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資企業預防及應對轉移定價問題探析

摘要：本文探討外資企業轉移定價問題產生的原因，包括：國際稅收中各國/地區企業所得稅率差異，規避匯率風險， 對外匯管制政策的誤解，以及外資企業關聯交易多。預防和應對的策略包括：積極向稅務機關提交初期調查資料，客觀公正地向稅務機關反映企業的財務狀況和經營業績，認真自查稅務機關指出的轉移定價問題點，真實回答稅務機關的疑點。

關鍵詞：轉移定價；動機；風險；調查

DOI：10.12433/zgkjtz.20243039

當代中國外資企業是我國經濟與世界經濟接軌，特別是我國企業管理與世界企業管理接軌的重要載體，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數據，截止2022年末我國登記在冊外資企業674416戶，投資總額200424億美元[1]。外資企業的蓬勃發展為我國經濟發展做出了有目共睹的貢獻，外資企業的自身特征決定了其經營活動中關聯交易較多、易于受到境外關聯企業影響，可能會發生稅收法規監管的轉移定價行為。

企業轉移定價問題是國際收稅問題的重要內容之一。2014年11月16日，在澳大利亞布里斯班舉行的G20會議發表二十國集團領導人第九次峰會公報，公報第13條指出：“我們正在采取措施確保國際稅收體系公平，保障各國稅基。對經濟利潤課稅時，應當在創造利潤的經濟活動發生地或價值創造地進行。我們歡迎發展中國家深化參與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項目，以解決其關切。”[2]，該聲明說明包括我國外資企業在內的跨國公司的轉移定價問題引起了世界主要國家的嚴重關切。資料顯示，在我國跨國公司進行轉移定價的問題也確實存在，對轉移定價問題進行分析研究有客觀必要性，防止外資企業發生轉移定價問題既是維護我國的稅收法律制度，也是對外資企業的有效保護。

一、轉移定價問題存在的原因

第一，國際稅收中各國或者地區企業所得稅率差異是轉移定價現象存在的基本條件。世界各國的企業所得稅法律存在差異，各國規定的企業所得稅率高低不一，使得某些跨國公司有將在高稅率經濟活動發生地的利潤轉移到稅率低的國家地區的轉移定價動機，以達到整個企業集團獲取更大經濟利益的目的。目前世界上有號稱避稅天堂的英屬維爾京群島、開曼群島、百慕大這些避稅港，除去避稅港外也有國家企業所得稅率低于我國25%的稅率，這樣從稅率角度來看采取轉移定價的避稅方法似乎是有利可圖的。

第二，規避匯率風險是外資企業轉移定價的另一個動機。除歐盟各成員國以歐元作為本地區統一貨幣外，其他各國大多都有本國貨幣。目前國際貿易主要的結算貨幣是美元、歐元、英鎊、日元、盧布和我國的人民幣，各國和地區間不同貨幣的存在產生了貨幣之間轉換需要以匯率為標準進行轉換，匯率是不同貨幣之間轉換核算的核心，外資企業將在投資國賺取的盈利以有利的匯率換算為本國貨幣后分配到境外母公司是經營的基本要求，對匯率的趨利避害需求造成了外資企業有可能需要在匯率有利的時候將利潤轉移到投資國去。

第三，對外匯管制政策的誤解也可能造成外資企業轉移定價行為的發生。一般認為，在嚴格的外匯管理制度下，企業資金匯出境外有難度，外資企業可能出于規避外匯管制風險而把利潤轉移到外匯管理較松或者沒有外匯管制的國家地區，以規避資金的自由流動風險。當然，在我國外匯管理制度下外資企業的這種擔心顯然是多余的，我國外匯管理政策是經常項目放開和資本項下的審批制度，只要合法合規的外匯匯入和匯出其實都是自由的，外資企業在基于真實業務情況下可以自由地進行合法的外匯跨境匯入和匯出，正常的外資企業無需擔心我國外匯管理制度影響其資金的跨境進出。

