需要一定腿部力量和耐力。而腿部力量和耐力素質發展的敏感期在初中階段，此階段學生運動系統的骨骼和肌肉規律是骨化尚未完成，但相較兒童有了較好地發展，能夠承受一定的力量和耐力。從這兩個方面來看，太極拳動作技能學習的“窗口期”在初中階段。

太極拳的上肢動作為弧形運行，尤其是劃圓，單手運行相對容易，小學階段即可學習。而雙手同時運行，比如云手和倒卷肱在腰支配下的運行難度較大，再加上腿部、腰部全身協調運動的難度就更大了，需要“體能”（即身體運動素質及體力）與“心能”（即身體—運動智力）二元交叉作用^[24]，所以不僅需要身體協調性素質，更需要較高的智力水平，同時神經系統的抑制與興奮趨向于穩定，第二信號系統相對發達才可以。而這是初中階段學生才具備的。

太極拳集哲學、兵法學和道家思想于一體，是內涵豐富的一門課程，其技術動作不僅表現在外在的套路，在技術動作學習中要體會“剛柔、進退、開合、虛實、動靜”哲學思想，領悟“避實就虛、聲東擊西”“四兩撥千斤”“借力打力”“以柔克剛”的兵法學技擊思維，還需遵循“陰陽”“八卦”與“五行”道家思想，所以這一階段的學習需要神經系統的興奮與抑制相對集中，第二信號系統發展到一定程度，也就是抽象思維比較發達時才能夠接受。從這一點上來說，太極拳動作技能學習的“窗口期”應該是在初中階段。

從認知規律上來說，太極拳學習遵循由形象到抽象再到應用的認知規律。由模仿開始學習，以模仿為主的表象學習，更適合小學階段的兒童，對基本功與基本動作的模仿學習完全可以從小學階段開始，即太極拳基本功與基本動作學習的“窗口期”在小學階段。

另外，太極拳運動的核心是哲學、兵法學以及道家思想的領悟，也就是傳統文化精髓的學習，這些內容“窗口期”宜在初中階段。綜合前述因素，太極拳動作技能學習“窗口期”適宜在初中階段。而太極拳常識性文化、太極拳健康知識與相應的生命教育知識的學習，應從小學階段開始，這樣做能更好地保證不同學段教學內容的銜接。

綜上所述，太極拳基礎教學應從小學階段開始，太極拳動作專項學習“窗口期”宜在初中階段。

4"結語

太極拳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一。對于太極拳的宣傳與習練方面，國家在多個方面出臺了政策規定，其中太極拳進入中小學課程教材是最大的支持。不僅如此，“指導綱要”提出體育課程一體化的思路，即大中小（幼）體育課程一體化，為太極拳在中小學的開展指明了方向，最為關鍵的是“新課標2022版”把太極拳列入其中。然而，運動技能的學習需對應的窗口期，太極拳專項運動技能學習的窗口期在初中階段，但是從小學階段就應該開始太極拳基礎知識、基本運動技能與體能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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