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時代同行的新聞追夢人

鄭保衛教授簡介：

鄭保衛，1945年生于山東省淄博市高青縣，現為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廣西大學特聘君武榮譽教授，教育部社會科學委員會語言文學、新聞傳播學和藝術學學部副秘書長兼新聞傳播學科召集人，中央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新聞學科組專家，中宣部、教育部特別委托項目“馬克思主義新聞觀”首席專家，中國氣候傳播項目中心主任，中國少數民族地區信息傳播與社會發展論壇榮譽理事長，廣西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研究與實踐基地主任，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受聘中國傳媒大學、重慶大學、蘭州大學、中國延安干部學院等多所高校兼職教授。

曾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中國人民大學新聞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主任，全國新聞學研究會會長，中國人民大學校務委員會委員、學術委員會委員，廣西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曾擔任新華社中國新聞學院研究生部主任，其間曾任新華社國內部記者。

著有《新聞學導論》《新聞理論新編》《論新聞學科地位及發展》《馬克思恩格斯報刊活動與新聞思想研究》《列寧報刊活動年表》《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及其中國化研究》等專著、譯著、教材，主編《中國共產黨新聞思想史》《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十二講》等書，總計30余部，發表論文500余篇。

鄭保衛教授1964年考上人大新聞系，今年整整60年。六十年來，他“三進人大”，從啟夢、筑夢到圓夢，終于實現了自己的新聞理想。近日，我們圍繞追夢新聞六十年、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研究教育和中國新聞學學科建設等問題，對鄭保衛老師進行了專訪。鄭老師重點講述了如何堅持守正創新，深化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教育和研究的問題。他指出，隨著傳媒技術的快速發展和媒介生態的劇烈變化，新時代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研究擔負著許多新使命新任務，新聞院校須高度重視并不斷深化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教育和研究；要注重把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作為新聞專業教育的核心內容與中心環節，實現專業教育和人才培養的全過程與全覆蓋；要堅持用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為學生鑄魂勵志導向，努力培養能夠擔負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重任的時代新人。

一、六十載追夢新聞矢志不渝，初心不改

訪者：鄭老師，您好！今年是您光榮在黨五十年，也是您追夢新聞六十年和人生經歷八十年。很榮幸能夠在您三個“十”交會之年對您進行專訪。您作為始終與時代同行，與黨和國家共進的長者，能否結合60年追夢新聞的經歷和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教育研究的實踐，談談您的感悟。

鄭保衛：很高興接受你們的采訪，也很愿意借此機會談談我60年追夢新聞的經歷和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教育研究的實踐。1964年我以第一志愿考上夢寐以求的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1978年我作為人大復校后的首屆研究生重返母校攻讀新聞理論研究生；1981年研究生畢業后走上新聞教育工作崗位，先后在國際政治學院、中國新聞學院（其間還受聘中國傳媒大學）任教；2002年作為引進人才回到人大擔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新聞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主任，2017年受聘廣西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

六十年矢志不渝，初心不改，始終摯愛新聞，追逐新聞理想，在新聞教學、學術研究和學科建設，特別是在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教育研究和中國新聞學學科建設等方面做了一些工作，也取得了一些成績，圓滿實現了我中學時代所確立的新聞理想。

訪者：鄭老師，那您能具體給我們講講過去60年中，您經歷了哪些大事嗎？

鄭保衛：好的，那我就從60年前上人大讀書談起吧。1964年9月，我從福建漳平一中考上人大新聞系，由此跨進了新聞專業大門，踏上了長達六十年的追夢新聞之旅。大學生活緊張而又愉快，我和同學們都很珍惜這難得的機會，大家都在努力學習。細心聽課、廣覽書報、相互交流、熱烈討論，成了我們每日學習生活不可缺少的內容，大家都希望多讀書，多練筆，多實踐，盡快掌握新聞專業理論知識和新聞業務實踐能力，為將來更好地為祖國和人民服務做好準備。

尤為幸運的是入學不久，我便被推薦為大學生合唱團成員，參加了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演出。通過參加演出，使我更加深刻體會到中國共產黨所走過的艱難歷程及其為國家為民族為人民所付出的巨大犧牲，更加明確地認識到自己所肩負的歷史使命與時代責任。大學期間，學校還安排我們下鄉、進廠、到軍營，學農、學工、學軍，參加社會實踐，我們在思想上、精神上和體能上都受到很大鍛煉。

