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隨著刑法修正案(十二)的施行,新公司法也瓜熟蒂落,企業家在刑法修正案(十二)下該如何平衡監管與發展之間的關系?企業在新公司法的制度和規則下又將如何做到與時俱進?企業管理層在為企業盡了忠實義務和勤勉義務的同時,如何維護好自己的合法權益?這些都給我們未來的服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近日,北京市京師(深圳)律師事務所(以下簡稱京師深圳律所)聯合創始人張楨律師在該所優秀律師辦案經驗分享會上提出上述問題。
作為京師深圳律所深耕公司治理和商業領域刑事辯護業務的突出代表,張楨帶領團隊一直從事法律理論研究、案卷深度分析、辦案實踐落地等項目。近年來,他所帶領的團隊在商事法律服務中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作模式,贏得了眾多委托人的點贊,其代理的多個商業刑事辯護案例分析獲行業協會表彰,為企業合規建設、社會經濟健康發展注入了法治正能量。
張楨強調,在處理企業涉刑問題上要有整體觀,以融會貫通的思想,將公司治理和商業刑事問題的內在關系梳理清晰,在明確法律邏輯的框架下最大程度地保護企業家合法權益,護航企業健康發展,促進法律正確適用、法治環境提升、營商環境優化。
對于企業來說,合規是必修課,發展是必答題。在解讀新公司法、談及法條“上新”對企業發展的影響時,張楨將核心點指向了“合規”。張楨說:“企業從根本上避免商業刑事問題產生的重要前提是合規。對于企業家而言,合規,既是緊箍咒,更是護身符。企業只有依法合規經營,才能降低風險,行穩致遠;企業家只有合法合規經營,才能基業長青,做強做大。”
今年7月1日,新公司法正式施行,對當下企業實務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直接影響,如有限公司股東繳納注冊資本的期限變成了自公司成立之日起五年,而股份有限公司在設立階段發起人就要實繳。還有些影響,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顯現。再如,新公司法規定了董事和高級管理人員對第三人也可能承擔的侵權責任,之前大家理解的是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執行職務使第三人受損害,只由公司來對第三人承擔責任。但現在根據新公司法第191條的規定,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在故意或者重大過失的情況下,直接對公司外部的第三人承擔賠償責任。”張楨表示,新公司法無論對企業股東還是管理層,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更有針對性。
新公司法第57條股東查閱權的規定,在原有規范的基礎上,增加了查閱會計憑證的規定,且確定了可以通過中介機構行使查閱權,但要遵守相關的保密義務。原公司法僅允許股東查閱會計賬簿,不允許查閱會計憑證。“為什么說本條的修改意義重大呢?因為會計憑證和會計賬簿是不同的概念,會計憑證包括了原始憑證和記賬憑證,原始憑證一般會涉及公司商業秘密,更能真實地反映公司經營狀況。”張楨說,在此前提下,股東可以更加全方位地了解公司,最大程度地保障股東知情權,維護中小股東的合法權益。
張楨提出,新公司法有一個特點,如果說新公司法對于股東和債權人比較友好,那么對公司管理者來說更趨嚴格。公司管理者包括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也包括實際上類似于管理者的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對上述兩類主體,新公司法重點進行了規范,基本上加重了義務,強化了責任,義務較之前更加細致,承擔責任的場景較之前更加豐富。在接下來的企業經營管理過程中,無論是制度建設,還是自身的行為規范,對管理者都提出了高質量的要求。
2023年12月,第十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七次會議通過了刑法修正案(十二)。其中,刑法第一百六十五條、第一百六十六條和第一百六十九條分別規定了非法經營同類營業罪、為親友非法牟利罪和徇私舞弊低價折股、出售公司或企業資產罪。
張楨說,非法經營同類營業罪,就是利用職務之便,在外面搞同業競爭賺錢,這個罪名將犯罪主體從國有公司、企業的董事、經理擴大到民企的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而這里的高級管理人員,包括總經理、副總經理,以及財務負責人、上市公司董秘和公司章程規定的其他人員。總的來說,針對的范圍擴大了。
為親友非法牟利罪,之前僅針對國企,本次修正案也擴展到民營企業。也就是說,對民企的合規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其實為親友牟利的這個行為,本質上是個貪腐問題,最高量刑七年,而貪污罪最高量刑可判處死刑,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最高量刑可判處無期徒刑。另外,企業家應該關注的一點是,原來的構罪情形,刑法也只是提到以不合理的價格向親友采購商品,而這次增加了服務的表述,比如說財稅服務、居間服務、咨詢服務、軟件服務,甚至法律服務,只要有上述情形,都可能涉嫌犯罪。
徇私舞弊低價折股、出售公司、企業資產罪,這個罪名的適用范圍也由國有資產擴展至包括民營企業在內,只要企業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徇私舞弊,將公司、企業低價出售,致使企業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此罪就成立。
張楨表示,從整體來說,本次修正案對大公司是利好,可以更好地解決大公司內部貪腐問題;中小公司則要警覺起來,因為當前市場技術創新有限,大多企業是商業模式創新,這一現狀更易增加同業競爭的刑事風險。
“商業刑事案件多為法定犯,基本為評價性事實,對于評價性事實的理解、認定,不能太依賴于言辭證據予以認定,要綜合全部案卷、全案證據,結合法律規范,以及涉案公司的商業模式進行全方位、多角度的整體分析。”張楨在辦案經驗分享會上提出,商業刑事案件是涉及商事主體的刑事案件,商事主體主要包括有限責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其他企業法人、合作社法人、合伙企業、個人獨資企業等非法人企業,外國公司分公司及個體工商戶等。
商事主體的商業行為與非商業行為均可能涉及商業刑事案件,如企業之間的商業交易所引發的商業刑事案件,又如企業內部股東關系、管理關系所引發的挪用資金、職務侵占等商業刑事案件。

對于商業刑事案件的辯護要抓住以下幾點:一是辯護人要透過現象看本質;二是辯護人要在事實與規范之間往復論證,形成體系性的辯護觀點;三是辯護人要不斷深入挖掘案件細節,最大可能還原案件客觀事實。由于商業刑事案件證據繁雜、種類多,因此要把握案件的辯護特點,將證據之間的內在聯系進行深度分析,形成不同證據之間的融合,以此發現新的事實和新的法律關系,使辯護觀點更加精準、有效。
在實務中,由于商業刑事案件為法定犯且評價性事實較多,必然與商事法律、行政法律聯系緊密,因此在法律論證上需特別注意系統性、交叉性研究與運用。
另外,商業刑事案件影響面大、人數多,對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都是“不可承受之重”。既要打擊商業不法行為,又要保護企業和企業家合法權益。2023年,最高人民法院于7月發布了11個人民法院依法保護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典型案例,10月又發布了12個涉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合法權益保護再審典型案例,最高人民檢察院發布民事檢察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典型案例。針對商業刑事案件的特殊性,律師作為辯護人,要關注典型案例、不斷精進專業,促進法律在實務中的正確實施。
有市場人士提出,隨著新法條的實施,民營企業家面臨的法律風險正在走高。張楨認為:“這句話不全然,但也反映出隨著刑法修正案(十二)和新公司法的落地實施,對民營企業在企業合規方面的要求更高了。民營企業要以國企央企合規為標桿,規范經營、合法經營,只有這樣,才能行穩致遠。同時,在面臨各種局面的法律風險時,才能從容不迫、迎刃而解,在市場經濟的浪潮中立于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