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膽小如鼠》看余華小說的文體特征

摘要：《我膽小如鼠》是余華寫作于創作轉型前后的一篇短篇小說，小說塑造了一個“膽小如鼠”的主人公“我”的形象，并由第一人稱“我”擔任小說的敘述者。一方面，“我”作為主人公，置于故事之中;另一方面，“我”作為敘述者，在與讀者進行敘事交流的過程中，又展示出來另一種形象。這二者文學效果的差異化體現出了故事層和話語層的二重性。該文立足文體學的文體分析，分析小說的敘述者特征，以敘事交流作為切入點，分析了敘事中人物形象塑造與敘述者實際人格之間的差距間離如何使小說達到多重反諷性的統一效果。

關鍵詞：余華;敘事話語;敘述交流;敘述者;反諷敘事;文體風格

中圖分類號：I207.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4110（2024）11（c）-0012-05

UnveilingtheStylisticFeaturesofYuHuafromIAmTimidasaMouse

Abstract：IAmTimidasaMouseisashortstorywrittenbyYuHuabeforeandafterhiscreativetransformation.Thenovelportraystheimageoftheprotagonist\"I\"whoisastimidasamouse，andisnarratedinthefirstperson.Ontheonehand，\"I\"astheprotagonistisplacedwithinthestory;ontheotherhand，asthenarrator，\"I\"presentsanotherimageintheprocessofnarrativecommunicationwiththereader.Thedifferenceinliteraryeffectsbetweenthesetworeflectsthedualityofthestorylayerandthediscourselayer.Thisarticleisbasedonthestylisticanalysisofstylistics，analyzingthecharacteristicsofthenarratorinthenovel.Takingnarrativecommunicationasthestartingpoint，itanalyzeshowthegapbetweencharacterportrayalandtheactualpersonalityofthenarratorinthenarrativeachievesaunifiedeffectofmultipleironicelementsinthenovel.

Keywords：YuHua;Narrativediscourse;Narrativecommunication;Narrator;Irony;Literalstyle

學界普遍認為余華在1992年發表的小說《活著》是轉型成功的一個重要標志，自此余華駕駛著創作的馬車由“先鋒性”道路調頭轉向現實主義書寫并疾馳而去。有研究者說：“現代性的余華在1990年代末已經在發生改變，從《活著》一直到《第七天》，先鋒時的余華就再也沒有回來過。”[1]然而先鋒性遺留的影響并沒有在此時消退，余華是在轉型，也是在試錯。作為在這一時期問世的短篇小說作品，《我膽小如鼠》具有余華在小說創作探索中日趨成熟的某些創作定式，同時又具備創作探索過程中的某種混沌性。但這些表象都不能掩蓋余華一貫的個人風格和敘事策略構成的文體特征。

1敘述者“我”的形象二重性

第一人稱敘事一直是余華小說被關注的重點之一，學者張伯存在論文中述及《活著》的第一人稱套層結構，并指出這是經由作者在探索之后確認的寫作模式[2]。可以說，第一人稱敘事是余華寫作的相對舒適區，在運用敘述者“我”講述故事時，作者得心應手，出神入化。《我膽小如鼠》的敘述過程中，作者在敘述話語中使用了許多小把戲，這些手法造成了“我”在敘述層和故事層的間離，即“我”充當主人公和敘述者兩種身份時，文本產生了不同意蘊。

此前研究界對《我膽小如鼠》一文的關注較少，并未有學者提出并詳細研究小說中獨特的敘事效果。筆者通過對小說文本的整體細讀，以及聯系相關作品分析，在本文探討如下問題。（1）“我”的間離：文本中“我”作為主人公和作為敘述者時的人格特征、個性差異和對讀者闡釋解讀造成的差別。（2）發生間離的原因及效果。（3）這種間離與余華短篇小說總體風格的關聯。

