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革，俄羅斯高等教育的傳承與創新

為推動高等教育的現代化與國際化，最近幾年俄羅斯在教育方面進行了一系列改革，如引入了市場競爭機制，在辦學體制、管理體制、財政體制、人才培養體制、招生體制和就業體制等方面進行了一系列調整改革。

就俄羅斯在教育傳承與創新方面的最新探索，筆者近期通過對話俄羅斯相關專家學者及調研訪談等形式，獲取了第一手資料。以下是筆者對俄羅斯在教育制度、招生變革、專業選擇、教學創新等方面創新實踐的梳理。

俄羅斯教育制度的概況

俄羅斯教育體系包括學前教育、普通教育、職業技術教育、中等專業教育和高等教育等幾大類別。俄羅斯教育機構的設立采用注冊制，政府通過辦學許可證和專業課程認證制度對各級各類學校進行管理。俄羅斯公民可以通過兩種方式接受高等教育：一種是接受免費的高等教育，一種是接受付費的高等教育。

在俄羅斯，學前教育的任務是幫助家庭教育兒童，并為有子女的婦女積極參加生產和社會生活創造條件，機構設有托兒所、幼兒園。普通教育的基本形式是中小學教育，包括小學、不完全中學、完全中學。小學設有本族語、數學、自然、造型藝術、音樂、體育和勞動教學等課程。中學階段設有本族語、文學、數學、歷史、法學概論、社會學、地理、生物、物理、天文、制圖、化學、外語、造型藝術、音樂、體育、勞動教學和初級軍事訓練等課程。

在俄羅斯，實施職業技術教育的學校有三類。一類是職業技術學校，培養從事最簡單工種的工人。第二類是中等職業技術學校，培養有高度熟練技巧的工人。2010年以來，職業技術學校逐漸被中等職業技術學校代替。第三類是技術學校，培養掌握復雜技能的工人和初級技術員。此外，為提高在職工人的技能水平，俄羅斯還設有業余職業技術學校。在俄羅斯，中等專業教育由中等技術學校、中等專科學校和其他學校實施，培養具有中等專業教育程度的專門人才。

在高等教育方面，俄羅斯與一些東歐國家的高等教育學位安排雷同，一般由學士學位、碩士學位、專家學位、副博士學位、博士學位組成。其中，學士學位、碩士學位與我國同級別的學位基本一致；專家學位相當于我國的“本碩連讀”，一般在學院或研究所而不是大學獲得。副博士學位相當于我國的博士學位，而博士學位科研水平相當于我國的博士后。在白俄羅斯地區，學位設置一般為學士、碩士、科學副博士（哲學博士）和科學博士學位。

近年來，在博洛尼亞進程推動下，俄羅斯改革本國教育體系，重構人才培養標準，實施了歐洲學分積累與轉換等方面的改革，在大學本科階段采用了4+2+3+3（本科、碩士、副博士、大博士）的人才培養模式，但同時也保留了俄羅斯特有的學術晉升機制。

俄羅斯高校的招生變革

俄羅斯聯邦獨立初期，基本上承襲了蘇聯的招生考試制度。教育部每年發布全國統一的《高等學校招生章程》，規定國家政策、考試要求、錄取條件等，與其他部門共同確定公費生招生人數。各高校根據章程單獨舉行入學考試，自主錄取。21世紀初，在政治、經濟體制改革和教育市場化的影響下，俄羅斯的高校招生考試制度發生了根本性變革，由高校自主招生考試向國家統一考試轉變。

2001年，俄羅斯開始了國家統一考試的試點。2009年，俄聯邦教育科學部頒布《關于國家統一考試的實施辦法》，標志著國家統一考試正式實施，高考成績成為俄羅斯高校錄取新生的基本依據。2013年９月正式生效的新《俄羅斯聯邦教育法》規定，俄羅斯國家統一考試的統考成績有效期為４年。同時，俄羅斯還保留了多元化的招生方式，即給予特殊群體優惠政策和賦予部分高校舉行入學附加考試的權利。

俄羅斯國家統一考試科目中，俄語和數學是必考科目，必考科目的成績達到最低分數線學生就可以獲得中學畢業證書。選考科目有文學、物理、化學、生物、地理、歷史、社會、外語（英語、德語、法語和西班牙語）和信息學等，考生根據報考的院校和專業要求選擇相應的考試科目。俄語對于高校所有專業的招生都是必考科目，考生還要根據專業要求參加２—４門專業科目考試。

一般而言，所有高中畢業生都需通過俄語和數學兩門必修課的考試。此外，所有大學和院系都有一份學生需要參加的考試科目清單。例如，如果希望學習經濟學，需要參考俄語、專業數學、社會學、英語；希望學習機械工程專業，則需要參考俄語、專業數學和物理等科目。此外，俄羅斯高考分為提前批、正常批和補考批，每個批次針對特定的考生群體。而高考成績不理想的考生，可以在補考階段進行任意科目的補考。

為實現招生工作的優中選優，俄羅斯在高考的基礎上設置了多種附加考試方案。部分高校可以自主進行特定專業的附加考試。政府每年公布有資格在統考基礎上舉行專業附加考試的高校名單。其中，國立莫斯科大學和國立圣彼得堡大學具有特殊的法律地位，每年無須政府批準便可舉行專業附加考試，而且可以就大學自身所具有的任一專業舉行加試。

