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代衛生保健初探

摘 要：部落時代，受地域環境和民族傳統影響，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契丹族形成了一些本民族的衛生保健習慣，并保留和傳承下來，成為民俗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遼政權建立后，周鄰地區尤其是中原漢地的衛生保健理念和風尚對契丹本土社會影響較大，不斷豐富著遼衛生保健的內容。遼代衛生保健具有地域性、民族性、社會差異性、禮俗化的特點，文化交流交融特征明顯。至遼中后期，社會中上層已基本形成了文明化的衛生保健理念和風尚。

關鍵詞：遼；衛生保??；分類；初探

中圖分類號：K24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24）12-0001-05

中國衛生保健史是一個正在興起而尚為薄弱的研究領域，尤其對區域性、民族性的衛生保健史研究則更為稀見。關于遼代衛生保健，業界尚乏系統研究。歷史文獻雖有提及，僅為零星散見，不成系統。數十年來，隨著文物考古工作的開展，積累了一定數量的與遼代衛生保健相關的文物與考古資料，遼代衛生保健整體面貌日漸清晰。本文綜合歷史學、考古學、文獻學、民俗學、養生學等多學科研究方法，以文獻記載、民俗學調查、博物館藏品、考古發掘與調查資料等為研究素材，嘗試對遼代衛生保健的基本內容和框架做初步歸納梳理，并就其發展變化、影響與傳播等問題進行探討分析，管窺遼代衛生保健之面貌，以求證于方家。

一、遼代衛生保健的分類

部落時代，受地域環境、物產風貌和民族傳統影響，在長期的游牧漁獵生產生活實踐中，契丹族觀察物象，體驗寒暑，品食鑒味，經歷生死病患，形成了一些本民族的衛生保健習慣，并保留和傳承下來，成為民俗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遼政權建立后，周鄰地區尤其是中原漢地的衛生保健習慣對契丹本土社會影響較大，不斷豐富著遼衛生保健的內容。本節將遼代衛生保健劃分為個人衛生、居處環境衛生、飲食衛生保健、孕產保健、運動健身、練氣養生、敬老養老等7類，分述如下。

（一）個人衛生

根據文獻、出土實物、壁畫等圖像資料綜合研究，部分遼朝人已養成了盥洗沐浴、口腔衛生、護膚美容等衛生保健習慣，官僚、貴族之家、僧尼道士群體尤為重視?；适易谧寰小邦率〉住?，隸屬“北面著帳官”下的“承應小底局”，{1}專職服侍帝后、皇族各帳盥漱之事。

1.盥洗沐浴

遼人盥洗沐浴分為日常盥洗、溫泉浴以及其他具有禮儀性質的洗浴活動。

（1）盥洗

遼人日常生活和進餐前后有盥洗的衛生習慣?？脊懦鐾恋倪|盥洗用器多見陶瓷、金、銀、鐵等質地的盆、匜、龍柄缽以及理容用的銅鏡等，擦拭用的巾、帕發現不多。從河北宣化遼墓{2}等壁畫資料可以看到，遼官宦富貴之家主人盥洗時，男、女侍者要持鏡、置洗（盆）、手拿長巾、龍柄缽侍奉左右。朝堂上的官僚們尤須注重儀容衛生整潔，按遼制，五品以上的南面文官佩飾有“手巾、算袋、刀子、礪石、金魚袋”，{3}手巾是其必佩物件之一。

（2）溫泉浴

遼境內溫泉資源豐富，受北朝溫泉保健療疾風氣影響，契丹社會也形成了溫泉洗浴療疾養生的傳統。文獻對遼帝后、貴族們溫泉洗浴的記載有很多，如太宗會同元年（公元938年）夏四月“乙酉，幸溫泉?！眥4}圣宗統和六年（公元988年）八月“庚申，幸黎園溫湯”。{5}