1.1人物形象：“膽小如鼠”的邊緣人

文章第一句話說道：“有一句成語叫膽小如鼠，說的就是我的故事”[3]，膽小是作者在塑造人物楊高（即“我”）時想要體現的核心性格。為了使楊高膽小的特征更加突出，作者運用了多種表述方式，經過歸類，大致如下。第一，通過他人之口評價楊高，值得注意的是，這種評價雖出自不同人之口，但卻是高度相似的。第二，通過不同人物的行為對比，通過一個人敢于做某事而楊高不敢體現其膽小。呂前進這一形象是最典型的對照組人物，呂前進敢下河游泳而楊高不敢，呂前進敢威脅廠長而楊高不敢。第三，通過敘述者“我”的自評：“我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我確實膽小如鼠”。

作者對人物形象的塑造手法十分值得琢磨，不過對此進行分析之前，首先需要從敘事學人物觀、人物性質角度入手，定位主人公楊高所處的位置。在此，引用羅蘭·巴爾特在《敘事作品結構分析導論》一文中使用的行動序列法對人物身份進行廓形[4]。以呂前進和楊高在機械廠工作的一段情節為例，在小說第五節，呂前進想找廠長給他分配廠里新蓋的房子，于是用去廠長家睡覺的流氓式方法鬧來了一套房子，并慫恿楊高也為自己爭取一套，遭到楊高的拒絕。在這一情節中，呂前進是一個有強目的引導的行動者，他“拼了命也要去爭一套房子過來”，出發點是個人利益。而為實現這一目標，他的行動序列是“去廠長家爭取—得到鑰匙—向楊高炫耀”。在每次事件節點，呂前進是行動發起者，他的行動序列邏輯十分清晰明確。如果試著將主人公加入這段行動序列，則會發現楊高并未主動地發起某個行動，“我”實際上是“要房子”這個核心事件的“偽參與者”。作者對情節結構的締造方式是一種精妙的障眼法，我僅是充當了核心事件的傾聽者、見證人，在小說中處于一種“偽參與者”的位置。此類情況還有很多，它們共同指向主人公被動的、邊緣化小人物的社會傾向。

“我”的邊緣化和膽小如鼠的性格是相統一的，邊緣化對“我”能夠產生膽小如鼠這一特征至關重要。某種程度上說，將主人公放在邊緣化位置正是作者塑造人物的手段之一。學者申丹在《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后經典》的第二章詳細闡釋了兩種人物形象的刻畫方法，即直接塑造和間接塑造。直接法，是指對人物某種行為特征直接點明。間接法則是通過具體的手法如語言、動作、外貌及其他人物的反應，對人物的性格進行側寫和刻畫[5]。小說中關于楊高膽小的直接塑造通常是假借他人之口提出的，例如語文老師用成語形容楊高：“什么叫膽小如鼠？就是說一個人膽子小得像老鼠一樣……”楊高作為敘述者，雖也承認了自身的膽小，但通常會在自評之前加上“這話是我母親說的”“我常常聽到她們說”等條件，證明敘述者的“直接點明”實際上也是對他人評價的“引述”。這種塑造手法意味著“我”對于自我的評價幾乎沒有插得上嘴的機會，主人公是失聲的。

總體而言，小說的主人公在他人眼中以及社會上的形象是膽小的、老實巴交的。而在之后對敘述者“我”的分析中，通過深入分析潛在文本，我們將會發現，敘述者話語和與之相統一的“我”的內核實際上和人物形象的“我”外在所表現出的膽小并不符合，甚至完全相反。

1.2敘述者聲音：自我感知不完全的敘述者

《我膽小如鼠》中的敘述話語別具特色。“我”對自己的生活注重展示而輕講說，多以冷靜的陳述句對事實進行描述，而很少暴露主觀色彩，對于他人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喜惡傾向，甚至對自身做出一些事件的背后的情感邏輯也缺少詳細的闡述。

