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數字技術作為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先導力量,能夠推動我國產業創新能力和技術水平持續提升,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提供重要契機。以中國2013—2022年30個省區市面板數據為研究對象,探究數字技術、新質生產力與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內在聯系。研究結果表明:數字技術進步可有效助力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且該結論在系列穩健性及內生性檢驗后依舊成立。機制效應分析可知,新質生產力是數字技術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重要傳導路徑,即數字技術能夠通過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異質性分析發現,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具有顯著異質性影響,其中在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及東部地區的促進作用更為顯著。空間效應分析發現,數字技術不僅對本地區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具有正向影響,而且對周邊地區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也具有推動作用。據此,提出強化數字技術創新能力、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制定差異化發展機制,以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
[關鍵詞]數字技術;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新質生產力;科技創新
一、 引言
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是以龍頭企業為領軍者,通過推動產業鏈向上游延伸至基礎產業與科技研發環節,向下游拓展至銷售與市場環節,實現產業鏈上下游無縫對接,并由此形成分工合作、優勢互補的鏈條式關聯形態[1],其具有綠色環保、高附加值、產業鏈協同等特征。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作為產業現代化內涵的延伸、細化,是加快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的題中之義,也是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重要支撐。2024年3月,《政府工作報告》指出,“實施制造業重點產業鏈高質量發展行動,著力補齊短板、拉長長板、鍛造新板,增強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競爭力”“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1。這不僅明確了新時期推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進程的重要性,也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提供了科學指導。以此為指引,我國聚焦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著力提升產業結構合理化與高級化,促進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助力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但需注意的是,現階段我國產業鏈整合能力較弱、產業創新水平較低、產業附加值不高等現實梗阻依舊存在[2],導致產業科技創新難以突破瓶頸,減緩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步伐。此形勢下,如何加快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進程,成為學術界廣泛討論的話題。
數字技術作為數字經濟的重要推手[3],能夠以“數據+算力+算法”為支撐,推動數字經濟與產業鏈深度融合,助力產業鏈數字化轉型,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提供支撐。一方面,數字技術能夠推動云計算、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與傳統產業深度融合,加快核心技術突破,優化產業生產方式,帶動產業鏈上下游企業數字化轉型,從而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另一方面,數字技術能夠打破時空限制,創新經濟主體交互方式,促進各類優勢要素向產業領域順暢流動、高效虛擬聚集,深化產業分工協作,完善有機協同、穩定高效的產業鏈體系,從而推動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同時,數字技術作為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組合而成的有機整體,可助力產業突破核心技術攻關,不斷壯大新興產業與未來產業,加速構建新型生產關系,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新質生產力發展能夠推動新質勞動者、勞動對象、勞動資料有效賦能產業,促進生產要素高效協同,驅動產業生產與經營方式變革調整,加快傳統產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升級改造,推動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基于此,本文將數字技術、新質生產力與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納入統一研究框架,深入探討三者間關系,為提升數字技術水平、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提供經驗證據。
現有關于相關主體的研究成果頗豐,大致可分為如下部分:第一部分是對數字技術與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關系的研究。直接探討數字技術與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文章較少,學者大多研究數字經濟對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效應。立足理論研究視角,張倩等[4]研究發現,數字經濟發展能夠釋放要素擴展、載體變革及動力創新等優勢,提高產業鏈運轉效率、保障產業鏈韌性及安全,提升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水平。邵軍等[5]指出,數字經濟有助于提升產業創新水平、安全可控能力、綠色低碳能力,從而為產業鏈現代化發展賦能。立足實證檢驗視角,張虎等[6]實證檢驗得知,數字經濟能夠顯著推動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周蕓帆[7]研究證實,數字經濟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具有正向影響效應。第二部分是關于新質生產力與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關系的研究。湛泳等[8]研究指出,新質生產力發展可加速生產要素流動,將科技創新成果轉化為生產動力,提高產業鏈數字化及信息化水平,帶動產業鏈良性循環,助力實現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王健[9]研究指出,新質生產力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具有正向促進作用。第三部分是對數字技術與新質生產力關系的研究。崔云[10]研究發現,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可促進生產要素協同發展,強化勞動者及各種數字化機器設備間的協作,提高勞動生產率,從而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黃紅平等[11]研究指出,數字變革是集大數據、人工智能及區塊鏈等數字技術于一體的關鍵力量,旨在以數字思維、數字技術及數字平臺等要素為目標,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
