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論祥林嫂的靈魂三問

[摘" 要] 祥林嫂是魯迅筆下一位極具代表性的女性形象。她所提出的靈魂三問，構筑了一個內在邏輯嚴謹的思想序列，映射其內心深處的雙重關切，表現了悖論性的精神訴求和永恒的哲學難題，呈現出一種無法徹底解決的悲劇美感。祥林嫂靈魂三問的回答背后，潛藏著知識分子對底層人民悲劇命運的深切同情與無力改變現狀的失落和彷徨。祥林嫂的靈魂三問實則是底層民眾在極端困境中展現出的勇敢反抗與追求自我救贖的強烈愿望，它警醒知識分子應進行自我反思、肩負起社會責任和推動思想進步。

[關鍵詞] 《祝福》" 祥林嫂" 靈魂" 精神困境 覺醒與反抗

祥林嫂是魯迅筆下一位極具代表性的女性形象。此前學界對祥林嫂形象的解讀多集中在其悲慘命運上，認為“她身上集中了中華民族不識字的舊式婦女所有的壓迫與苦痛”[1]，小說揭示了“人吃人”的殘酷現實與封建宗法制度對人性的摧殘，而經典文學的魅力在于其具有多重闡釋和不斷延伸的可能。當我們重新審視《祝福》時會發現，祥林嫂不僅是宗法制度和封建禮教的受害者，更是對生命意義、社會不公及人際冷漠進行過深刻反思的傾訴者，她向“我”提出的問題，不僅僅是其個人苦難的傾訴，更是對社會現象和人性本質的靈魂拷問。

一、探問之由：祥林嫂的追問與“我”的回答

“我”遇見祥林嫂時，其變化之大令人唏噓，初時幾乎誤將其認作沿街乞討之人。不過，祥林嫂非但未求施舍，反而向“我”連番拋出三個觸及靈魂深處的問題：關于魂靈之存在、地獄之有無，以及人死后是否能夠重逢。鑒于魯鎮傳統的鬼神信仰背景，加之祥林嫂顯露出的末路之態，“我”推測她或許在靈魂說中寄托了希望。因此，在回答第一個問題時，“我”雖感猶豫，仍勉力以“也許有罷”作為回應，試圖給予祥林嫂一絲慰藉[2]。隨后，面對祥林嫂關于地獄的詢問，雖然“我”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對靈魂觀念不似柳媽那樣深信，但礙于情面與邏輯連貫，勉強給出了“論理，就該也有。然而也未必”這樣含糊其辭的答案[2]。至于最后一個問題，關于一家人死后能否相見，“我”內心更是掙扎不已。一方面，擔憂任何肯定的回答都可能增添這位末路之人的苦惱；另一方面，又恐自己輕率的言辭會背負若干不可預知的責任。最終，“我”以“說不清”回避作答[2]，意識到自己對生死問題的無力，甚至產生了推翻先前回答的沖動。這既是對祥林嫂困惑的無奈回應，也是“我”淺薄無知的直接體現。

顯然，祥林嫂所提出的三個疑問構成了一個內在邏輯嚴謹的序列，反映其內心深處的雙重關切：一是對自己死后罪孽能否得到救贖的憂慮，二是渴望在彼岸世界與逝去的兒子阿毛重逢的期盼。這一系列問題以魂靈的存在性為起點，若人死后沒有魂靈，則地獄之設與死后重聚的愿景自然無從談起。因此，這些問題不僅表現出祥林嫂尋求心靈慰藉與解脫的強烈訴求，更是其對死后世界的哲學探尋。從現代學術視角來看，祥林嫂的提問觸及了宗教哲學、生死觀及倫理道德等多個層面。她渴望通過“我”這個知識分子，獲得一種能夠安撫其靈魂不安的確定性答案。然而，“我”的回應沒能給予她所渴求的明確答案與情感支持，反而在某種程度上加劇了她的精神困境，這表明“我”這類現代知識分子在面對傳統信仰危機與個人情感救贖需求時的無力感與逃避態度。進一步而言，“我”內心的“不安”與“不詳的預感”[2]，以及事后對此事的反復回憶，均透露出責任感與負罪意識，這也揭示了“我”這類知識分子在面對社會底層民眾苦難時的道德困境與自我反省。盡管“我”試圖以“說不清”來寬慰自己，但內心的不安卻是對未能向祥林嫂提供有效幫助與關懷的自責和遺憾。