此前有學者關注到該篇小說的敘述者聲音特征。陳振波在論文《在沖突里走向人性的單純和堅守——試論余華〈我沒有自己的名字〉〈我膽小如鼠〉》中將《我膽小如鼠》的敘述者看作“一個輕度弱智者”[6]。那么，來發與楊高究竟是不是相同的“輕度弱智”敘述者呢？本文先來分析一下《我沒有自己的名字》的情節。來發是一個智力障礙者，因此在故事中總是被人戲耍，對他人的表現作出反常回應。來發的“傻”這一特質是由于母親難產造成的生理現象，智力上的缺陷使他的行為具有隨機性，不遵從于世俗常理的邏輯，所以對于他人的侮辱，他并未表現出抗爭、抵觸的情緒[7]。

《我膽小如鼠》的主角和來發有類似的行為傾向。然而楊高在故事情節中的行為反應并不是混亂、無序的，而是符合文本中人物的規范。楊高對于他人的嘲笑并非無知而是無視，文中敘述者原話是“我知道他們是在笑話我，我不在乎”，可以看出他在事實上能夠理解他人的態度。這與來發的在感知上的遲鈍性有本質的不同，對文本意義的作用也天壤之別。此外，楊高的其他行動也符合他“膽小”的邏輯，可以看出“膽小”只是他作為人物的性格特征，并沒有對他理解事實的能力進行干擾，有時候他對于事物的洞察認知甚至比常人更細致入微，只是較少對自我進行細致的情感剖析。

因此，作為敘述者的楊高所講述的事件信息的真實性是相對可靠的，與來發徹底混亂、依賴讀者推測的不可靠敘述并不能一概而論。

2主人公與敘述者的間離

2.1間離的原因：兩個維度的不可靠敘述

雖然《我膽小如鼠》的主人公和敘述者共同統一于楊高（即“我”）這一人稱，但是“我”與“我”之間也存在距離，這是一個十分有趣的敘事現象。這種不可靠敘述使小說文本產生了分層，使得表層文本和潛層文本中的“我”在人格特征上產生間離。主要體現在如下兩個方面。

2.1.1知識/感知軸上的不充分解讀

“我”受到他人嘲笑的影響，把“不想”或“不會”的事情認為是“不敢”。在此舉例原文中一段情節。

他們在河水里向我喊叫：

“楊高！你快下來！楊高！你快來賣南瓜！”

我搖搖頭，我說：“我會淹死的！”

……他們知道我不會下到河水里了，就要我爬到樹上去，他們說：

“楊高，你不下來，那你就爬到樹上去。”

我說：“我不會爬樹。”

他們說：“我們都會爬樹，為什么只有你不會爬樹？”

我說：“從樹上掉下來會摔死的。”

……他們齊聲喊了起來：“有一句成語叫膽小如鼠，說的是誰？”

我輕聲說：“我。”

在開篇敘述者已經解釋過，“我”不下河游泳、不爬樹，都是父親出于安全因素不允許“我”做的事情。然而，他人并不知道父親囑咐過“我”，在他們的感知里，“我”堅持不下河是一種懦弱膽怯的行為，他人的視角此時與“我”是不相同的，因此對“我”的情緒做出了不充分的感知。“我”在多數人的呼聲中，也不再仔細地分辨自我的情緒而將自己的心情錯誤地感知，認為自己的確“膽小如鼠”。

2.1.2價值/判斷軸上的錯誤判斷

“我”處于一個將“遵紀守法”看作“膽小懦弱”的社會環境。這一點在小說第五節尤為明顯，“我”在工廠當鉗工時從不遲到早退，卻逐步被邊緣化。與“我”形成對照的是偷奸耍滑的呂前進，他做事偷懶、窩里橫，屢次威脅廠長，卻步步高升。此處，敘述者盡量隱藏了“我”這一角色個人的價值判斷，對呂前進的行為不予褒貶，而是站在以呂前進為代表的“社會”角度進行價值評述，產生了價值/判斷軸上的錯誤判斷。