綜合來看,既有研究為本文開展相關研究提供了學理支撐。但仍存在待完善之處,多數學者對數字技術、新質生產力與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兩兩間關系展開直接和間接的探討,卻鮮少將三者納入統一框架進行研究。為此,本文的創新點可能在于:第一,立足新質生產力視角,系統梳理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機制,并探究三者關系以豐富現有研究內容。第二,深入探究在不同數字經濟水平、不同地理區位條件下,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差異化影響,為因地制宜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提供決策參考。第三,使用空間杜賓模型,考察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空間溢出效應,為助力地區間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提供可行性路徑。
二、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 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直接效應
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是產業基礎高級發展、科技創新引領支撐、鏈式結構協調緊密、生態環境協同等多維度共同推進的現代化過程,具有融合、高端、開放、自主、智能、綠色、韌性等特征,與數字技術特質存在一定相似性[12]。數字技術作為科學技術革命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能夠推動智能化技術與產業鏈深度融合,推動產業鏈向上下游延伸,不斷提升產業鏈循環暢通效率、強化自主可控能力、完善運行機制,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有效賦能。第一,暢通產業鏈循環效率。數字技術發展能夠優化資源要素配置,完善產業生產、分配、流通和消費過程,助力產業實現決策優化、精準控制、自動化生產,加快暢通產業鏈循環效率,降低全產業鏈綜合成本,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并且,數字技術發展能夠突破時間與空間限制,驅動產業協同發展和供需精準對接,助力市場產業重構組織模式,推動各類資源要素快捷流動,暢通產業鏈循環效率,實現產業鏈延鏈補鏈強鏈,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提供技術支撐。第二,強化產業鏈自主可控能力。數字技術發展能夠推動創新要素加速流動和精準匹配,不斷提高產業技術創新水平,快速突破核心技術攻關,強化產業鏈自主可控能力,保障產業鏈安全穩定,有效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同時,數字技術發展能夠加快推動互聯網平臺與電子商務平臺互聯互通,匯聚技術創新核心要素資源,強化要素協同作用,動態聯動人才鏈、資金鏈、創新鏈,提升產業鏈自主可控能力[13],提高產業鏈韌性,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第三,完善產業鏈運行機制。數字技術水平提升能夠推動產業生產過程向自動化、智能化轉型升級,實現產業鏈上下游控制系統實時互聯、監測,提升產業匹配準度與精度,完善產業鏈運行機制,增強產業基礎能力,有效推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故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具有正向影響。
2. 新質生產力的機制作用
新質生產力是以科技創新為動能、以新產業為方向、以產業升級為目標,實現生產生活范式變革與模式重構的新型生產力。數字技術以算法與算力為使用工具、以數據為關鍵生產要素,可推動新型勞動對象、新型勞動資料、新型勞動者實現優化組合,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進而夯實產業物質技術基礎,激發傳統產業新活力,優化產業布局結構,重塑產業鏈格局,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提供堅實基礎。一方面,數字技術可顯著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數字技術發展有助于釋放數據要素價值,推動信息資源高效流通,實現數據要素網絡化共享與系統化整合,減少傳統要素優勢減退的負面影響[14],進而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加快新質生產力發展。并且,數字技術發展能夠推動生產、管理、營銷等環節優化升級,改變傳統業務運行方式與生產方式,催生智能化生產、網絡化協同等新模式與新業態,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另一方面,新質生產力發展可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第一,新質生產力發展能夠提升勞動者高級專業素養,有助于勞動者充分利用先進技術發揮人力資本優勢,提升產業鏈生產效率,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第二,新質生產力發展能夠推動生產工具和設備、生產方式、資源配置方式優化升級,促進要素資源跨行業綜合利用,增強產業鏈上下游供給能力[15],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賦能。第三,新質生產力發展可推動新一代信息技術、新能源等生產資料與勞動對象深度融合,衍生大量新興產業與未來產業,實現產業多元化發展,推動短板產業補鏈、優勢產業延鏈,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有效賦能。故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數字技術能夠通過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
3. 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影響的空間溢出效應