值得注意的是，祥林嫂的詢問焦點揭示了她內心深處對自身命運歸宿的悲觀預設，似乎她早已將自己靈魂的最終歸宿鎖定于地獄之中。重返魯鎮后，面對周遭人群冷漠而尖刻的嘲笑，祥林嫂感受到外界對其身份的排斥，隱約意識到自身背負著難以言說的罪愆，卻無從解脫。柳媽以封建禮教為標尺，將祥林嫂的再嫁行為視為重大罪孽，進而提出捐門檻的救贖之道，這一建議雖以善意包裹，實則將祥林嫂身上的罪名落到實處，加深了祥林嫂的負罪感，將祥林嫂置于更沉重的精神枷鎖之中。柳媽的言論，不僅是對祥林嫂個人行為的道德評判，更是封建禮教對女性壓迫的集中體現，它以一種看似合理的方式，將祥林嫂的罪名固化，剝奪了她自我辯解與救贖的可能性。

祥林嫂對捐門檻的執著，超越了單純救贖層面，它成為祥林嫂在現實社會中尋求身份認同與生存尊嚴的迫切需求。她希望通過這一方法，獲得神靈的寬恕，更重要的是，在人世間獲得一種形式上的“凈化”，以擺脫因再嫁而遭受的社會歧視與自我否定。然而，這一行為本身卻是對祥林嫂精神世界的進一步侵蝕，因為它建立在承認自己有罪的基礎上，迫使她在無盡的自我譴責與救贖的循環中苦苦掙扎。畢竟，若現世之“罪”尚未贖盡，死后的世界又怎敢輕易想象？

二、無解之問：祥林嫂靈魂三問的悖論性與永恒性

祥林嫂關于魂靈存在與否的問詢，其深遠意義遠超出一個未受教育的鄉村婦女的個人憂慮，它觸及了人類思想史上一個經典的哲學議題。正如段從學所說：“小說人物‘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有’和‘無’都變成了無效答案。”[3]可見，這一系列問題不僅考驗著小說中“我”這一新式知識分子的智識能力，也映射出人類在面對生死、記憶、意義等終極命題時的困惑與掙扎。

若假設靈魂不存在，則死亡之后無審判、無天堂地獄之別，祥林嫂所恐懼的死后被兩任丈夫分割的慘狀自然也無從談起，柳媽所言的罪孽亦隨之消散。然而，這一設定剝奪了祥林嫂與亡子阿毛重逢的期冀，使其未能釋懷的母愛之痛無解脫之日，現實的苦難似乎被無限延長至虛無的彼岸。反之，若肯定靈魂的存在，則意味著人的現世經驗將延續至彼岸世界。但此路徑同樣布滿荊棘，因為它意味著祥林嫂死后繼續面對生前苦難的記憶，并且死后還有繼續承受苦難的可能性。因此，祥林嫂的困境在于她內心對靈魂“有”與“無”的雙重渴望與排斥，既希望靈魂存在以維系與親人的聯系，又懼怕其帶來的持續苦難；既渴望死后得到解脫，又無法忽視現實苦難的深切感受。這一悖論性訴求，正是“祥林嫂之問”一直無法解決的原因所在。它體現了中國傳統信仰和邏輯之間的矛盾，也展現了人們在面臨生死、記憶和價值問題時的沖突和掙扎。所以，“‘祥林嫂之問’固然在祥林嫂那里找不到答案，在新式知識分子‘我’那里也找不到答案”[7]。這也成為作為知識分子代表的“我”不得不“說不清”的原因。

