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美學理論下從譯者視角看詩歌翻譯

［摘 要］ 從美學理論的視角出發，以杜牧的《清明》為例，探討譯者在詩歌翻譯中的角色與策略。接受美學強調讀者在文學接受中的主體性，據此探討譯者如何兼顧原詩意境與讀者期待，以促進詩歌翻譯的跨文化交流與理解。

［關 鍵 詞］ 接受美學理論；譯者角色；杜牧；《清明》；詩歌翻譯

一、引言

詩歌翻譯的過程富有獨特性和挑戰性。詩歌不僅是語言的藝術，更是情感的流露與文化的傳承。在文學翻譯中接受美學理論具有重要的價值，它強調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充分考慮讀者的中心地位和期待視野，通過合適的翻譯策略和手段來實現原文本與目標語讀者之間的有效溝通和互動。本文將從接受美學理論的視角出發，探討詩歌翻譯的策略與技巧，并以唐代詩人杜牧的《清明》［1］為例進行具體分析。

二、接受美學理論概述

（一）接受美學的核心概念

接受美學在文學研究領域中，開辟了我們認識文學作品及其意義形成的新途徑。這一理論與之前的作者中心論、文本中心論相對照，鮮明地提出讀者在接受文學的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

在閱讀過程中，讀者通過對文本的深入解讀，實現了對其意義的再創造和闡釋，而不是單純地接受和理解文本信息。在這一過程中，讀者的知識背景、審美閱歷、價值觀念等各種因素相互影響，賦予文本豐富的、獨一無二的含義與價值。

個性化的解釋與闡述大大擴展了文藝作品的藝術境界，使每個作品都能喚起讀者的無限想象與創造，從而使讀者對作品進行深度挖掘與解析時，對作品所蘊含的哲學情感與審美價值有更深刻的認識，同時在精神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和愉悅。

（二）接受美學在翻譯領域的應用

美學理論為翻譯工作提供了堅實的理論支持。譯者必須用心去洞察目標語讀者的審美需求和對文學作品的接受能力。譯者可以通過對翻譯策略和手段的不斷調整和改進，確保譯文與目標語讀者的文化背景結合得更好，以獲得更廣泛的好評和認同。

接受美學理論特別強調翻譯實踐尋求平衡的重要性，這種平衡既要求譯者準確傳達原文的核心含義，又要求譯者深入了解和考慮目標語讀者的文化背景、審美習慣和閱讀期望。

為了達到以上目的，譯者要采取一系列的策略來保證譯文的質量。首先，要對原文所蘊含的文化意義與審美價值有深入的了解，從而在翻譯過程中使這些元素得到適當而準確的傳遞。其次，譯者要不斷提高自身的翻譯能力和文化修養，從而更好地應對翻譯中遇到的種種挑戰。

三、詩歌翻譯中的譯者角色

（一）譯者作為接受者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對原詩的理解和接受是形成譯文的關鍵環節，這個過程對譯文的質量、風格和接受度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譯者在對原詩進行翻譯時，首先要對原詩的內容、意境和感情有深刻的了解。如果譯文能夠準確地傳達出原詩中所蘊含的內涵、意境與感情，并且與目標語讀者文化背景與審美習慣相契合，那么被他們接受與喜歡的概率就會得到極大提升。

（二）譯者作為再創造者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會運用多種策略最大限度地滿足目標語讀者的期望和需求，努力在目標語中尋找與之相對應的表述方式，如押韻、對偶、意象轉換等，從而保證譯文同樣富有詩情畫意之美感。

此外，考慮到目標語讀者的文化背景、審美偏好和理解能力，譯者需在創新性方面進行必要的調整。這些調整涉及很多方面，既有對文化背景知識的闡釋，也有用難以理解的意象來替換貼近目標語讀者日常生活的部分，對句子結構進行相應的調整，使之與目標語的表達方式相適應等。

四、《清明》原詩及其翻譯難點

（一）《清明》的文學特色

杜牧的《清明》是一首簡短的七言絕句，其以簡練而深邃的筆觸，勾畫出了清明時節的特有氛圍和詩人的內心情感。

就情感抒發而言，《清明》在展現詩人羈旅漂泊的愁緒和凄迷紛亂心境的同時，也通過對清明時節的自然景象的描寫，對詩人內心情感做了進一步抒發，而詩人借酒澆愁的舉動，在詩中也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在情感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從意境的營造上看，《清明》以自然景象為依托，用細膩的筆觸描繪出一幅凄迷清淡而又情感深沉的畫面，將細雨中的小路、行人、酒家、牧童等各種意象糅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凄美而又動人的意境。因此，《清明》不僅是一首描寫景物的名篇，更是一首具有哲理內涵的名詩。

