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涯教育質量評估的價值意蘊、現實困境與實踐思考

摘要：高考改革背景下，提升學生的生涯發展能力成為當下學校生涯教育工作的核心目標和價值旨歸。基于高中生涯教育的特點，以“背景—投入—過程—產出”為基本評估框架，對高中生涯教育質量評估的價值意蘊和現實困境進行闡述，結合市域高中生涯教育質量評估的研究實踐，從指標體系建構、測評工具研發、報告研制等方面，為生涯教育質量評估的實現路徑貢獻了地區思考與經驗。

關鍵詞：教育教學評價；生涯發展能力；質量評估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1-2684（2024）32-0050-04

一、引言

高中是學生面臨升學、步入社會的關鍵期。新高考規定出臺以來，學校對生涯教育的重視日漸提高，但作為新興學科，目前沒有統一的課程標準作指導。教育教學評價是推進課程改革、實施素質教育、提升教育質量的重要保障和關鍵環節，開展高中生涯教育質量評估，不僅能診斷高中生涯教育現狀與存在的問題，為走出高中生涯教育窘境提供數據支撐，對生涯教育體系的規范與高質量實施也有借鑒價值。

20世紀60年代，國際教育成就評價協會提出了以“背景—投入—過程——產出”為基本結構的框架，后被廣泛應用于監測評價項目中。據此框架，本文將生涯教育質量定義為：在特定的時間和條件下，經過學校開展的生涯教育課程與活動的影響，學生的生涯發展變化達到某一目標或標準的程度，以及與學生生涯發展有關影響因素的表現情況[1-2]。

二、生涯教育質量評估的價值意蘊

（一）生涯教育質量評估是回應新高考改革的迫切需要

2014年，《國務院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等文件的出臺，開啟了高考綜合改革的腳步，生涯教育工作的重要性進一步凸顯[3]。2017年開始，山東省進入高考綜合改革元年，“3+3”的高考和錄取模式賦予學生更多選擇權，高校可以根據自己的辦學特色以綜合評價的方式選擇學生。“專業+學校”的錄取方式直接決定高中生志愿填報的大類方向，是大學學涯教育的重要導向。這就倒逼學校根據校情學情建構行之有效的生涯規劃教育體系，指導學生充分認知自我、科學選科，不斷增強生涯選擇與適應的決策能力。

（二）生涯教育質量評估有利于推動學校教育教學變革

目前，部分高中的生涯課程邊緣化、淺顯化、形式化。對此項工作進行評價，一方面可以幫助高中完善生涯規劃學科體系，探索評價模型，了解和掌握學生職業規劃能力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和不足，制訂高中生涯教育改革的方向和目標； 另一方面，對學生生涯學習情況進行評估和反饋，可以幫助教師全面、動態地了解學生的成長歷程，了解學生的知識掌握情況，及時調整教學方案，進而激勵教師自身的職涯發展，實現自我價值。

（三）生涯教育質量評估有利于促進學生核心素養提升

林崇德[4]的研究團隊提出了自主發展、社會參與和文化基礎三大領域六個指標的中國學生核心素養總體框架，其核心是全面發展的人。學生的全面發展離不開對自我的全面認知，而測評是認識自我的重要方法。學生了解社會職業發展趨勢，了解學科與專業關系，進行社會實踐等生涯學習與實踐，才能更好地規劃自己的未來。對學生的生涯發展狀況進行評估，為學生精準反饋其發展程度，讓學生更加了解自己的優勢和不足，符合中國學生核心素養培養的訴求，滿足學生個性發展的需要，是實現多元成才的重要途徑。

（四）生涯教育質量評估有利于家長有效參與孩子發展

我國生涯教育在家校社之間存在“鴻溝”，導致生涯共育出現目標偏離、分工偏差，共育成效偏低等情況[5]。一方面，部分高中生家長過度重視眼前的學習成績，忽視了學生的長遠發展和生涯規劃。高中生普遍不愿意主動與家長溝通、交流，家長單純地關注成績則會引起孩子的反感。另一方面，部分家長對生涯教育認知不足，無法為孩子提供有效的幫助。還有部分家長積極參與并提供了相關資源，但是長期性和深度不夠。生涯教育質量評估需要家長全面參與，讓家長看到自己在教育教學中的主體作用，還能讓家長更加了解孩子，增強家校溝通，為全環境立德樹人找到共同點。