魯迅本人對生死與鬼神問題也未給出明確的答案。他批判傳統中國生死觀中濃厚的鬼神迷信色彩，但他對此的態度也并非簡單否定或全然接收，而是呈現出深刻復雜的思考。1924年，在小說《祝福》中，魯迅借由祥林嫂之口提出對魂靈與地獄的質疑；次年，又在《傷逝》中通過涓生的自白“我愿意真有所謂鬼魂，真有所謂地獄”間接回應了祥林嫂的疑問[4]，表現出對生命無常與救贖渴望的深刻反思，揭示了人在絕望中對超自然力量的幻想與寄托。然而，魯迅在后續的書信與創作中，其立場又顯得更為耐人尋味。1931年3月6日致李秉中的信中，魯迅直言：“我不信人死而魂存，亦無求于后嗣。”[5]這直接表明他對鬼神存在論的否定態度，體現了現代知識分子的理性思考與科學精神。但隨后在散文《女吊》中，他又饒有趣味地塑造了一個“帶復仇性的”女鬼形象，稱贊其是一個“比別的一切鬼魂更美，更強的鬼魂”[6]，借此頌揚一種不屈不撓、勇于反抗的英雄主義精神。這樣看來，魯迅對鬼神的態度并非單一的無神論或有神論所能概括，而是融入了理性反思、文化批判與人文關懷的深刻思考。他一面否定鬼神作為超自然存在的真實性，一面又利用這一文化符號寄托對社會不公與個人悲劇的同情，以及對反抗精神與復仇力量的高度贊揚。或者說，對于魯迅本人而言，與其說他希望鬼神真實存在，不如說他是借中國文化中根深蒂固的鬼神觀念來頌揚一種蘊含反抗力量與復仇意志的英雄主義精神。

當我們審視夢境這一個體主觀意識的產物時，會發現每個人的夢境內容千差萬別，但夢境的生成機制、觸發因素及其對人類心理狀態的映射作用都有規律性。同樣，靈魂與鬼神觀念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表現形式、社會功能及其對個體行為的影響，也構成了文化心理學、宗教學及人類學等領域的重要研究課題。因此，當我們面對“靈魂是否存在”這一問題時，或許更應將關注點轉向其背后的文化意義、心理機制及社會功能等更深層次問題。在這個意義上，我們需要追問“祥林嫂之問”所蘊含的深層意旨及其無法解決的根源所在。

三、彷徨之態：從祥林嫂靈魂三問看知識分子的精神困境

祥林嫂對“我”的發問并非偶然之舉，而是魯迅精心布局和有意設計的產物。小說中，“我”是返鄉后急于掙脫舊束縛的新式知識分子，而祥林嫂是飽嘗人世艱辛、被魯鎮邊緣化的普通婦女。盡管二人之間存在著身份鴻溝，但他們都有著一種逃離魯鎮的精神向往。這一不期而遇，構成了一種獨特的鏡像關系，使得祥林嫂的角色超越了單純的文學形象，成為魯迅探討靈魂有無問題時所投射出來的“心像”[3]。

知識分子“以對思考生存之根本性的問題，以形而上學的思辨為職責”，而且“質疑和提問，是知識分子的思維方式和特長”[7]。然而在《祝福》中，魯迅卻讓祥林嫂這樣一位鄉村婦女來發出對靈魂的質問，這在一定程度上挑戰了常規的思維模式，而本應擅長答疑解惑的知識分子“我”在“祥林嫂之問”面前竟顯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回答，這更說明在面對復雜社會現實與人性深層次問題時，即便是擁有豐富學識的知識分子，也可能因缺乏真正的同理心與深入民眾生活的實踐，而在追求真理和解放民眾思想的啟蒙過程中遭遇挫折。因此，祥林嫂之問的背后，不僅是對靈魂本質的哲學討論，更是對知識分子社會責任、精神追求及其與民眾關系的一次深刻反思，體現了魯迅對于知識分子自我反省與民眾精神覺醒的深刻思考。

此外，祥林嫂的境遇也觸動了“我”內心深處的焦慮與不安。她的生存狀態不僅是個體悲劇的具象呈現，更是知識分子在魯鎮這一傳統社會結構中遭遇尷尬與困境的隱喻。重回魯鎮的祥林嫂因喪夫喪子，被社會視為“傷風敗俗”的另類，在人群的嘲諷與排斥中，她別無選擇地接受了命運的殘酷安排。在柳媽“善意”的慫恿下，祥林嫂傾盡積蓄捐了門檻，試圖以此洗刷世俗的污名，即便如此，她也未能重獲參與祭祀的資格，甚至最終丟掉了工作，在魯鎮無立足之地。

