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質量發展視域下溫州模式的創新途徑探析

摘 要：溫州模式是中國最具代表性的民營經濟模式，面臨著創新驅動高質量發展的時代任務。通過分析探討溫州模式的核心構件和軟硬實力，探尋新時代溫州如何構建創新發展的硬實力和幸福城市的軟實力。在新一輪競爭中，溫州要把握未來城市方向，創新要素整合，通過引才建設幸福溫州，通過整合資源，發展新質生產力，培育新動能，形成智能化產業鏈，構建富有溫州特色的創新科技生態系統，實現溫州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高質量發展 溫州模式 創新 智能化改造 新動能

中圖分類號：F29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4）11-121-03

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必須以新發展理念引領改革，立足新發展階段，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完善推動高質量發展激勵約束機制，塑造發展新動能新優勢。實現高質量發展已經成為我國城市的時代任務。社會發展創新的模式主要包括資源投入型、制度創新型和技術創新型等基本模式。資源投入型模式主要是以不斷追加資源投入促進規模發展為主要特征的模式，這是一種比較典型粗放型發展模式，一般適用于建設期城市的發展。制度創新型模式則是依靠體制機制的拓展創新，將現有的資源要素良性組合，促進經濟社會發展，一般而言，屬于城市發展階段的模式，是較高層面的創新發展。而技術創新則是依靠技術進步作為社會高質量發展的基本內生驅動力，這種模式的投入產出比率逐漸提高，研發投入（R&d）較高，過程受制于科學發展的基本規律。當今中國乃至世界的城市發展中，現代城市作為高等教育、知識創造、人才匯聚、產業聚集、技術創新的重要載體，城市的發展已全面展現遵循知識技術發展的歷史規律性，并開展激烈的競爭。從發展趨勢看，溫州的經濟社會發展已經超越了前兩個階段，已加入城市高質量發展中。

一、溫州模式：民營企業+民間融資+產業集群

浙閩山區延綿不絕，東面是無際的東海，歷史上由于交通不便，溫州形成獨特的地域語言和文化，這種文化在某種程度上構建了地方特色的理解國內外形勢和政策的方式方法;另一方面，在融通中央宏觀政策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溫州人民由個體干起，掀起了家庭工業、民營企業的浪潮。“屏蔽外部宏觀政策干預和規制的非正式制度屏障，或者說是構建了以地方特色解構外部宏觀政策和體制規制的內生機制。”[1]2000年以前，溫州模式的核心構件是民營企業發展和獨特的融資模式。文化上受到永嘉學派等的重商文化的滋養，加上改革開放政策，溫州人發展民營企業，敢闖敢干，走遍天下。他們的融資方式也很獨特，主要靠鄉親融資，同時愿意與鄉親分享商業信息。在民企發展中溫州形成各類產業集陣。根據統計，溫州有各類“基地”之美譽十多個：中國眼鏡生產基地、中國鉆頭產業基地、中國剃須刀生產基地、中國休閑鞋生產基地、中國精密模具生產基地、中國電子元器件生產基地、中國低壓電器基地等。豐富的產品行銷海內外，給城市帶來聲譽，經濟社會發展一路高歌猛進;另一方面，墻內開花墻外香，溫州企業家們走遍國內外，市內市外各美其美，爭相傳頌溫州的金字招牌，社會溢出效應明顯。全國乃至全球都有溫州的聲音，如溫州老板、鄉親融資團等，依然成為溫州的代名詞，至今延續著溫州模式的外溢效應。

二、溫州城市定位：商港+幸福

城市自我定位是城市自我發展的方向。在城市發展過程中，不同的要素在城市發展的不同歷史階段上都會顯示它的獨特效力。比如溫州起步階段中，文化因素對于創業來說是重要因素，接下來需求信息就成為發展的關鍵要素;今天在各種要素都具備的情況下，創新就成為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要素。城市定位的準確性是未來發展的關鍵。

溫州市是國家歷史文化名城，有著2000多年行政建制史;是東南沿海重要的商貿城市和區域中心城市;是鏈接長三角、珠三角、海西經濟區的主要節點城市。改革開放以來，溫州曾享有各類“城”之美名、“都”之美譽多達40條：中國箱包名城、中國針織名城、中國印刷城、中國電器城、中國閥門城、中國服裝名城、中國包裝機械城、中國外貿百強城市、中國民營企業之都、中國品牌之都、中國鞋都、中國皮都、中國紐扣之都、中國制筆之都、中國汽摩配之都、中國眼鏡之都、中國五金潔具之都、中國低壓電器之都，這些美譽顯示出溫州曾經的輝煌。