第四，外資企業關聯交易多的特點使其易成為轉移定價的關注點。外資企業在經營活動中易于發生關聯交易，如生產型外資企業的原材料由境外關聯公司采購、制造的產品通過境外關聯公司銷售，“兩頭在外”的特性決定了企業處于整個價值鏈的低端，利潤少，對當地的稅收貢獻也就較少。當然，要認識到外資企業在經營活動中存在關聯交易的必然性，出口型外資企業投資我國的目的就是利用我國資源稟賦價格相對較低的優勢來生產產品出口到國外市場以獲取利潤，特別是在目前國際市場價格激烈競爭的情況下，外資企業出口到國外市場的產品需以成本領先優勢取勝。這需要降低從我國出口的產品價格，但同時會降低企業在我國的利潤，容易引起轉移定價調查的疑慮。

二、外資企業需要掌握我國轉移定價法規以避免轉移定價調查風險

第一，我國轉移定價調查是基于稅收法律的規定有法可依的。我國稅務機關要啟動轉移定價調查要做到有法可依，目前我國已經建立起了比較完善的轉移定價反避稅法律體系，這些稅收法律包括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務委員會制定的基本法律、國務院制定的稅收法規和國家稅務機關的制定發布的決定、通知等部門規章以及我國稅務機關簽署生效的國際稅收條約及協議。在基本法方面，《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所得稅法》第六章特別納稅調整，其中，第41條規定，企業與其關聯方之間的業務往來，不符合獨立交易原則而減少企業或者其關聯方應納稅收入或者所得額的，稅務機關有權按照合理方法調整[3]。

2009年1月8日，國家稅務總局發布《特別納稅調整實施辦法（試行）》。該辦法詳細規定了納稅調整的操作內容，是一部轉移定價調查操作的指南式文件，也是我國反避稅進行轉移定價調查的綱領性文件。國家稅務總局2017年發布《特別納稅調查調整及相互協商程序管理辦法》公告，自2017年5月1日實施。該管理辦法是在2009年《特別納稅調整實施辦法（試行）》基礎上對轉移定價問題處理得更加細化的規定，加上此后發布的其他轉移定價法規，共同構成了我國較為完整的轉移定價稅收調查法律體系。

第二，外資企業需要熟悉我國稅務機關發起轉移定價調查對象企業的特征。我國稅務機關對發現的企業轉移定價行為依法進行調查，根據規定，稅務機關一般會選擇存在關聯交易企業，并且經營業績異常，關聯交易數額較大、長期虧損、企業利潤低于同行業水平、與避稅港關聯方發生業務往來較多和其他明顯違背獨立交易原則的企業，也包括融資利率與市場利率相差較大、向境外關聯企業提供服務不計收入、境外關聯企業向境內企業高價供應材料的等明顯不合常規有異常行為的企業[4]，外資企業在了解易于被轉移定價調查的企業特點后才可能采取預防措施不使自身成為此類企業。

三、外資企業在被納入轉移定價調查的情況下的科學應對策略

第一，積極向稅務機關提交初期調查資料反映企業情況。企業應該避免稅務機關關注的轉移定價行為的發生，但是萬一被稅務機關列為了轉移定價調查對象，就應該嚴肅認真地對待稅務機關的檢查。稅務機關對列入轉移定價調查的企業，一般會在初期要求對象企業確認關聯業務往來情況，解釋生產經營狀況、關聯交易銷售關聯采購情況、企業歷年利潤情況，要求企業填制《企業關聯關系認定表》《企業關聯交易認定表》和《企業可比性因素分析認定表》等表格，以便初期評估企業關聯交易是否符合獨立交易原則，企業必須認真填寫提供資料，確保提交資料真實合法有效。

第二，客觀公正地向稅務機關反映企業的財務狀況、經營業績，認真自查稅務機關指出的轉移定價問題點，真實回答稅務機關的疑點。

首先，對于虧損企業，稅務機關會提問企業虧損的原因；對于利潤率較低企業，稅務機關會詢問企業定價方法；對于關聯采購占比大的企業，稅務機關會問采購定價依據等問題。企業應該對稅務機關的問題進行認真查證資料分析后據實回答。舉例來說，企業利潤低卻保有較多資金，企業在自查分析后應該向稅務機關說明資金多的原因是否資金來源于借款，是否屬于投資方未分配利潤的留存影響，是否有較多未付款項。

其次，轉移定價表象是企業毛利率或者利潤率低，企業應該通過自查向稅務機關認真說明毛利或者利潤率低的真實原因。企業利潤低的原因一般有內部原因和外部原因。比如，企業內部會計核算政策發生變化，管理費用、制造費用分類發生變化，可能會引起企業毛利率降低。外部環境對造成企業利潤減少的因素可以通過PEST分析法向稅務機關解釋，如世界經濟放緩企業出口產品地市場萎縮，外幣計價情況下外幣貶值后人民幣計算出的出口收入減少導致企業利潤減少等。