深入文本尋找隱含作者規范，不難看出，余華實際上對于勤勞踏實的“我”是認同贊賞的，而對于呂前進的觀念則并不認同，后續更是通過呂前進誤以為“我”是強奸犯等情節，極盡刻畫出其欺軟怕硬、丑態百出的小人嘴臉。這種隱含作者規范在文本中還體現為一處隱喻，即鵝的眼睛視力與膽量的差別。隱喻是西方詩學批評文論格外關注的一種修辭現象，泰倫斯·霍克斯在著作《隱喻》中解釋隱喻語言的構形作用，“一種語言是用它自己的意象‘創造’一種現實”[8]。本篇小說正是借用了鵝這一動物的特征，隱喻小說社會環境中兩種人的性格與現實關系的對照，“鵝的眼睛看什么都要比原來的小，所以鵝的膽子是最大的”。在鵝的眼睛里，作為人的“我”也相應地變小了。但鵝與人的實力孰高孰低顯而易見，讀者在閱讀這一隱喻時能夠根據現實經驗做出準確的判斷，而這一判斷與小說中的“鵝”及與“鵝”一樣膽大的人們所作的判斷截然不同。社會規范早已出現了錯誤，“我”明明是符合隱含作者規范的正確的一方，但可悲的是“我”處在一個扭曲的社會環境之中，寶貴的品質得不到認可并且還變成了缺陷。

不過，“我”所認同的價值規范盡管深藏文本，但還是短暫地顯形過，小說中為數不多對“我”心理想法的描寫之一：“我覺得自己不是膽小，我覺得自己是喜歡這份工作。”本句話中兩個重復的“我覺得”將敘述者隱退的自我意識拉到臺前。一直以來“膽小”的社會話語抹去了“喜歡”的實質情緒，在這一刻，“我”以平淡的語調陳述了自己格格不入的價值觀念，對扭曲過的價值評判標準平靜地反叛。

2.2表達效果：多重意蘊下的反諷

讀者、敘述者和小說中其他人物的判斷發生偏離，使小說的價值判斷軸出現了多條并行的準則，構成了一種在接受過程中的復調式表現，產生了強烈的反諷效果。反諷也是西方小說修辭學強調的重要概念范疇之一，分為言語反諷、情景反諷、戲劇反諷三類。言語反諷是“說話者所暗示的意思與表面上表達的意思截然不同的陳述”，戲劇反諷是一種“觀眾或讀者與作者分享了角色所不知道的現在或未來的情況”[9]，即讀者已經知道而角色卻不知道某些信息，而造成對同一事件解讀的差異。在本文中作者使用的反諷主要是情節敘事方面的，下面將以小說的最后兩節為例。

第一層反諷效果在于“我”與讀者、讀者與呂前進等人物掌握的信息存在差異。小說臨近結尾時終于揭示了“我”父親的死因是車禍慘劇，父親是這場恐怖事故的謀劃者，為了報復仇人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這種決絕同樣也與小說中其他人物反復評價父親的“膽小”特征截然相反，是對父親“膽小”這一既定評價的反叛。在這里作者建構了一個隱晦的事實/事件軸上的信息偏差，父親死亡的情節發生在過去，“我”又是親身經歷者，是無限接近于全知的，目睹了父親并不膽小的“證據”，而接受主人公展示這一事件信息的讀者們，也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這一“證據”，明白父親是真正殺過人的，這與一直以來父親“膽小”的社會形象大相徑庭。在這一前提下，“我”與讀者視角中的小說結尾，是又一場險些釀成的殺人慘劇。