“由于城市自身的主導產業和資源稟賦的差異，創新型城市包括傳統工業制造創新型城市、高科技創新型城市、文化產業創新型城市、服務業創新型城市四種模式。”[2]今天的溫州作為浙江省“第三極”，依托雁蕩山、百丈漈、南麂島等山海歷史名勝，打出了“甌越福地”“山水詩之鄉”“永嘉遺風”“山水溫潤、人情溫暖、創業溫馨”“千年甌越韻、一代商務城”“活力之城、商貿之都”“詩畫江南、魅力溫州”“山水神韻、動感溫州”“港通天下”“健康溫州”“大愛溫州”等名片。2022年發現的“朔門古港遺址”，奠定了溫州是重要的“海絲”城市地位，進一步提出建設“千年商港、幸福溫州”。從城市名片上看，溫州打出的牌是“商港”和“幸福”。不同的名片反映了城市的自我定位不同。這又給我們哪些啟示？我們不可否認溫州有著非常豐富的文化產業資源和服務業稟賦，但是改革開放所形成的深厚基礎的民營工業制造該如何尋找出路？因此，溫州還應該在傳統工業制造創新上下功夫，在市場導向和政府引導的交替互補的作用中覓得出路。毫無疑問，“商港”和“幸福”是符合溫州的傳統和當前發展的狀況，但是如何建設千年商港，續寫溫商精神的輝煌史？可能還要直面一個個企業（或集團）的產業升級和智能化改造，探尋民營經濟和科技經濟、低碳經濟、循環經濟融合之路，發展新質生產力，再次掀起民營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浪潮，從而推動“幸福溫州”的建設。“溫州要繼續贏得勝利，就必須不斷地進行創新，增強自己的綜合創新能力，特別要在提高技術創新能力，提高企業創新和政府創新能力上取得突破。”[3]

三、溫州模式的硬實力和軟實力：民營工業+溫商精神

每個模式都有它的內涵和外延，內涵是模式的合理內核，主要表現為城市發展的硬實力，當前城市的硬實力，主要是城市的工業基礎;過去的溫州靠本土的民營企業享譽天下，他們生產全國乃至世界老百姓的生產生活所需，俗話說“只要你想要，我們就能夠做得到。”溫州市的工業基礎全面深厚，民間資本實力雄厚，正是這種硬實力吸引了廣大的外來務工者來溫工作，也帶來了溫州的繁榮。另一方面敢闖敢干的溫州人行走天下，縱橫商海，傳播著溫州實力、溫州精神、溫州理念。但在當下，實力的展現不僅是現存的工業基礎，更重要的是智能化改造和產業升級，對此需要有更深沉的眼光、更決絕的勇氣、更堅定的信念和更高超的能力。

硬實力有時候表現為軟實力，而軟實力有時傳達的就是硬實力。軟實力是一個城市在硬實力基礎上，傳遞給他人的價值觀、影響力、道德準則及未來魅力，是一個城市聚人氣、展活力的外部表現。通過文化軟實力，使城市發展和外部環境渾然一體，不僅實現各種自然資源和社會物資的互補和良性循環，還要促進人力資源的互補和融合。當前，“溫州”本身就是一個金字招牌，這個金字招牌是溫州市人力資源聚集的法寶。這些人才資源帶來一定的技術和理念，但是如何讓他們來了不走、進一步帶來資金效益等城市發展所需的價值值得深入研究。另一方面，高精尖新企業歷來是高端人才的吸收器。誰擁有了高精尖新和高端人才，誰就會在競爭中把握主動，反過來也是城市軟實力的充分表現。過去，溫州在資源信息上和國內環境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互補，但是更多的是產品和理念的輸出;在國內資金和高端資源（人才、技術、理念）對溫州的反哺上，溫州還需要加緊努力，打通資源引入的各個環節。