數字技術發展能夠推動產業活動從物理空間向虛擬空間延伸,降低產業對物理空間的依賴[16],優化產業鏈空間布局,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的同時,形成空間溢出效應。詳細而言,數字技術發展能夠打破產業與地區之間邊界,加強地域間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催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培育產業發展新動能,實現本地與周邊地區創新要素與科技成果共享[17],并且通過不斷優化產業鏈空間布局,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數字技術水平提升可有效促進跨區域信息快速流通,形成知識溢出效應,實現產業鏈跨區域延伸、裂變、融合發展目標,推動本地及周邊地區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并且,數字技術發展能夠驅動數據、算法和平臺等要素向本地及周邊產業領域廣泛滲透[18],通過技術外溢和知識流動改變區域間產業分散、孤立、隔絕狀態,不斷擴大本地與周邊產業規模,加快形成產業集聚規模效應,延伸產業鏈條,完善產業生態,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故此,本文提出假設:
H3: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存在空間溢出效應。
三、 研究設計
1. 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中國30個省區市面板數據(不包含港澳臺及西藏地區),時間跨度為2013—2022年,考察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數據主要來自《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第三產業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國家統計局、國家知識產權局及EPS數據庫。此外,對于部分缺失數據采用插值法補齊。
2. 變量測量
(1)被解釋變量: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chain])
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是傳統產業鏈轉型升級、新型產業鏈迭代創新的過程[19],具備產業基礎高級、鏈式結構完整及生態環境和諧等特征,其強調創新、可持續及協同現代化。從創新現代化角度來看,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旨在加快新興能源、人工智能、量子計算等前沿技術研發及應用,借助先進數字技術及現代經營管理模式,提升產業鏈自主創新能力、高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競爭力。從可持續現代化角度來看,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以提升產業鏈與生態環境適應能力為關鍵,側重推進資源總量管理、科學配置、循環利用及全面節約的產業現代化的建設,實現產業經濟效益、環境效益及社會效益良性互動。從協同現代化角度來看,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強調提高資金、技術及信息等優質要素配置效率,同時增強科技創新協同、市場聯動開發、金融合作聯動效應,以實現智慧型產業鏈高效運轉。基于上述內涵、作用的解釋,本文借鑒張虎與張毅[6]、周蕓帆[7]的研究,從產業鏈創新現代化、產業鏈可持續現代化、產業鏈協同現代化三個維度出發,構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表1),并借助熵值法計算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指數。
(2)解釋變量:數字技術([dt])
數字技術作為信息化發展的產物,能夠驅動各類資源要素快捷流動,助力市場主體實現跨界融合,有助于推進產業鏈優化升級,加速實現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基于數據完整性和可獲得性,借鑒學界已有研究方法[16],本文依據OECD專利統計公報對ICT各子領域、國際專利分類號IPC的界定范圍,總結出我國ICT領域申請授權的所有專利1,之后采用地區ICT實用新型專利授權數量加1后取對數值衡量數字技術發展水平。
(3)機制變量:新質生產力([nqpf])
新質生產力的基本內涵是新質勞動者、勞動對象及勞動資料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具備高附加值、高技術含量特點。詳細而言,新質勞動者是科技創新和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的關鍵主體,具有良好科技素養、職業精神及創新意識,且高水平勞動生產率優勢較為突出。新質勞動對象是生產活動的基礎和前提,主要包括新能源、新材料及自然界物質資源。新質勞動資料是指地區在研發投入及產業發展活動中投入的有形勞動資料及無形勞動資料。結合上述理論分析,并參考相關研究[20],本文構建新質生產力評價指標體系(表2)。此外,借助熵值法測算新質生產力發展指數。
(4)控制變量
為控制其他變量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本文添加如下控制變量:金融發展水平([finance]),用地區金融機構貸款總額占GDP比重表示;政府參與程度([part]),以地區財政支出總額的對數值刻畫;對外開放程度([open]),采用地區出口交貨值占工業總產值比重測算;產業結構差異([structure]),以地區第三產業產值占第二產業產值比值差的絕對值計算;外商投資水平([invest]),采用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額在GDP中所占比重表示。
3. 實證模型構建
(1)基準回歸模型
為有效識別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本文設定如下基準回歸模型:
[chainit=α0+α1dtit+α2controlsit+δi+λt+εit] (1)
式(1)中,[i]、[t]表示分別省份、年份;[chainit]為被解釋變量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dtit]為解釋變量數字技術;[controlsit]表示控制變量集,包含金融發展水平、政府參與程度、對外開放程度、產業結構差異及外商投資水平;[α0]表征截距項;[α1]、[α2]均為待估計系數;[λt]和[δi]為時間及個體固定效應;[εit]表征隨機誤差值。
(2)機制效應模型
為更好挖掘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傳導機制,本文將新質生產力作為機制變量,構建如下機制效應模型:
[nqpfit=β0+β1dtit+β2controlsit+δi+λt+εit] (2)
[chainit=γ0+γ1dtit+γ2nqpfit+γ3controlsit+δi+λt+εit]" (3)
上式中,[nqpfit]表示機制變量新質生產力;[β0]、[γ0]均為截距項;[β1]、[β2]、[γ1]、[γ2]及[γ3]表征待估計系數,余變量含義同式(1)。
(3)空間杜賓模型
進一步地,構建如下空間杜賓模型,檢驗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
[chainit=α′0+φj≠1NW×chainit+α′1dtit+α′2controlsit+η1j≠1NW×dtit+η2j≠1NW×controlsit+δi+λt+εit]" " " " " (4)
式(4)中,[φ]、[η]分別表示空間交互項系數、空間自回歸系數;[W]表示空間權重矩陣;添加被解釋變量空間滯后項[j≠1NW×chainit]與解釋變量的空間滯后項[j≠1NW×dtit];[j≠1NW×controlsit]代表控制變量的空間滯后項,其余變量定義同式(1)。
四、 實證分析
1. 基準回歸