（3）特殊洗浴

遼代佛教興盛，盥漱清凈方行禮敬等佛教儀軌被遼僧尼信眾普遍奉行，這從遼墓壁畫中頻現的禮佛誦經圖可見一斑。行刑之人也有先沐浴再就死的文獻記載。如遼興宗重熙元年（公元1032年）春，皇太后因誣陷齊天皇后獲罪，興宗“遣人即上京行弒。后請具浴以就死，許之。”{6}

2.口腔衛生

從出土資料來看，部分遼人（中產階級及以上人群）有漱口、刷牙、刮舌來清潔口腔、護理牙齒的衛生保健習慣，并可能已向市民社會擴散。漱口時除使用杯、碗等水器外，還配合使用渣斗等潔具。遼墓考古常有渣斗出土，造型基本為廣口圓腹一體式，質地多見陶瓷、金、銀等?？脊懦鐾梁兔耖g收藏的遼代植毛刷數量也很多。據有關統計，僅考古出土的遼植毛牙刷或相關壁畫的墓葬就達20余處，{7}又以中京道、上京道、東京道北部為多見。{8}其中遼駙馬贈衛國王墓{9}墓志上，記有墓主人葬于遼穆宗應歷九年（公元959年），遼人使用牙刷的時間當在五代末期或更早。遼刮舌器出土數量較少，只見于貴族墓葬中，有銅、銀兩種質地。埋王溝3號遼墓{10}出土一件銀質刮舌，且伴出一件木刻牙刷。研究認為，遼朝佛教的流行使得口氣清新的衛生觀念深入人心，以牙刷和刮舌為基本組合的口腔潔具得以成為契丹貴族的生活用品。{11}

3.耳屎清理

遼人有用耳勺、耳鉤清理耳屎的習慣，考古出土見有銅、骨等材質。赤峰二八地遼墓出土有鎏金銅耳勺、耳鉤各一件，形制與現代習用的耳勺、耳鉤相似。{12}

4.用香

受唐、五代、北宋焚香習俗影響，用香在遼也較為普遍。遼人有佩掛香囊之俗，盛放香料或脂粉的香囊以羅錦緙絲等縫制，飾以精美的刺繡，是遼生活用香的實物見證。遼貴族和士人階層還喜焚香展卷，吟詩誦文?；适屹F族之家還有熏衣、被、枕具的習慣，用香熏過或裝入香藥的枕頭稱為“香枕”。{13}遼香品制作見于記載的有“御香”“玫瑰油”{14}等。“御香”為宮廷專用，遼宣懿皇后《回心院》寫道：“……爇熏爐，能將孤悶蘇。若道妾身多穢賤，自沾御香香徹膚……”{15}

5.美容護膚

生活在京府州城的遼朝女子，日常妝抹較為普遍?！冻溯U錄》記載，遼燕京地區由于耶律、蕭、韓三姓恣橫作惡，“歲求良家子以為妻妾，幽薊之女有姿質者，父母不令施粉白，弊衣而藏之。”{16}以篷子（蓮子）絞汁來涂面是契丹女子們常用的美容方法，每至秋八月，“篷子”收割后，她們用粗布將其絞成汁，“用時以布浸水涂面”。{17}官貴之家的女子“妝抹”更為奢華精致，諸如香粉敷面，胭脂妝面，膏沐香身，畫眉點唇，貼花鈿，涂“佛妝”，{18}“閨飾復爾”，多樣而別致，引領風尚。她們使用的“瘦金蓮、方瑩面丸、遍體香”等傳至北宋，引得汴京閨閣爭相使用和效仿，對宋朝女子“妝抹”產生較大影響。{19}