三、制約生涯教育質量評估的現實困境

（一）缺乏對權威的評估體系、工具、方法等評價基本要素的研究

目前，生涯教育質量評估相關研究較少[1]。以“高中生涯教育”為關鍵詞查詢，側重于評價體系、課程開發與設置、教師能力、現狀調查、政策研究、數據平臺等方面的研究很少[6-12]。評估體系方面，新西蘭擁有完善的中學生涯教育體系，《新西蘭中學生涯教育質量評估標準》很有借鑒價值[13]。在評估工具方面，盡管興趣、人格、價值觀等心理測評技術被廣泛應用到課程開發中，但這些工具并不能完全涵蓋生涯教育質量這一概念，并且存在題本較多導致測驗時間過長的問題。評價方法方面，校內自我評估缺失，校外第三方評估難以進入。

（二）缺乏生涯教育質量評估的專業力量

首先，學科教師普遍認為生涯教育并非分內之事，生涯教育的學科融合推進較慢，這其實反映了學科教師對生涯教育認可度不高，學校缺乏激勵機制。其次，生涯教師主要由心理教師擔任，教育評價和測量專業知識儲備不足，難以自主開展質量評估。而測評技術是一項集心理學、管理學、統計學、計算機科學為一體的跨學科體系，從業人員需具備較高的綜合能力并能對結果給予建設性的闡釋。再次，生涯教育實踐存在“教學評”不一致的情況，學科教研未把生涯教育質量評價評估作為研究內容，對整個區域教師培訓缺乏頂層設計，教師的整體評價素養亟待提升。最后，生涯規劃服務的第三方機構屬于教育培訓行業，還沒有統一的行業標準和準入標準，測評的專業性有待考證。我們應記住，建設一支專業化的師資隊伍是開展生涯教育質量評估取得成功的關鍵。

（三）學校生涯教育質量評價意識和實踐匱乏

我通過訪談專職生涯教師發現，開課的學校大多沒有對學生展開評價，很多教師反映“評價沒太大意義”“不知道該從哪些方面評價”“學校領導沒要求”“學生在綜合素質平臺可以自己上傳材料”。高中生涯教育既無統一的課程標準，也沒有科學、有效的評價依據，對評什么、怎么評、誰來評、如何保障評價的權威與合法性等具體問題難以明確。有課程評價的學校常選擇一次性期末評、合格和不合格的結果導向，評價主體只有生涯教師，忽視了學生自我評價及學生參與生涯實踐過程中校外人員的評價。

四、高中生涯教育質量評估的實踐思考

2017年，山東省出臺《關于做好普通高中學生發展指導工作的意見》，對各地市和學校系統化開展相關課程內容、實施方式和保障措施等作出明確規定，并提出，高中學校要依托綜合素質評價系統為每名學生建立成長日志，有條件的可借助科學診斷工具、測量量表對學生發展進行診斷評估[14]。青島市高度重視此項工作，配置全學段生涯規劃教研員，2019年出臺了《青島市中小學生涯教育的指導意見（試行）》，進一步就省政策的市域總體目標和推進路徑進行整體部署，成為開展生涯教育教學和教研的政策依據[15]。2015年開始，青島市開始實行基礎教育質量監測，連續多年對高中和中職學校進行品德發展、勞動素養、心理健康等專項監測，在評估監測領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還配備相關的資金保障，并與高校、科研院所建立了溝通聯系，為青島市率先開展此項工作奠定了基礎。

為了改善生涯教育“重教輕評”的現狀，發揮教育評價的診斷、激勵和導向功能，青島市率先探索開展高中生涯教育質量評估，下面就評估目標、指標體系、測量工具、報告研制等實踐和思考進行闡述。

（一）明確具體的評估目標

針對生涯規劃缺乏課程標準的現實困境，在評估實踐中，青島市著眼于高中生生涯發展的特點，緊扣“深化學生的自我認知，激發學習潛能，提升學業選擇的自信和能力，增強學生參與實踐和適應社會的意識與能力，提高學生的生涯決策和管理能力”的目標來進行評估定位和指標體系設計，通過評估準確把握市普通高中學生生涯規劃的現狀，科學分析生涯教育中存在的問題，為教育教研、育人環境改善提供數據支持。

（二）建構簡潔的評估指標體系

指標體系既是對評估目標的分解和細化，也是評估工具研發的基礎。按照“背景—投入—過程—產出”基本框架，青島市生涯教育質量評估指標體系包括學生生涯發展狀況、父母生涯支持、家庭生涯支持、學校生涯支持和人口學變量五個方面。具體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簡潔的指標體系能較好地控制題本總量，幫助各教育主體迅速了解學生生涯發展狀況和表現，并抓住影響其生涯發展水平的關鍵因素。盲目地構建指標，反而會增加學生答題時間，消耗專注精力，造成敷衍作答，影響最終數據收集的真實性。