1970年大學畢業我被分配到了遼寧大連市第五十六中學當了老師，而且一干就是八年。這期間，雖然不能專業對口搞新聞，心里感到遺憾，但出于對學生和家長的責任感，我依然工作很投入。那些年，我教過語文、政治，當過共青團書記，最后還做了副校長，被評為區、市優秀教育工作者。但即使這樣，我內心深處對新聞的熱愛與追求卻始終沒有改變，我一直盼望著有一天能有機會重新實現我的新聞理想。

沒想到還真的等來了機會。1978年母校老師給我提供了一個信息：1973年人大停辦后，新聞系成建制地并入北京大學中文系建立的新聞專業，1978年要招收研究生。聽到這個消息我很激動，心想一定不能錯過機會，要盡快開始考研準備。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竟然順利通過了北大的初試和復試。當時正好趕上人大復校，北大錄取的新聞專業學生要回人大讀書，這樣我便幸運地成了復校后的人大首屆研究生。由于入學考試“新聞理論”科目考分高，我被甘惜分老師招為新聞理論研究生，具體研究方向是“馬克思恩格斯新聞理論與實踐研究”。當時，甘老師給我布置的第一個任務是通讀《馬克思恩格斯全集》，并讓我把馬恩創辦的被列寧稱之為“革命無產階級最好的機關報”的《新萊茵報》作為主要研究對象。他告訴我，研究新聞理論一定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而這就須首先弄清楚馬克思主義新聞理論的老祖宗馬克思恩格斯的報刊活動與新聞觀點。正是在他的引領和指導下，我由此開始了40多年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研究歷程。

按照甘老師的要求，我廢寢忘食地通讀《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研究《新萊茵報》，并將其作為碩士學位論文選題。在研究生畢業走上新聞教學和研究崗位后，除繼續深化研究馬克思恩格斯報刊活動和新聞思想外，我還拓展研究列寧，以及毛澤東、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和習近平等中國共產黨領導人的新聞思想與實踐，逐步完成了對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及其中國化百余年發展歷程的全程跟蹤整理與研究闡釋。可以說沒有甘惜分老師的引領和指導，就沒有我今天的這些學術成果。

二、馬新觀研究持之以恒，成果豐碩

訪者：鄭老師，您一生中“三進人大”，其中2002年第三次回人大工作成為您最終圓夢的重要時期，也是您在新聞理論和馬新觀研究領域獲得豐碩成果的時期，您能否給我們介紹一下這方面的情況。

鄭保衛：2002年我被作為引進人才正式調入母校中國人民大學任教，受聘擔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中國人民大學新聞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以下簡稱“新聞基地”）主任。學校為我提供了一個難得的科研平臺，使我得以登上國內新聞學術研究的高地。

2003年，中宣部組織開展“學習‘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學習馬克思主義新聞觀、開展職業精神和職業道德教育”的“三項學習教育活動”，以及后來的“走基層、轉作風、改文風”活動，將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教育活動引向深入。這一背景為我的馬新觀教育和研究豐富了內容，拓展了空間，提供了動力。我想我們首先應該弄清楚什么是馬新觀，為什么要進行馬新觀教育，以及怎樣才能使馬新觀教育深入持久地開展起來。當時我應《中國記者》《新聞戰線》等一些新聞專業期刊的約請撰寫了幾篇論文，闡述我國開展馬新觀教育的背景及過程，論述馬新觀教育的內涵及意義。這些文章為新聞戰線學習馬新觀，開展馬新觀教育提供了理論依據和學術支撐。

2002年我作為首席專家，獲得了教育部重大攻關項目“中國共產黨80年新聞思想研究”立項，這使我有機會與項目組各位專家一起系統梳理80年黨的新聞思想的形成發展及其理論成果，為中國共產黨新聞思想研究拓展了領域、擴大了影響、開創了新局面。2004年以該項目最終成果出版的《中國共產黨新聞思想史》成為我國第一本系統研究中國共產黨新聞思想的專著，受到學界高度評價。我國著名新聞史學家趙玉明稱贊此書“填補了該領域的研究空白”。①該書2007年榮獲第五屆吳玉章人文社科優秀獎。

此外，這一時期我還被聘為中央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新聞學教材編寫組成員、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新聞傳播學科首席專家，參與了中央馬工程新聞理論教材《新聞學概論》的編寫工作。同時我還主編和參編了多部教材，出版了《馬克思恩格斯報刊活動與新聞思想研究》《馬克思主義新聞思想研究》《馬克思主義新聞經典論著導讀》《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新聞實踐與新聞思想研究》等著作。這些論著豐富了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理論內涵，形成了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和中國共產黨新聞思想研究的系列成果。2014年，我又受聘為中宣部、教育部和國家社科基金特別委托項目“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研究”的首席專家，并承擔了主編全國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統編教材《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十二講》的任務。2019年該書正式出版，成為全國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的一部重要教材。