另外，在俄羅斯還有創造性或職業方向的附加考試。如開設空中飛行器維護、空中導航、林業學、兒科醫學、牙科醫學、教育學、建筑學、體育、藝術、電視廣播、音樂學、設計、民樂和指揮等專業的高校，在本專業招生中可舉行專業創造能力的附加考試。同時，所有大學都有資助優秀畢業生的預算，一些大學還會為入學分數高的自費學生提供額外的獎學金。

學生的專業選擇與轉換

根據2013年俄羅斯教育部頒布的《關于高等教育專業目錄規定》，學士學位教育與碩士學位教育分為8大學科類，下設50個專業類，設有179個專業。俄羅斯高校會針對高考分數設置入學要求，但不會依據專業設置不同的分數線，新生達到該校的錄取分數即可入學。每位學生在報考時可以選擇5所以內的大學，并在每所大學選擇5個以內的專業。

在俄羅斯，專業轉換制度相對寬松，只要學生達到意向專業的要求就可以轉換專業，在學校內部從一個學院轉到另一個學院，從一個專業轉到另一個專業。但是，這些專業的轉換必須在相近領域之間。一般而言，如果學生希望轉換的新專業和之前所學專業在同一學院，那么由院長領導的認證委員會同意即可轉換。如果申請轉換的專業位于不同學院，那么需要由兩個院系的院長和委員會共同決定。

轉換專業時，學生已獲得的學分通常會被認可，不需要重新學習一些必修課程。如果新專業的教學計劃和舊專業的教學計劃不同，學生必須補齊相差的課程。如果新專業有一門課在舊專業沒有開設，學生需要重新學習這門課并通過考試。以莫斯科國立鮑曼技術大學為例，學生如果要換專業須提交個人申請，由教研室負責人和在讀專業系及管理教學計劃的部門負責人簽字。如果該學生按時完成課程并獲得75%以上的“優秀”，就不需要“簽字”了。

在訪談中筆者了解到，俄羅斯學生轉專業的比例相對較低。例如，在一個25人的班級中，可能只會有一個學生想轉專業。這是因為通常學生在進入大學時，對所學專業和未來的職業設定就有了一定的考慮。這種入校即定目標的方式，有利于學生把握自己的特長，持之以恒地在某個專業深入學習。而部分學生想轉換專業的原因，更多是出自未來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的考慮。

最近，也有一些學生離開他們考入的第一所大學，決定來年再參加國家考試，然后進入新的大學。專業選擇和自由轉換專業制度，使得學生有機會進入自己更感興趣的專業學習。在興趣的引領下，學生會有更大的動力去學習專業知識，在修滿要求學分的情況下自行安排所學課程，有更多的自主學習時間。同時，在這種寬松的專業選擇機制下，學生對所學專業的滿意度也會顯著提高。

但另一方面，專業選擇的高自由度也會帶來一些問題。如寬松的轉換專業制度會對學校的管理工作帶來影響，學生在專業間自由轉換并學習課程，給學校的課程設置和教學安排帶來不便，使得高校的學生管理工作面臨新的挑戰。此外，也有可能出現專業兩極分化現象，即專業人數分布不均，“熱門專業”人員爆滿，“冷門專業”門可羅雀。

對于俄羅斯高?，F行的專業選擇機制，俄羅斯高校的一些被訪學者也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學生進入大學一兩年后，再進行專業的選擇會更好。這樣，他們能更好地了解自己和所在的學校與專業，可以結合入校后的學習情況進行專業的再選擇。當然，在這樣的機制之下，為了更好地吸引和培養優秀學生，學校也需要提供好的教學與實驗條件，教師需要具有更高的教學水平，并加強與行業及企業的聯系。

俄羅斯高校的教學創新

俄羅斯大學的結構設置、教學內容與課程安排，依據的是《聯邦國家教育標準》，該標準施行于1990年。自2015年起，俄羅斯《聯邦國家教育標準3+》開始生效。根據新標準，學校提高了對學生選修課的重視程度，學生有更多的自主選課權，可以自行安排所學課程，同時擁有了更多的自學時間。新標準還將本科生教育劃分為學術教育與應用教育兩個方向，對于選擇應用方向的學生來說，理論課程學習的時間相對減少，參加實踐活動的機會相對增多。

俄羅斯的大學學習擁有多種方式，包括面授教育、函授教育、面授—函授教育、遠程教育、校外考生制度等。一般而言，學生的考查課或考試課成績評定依據三個方面：平時成績、期中考試成績和期末考試成績。俄羅斯大學的教育計劃，除了以國家標準為指導外，還有示范教學計劃。按照《關于在教育領域創作與發展創新基礎設施的程序規定》，大學有權設置自我創新的教學計劃。

俄羅斯高?；谙鄬捤傻膶I選擇與轉換機制，使學生有更大的自主權去選擇熱愛的專業，擁有更大的空間去發掘自身的潛能。俄羅斯沿襲的以“系”為建制單位的大學教學科研系統，有利于各方重視教學并保障教育質量。正如俄羅斯的教授們所言：俄羅斯的專業建制和研究機制，是一種激發內在熱情的機制。而相對于專業熱門與非熱門的外在評價，俄羅斯師生更看重的是內在的自我感受。

在俄羅斯，各大學以“重視學生自學時間”為亮點，強調在課程學習中提高學生的能力與素質。俄羅斯在蘇聯時期即建成了全國統一、學科門類齊全、水平較高的國民教育體系，基本滿足了本國社會經濟發展的需要，同時也為第三世界國家培養了大批專門人才。目前，俄羅斯教育仍然走在世界的前列，特別是其高等教育體系，目前仍是世界上最具實力的高等教育體系之一。

（作者龐海芍系北京理工大學教育學研究員，程美玲、宋雨檬系北京理工大學教育學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