與此相對，作為知識分子的“我”，則是拒絕舊有社會倫理與道德規范束縛的“異端”形象。在舊歷新年的節日氛圍中，“我”的歸來打破了魯鎮原有的寧靜與和諧，成為這片土地上的一抹異色。“我”對魯四老爺的話難以產生共鳴，對故鄉封閉的環境感到厭煩，對魯鎮的人際關系十分不滿。在這樣一種格格不入的情況下，即便是有“不可不吃的魚翅”，“我”也是“無論如何”都“決計要走”的[2]。這種離去行為，不僅是物理空間意義上的遠離，更是精神世界的逃離與重構。

需要指出的是，祥林嫂與“我”在對待魯鎮的態度上，盡管都遭遇了排斥與困境，但主觀意志上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取向。祥林嫂始終懷揣融入魯鎮社會的渴望，從前期的勤勞能干到后期的捐門檻行為，無一不體現出她迫切想要得到魯鎮人認可的愿望。然而，她最終離開魯鎮卻是被迫之舉，更確切地說，是被魯鎮人無情拋棄。而“我”則是因為受到過新式教育的啟迪，對魯鎮的種種風俗習慣持批判態度，在看到祥林嫂悲慘結局后，“我”主動選擇離開。這一行為背后，是知識分子對個體自由與思想解放的不懈追求，以及對底層人物悲劇命運的深切同情與無力改變的彷徨失落。正如蔡洞峰所言，祥林嫂的問題“關乎著未來和希望，觸及現代知識分子深層的精神困境，并激發了思想者的尋路之旅”[8]。

四、覺醒之聲：從祥林嫂靈魂三問看底層社會的反抗精神

魯迅小說描寫了眾多底層人民，而《祝福》中的祥林嫂超越了傳統底層人民單一維度的苦難承受者形象，成為作者精神探索與生存困境深刻反思的載體，作為“魯迅精神世界的外化物”，“一個執著于生命意義尋找的探索者”[9]。張莉認為，《祝福》講述了“一個女人的‘逃跑’與‘自救’”，逃離婆家，到魯四老爺家來打工是第一次反抗；哭喊著被人拖進船里，捆在船板上是第二次反抗；在山里被迫成婚時的一路嚎罵，頭頂處鮮血直流，是第三次反抗。這種掙扎“應該理解為是一個女人的不服從、不認同”[10]。

祥林嫂的命運軌跡，雖始于非自愿的童養媳身份，早年生活困苦，但她并未就此沉淪于既定的命運安排，逆來順受。丈夫早逝后，她沒有屈從于現實，守著貞節牌坊度日，而是毅然選擇逃離舊有環境，前往魯鎮自食其力，以勤快與堅韌重塑生活，她“口角邊漸漸的有了笑影，臉上也白胖了”[2]，不僅實現了物質條件的改善，而且在精神上獲得了初步的滿足和自我價值的肯定。然而，命運的波折并未因此止步，婆婆的強行干涉與再嫁安排，雖在外界看來是“交了好運”[2]，實則是對祥林嫂個人意志的又一次重創。盡管如此，她在第二段婚姻中，自己也胖，“兒子也胖；上頭又沒有婆婆；男人有的是力氣，會做活；房子是自家的”[2]，證明了她在逆境中依然保有創造美好生活的潛力與渴望。這段經歷既揭示了祥林嫂內在的堅韌與生命力，也映照出她在不幸中尋求幸福的頑強意志。面對接踵而至的喪夫喪子之痛，祥林嫂的精神世界雖遭受重創，但她并未完全放棄自我選擇的權利和對生命意義的追求。重返魯鎮，祥林嫂既是為了維持生計，更是為了在勞動中尋找自我存在的價值，并在與人的交流中尋求心靈的慰藉與理解。這體現了她對生命延續與意義探尋的執著。此外，祥林嫂對工錢的審慎使用，也反映出她內心深處對于生命尊嚴與自我實現的堅持。

在魯鎮這個人們的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小鎮里，寡婦的身份已足以引起他人的非議，而祥林嫂作為一個再嫁且被認為“克夫克子”的女性，更是被視為道德淪喪、敗壞風氣的典型。她的悲慘境遇非但未能獲得同情與慰藉，反而在情感層面遭到了周圍人的無情嘲笑、排斥和冷漠。在工作上，祥林嫂因背負“謬種”之名，被剝奪了參與祭祀等事務的資格，只能處理一些瑣碎雜務。這并不是對她能力的否定，而是對她身份所攜帶的“污點”的社會性懲罰。