這些年我之所以能夠積累這么多研究成果，一方面是靠個人的努力，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獲得了難得的歷史機遇。而我只是順應時代潮流，適時抓住機遇，將個人的學術追求融入了國家發展與民族復興之路，完成了自己最初所規劃的學術目標。

2023年12月，我精選了自研究生畢業以來研究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論文58篇，共90萬字，以《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及其中國化研究》為名，由人民出版社集結出版。此書全面梳理和系統總結了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及其中國化時代化的理論內涵、發展過程及其理論成果，受到學界的廣泛關注，被稱為是該領域“集大成的研究成果”。②人大新聞學院和人民出版社共同舉辦了此書的出版座談會暨學術研討會。此書出版的時間點，恰逢習近平文化思想首次提出，我想這也是一種學者與時代的相遇。每個理論工作者的研究，其實都是在與他們所處的時代的對話中完成的，這些論著成果也總是能折射出時代精神與魅力。

三、深入開展馬新觀教育，堅持用馬新觀為學生鑄魂勵志導向

訪者：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講話中強調要“深入開展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③鄭老師，您認為我們應該從怎樣的站位和視野來認識馬新觀以及馬新觀教育的深刻內涵及意義？

鄭保衛：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新聞輿論工作的重要論述是對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新發展，是新時代新聞教育改革發展的根本遵循和行動指南。做好黨的新聞輿論工作的最重要、最根本的一條就是要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為指導。因此，新聞院校要把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和教育作為學院發展、學術研究、人才培養和隊伍建設各項工作的重中之重，要始終堅持用馬新觀來為學生鑄魂、勵志、導向。

事實上，總結百余年來中國新聞學的發展歷程可以發現，為什么是馬克思主義，而不是別的什么主義或理論，能夠指引黨的新聞工作不斷前進、取得歷史性成就，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和真理性。由于歷史的原因，我國新聞學科發展曾受到“左”、右兩種錯誤傾向的影響，致使其遭遇嚴重挫折。這背后的原因，歸根結底就在于沒有堅持馬克思主義科學真理，沒有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沒有堅決貫徹黨的創新理論和基本路線。

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是根據時代、實踐、認識的發展而不斷發展的，它從根本上反映了馬克思主義對于“新聞（廣義）的本質是什么、應該是什么、應該如何做新聞”等一系列問題的系統認識和總的看法。面對傳播方式和傳播理念日新月異的變化，以及信息的多樣交換和思想的多元交鋒，我們要通過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教育，系統掌握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思想方法，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不斷回答好“新時代”所開出的“考卷”，由此方能實現中國新聞學的創新和發展。

近一二十年來，我始終在有意識地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為保衛、發展和壯大中國新聞學呼喊和忙碌。特別是在受聘廣西大學特聘君武榮譽教授之后，我想應該充分利用廣西大學這個平臺，進一步維護和發展中國新聞學，使自己幾十年對新聞學和新聞教育的思考，以及“保衛新聞學”的理念在這里能夠“薪火相傳”。因此，在廣西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擔任院長的四年時間里，我把加強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和研究，作為廣西大學新聞教育和學術研究的首要任務及重要特色。這期間，我作為廣西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研究與實踐基地主任，應邀在廣西全區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作主題報告；受自治區黨委宣傳部委托，為廣西12所設有新聞院系的高校巡回作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專題講座；組織舉辦多次全國性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研究與教學研討會、培訓班等，可以說為提高廣西新聞院系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和研究水平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訪者：我們知道，您在2018年為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舉辦的新聞學術研討會上曾經對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的目標和愿景作了展望，為大家勾畫出了高校馬新觀教育的理想目標與最佳效果，您能否跟我們分享一下您在這方面的認識與思考？

鄭保衛：2018年5月，為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我以教育部社會科學委員會委員兼新聞傳播學科召集人的身份，聯合全國幾十所新聞院校共同在廣西大學舉辦了一個“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教育研討會”。在開幕式致辭中，我這樣描述了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的目標和愿景：要把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學習教育作為新聞學與傳播學專業教育的核心內容與中心環節；要實現專業教育與人才培養的全過程和人員與課程的全覆蓋；要使之能夠真正進書本、進教材、進課堂，并且能夠入耳、入腦、入心；要堅持用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為學生鑄魂、勵志、導向。這是我期待和追求的高校馬新觀教育的理想目標與最佳效果。