表3反映了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回歸結果。列(1)(2)代表隨機效應模型檢驗結果,列(3)(4)為雙向固定效應模型檢驗結果。觀察上述結果可知,無論是否加入固定效應及控制變量,核心解釋變量數字技術回歸系數均為正,說明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具有顯著促進作用。據此,假設H1得以驗證。原因在于,數字技術的應用會降低生產成本,加快各類資源要素流動,有助于營造融合共贏的新興產業建設生態,促使地區產業擺脫“低端鎖定”陷阱,增加產業附加值,進而實現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
2. 穩健性及內生性檢驗
(1)替換變量測度方式
為減小變量測度扭曲對回歸系數真實性的影響,本文使用替換變量測度方式,重新進行回歸檢驗。具體地,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度量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水平,并替換基準模型中的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變量展開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4列(1)所示。并且,本文運用ICT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占各類專利申請總量比值重新測算數字技術,并再次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4列(2)所示。可見,在改變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測度方式后,數字技術回歸系數為正,且在1%統計水平下顯著。這表明數字技術仍然顯著推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
(2)工具變量估計法
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需要數字技術賦能,同時數字技術進步也得益于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進程中數字經濟及現代服務業的發展。因此,數字技術與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之間可能存在雙向因果關系。為規避回歸結果中存在的反向因果影響,本文運用各地區1984年人均郵電業務量與上年數字技術發展指數的交互項([IV1])、各地區1984年人均電話普及量與上年數字技術發展指數的交互項([IV2]),展開兩階段最小二乘法估計,結果如表4列(3)(4)所示。觀察檢驗結果可知,工具變量拒絕了工具變量識別不足及弱工具變量的原假設,這表明工具變量選取合理。據回歸結果可知,數字技術估計系數值分別為0.224、0.208,且均通過1%統計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說明在考慮內生性問題后,模型依舊可支持數字技術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這一結論,研究結果依舊可靠。
3. 機制效應檢驗
表5列示了機制效應模型檢驗結果。其中,列(1)的被解釋變量是新質生產力,核心解釋變量為數字技術。觀察可知,數字技術的回歸系數在1%統計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數字技術可有效推進新質生產力發展。列(2)回歸結果發現,新質生產力和數字技術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且數字技術回歸系數變小。這說明數字技術可通過新質生產力助推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即新質生產力在數字技術加快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過程中發揮機制作用,假設H2得以驗證。
4. 異質性分析
(1)數字經濟發展異質性
為探析不同地區間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區域差異,本文以《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22年)》為標準,將數字經濟規模突破萬億元的省份劃分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其余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地區,并重新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6列(1)(2)所示。不難發現,在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及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地區,數字技術回歸系數分別為0.419、0.112,且通過1%、10%顯著性檢驗,說明數字技術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促進作用更為顯著。可能原因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基礎設施建設更為完善,且產業數字化發展條件更為優越,能夠更好發揮數字技術集聚效應,為加快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奠定基礎。
(2)地理區位異質性
在不同區域地理特征下,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可能存在差異。為此,本文參鑒國家統計局劃分標準,將30個省區市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及東北地區重新回歸,結果見表6列(3)至列(6)。不難發現,在東部、中部、西部及東北地區,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系數均為正,且至少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對四個地區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均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并呈現出東部地區>中部地區>東北部地區>西部地區的發展態勢。細究其因,東部地區具備地理位置、自然要素及改革開放等先發優勢,在提升數字技術研發水平及增加研發投入方面發揮了“領頭雁”效應,能夠為當地產業智能轉型提供支撐,更好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
5. 空間效應分析
本文使用空間地理距離權重矩陣與空間經濟距離權重矩陣,估計數字技術對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效應,進一步分解直接效應與間接效應(表7)。觀察結果可知,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指數在空間上呈現顯著正相關性,即本省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增強對鄰近省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產生涓流效應。直接效應與間接效應的回歸估計結果顯示,數字技術回歸系數為正,且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這充分說明數字技術水平提升能夠促進本省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間接效應檢驗結果顯示,數字技術的回歸系數依舊顯著為正,說明本省數字技術水平的提升對周邊地區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具有顯著空間溢出效應。究其原因,數字技術發展依托互聯網、大數據等工具,能夠跨越地域、時空及行業距離,打破知識、技術等流動壁壘,促進勞動力、資本和技術等生產要素跨區域流動,推動區域間合作交流,發揮區域協同效應,提升周邊地區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水平,假設H3得以驗證。