（二）居處環境衛生

對于居處環境，遼人一般采用植物或香藥熏燃、酒殺等處理方法，以清新空氣、爽身避穢、殺蟲驅蚊、消毒防疫。

1.植物煙熏法

北方草原到了夏秋季節，水草豐美，但蚊虻滋生，連牛羊都不堪其擾，尤其在遼河等河岸邊，行人須以“衣被包裹胸腹，人皆重裳而披衣，坐則蒿草熏煙稍能免?！眥20}

2.著艾衣

端午節是契丹最早接受的中原傳統節日之一，{21}遼人有穿用艾葉和綿填充制作的艾衣之俗，“采艾葉和綿著衣，七事以奉天子，北南臣僚各賜三事。”還有“以五彩絲線為索纏臂，謂之‘合歡結’。又以彩絲宛轉為人形簪之，謂之‘長命縷’?！眥22}

3.灑茱萸酒

農歷九月九日重陽節登高望遠、飲菊花酒、插茱萸、佩茱萸囊袋是中國傳統歲時節令風俗。遼人也極重視重九（重陽節），有“以茱萸酒灑門戶間辟惡”的習俗。{23}

4.香薰法

遼皇室貴族之家，流行焚熏香藥以清新除穢。佛塔寺廟多用香藥、香泥餅、香泥小塔等作為香供或法舍利。1989年遼慶州白塔維修時，發現有沉香、公丁香、母丁香、乳香、白檀香、檳榔、肉豆蔻等香藥作為香供?！拔迨抑蟹仓梅潘幉闹?，遺物保存大多完好”，{24}說明香藥逸散出來的香氣在對供塔的紙張、絲織品、木制品的防腐、防蛀方面，確能起到一定作用。

（三）飲食衛生保健

遼政權建立后，受唐宋食養食療養生保健風氣的影響，民眾逐漸認識到飲食清潔衛生的重要，至遼中期以后，食養食療的保健理念進一步普及，且和四時節慶等民俗活動結合緊密，并在社會中、上層形成風尚。

1.食品豐富

契丹部族時代專以畜牧漁獵為業，難免造成生活條件惡劣的后世印象。但從歷史文獻、出土文物、壁畫等圖像資料的綜合研究表明，遼朝飲食豐富多彩，美食滿目，今天北方人喜好的很多食物，遼代都已出現。遼人飲食以乳肉為主，“干飯”{25}“水飯”{26}饅頭、{27}餅、糕等糧谷類食物也相當豐富，兼之粥、茶、湯、酒，輔以蔬果瓜蜜，膳食搭配相對均衡，基本符合中國傳統飲食養生要求。

2.飲食衛生

（1）飲食清潔

遼官貴之家餐飲講究衛生清潔。為外國使節、商貿往來人員提供住宿、餐飲的驛館多“供帳鮮潔，日用完備”。宮廷、貴族之家的侍者，要求“衣鮮潔凈”。{28}烹飪、宴飲時，膳夫（廚子）、侍者要隨時用拭巾、“帨巾”{29}等擦拭清潔。遼墓壁畫中的宴飲圖、烹飪圖、備茶圖、備經圖等，?？煽吹绞陶呤殖纸怼⑴?、拂塵、渣斗侍奉主人的畫面。

（2）進餐順序

遼朝人有先食稀再食干的進食習慣。宴請等正式場合，給客人先上湯，再上茶，最后上肴、膳、水果?！镀贾蘅烧劇份d：“遼人相見，其俗先點湯，后點茶。至飲食亦先水飲，然后品位以進?！眥30}從今天健康進食的角度來講，還是很科學的。

（3）加熱飲食器

契丹腹地冬季寒冷漫長，“盛夏重裘，七月隕霜，三月釋凍”，{31}所以遼人進食前習慣把冰冷的匕、箸在熱水中蘸一下，以免粘連口唇?！稐钗墓勗贰酚涊d：宋人石鑑奉使遼國，進食時“不曾蘸箸以取榛子，沾唇，如烙，皮破血流，淋漓衣服上?！眥32}