為了檢驗我提出的上述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目標和愿景能否在實踐中推廣落實，我利用擔任學院院長和馬新觀研究中心主任的機會，在廣西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例如組織學生自愿組建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原著閱讀小組、建立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書屋，開展建黨百年馬新觀讀書活動、舉辦讀書評獎和表彰活動等，目的在于培養學生的學習興趣。通過這些工作，全院的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教育出現了一些新氣象。

另外，我還組織學院一些老師參加我主持的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百年中國共產黨新聞政策變遷研究”課題研究，通過這種方式將老師們引入馬新觀教育和研究工作之中，提升他們教育和研究的質量與水平。

我認為，新時代的馬新觀教育，要按照習近平總書記在“2·19”講話中提出的新聞工作“48字”職責使命，以及在2016年11月7日會見中國記協第九屆理事會全體代表和中國新聞獎、長江韜奮獎獲獎者代表時提出的“四向四做”要求，以實干作風把各項工作落到實處，引導廣大新聞輿論工作者做黨的政策主張的傳播者、時代風云的記錄者、社會進步的推動者、公平正義的守望者。

我想新時代的馬新觀教育，要緊密結合當前時代所面臨的新形勢、賦予的新使命、提出的新要求，通過不斷創新融合新型傳播技術來強化馬新觀教育；要名正言順地將知識傳授和價值引領相結合，理直氣壯地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識”去辨別和引領新聞傳播專業理論的“知”；要堅持用馬克思主義新聞思想鑄魂培根育人，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聞理論教書育人，努力培養能夠適應新時代傳媒業發展所需要的全媒型、復合型人才。

四、批判“新聞無學論”，保衛發展創新中國新聞學

訪者：在新聞學界，您被稱為“保衛新聞學學者”。可以說這些年您在維護新聞學學科地位，促進新聞學學科發展方面做了很多工作，為保衛、發展和創新中國新聞學作出了重要貢獻。近年來，由于傳媒格局與傳播生態的變化，媒體行業面臨許多嚴峻挑戰，新聞專業數次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新聞無學論”和“新聞無用論”等奇談怪論死灰復燃，帶來諸多負面影響。面對這些質疑，您認為有哪些問題急需厘清？

鄭保衛：出于長期以來對新聞學的熱愛，我始終把“維護新聞學學科地位，促進新聞學學科發展”作為自己的學術追求和專業志向。針對有人散布“新聞無學論”和“新聞無用論”，借以排斥和貶低新聞學，并提出“用傳播學取代新聞學”等觀點，2003年10月我在教育部高等院校新聞學學科教學指導委員會和中國新聞教育學會在安徽大學聯合舉辦的年會上作了專題發言，指出“新聞無學論”的要害是否定中國新聞學有學。我認為中國新聞學有自己獨特的研究對象、獨立的理論體系和知識體系，并且得到了國家和社會的認可，已經具備了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條件。我呼吁要正確看待中國新聞學，正確認識新聞學與傳播學的關系，積極維護新聞學的學科地位，促進新聞學的學科發展。當時在場的蘭州大學新聞系主任劉樹田老師笑稱：“鄭保衛老師在保衛新聞學。”正是這一句玩笑話引出了“保衛新聞學”的話題。從那以后，“保衛新聞學”在學術圈內不但成了人們的一種共識，而且成為一種行動，許多人都在為維護新聞學的學科地位盡力獻策，從而使得我國新聞學的學科地位逐步得到確認，漸漸進入良性發展時期。

后來，我經常利用授課、著文、參加研討會、作學術演講等各種機會，就新聞學學科地位與學科建設問題發表意見，并適時提出不但要保衛新聞學，還要發展和創新新聞學，受到學界的關注與好評。2008年，我牽頭成立的全國新聞學研究會就把保衛、發展、創新新聞學作為學會工作的重點。學會連續十年主辦中國新聞學年會，吸納全國新聞學研究力量共同參與研討，推動中國新聞學研究邁上了新臺階。此外，我還在推進新聞教學、學術研究、人才培養、隊伍建設，以及加強新聞學科建設方面，向主管部門提出了一些建議和意見，受到有關部門和學界的關注。

為了助力新聞學擴展研究領域，擴大研究成果，提高學術含量，這些年我先后承擔了“新形勢下提高輿論引導能力研究”“中國新聞傳播法制建設研究”“新聞學學術規范研究”等一系列國家社科基金及省部級重大課題；出版了《新聞學導論》《新聞理論新編》《當代新聞理論》《論新聞學學科地位及發展》等著作，與鄭州大學項德生老師共同主編了全國專科升本科統編教材《新聞學概論》等教材；發表了500余篇學術論文，內容涉及新聞學與傳播學基礎理論、馬克思主義新聞理論與實踐、中國共產黨新聞思想與新聞實踐等多個領域，一些論文獲國家和省部級獎，在學界和社會上產生了一定影響。