從對鬼神蒙昧無知到深信不疑，祥林嫂的思想轉變是外界壓力與內心恐懼共同作用的結果。柳媽的“罪孽論”如同晴天霹靂，讓她意識到自己正處在道德審判的漩渦之中，而對死后亦難逃懲罰的恐懼驅使她試圖通過捐門檻來贖罪。然而，這一行為不但沒能消除她的罪名，反而讓她在希望破滅后，對原本篤信的鬼神觀念產生了質疑。這一過程展現了祥林嫂在絕望中尋求救贖，又在失敗后勇于反思的精神覺醒。但是，當知識分子“我”也無法為她解答疑惑、給予慰藉時，祥林嫂最終的結局只有死亡。

祥林嫂的悲劇，不僅在于她個人的不幸遭遇，更在于那個時代特定的社會環境對個體精神的壓抑與摧殘。她的離世標志其精神世界的徹底崩塌，是對靈魂歸宿無望的絕望選擇。唐東堰認為：“祥林嫂的死是一種精神層面的死亡，其根源在于找不到靈魂的歸宿和精神的蘊藉。”[9]這一論斷深刻地揭示了祥林嫂悲劇的根源所在。

面對封建迷信與自身命運的雙重壓迫時，祥林嫂沒有選擇盲目順從或完全沉淪，而是“在沉默中爆發”，對既定的命運提出了質疑。這種精神上的覺醒，雖未能改變她的最終命運，卻為“我”以及后來者提供了寶貴的啟示：在一個充斥著愚昧與偏見的社會里，保持獨立思考與批判精神是尋求自我救贖與社會進步的重要途徑。

魯迅說：“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11]這句話雖然揭示了人與人之間互相理解的難度，但也提醒人們應努力去理解和共情別人。在“看到了魯鎮文化的不合理”之后，“我”“什么也沒做”，并且在“祝福”儀式的喧囂中漸漸淡忘了先前對祥林嫂的同情和那些未解的疑問，儼然成為一個“故鄉的局外人和旁觀者”[12]。這一描述反映了“我”作為知識分子的某種迷茫與無力感，同時也警示人們不應成為冷漠的旁觀者。那些最先覺醒并勇敢反抗的人，也許會在孤獨與寂寞中悲壯地隕落，即便是知識分子，在時代的洪流中也可能會暫時迷茫，面臨種種挑戰與困境，但不能因此忽視或放棄自己的社會責任與啟蒙使命。魯迅以“祝福”為題，不僅深刻揭示了魯鎮封建習俗的弊端，更重要的是向那些敢于直面黑暗、勇于探索光明的先驅者致以敬意。《祝福》中，祥林嫂那震撼人心的質問，不僅是對個人命運的悲嘆，更是對全社會，尤其是知識分子的一次深刻警醒：在快速變化的時代中，要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擁有人文關懷，堅決避免成為遺忘與冷漠的共謀者。魯迅的作品不僅是對過去的批判，更是對未來的期許，它激勵著每一個人去勇敢地面對現實，去追求更加公正、和諧的社會。

參考文獻

[1] 姜異新.別樣的魯迅[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23.

[2] 魯迅.祝福[M]//魯迅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3] 段從學.《祝福》：“祥林嫂之問”與“魯迅思想”的發生[J].文學評論，2021（2）.

[4] 魯迅.傷逝[M]//魯迅全集（第二卷）.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5] 魯迅.魯迅全集（第十二卷）[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6] 魯迅.女吊[M]//魯迅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7] 張閎.論“祥林嫂之問”——魯迅小說《祝福》中的靈魂處境及相關難題[J]. 文藝理論研究， 2019（6）.

[8] 蔡洞峰.《祝福》：“第二次絕望”與魯迅的文學行動[J].魯迅研究月刊， 2024（3）.

[9] 唐東堰.乞討虛無：《祝福》與魯迅生存困境的自我體認[J].東岳論叢，2011（1）.

[10] 張莉.重讀《祝福》：通往更高級的小說世界[J].小說評論，2021（1）.

[11] 魯迅.小雜感[M]//魯迅全集（第三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12 邱煥星.《祝福》：文明的等級、偏至與新宗[J].文藝理論與批評，2024（2）.

（責任編輯 余" 柳）

作者簡介：楊夢園，上海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