（4）溫酒飲

遼人喜歡飲酒取暖，而且有飲前溫酒的習慣，避免冬日及冷酒傷胃。所用溫酒器一般有注壺（注子）、溫碗配套使用，二者合稱“注碗”。除考古出土實物，遼墓壁畫中，常見溫酒器及使用的畫面。

（5）食物保鮮和貯藏

契丹人把晚秋收獲的梨、柿等制成凍果，食用時用冷水解凍。他們還把鮮果以餳蜜浸漬、晾曬制成“蜜曬山果”“蜜漬山果”，{33}用酒浸制成酒果，以便長期保存，是下酒佳品。今北京地區的特產蜜餞、果脯，其起源或可追溯到遼時的南京地區。對于部分山珍野菜，如鐵腳草、金蓮花等，多用陰干法保存。以鐵腳草干品制作的“鐵腳湯”，滿鍋碧綠，有春回大地之狀，就連出使遼國的宋使也贊曰“水迸金蓮曉，湯回鐵腳春?！眥34}這些適應北方寒冷氣候的食物保鮮或貯藏方法，體現了契丹人適應環境的飲食智慧。

3.食療飲饌

遼朝食療飲饌主要受唐末興起的食療養生保健風氣的影響，包括粥、酒、茶、湯等，又以“湯”最具特色。據《萍州可談》，宋人制“湯”要選取“藥材甘香者屑之，或溫或涼，未有不用甘草者，此俗遍天下?！眥35}可知宋遼之時，南北皆盛行湯飲，且多以甘草入湯。文獻記載的遼代湯品僅見“大黃湯”{36}以及婦人生產后調養專用的鹽調“黑豆湯”。{37}

（四）孕產保健

1.臥草生產

遼朝很重視婦女生育和產后調養，其生育禮儀頗為隆重?！吨鼐幯啾变洝酚涊d契丹產婦生育前有東向望日番拜八拜、入帳生產時醫人以巾帕蒙眼抱著產婦胸部臥在甘草苗或稈草上生產等內容。這一風習流傳久遠，直至清代、民國時期的北方，仍有此遺俗，并將生兒稱為落草。

2.產后調養

“酥調杏油”和鹽調“黑豆湯”是契丹婦人產后專用的食療飲品。《重編燕北錄》記載：若生兒時，其夫面涂蓬子胭脂，產婦服用酥調杏油調養。生女時，其夫面涂炭墨，產婦服用加鹽的黑豆湯調養。

（五）運動健身

長期的游牧漁獵生活，契丹民族形成了勇武善戰的民族性格，部民普遍長于騎射，對各種競技性強，對抗激烈又娛樂健身的運動項目有著與生俱來的喜愛。遼朝的運動健身項目主要有角抵、擊鞠（馬球）、射柳、射木兔，智力類有圍棋、雙陸棋、葉格子戲、象棋等，不僅豐富了遼朝人民的文化生活，更具有強身健體、增智益腦之作用。

（六）練氣養生

練氣即內丹或稱導引吐納之術，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效。遼代儒、釋、道三教并舉，道教是民眾的主要信仰之一。部分上層道士與遼帝過從甚密，常進獻內丹修煉之法，如圣宗統和七年（公元989年）“于闐張文寶進內丹書”。{38}受之影響，練氣養生服餌在皇室貴族和普通民眾中有一定流行。

（七）敬老養老

遼政權建立后，效法唐五代禮制，以忠孝仁義的儒家學說作為治國主導思想，遼帝率先垂范，對年高官員、致仕重臣、民間高年和鰥寡老人多有禮遇優撫，儒家孝義文化為社會逐漸接受并學習效仿。國家經常給予長壽、孝老之家減免賦稅徭役、賞賜衣食、官爵等獎勵。如圣宗統和十二年（公元994年）“春正月，……霸州民李在宥年百三十有三，賜束帛、錦袍、銀帶，月給羊、酒，仍復其家?！眥39}