但是其他人物并不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這一段信息對于呂前進等人是缺失的，他們無法意識到“我”與父親“膽小”的表象之下是遠超于他們的報復決心，因此從看到“我”拿著菜刀出門直到“我”將菜刀抵在呂前進脖子前決定要殺死他時，眾人都仍然認為這是一個鬧劇。讀者在閱讀接受的過程中會為命懸一線的呂前進感到緊張，而在當事人呂前進的感知中“我”絕不可能想真的動手。值得注意的是，前文對呂前進在感知軸上的錯誤感知埋下過伏筆。呂前進也拿出過菜刀，但那都是以“劃傷自己恐嚇對方”為目的，從未想殺過人，他是“鵝”，用“鵝的眼睛”看楊高，所以認為楊高也最多是用菜刀嚇唬自己，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為待宰的羔羊，而楊高則是真正的劊子手。社會上膽大的人物和社會上膽小的人物在此刻的所作所為發生錯位，這是小說結尾構建的第一層反諷效果。

第二層反諷效果則在最后“我”最終沒有殺死呂前進，完成對壓迫者的反叛、報復，這種行動或可解釋為“復仇”的中止。在關于余華小說“復仇”母題的研究文章中，有學者述及余華的小說敘事對“復仇”這一行為進行了消解，當然這種觀點主要是指向余華的先鋒作品《鮮血梅花》[10]。但我們不妨以整體連貫的視野觀察一位作家的創作脈絡，本篇小說同樣也表現出消解“復仇”的慣性傾向，這種消解讓小說具有了更深層次的意義。小說中，父親駕車撞向欺人太甚者，而“我”面對類似困境的選擇卻是不同的，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不如父親果斷決絕。細讀小說中“我”殺人的描述，會發現“我”面臨殺人，絲毫未表現出膽小者理應有的恐懼，反而十分平靜。面對將殺之人，敘述者對在場的每一個旁觀者的反應、呂前進的外貌細節都進行過觀察描寫，這正是一種頭腦冷靜的表現。“我”在潛文本中表現出的實際形象是一個殺人之前還能夠沉著地觀察每一個人的可怕的劊子手。

整場殺人計劃最終中止的主要因素，不來自外界，而來自內在一直被敘述者略過描述的心理。拿著菜刀抵在呂前進脖子上，說明“我”是敢于動刀的，呂前進處于空前弱勢的地位，并不可能對“我”造成實際的阻礙，但“我”的底色畢竟是善良的，良心才是“我”最大的阻礙。可是呂前進意識不到這一點，他始終認為是膽小讓“我”沒有完成殺人。但能夠閱讀敘述者內心話語的讀者會發現，最終讓呂前進逃過一劫的是“我”顧念了我們的友情，呂前進以前的善意，觸動了“我”的善念，決定中止殺人。善良被某些人視作軟弱，可實際是呂前進看不上的善意救了他一命，而他自己始終都未意識到這一點。第二層反諷在此刻鋒芒畢露。

3結束語

《我膽小如鼠》是一篇在敘事上別具特色的短篇小說，從中可窺見作者創作敘事文本時的一些慣用的敘事手法和敘事策略，集中地體現了余華早期創作時的敘事個性及語言特征。并且相比于同時期、相似敘事結構的小說，其敘事效果也同中有異。

本文立足文體學的文體分析，從小說的語言特征、敘事個性兩個方面出發，參考了西方經典敘事學理論，以敘事交流作為切入點，以敘述者聲音、不可靠敘述分析了敘事中人物形象塑造與敘述者實際人格之間的差距間離，以及這種現象的成因和最終的表達效果。通過文本細讀法，我們發現小說實際存在表層文本和潛層文本的分化，在不同層面對“我”進行解讀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意義闡釋。表層上看，楊高的人物形象是膽小怕事的，在社會上人人都認為他老實巴交“好欺負”;而在潛文本中，楊高冷靜敏銳還有些冷血可怕，但他受到父親的影響始終堅守著善良正義，這種善良被社會語境曲解為膽小怕事。在社會語境和隱含作者規范兩個不同的價值/判斷軸上，楊高的行為出現了兩種解讀方式，也讓故事站在內視角、外視角產生了不同的理解;在小說情節的事實/事件軸上，父親死亡的真相讓讀者和書中不同人物對小說結局的感知也產生了多重解讀，這些意義的復合最終共同構成了小說反諷的藝術效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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