五、 結論與建議
1. 結論
以2013—2022年我國30個省區市為研究對象,使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機制效應模型及空間杜賓模型,考察數字技術、新質生產力與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的影響效應及作用機制。主要結論如下:其一,數字技術能夠顯著推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在經過替換被解釋變量測度方式、工具變量估計后,該結論依舊成立。其二,數字技術能夠通過加快新質生產力發展,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其三,數字技術可顯著提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及東部地區的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水平,但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地區及中部、西部、東北地區促進作用較小。其四,數字技術不僅能夠促進本省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還對周邊地區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存在正向影響。
2. 建議
第一,強化數字技術創新能力。各地應緊抓數字經濟發展機遇,強化數字技術創新能力,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一方面,相關研發部門應加快完善5G網絡、千兆光網、衛星互聯網等新型基礎建設,構建全國一體化大數據中心體系,建設國家實驗室、全國重點實驗室等創新載體,加快未來產業跨領域技術交叉融合創新,強化數字技術創新能力,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提供技術支持。并且,政府應培育壯大數字技術核心產業,通過搭建開放的科技攻關新機制,打造具有高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推動數字技術在農業、工業、服務業等產業領域全面應用,不斷強化數字技術創新能力,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另一方面,企業應把握數實融合趨勢,加快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及區塊鏈等新一代信息技術應用,形成產業生產—運輸—銷售等產銷一體化網絡生態,加快產業鏈發展能級躍升,為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賦能。同時,企業應借助創新資源共享服務平臺,推動數據資源體系開放共享,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創新數字化產品和服務,實現產品和服務智能化升級,強化數字技術創新能力,進而促進數字化轉型。
第二,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各類主體應提升科技創新能力,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從而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一方面,政府應樹立系統思維和創新觀念,在人、財、物等多方面加大財政研發經費投入,驅動科技創新資源向基礎研究與原創性技術研發傾斜,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并且,政府應組織一批重大科技項目,引導各類主體積極參與,提升原創性、顛覆性科技創新水平,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為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發展提供動力。另一方面,企業應積極建立跨部門、跨領域協同機制及常態化對話合作平臺,創新人才引進方式,完善產學研用深度融合的一體化創新體系,集科技、教育及人才多方資源延伸人才發展空間,借助人力智力及創新要素優勢加快培育新質生產力,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
第三,制定差異化發展機制。地方政府應依據當地產業發展實況制定差異化發展機制,以促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具體來說,數字經濟水平較低地區的政府應加大省級創新實驗室建設投入力度,建立數字經濟創新平臺,積極引進數字科技創新技術,提升數字技術水平,助力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傳統產業的深度融合,進而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數字經濟水平較高地區的政府可加強數字經濟產業園區建設,推動高技術制造業向數字經濟水平較低地區轉移,構建開放協作的數字產業生態,以推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非東部地區政府應因地制宜、因勢利導找準產業承接時機,積極承接東部地區中高時延業務,推動東部人工智能模型訓練推理、機器學習等業務有序轉移,強化統籌地區內部和周邊區域數據中心合作,在推進過程中加速新技術對接、新產業落地,有效賦能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東部地區政府應依托高科技產業絕對優勢,推動產業生產組織方式向平臺化、網絡化和生態化轉型,打造緊密協作的產業鏈生態圈,加速產業價值的協同與共創,切實推進中國式產業鏈現代化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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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天津市高等學校本科教學質量與教學改革研究計劃項目重點課題資助項目“工程問題導向、知識圖譜引領:面向新工科專業的跨學科基層教學組織建設研究與實踐”(項目編號:A231005903);天津市高等學校研究生教育改革研究計劃項目重點課題資助項目“兩業融合背景下的國際化卓越航空工程師培養體系設計與實踐”(項目編號:TJYGZ11)。
作者簡介:張譯元,女,在讀博士,中國民航大學理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思想政治、中國式現代化;劉曉宇,男,碩士,中國民航大學中歐航空工程師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思想政治教育、科技創新;孫瑤,男,博士,中國民航大學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數學物理反問題數值算法。
(收稿日期:2024-07-10" 責任編輯:蘇子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