自黨的十八大以來，在黨中央的重視和指導下，我國新聞學學科地位不斷提升和鞏固，影響力不斷擴大和增強。從當年被譏諷為“無學”，到后來被承認“有學”，再到今天被視為“顯學”，中國新聞學可以說在一步一個腳印地發展、前進，這就為我們建構科學的中國新聞學自主知識體系提供了最佳歷史機遇。

但與此同時，近年來我國新聞學研究也出現了一些問題。一些研究對西方新聞學、傳播學理論與方法照貓畫虎、生搬硬套，或者為了達成所謂的“理論自適應”，用西方理論分析工具隨意裁剪中國經驗事實；還有一些研究轉向一些抽象“玄理”，故意堆砌專業術語混淆概念，與社會實踐脫離斷鏈，陷入學術概念“空轉”和學科“內卷化”窠臼；等等。

我想我們要充分認識新聞工作的重要地位以及新聞學科的科學價值，努力創造無愧于我們偉大民族和偉大時代的優秀理論成果。新聞工作說到底是做“人”的工作，新聞學歸根結底是“人”學，屬于人文學科，我們的學術應該扎根于鮮活的社會實踐之中。這些年我反復強調，在中國辦新聞與傳播教育和作學術研究，一定要堅持新聞立學、新聞立院，以筑牢和夯實新聞與傳播教育教學的理論基礎。

新聞工作是黨的一項重要工作，是治國理政、定國安邦的大事。記者是時代的記錄者，是現代社會的符號象征，他們的話語是國家社會進步的信號。當下一些自媒體對新聞教育的質疑“炒作”不足為慮。但如果我們的新聞教育沒有反思和批判精神，關起門來“自說自話”，搞“小圈子”，與社會實踐嚴重脫節，這才是新聞教育最根本的危機。

在新時代浪潮中，中國新聞學應該何去何從？我想馬克思主義新聞觀是保衛、發展、創新中國新聞學最有力的“思想武器”。中國新聞學有其自己特殊的基因、內涵和品質。它與西方新聞學在一些基本理論原理上有一定聯系，但兩者卻存在本質區別。中國新聞學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形成的社會主義新聞學，其基本內涵是強調新聞事業是黨和人民的事業，必須接受黨的領導、堅持正確政治方向、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工作導向。為此，我們必須牢牢堅持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堅持守正創新，既注重歷史性，又注重當代性，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理論聯系實際，實事求是，在實踐中檢驗真理和發展真理，作出符合中國實際和時代要求的正確回答，在時代大潮中發揮中國新聞學對傳媒實踐的理論指導和學術引領作用。

作為一個為追逐新聞理想奮斗了幾十年的老新聞學者，我充分相信中國新聞學在當下百年變局的復雜斗爭和國際傳媒的激烈競爭中，一定會找到自己的時代定位，發揮自己的傳統優勢，展現自己的獨有特色，為豐富發展世界新聞學作出當之無愧的貢獻。

訪者：鄭老師，感謝您接受我們的采訪，更感謝您敞開心扉為我們講述了60年新聞追夢的歷程以及研究生畢業40多年的學u0WEiW/Lkft/ciQYJ4HxJA==術經歷，使我們看到了一個始終與時代同行的馬克思主義新聞理論家在新聞理論研究、馬新觀教育研究和中國新聞學學科建設等領域的學術造詣及理論貢獻！我們希望您能在保重身體的前提下永葆學術青春，帶領青年學者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聞學的繁榮發展繼續貢獻自己的智慧！

鄭保衛：我也感謝你們的采訪，使我能借此機會系統梳理自己在黨五十年、追夢六十年和人生八十年的經歷與感悟。我會按你們所說的注意身體健康，保持學術活力，與你們年輕人一道去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聞學的光明未來！

注 釋：

①趙玉明.一部填補我國新聞史學研究空白的力作：評《中國共產黨新聞思想史》.新聞戰線，2005（10）。

②鄭保衛教授著：《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及其中國化研究》出版座談會暨學術研討會在中國人民大學舉行，（2023-12-26）http：//jcr.ruc.edu.cn/zw/xwgg/xwdt/19d4fafb1a5f4e7597574497b7d5a7f1.htm。

③習近平：堅持正確方向創新方法手段 提高新聞輿論傳播力引導力，《人民日報》，2016-2-20。

作者簡介：唐遠清，中國傳媒大學媒體融合與傳播國家重點實驗室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 100024）；鄭權，中國傳媒大學媒體融合與傳播國家重點實驗室博士生（北京 100024）。

編校：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