（二）翻譯《清明》的難點

1.詞匯挑戰

（1）多義詞與模糊詞。古詩中的詞匯往往具有多義性和模糊性。例如，“清明”一詞既可以指清明節這一天，也可以指整個季節。此外，“酒家”可能指的是特定的酒館，也可能是可以飲酒的地方。這種模糊性增加了翻譯的難度，要求譯者準確理解原文并做出合理的選擇。

（2）文化負載詞。古詩中常包含具有特定文化背景的詞匯，如牧童、杏花村等。這些詞匯在中文中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但在英文中可能找不到完全對等的表達。譯者需要尋找能夠傳達相同或相似文化意象的英文詞匯，或者通過注釋等方式進行補充說明。

2.句法挑戰

（1）句式結構。古詩文在句式結構上和英語有明顯區別。古詩詞講究意境的營造、韻律的和諧，句式靈活，富于變化；而英文詩則比較講究邏輯嚴密，結構嚴密。因此，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需要在保持原文意境和韻味的同時，對句式結構進行調整，使之符合英文詩的表達習慣。

（2）語序調整。中國古詩的語序常與英語不同，如“路上行人欲斷魂”中的路上作為狀語的前置，而在句子中或句尾處則可能需要英語中的“way”。這樣的語序調整，對譯者語言控制能力的要求較高，這樣才能保證翻譯出來的文字準確流暢。

3.文化挑戰

（1）文化背景差異。清明節是我國的傳統節日，在西方文化中并不常見。因此，在翻譯過程中，要充分考慮這種文化背景差異，可在翻譯時加以注釋說明，以幫助目標語讀者了解原文的文化含義。

（2）文化意象的傳遞。在古詩中，作者往往借助豐富的意象來傳達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與意境，而這些意象在英文中可能很難找到完全對等的表達。譯者在翻譯時，為了將原文的情感與意境傳達出來，需要尋找能夠傳達相同或相似意境的英文意象，或者進行創造性的翻譯，從而使譯文能夠準確地傳達原文所蘊含的情感與意境。

五、接受美學理論下《清明》的翻譯實踐

（一）譯者對原詩的接受與理解

在接受美學理論框架下，譯者要對詩歌《清明》進行解讀，是翻譯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核心環節。首先，要求譯者對詩中的情感內涵有深入的認識?！肚迕鳌芬悦鑼懺娙嗽谇迕鲿r節獨自尋春的孤寂與哀愁以及對逝去親人的深切懷念為主要描寫對象。要求譯者要在文字感知上下很大的功夫，把詩中那份淡淡的憂傷與對生命無常的感慨，用恰當的文字傳達出去。其次，對于《清明》的藝術特色，譯者同樣需有深刻的把握。譯者在解讀時，需關注詩中的意象構建與象征意義，如“雨紛紛”不僅描繪了天氣，更隱喻了詩人內心的紛擾與不寧；“路上行人欲斷魂”則通過行人的狀態，側面反映了詩人內心的哀傷與沉重。譯者需運用恰當的翻譯策略，如直譯與意譯的結合，力求在保持原詩藝術特色的同時，使目標語讀者也能感受到同樣的審美體驗。

（二）譯者在翻譯中的創造性發揮

在進行詩歌翻譯時，由于原詩本身的藝術魅力很難在譯文中被完整地保留下來，所以譯者必須靈活運用接受美學理論來指導自己的翻譯實踐，使譯文盡可能地與原詩保持一致的同時滿足目標語讀者的閱讀期望。這樣，譯文才會具有更好的藝術感染力。首先，譯者對原文的深層思想情感和藝術創作特色要有一定的認識和感悟。在此基礎上要借助自身的文學修養與跨文化交流的廣闊視野去把握原詩的神韻與美學特質。其次，接受美學強調讀者的主體性和創造性在文學接受中所起到的作用。這就要求譯者在翻譯時要充分考慮目標語讀者的文化背景和審美習慣以及閱讀期望等。因此，譯者要對目標語讀者有深入的了解，對其語言習慣、審美偏好等方面進行研究，以確保譯文能夠滿足目標語讀者的需要，同時又能夠傳達原詩的精髓，從而使目標語讀者產生共鳴。

在具體翻譯中，譯者可結合不同的譯文策略進行譯法上的取舍與靈活變通以彌補文化的空缺。在保持原詩的意象美與音律美的同時注重譯文的流暢性與可讀性，從而使目標語讀者順暢地閱讀和理解原詩，感受到《清明》所蘊含的深刻情感和獨特藝術魅力。

六、案例分析

（一）代表性譯本

1.許淵沖、許明譯本

A drizzling rain falls like tears on the Mourning Day，

The mourner’s heart is going to break on his way.