二、遼代衛生保健特點分析

從部落時代的傳承發展，到遼政權建立后的不斷改進和豐富，遼代衛生保健的諸多內容與民眾生活聯系日益緊密，逐漸成為他們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至遼中后期，社會中上層已基本形成了文明化的衛生保健理念和風尚。對遼代貴族和士人階層來說，衛生保健似已作為一門通識性的學問，成為他們品質生活的一部分。研究表明，遼代衛生保健具有地域性、民族性、社會差異性、禮俗化等特點，文化交流交融特征明顯。

（一）遼代衛生保健的地域性、民族性特征

部落時代，契丹族“因宜為治。秋冬違寒，春夏消暑，隨水草就畋漁，歲以為常?！眥40}基于維護族群健康、預防疾病的樸素的生存需要，在長期的游牧漁獵生產生活實踐中，契丹社會逐漸形成了一些本民族特有的衛生保健習慣，并固定在宗教或民俗生活中。遼政權建立后，隨著漢人、渤海人等農耕人口大量流入，同周邊部族或政權交流交往的不斷深入，契丹部族不斷學習、吸納中原漢地等異域文化有關衛生保健的先進理念和內容。就整體面貌來講，遼代衛生保健呈現漢契共存、漢契融合的地域性特征，但其民族性特色依然鮮明。如射柳、射木兔，即基于契丹部族時代原始薩滿信仰、游牧生活、尚武精神和民族傳承等形成的運動項目，屬于典型的契丹符號，帶有濃厚的宗教、民族色彩表征。部分極具契丹民族特色的衛生保健內容一直沿襲至今，對當時甚至今天尤其是北方地區的民俗生活產生深遠影響，如北京地區的果脯蜜餞制作，東北地區食用“凍梨”的傳統，婦人分娩時臥在甘草苗或秸草上的習俗等等。

（二）遼代衛生保健的社會差異性現象

遼代衛生保健具有明顯的社會差異性，主要體現社會上、中、下層人群中，不同民族或人群中，衛生保健的形式、內容、方法和手段存在差異性。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族屬、經濟、文化、政治地位的不同等等。往往皇室貴族等社會上層的衛生保健內容更加豐富講究，文明化程度更高，下層民眾較多因襲傳統習俗，多具粗鄙之風。有些衛生保健內容僅在皇室貴族、官僚富人和士人等群體流行使用。對部分社會中、上層來說，衛生保健或已作為一個專門的學問，成為他們品質生活的一部分。如在個人衛生方面，遼貴族階層更為注重個人衛生的清潔護理，包括洗浴、漱口、刷牙、刮舌等衛生習慣。女子護膚美容的“佛妝”，是“良家士族女子”{41}才用的妝容。在飲食保健方面，茶作為保健飲品，雖然在遼比較普及，但一般平民只能飲用散茶，皇室貴族階層飲用“小團”{42}“乳茶”{43}“芽茶”{44}等上品茶。

（三）胡風漢俗對遼代衛生保健的影響與互動

遼是中國北方游牧民族契丹族建立的政權，處在奄有長城兩邊及草原絲綢之路東端的特殊地理位置。終遼200余年，國強兵精，經濟發展，文化繁榮，和周鄰地區雖時有戰爭沖突，但在國家治理和經濟、文化、社會生活、科技等諸多方面，遼積極向周邊國家尤其是中原漢地效仿學習，不斷吸納融合其先進內容。由于受到較多胡風漢俗因素的影響和浸潤，遼代衛生保健也因此呈現兼容性的特點。如遼人焚香、用香的風氣，保健湯、茶等食療飲饌，都從中原傳入；在運動健身方面，除射柳、射木兔外，圍棋、角抵、馬球、雙陸棋、葉格子戲等運動項目多來自或間接來自中原或原渤海國等地區，傳入遼境后，多發展成全民性的運動，圣宗帝還因“擊鞠無度”受到諫議大夫馬得臣的阻諫。{45}