（三）研發信度較高的測量工具

評估工具研發是教育評價的難點、技術攻堅的核心，直接決定生涯評估數據收集的真實性和有效性。市域評估可以充分發揮“部門協同、上下聯動、內外溝通”的牽頭優勢，與教育行政部門、高校、教研機構、學校開展協同研發，同時也能解決評價團隊人員不足、評價能力發展不均衡的問題，做到數據收集保“真”。在工具研發方式上，一是直接借鑒《新西蘭中學生涯教育質量評估標準》中的工具，進行翻譯和本土化；二是以協同研究思路對高中任課家長、教師進行訪談，研制父母生涯支持、家庭生涯支持和學校生涯支持問卷。研究發現，測驗工作具有良好的信度。

（四）精細化管理生涯教育質量評估

市域評估的實施是一項系統性工程，涉及學校數量較多，范圍較廣，而高中課業安排密集、學生面臨升學，單獨進行生涯評估并不現實。因此，生涯發展評估作為一個子專題，與青島市高中教育質量監測同步開展。進一步明確評估對象為高三學生及其家長，評估時間為高三上學期，采用“學校全覆蓋、年級整群抽樣”的方式，由學校統一組織學生在計算機教室填寫網絡問卷，家長使用移動終端填寫家長問卷題目，通過大數據平臺及時保存數據，反饋進度。

（五）研制通俗實用的評估報告

評估報告是評估工作成果好壞的重要依據，要緊貼學校生涯教育教學現實，客觀真實，通俗易懂，才能讓教育管理者和教師讀懂弄通，找準自身生涯教學工作的問題癥結，推動靶向施策。在報告內容上，我們堅持講明白為什么評、評了什么、結果怎樣、存在的問題等基本內容，以數形結合的可視化圖表、樣題百分比列舉等形式，全面立體地為學校呈現學生的生涯發展情況，做到一校一報告。通過劃分絕對標準，對學生生涯發展情況進行等級評價，將學生生涯發展分為好、較好、一般、不好四個等級。

五、評估主要發現、反思與建議

（一）評估主要發現

評估發現，高三學生生涯發展好和較好的學生占比超過九成，總體情況較好，但各區域學生表現等級存在顯著差異。學生生涯發展的五個維度表現不均衡，生涯決策和外部探索表現欠佳。家庭子女數量少的學生、完整家庭的學生、家庭社會經濟地位中等及以上的學生生涯發展情況更好。學校和家長生涯支持水平高，能大幅提升學生的生涯發展水平。學校生涯支持對學生學業成績無顯著直接的影響，但是學校生涯支持會通過父母生涯支持和學生生涯發展間接影響學生的學業成績。

（二）反思與建議

通過首次評估的開展，我們發現存在四個問題：一是現有的生涯教育評估指標體系與高中生涯教學存在差異，評估內容對于學校生涯教育的難點、家長關注點把握不準確；二是生涯專兼職教師課程評價能力有待提升，對報告解讀和使用存在困惑；三是學校對普通高中生涯教育的課程評價重視度不高，對監測結果束之高閣，無法推進問題整改；四是評估的信息化程度不夠，數據價值有待挖掘，學生生涯發展與其學業成就之間的關系不明。

針對以上問題，我認為可以從以下四方面改進和完善。第一，細化評價內容。通過繼續深化G-U-I-S（政府、高等院校、教研機構、學校）協同研究，尤其是強化教研員與學校在學生生涯發展指標體系建構上的溝通，構建市域生涯發展評估的理論基礎，兼顧指標體系的穩定性和發展性。第二，豐富評價方法。學校在開展生涯評估操作上更具靈活性，進一步探索“檔案袋”評價、增值評價、紙筆測驗等在課程評價中的應用[16-17]。第三，加快生涯評估專業隊伍建設。開展提升專兼職生涯教師課程評價素養的專題培訓，鼓勵任課教師協同參與評估，讓一線教師成為監測工具研制的意見參考者和信息提供者。第四，打造生涯評估試點。以青島市11所高中生涯教育實驗校為切入點，在學校生涯課程評估等領域給予專業指導，優化學校生涯評估生態，面上引領，點上突破，推動市生涯發展評估項目的成果應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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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國憲 終校/黃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