當然，軟實力還表現為城市建設面貌、道路交通設施以及文化魅力（市民文明、文化兼容）等，可以肯定的是溫州的文化魅力不僅在于獨特的語言、民俗、山水、僑、茶等，而更在于溫州人精神，這種精神是對永嘉精神、浙商精神等優良傳統文化的傳承，白手起家、敢闖敢干、同鄉資助、開放通達、商傳天下等等，這些寶貴的精神需要新溫州模式進一步弘揚。

四、溫州模式的創新途徑

（一）創新教育科技，網羅天下人才

對比其他人才高地，溫州優勢不多。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這個網就是網羅人才。一方面大力發展教育和科技，扎實做好人才教育與培養工作;大力發展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培養溫州企業發展急需的高端人才和技術工人。另一方面，通過引進人才，形成人才優勢和聚集效應。“創新文化氛圍的改變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進行多方面的準備。比如教育層面準備，從基礎教育出發，讓創新精神貫穿于教育全過程。二是人才準備，廣泛吸引國內外的優秀人才資源，這些外來人才可以帶來多視角的思路。”[4]目前，溫州市的人才環境聚集效應，是由于其在全國乃至世界的影響力引起的，尚有一呼百應的良好局面。但是人才政策配套能否跟上和社會文化環境是否適應是人才留住的關鍵;應借鑒其他城市人才高地的經驗，既要培養人才留住人才，又要讓企業營造良好環境，配得上人才，用好人才。現在要做的是構建創新性、友好型社會，為人才提供平臺和環境，實現人才資源的有力聚集。

（二）創新資源整合，吸引戰新企業

集中優勢兵力各個突破。這個兵力就是資源。摸清家底，看一看手里到底有多少資源，這些資源能夠面對哪些戰新產業、燈塔企業;著眼于未來，評估這些產業能夠吸引哪些企業駐留城市。一是稀缺資源（土地、資金等）不能分散;一旦分散，難以形成優勢。這些資源應抓在政府手上，著眼于戰新產業，瞄準城市發展方向，針對性地出牌，招引專精特新，形成創新鏈。二是分散資源要整合。整合各種創新要素和資源要素（人才、山海資源、綠色資源等），量身定做，為引入龍頭企業做準備，在高質量發展的視域下，戰新企業具有超強磁吸效應，不僅使人才資金聚集，上下游企業的也會聚集，從而形成產業鏈。三是優勢資源要發揮。充分利用好當地已有的民營工業基礎和各種傳統產業鏈，開展集團化改造和智能化升級換代，提升工業能級，進一步激發潛能形成智能鏈。四是外部資源要吸收。進一步發揚開放精神，吸引外部資源來溫、返溫，實現資源、信息無縫對接，形成資源鏈。完善黨中央對科技工作統一領導的體制，健全新型舉國體制，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優化配置創新資源。

（三）創新發展思路，打通堵點痛點

創新驅動高質量發展對政府和企業都提出很高的要求。我們必須扎根溫州大地辦企業，立足于溫州發展現狀，梳理和整合溫州優勢，因企施策，因人施策，再也不能無為而無不為了，要有所為有所不為，對標國際級，加強民營企業引導，打通資源和社會管理的堵點和痛點;通過制定相關的產業政策、區域政策、科技政策，積極調控市場、引導市場，使產業不斷創新;引導當地企業整合和智能化改造，此輪的智能化改造中，勢必要策劃好高科技企業孵化，讓企業領頭一批、帶動一批、限制一批、淘汰一批。政府各級部門要勇敢直面此次產業升級，做好破釜沉舟的心理準備。同時開展市民文明整治，優化就業環境。由于外來就業人口是溫州得以發展的重要支柱，也是第三產業發展的支撐人口，促進他們安家落戶是一項重要的任務。

（四）創新培育新動能，破除舊動能

一個城市的核心競爭力在于它能夠在多大程度上解決和因應一定社會生產生活的最迫切的需求，同時這種力量能夠給城市帶來多大程度的社會影響和社會福祉，從而使這個城市在諸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核心競爭力是個不斷變化的過程，過去的溫州產業齊全、產品豐富是核心競爭力，而在今天的創新發展高質量發展視野下溫州核心競爭力似乎又失去了話語權，究其原因：賽道已經完全改變。也就是說創新發展的模式與傳統的勞動力集約化模式天壤之別，需要我們充分調配好科技、人才、土地、信貸、信息等各方面的資源。因此，城市需要不斷改換和規劃新的“發動機”。