（四）佛教文化對遼代衛生保健的影響

遼佛教興盛，禮佛崇佛理念已經融入民眾的日常生活中，如遼士家女子冬日以括萎涂面的護膚方法，因其顏色與涂金的佛像相似，遼人美其名曰“佛妝”。佛經中清凈口齒的教義對契丹人的熏習，使之產生了清潔口腔的需要，這或許也是牙刷、刮舌器等潔具和衛生習慣得以在遼地使用或流行的原因之一。遼佛教信眾有誦經飲茶的習慣，這不僅僅因為飲茶具有解渴潤嗓的衛生保健作用，最主要的原因還在于受唐代禪宗提倡坐禪飲茶的影響，茶佛一味，成為遼寺院僧尼、在家信眾一個非常重要的修行習慣。茶能去腥穢，令口氣清香，既彰顯了佛教莊嚴，也顯出誦經者身心潔凈和敬佛。反映在遼墓壁畫中，“備經”與“備茶”場面總是一起出現。

（五）遼代衛生保健的禮俗化趨勢

遼衛生保健的諸多內容與民眾生活聯系日益緊密，在發展中，還表現出禮俗化趨勢，部分內容甚至進入到國家禮制系統，成為祭祀、典儀等諸多禮儀活動的固定化、程式化內容。如射柳，是契丹族最喜愛的運動項目之一，區別于日常狩獵游玩性質的射柳，遼瑟瑟儀、再生儀、祭山儀、祭祀祖先、冊封等國家祭祀性或國家大典性的射柳活動，{46}又稱“大射柳”，{47}有一套完整的禮儀體系，為遼國禮之一，即“大射柳之禮”，{48}包括使用特定的服飾“大射柳之服”{49}和鞍馬、競技方式、賞罰、宴會等內容。

湯、茶是遼人生活中最常見的保健飲品，并形成了以湯、茶待客之俗，且“先點湯，后點茶”，{50}與宋人相反?！靶袦薄靶胁琛边€是遼國宴等重大典儀活動的固定內容，并列入“嘉儀”“賓儀”等國禮中，奉進的順序、次數等都有嚴格的規定。如“宋使見皇太后儀”等儀禮中，有“行湯、行茶”{51}的儀軌；“宋使見皇帝儀”等儀禮中，有“行茶”{52}的儀軌；“皇帝生辰朝賀儀”等儀禮中，有“行餅茶”{53}的儀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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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釋：

{1}脫脫，等.遼史·百官志（卷四十五）[M].北京：中華書局，1974：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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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49}脫脫，等.遼史·儀衛志二（卷五十六）[M].北京：中華書局，1974：910，906，906.

{4}脫脫，等.遼史·太宗下（卷四）[M].北京：中華書局，1974：43.

{5}脫脫，等.遼史·圣宗三（卷十二）[M].北京：中華書局，1974：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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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脫脫，等.遼史·禮制四（卷五十一）[M].北京：中華書局，1974：849，852.

{52}脫脫，等.遼史·禮制[M].北京：中華書局，1974：851， 853，876. "（責任編輯 孫國軍）

A Preliminary Exploration of Health Cares in Liao Dynasty

GU Yali

（Exhibition and Collection Research Center， Chifeng Museum， Chifeng 024000， China）

Abstract： In tribal stages， the Qidan tribe， influenced by the regional environment and ethnic traditions， had formed some native habits of health cares during long-term practice of living and producing which had been preserved and inherited and became an important part of folk life. Afte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Liao Dynasty， the health cares customs in Tang and Song Dynasties in the Central Plains had great impacts on the local social life， which also constantly enriched the health cares in Liao Dynasty. Health cares in Liao Dynasty was characterized by regionalism， social difference， and conventionalization. Culture has obvious characteristics of communication and integration. In the middle and later period of Liao Dynasty， the conceptn and fashion of civilized health cares were initially formed.

Keywords： Liao Dynasty； Health Cares； Classification； Preliminary Explorat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