Where can a wineshop be found to drown his sad hours？

A cowherd points to a cot 'mid apricot flowers. ［1］

2.楊憲益、戴乃迭譯本

It drizzles endless during the rainy season in spring，

Travelers along the road look gloomy and miserable.

When I ask a shepherd boy where I can find a tavern？

He points at a distant hamlet nestling amidst apricot blossoms. ［2］

3.吳鈞陶譯本

It drizzles thick and fast on the Pure Brightness Day，

I travel with my heart lost in dismay.

Is there a public house somewhere，cowboy？

He points at Apricot Village faraway.

4.蔡廷干譯本

The rain falls thick and fast on All Souls’ Day，

The men and women sadly move along the way.

They ask where wineshops can be found or where to rest？

And there the herdboy’s fingers Almond-Town suggest.

（二）譯文對比分析

1.許淵沖、許明譯本

通過“drizzling rain falls like tears”形象地描繪了清明時節的細雨如淚，強化了哀愁氛圍，同時“mourner’s heart is going to break”直接傳達了詩人內心的悲痛之情。在處理“杏花村”這一文化意象時采用了“apricot flowers”，直接且準確地傳達了原詩中的文化元素，便于目標語讀者理解和接受。此譯本在情感表達上較為直接且富有感染力，符合接受美學中強調的讀者情感共鳴。

2.楊憲益、戴乃迭譯本

此譯文更注重場景的描繪和氛圍的營造，如“drizzles endless”和“look gloomy and miserable”展現了春雨綿綿和行人失意的心情。雖然，譯文未直接點明“杏花”，但“a distant hamlet nestling amidst apricot blossoms”同樣構建了一個被杏花環繞的村落圖景，富有詩意。通過細膩的描寫，使讀者能夠身臨其境地感受到原詩的意境，但可能在情感傳達上稍顯含蓄，留給讀者更多想象空間。

3.吳鈞陶譯本

此譯文在保持原詩情感基調的同時，加入了譯者的個人風格，如“I travel with my heart lost in dismay”和“cowboy”的使用，使譯文更具現代感和口語化?！靶踊ù濉边@一文化意象翻譯為“Apricot Village”，準確地傳達了原詩中的文化元素，便于目標語讀者理解和接受。這種翻譯方式可能更易于被現代讀者接受，但也可能引發對忠實于原詩的爭議。

4.蔡廷干譯本

此譯文在保持原詩基本意象的基礎上，對“清明”和“杏花村”進行了文化上的處理，如“All Souls’Day”和“Almond-Town”，可能是為了迎合目標語讀者的文化背景。雖然這種翻譯可能有助于目標語讀者的理解，但也可能因文化替代而損失了原詩的文化內涵。

（三）接受美學理論的應用及其效果

1. 讀者中心原則

在這四種代表性譯文中，不同譯者都試圖以讀者為中心，通過不同的翻譯策略來滿足讀者的閱讀期待。無論是直白的情感傳達還是細膩的場景描繪，或是現代化的語言風格，都是基于對目標語讀者接受能力的考慮。

2. 審美體驗

接受美學強調翻譯應提供美的享受，各譯本均在不同方面展現了原詩的審美價值，如許淵沖和許明譯本的情感美、楊憲益和戴乃迭譯本的意境美等，滿足了不同讀者的審美需求。

3. 期待視野的滿足與拓寬

不同的譯文可以滿足讀者不同的期待視野。有的讀者可能更偏好于直接的情感表達，有的則更欣賞細膩的描寫；有的讀者可能更喜歡現代化的語言風格，有的則更傾向于保持原詩的文化特色。通過這些多樣化的譯文，讀者的期待視野得到了滿足與拓寬。

七、結論

接受美學理論深刻地啟發了詩歌翻譯，它既強調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主體性和創造性，又考慮到讀者的接受能力和審美期望，既能讓譯者充當橋梁，將兩種文化與審美巧妙融合，使譯文傳達出原詩的意境與情感，又能與目標語讀者的閱讀習慣和期待眼光相吻合。

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跨文化交流日益頻繁，詩歌翻譯要更加重視文化之間的對話與融合，研究應繼續深化對譯者主體性的探討，進而促進不同文明之間的相互理解與尊重。

參考文獻：

［1］許淵沖，許明.許譯中國經典詩文集：宋元明清詩選［M］.北京：五洲傳播出版社，2018.

［2］阿成，今譯.楊憲益，戴乃迭，英譯.古詩苑漢英譯叢：唐詩［M］.北京：外文出版社，2001.

作者單位：南通大學杏林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