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到埃及,估計大多數人和我一樣,首先想到的是最早的文明古國之一,想到法老和金字塔,再往深里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種對古老文明的漠視映射了我的傲慢與偏見,透露了我的膚淺,以至于2015年埃及國家旅游局邀請我去考察訪問,當時由于冗事纏身沒有成行;后來有國際學術組織發起對尼羅河全境長達半年的考察,我也因感覺時間太長猶豫再三沒有隨行。時隔9年,2024年春節后才第一次踏上開羅的土地,我立馬為自己的姍姍來遲深感后悔和赧然,所以不管你聽說過多少關于埃及及其古老文明的傳說,我都要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寫出來與您分享,盡管它可能是浮淺的、碎片化的。


坦白來說,喜歡上埃及并不是因為它是一個國際旅游國家,相反開羅的市容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感覺它還不能算是完全意義上的現代化都市——老城市陳舊缺少規劃,爛尾樓遍布整個老城。據說當年開羅當局有規定,只要樓不封頂就無須繳納契稅,導致有許許多多的樓永遠蓋不完,亂搭亂建自然司空見慣;樓和樓貼在一起也隨處可見,沒門沒窗卻遍布煙火氣息的更是不用少見多怪。盡管我有過多次到北非旅行的經歷,但名聲在外的開羅會是這個樣子還是讓我沒想到。不過還好,一個有著5000多年歷史、建城已經1400 多年、歷經戰爭卻未怎么被戰火洗禮,承載著一千萬人在這生活起居的古城,能有這個樣子也是相當不錯的。如果真是一座現代化的新城反倒可能讓人不舒服了——事實上,開羅東沙漠地帶已經崛起了一座能容納700 萬人的新開羅,我們并沒有意愿去造訪她。吸引我們的還是開羅那古老的風韻,以及博物館里讓人目不埃及開羅老城的薩拉丁城堡暇接的珍貴文物。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能夠回到七千年前的古埃及,我們就會驚奇地發現,正如中國人認為世界之初天地是混沌的一樣,古埃及人也認為天地是黑暗的。只是中國人相信是盤古開辟了天地,而埃及人認為是女神索希斯(Sothis)。

古人認為天狼星帶來了光明和生命,因為每年天狼星升起的時候,就有洪水從遠方呼嘯而來,“洪水擁抱大地,于是每樣東西都獲得了新生”,“洪水浸潤兩岸,草地歡笑”,人們往水里扔鮮花、祭品,歡呼雀躍,因為洪水送來肥沃的黑土(kemet),在漫灌季(akhet)之后就是春種季(peret),然后就是夏收季(shemet)。人們享受著豐收的果實,感謝著不同的神——那個時候埃及還沒有大一統,不同的部族信奉的神明也不同。在孟斐斯,神是?雄同體的普塔(Ptah)大神,他本身就是一塊水里冒出來的土地,靠想象創造了世界——這和《圣經》中的“創世紀”倒有些相像;到了南部賽伊斯信奉的則是奈斯(Neith)女神——當然如果她喜歡她也可以變成男人,她具有超級力量,可以讓天塌地崩,不過奈斯不是破壞者,卻是創造者,她生出了太陽;再往南,在赫莫波利斯(Hermopolis),生命是雄青蛙和母蛇合作創造的,它們創造了陸地“火焰之島”,太陽就來自這個火島;而在赫爾墨斯之城,太陽則是至高無上的神靈,他也是最偉大的?雄同體,為萬物之父亦為萬物之母,這些神話尤其是赫爾墨斯傳說成為古埃及文明的濫觴,之后各種神都被創造出來,根據需要揚善懲惡,后來又跑到歐洲大地,成為古希臘和古羅馬神話的藍本。
富足的糧食讓人們有了更多的精神追求,很多的巖畫揭示了古埃及相對豐富的生活狀態,埃及得夫附近的基爾達發現了距今19000年前的動物巖畫,在盧克索發現了女神哈索爾的家的巖畫,里面有牛、有星星。

在拉姆拉山丘(Gebel Ramlah)的考古發現,這里的古居民已經喜歡用動物骨頭做成配飾,如用云母片做成精致的羅非魚的飾品,他們特別喜歡佩戴紅瑪瑙、綠玉髓、藍綠松石、黑閃長巖等做成的珠子,喜歡用礦物顏料把自己打扮得多彩閃亮。當地人特別重視死亡,因為他們相信重生,所以死后會用葦席或獸皮把遺體包裹起來,埋進橢圓形的墳墓,他們認為墳墓的作用就相當于子宮,可以在這里再次出生,所以他們會把死者的身體蜷曲起來,做成嬰兒形狀,覆上紅赭石粉(代表著嬰兒出生時母體流淌的血液)。他們還會把生前的飾品放進墳墓,以備再生時享用。
生活在公元前4400年—前3800年的巴達里人同樣也會對死人進行精心裝扮,把找來的寶石進行陪葬,還會把牛、羊、狗甚至貓進行陪葬。不同的是,古埃及人會把死者送到遠離耕地的沙漠邊緣,以減少對土地的占用。客觀上,干旱的沙漠讓這些死者和他們的陪葬品經歷了6000多年仍保存完好,讓我們能夠還原當時他們的生活狀態。
無論如何,死后是生前生活的繼續,漸漸成為古埃及人的共識。之后埃及人尤其是君王對死亡空前重視,所以才有了金字塔、木乃伊和大量的陪葬品,所以說埃及的歷史是墓葬的歷史不足為過,其中最著名的墳墓當屬第四王朝胡夫(Khufu)的金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