破除舊動能培育新動能，大力破除無效供給和低質量的重復建設。溫州本身不缺產業、業態、模式，但是在今天的智能化和互聯網時代，這些產業必須升級改造，業態必須重組涅槃，模式必須推陳出新，技術必須更新換代，培育新質生產力。我們試著問一問：各部類廠商能否率先智能化改造？能否聯合形成企業集團？能否實現系統內產品重組和優化？能否緊盯國際市場需求？技術缺陷能否有效解決？人才和資源是否能夠充分協作與共享？因此，當前溫州必須清醒認識到短板和不足，著力培育壯大新動能，促進企業的聯合重組，實現以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新技術為主要內容的新動能實現穩步成長，為推動高質量發展注入新動力。促進新舊動能加快接續轉換，加快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

（五）創新科技生態，打造溫州特色系統

創新生態系統的主體要素是創新型城市發展的基礎條件，主要有：政府、高校、科研院所、企業、行業和中介機構等;資源要素有：人才、資金、政策、知識、技術、文化和市場等。同時，這些構成要素之間的鏈接組合、相互作用及其恰當功效導致科技文化的一系列成果誕生，良好的創新生態系統推動了創新型城市的美譽度和高質量發展。影響行業新技術的影響力擴散關鍵5個因素：“產業集群、教育系統、科研機構、政府政策和全球商業環境，其中政府在行業創新體系中起到了關鍵作用，它通過制定政策（減免稅收、獎勵支持等）刺激和推動相關產業部門的研發投入。”[5]“政府通過項目資金資助，直接或間接地刺激了產業系統內部研發合作和國內上下游企業間的合作，從而推動企業的創新的發展。”[6]“產業需要明確自身研發功能的大小;大學需要明確自身在全球、地區及市場中的地位;政府需要在整體上，從投資和產業政策、科技政策方面來進行干預。”[7]可以說，各創新主體應針對所處的環境進行自我評價和定位，明確社會責任，以充分滿足產業的需求，服務當地的經濟和社會。

創新科技生態是城市社會經濟生態中的重要部分，是確保經濟社會發展的時間向量。培育創新文化，弘揚科學家精神，涵養優良學風，營造創新氛圍。擴大國際科技交流合作，加強國際化科研環境建設，形成具有全球競爭力的開放創新生態。在城市競爭中，一個城市必須形成自身特有的創新生態系統。對于溫州來說，圍繞著民營企業智能化、綠色化改造和產業鏈提升，政府和企業應致力于整合資源，盡快建立溫州特色的創新生態系統，強化與長三角、珠三角、海西區的深度融合，需要高標準啟動孵化集群建設，整合“政府—社會資源—民間資本—民營企業”的全鏈條創新體系，重點瞄準智能電氣、激光與光電、新能源汽車、生命健康等產業細分領域，招引落地創新型重大科技項目，培育創新型領軍企業，設立離岸科技企業孵化器和飛地研發總部，攻堅“卡脖子”核心技術，打造高能級創新平臺，涵養產創深度融合新生態。

溫州歷來是敢闖敢試的先行者。今天當溫州發展模式遇到瓶頸時，我們就得直面問題，尋找新的思路，讓溫州模式推陳出新，構建溫州模式新的內涵和外延，在溫州兩個先行區建設歷史上書寫新的輝煌篇章。

參考文獻：

[1] 陳建軍.溫州模式的局限及當前的任務[J].浙江經濟，2011（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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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崔俊富，陳金偉，鄒一南.中國幾個城市發展模式的比較研究[J].中共南京市委黨校學報，2016（05）：56.

[5] Yeh C C，Chang P L.The Taiwan System of Innovation in the Tool Machine Industry：A Case Study[J].Journal of 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 Management，2003，20（04）：367-380.

[6] Kang K N，Park H.Influence of Government R&D Support and Inter-Firm Collaborations On Innovation in Korean Biotechnology SMEs[J].Technovation，2012，32（01）：68-78.

[7] Leydesdorff L.The Triple Helix Model and the Study of Knowledge Based Inovation System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Sociology，2005，42（01）

（責編：賈偉）

[基金項目：浙江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課題（23CCG27）。]

[作者簡介：劉尚勵，博士，溫州理工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浙江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員，浙江大學馬克思主義理論創新與傳播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