再次，企業還要分析是否存在成本費用的增加導致企業利潤減少。如最低工資政策的調整使得企業人工成本上升，制造業缺工影響下企業提高基本工資使得人工成本大幅度攀升，市場材料價格上漲致使材料成本增加，特別是近幾年來芯片短缺導致的芯片價格暴漲、國際原油價格上漲引致的塑膠材料上漲都會減少制造型外資企業的利潤，企業如果發生這些造成利潤減少的情況需要向稅務機關提交詳細資料予以說明。

最后，企業應該通過市場分析向稅務機關說明產品定價情況。轉移定價的核心問題是確認針對境外關聯方的售價是否貫徹了獨立交易原則。在國際市場上同類產品生產企業的增加和市場競爭激烈情況下會導致產品價格出現下降趨勢，此種情況下決定市場價格的不是特定的企業而是激烈競爭的市場，市場上任何企業若把產品的價格定得過高就會導致自家企業的產品滯銷，銷售額降低從而給企業帶來更大的經濟損失，企業應該通過科學調查和分析將自己的產品在國際競爭市場上的價格形成因素真實地反映給稅務機關。

四、外資企業要認識到轉讓定價行為對自身的危害，規避杜絕轉移定價行為發生

第一，轉移定價問題危害國際稅收的公平原則。外資企業存在轉移定價行為，必然會危害里斯本20國集團會議聲明。對經濟利潤課稅時，應當在創造利潤的經濟活動發生地或價值創造地進行的原則。轉移定價行為不但減少了跨國企業在實質經濟活動發生地國家和地區的稅收，侵蝕了實質經濟活動國的稅基，而且違背了公平公正的國際貿易原則。

第二，轉移定價問題對企業自身發展造成相當大的危害。轉移定價操作在表面上看是跨國企業集團的境外關聯企業獲得了一定利益，但實質上卻給企業自身帶來了嚴重危害。作為轉移定價的主體企業如果參與了轉移定價的操作，如在從境外關聯企業進口時通過人為操作以較高價格進口以增加自身企業成本減少利潤而增加境外關聯企業的利潤；或者向境外企業銷售時降低出口價格，減少境內企業銷售收入以減少境內企業的利潤而增加境外企業利潤。這樣的轉移定價行為會對境內企業造成嚴重危害，一是人為減少了境內企業利潤不利于境內企業正常經營，轉移定價活動下企業利潤的減少也減少了企業現金流入，影響企業的償債能力和增資擴產能力。二是轉移定價操作屬于違法行為，影響企業的形象和信譽，轉移定價是國際稅收關注的問題，既是有關聯方得利的效果存在也是一種負面的現象，而作為轉移定價的實施者，我國境內的企業形象將受到很大的損害，如被查出則嚴重損害企業信用，這樣對一些重視企業形象的外資企業來說是不可接受的。而且轉移定價的操作，可能使企業正常發展陷入不穩定狀態。轉移定價行為如果被稅務機關查實，補稅和罰款等懲罰措施都會給企業帶來很大的經濟損失。

第三，外資企業應該主動采取措施減少關聯交易或者在關聯交易中以獨立交易為原則，避免轉移定價稅務調查風險。外資企業可以主動采取措施規避和杜絕轉移定價風險發生。外資企業可以在情況許可的情況下盡量減少從關聯方采購材料零部件服務，產品出口銷售給無關聯關系的第三方或者在不可避免的關聯方交易中確保產品定價符合獨立交易原則。總之，從轉移定價問題角度來說，外資企業應盡量減少關聯交易，以降低風險。

參考文獻：

[1]國家統計局.年度數據[EB/OL].2024-2-26.https：//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amp;zb=A060E01amp;sj=2022.

[2]新華社.二十國集團領導人布里斯班峰會公報[EB/OL].中央政府門戶網站，2014-11-17.https：//www.gov.cn/xinwen/2014-11/17/content_2779584.htm.

[3]國家稅務總局（編）.中華人民共和國稅收基本法[M].北京：中國稅務出版社，2024.

[4]國家稅務總局所得稅司（編）.企業所得稅業務手冊[M].北京：中國稅務出版社，2020.

（作者單位：東莞百利達健康器材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