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秉秀教授辨治卵巢儲備功能下降的經驗

摘要：卵巢儲備功能下降（diminished ovarian reserve，DOR）是指卵巢內儲存的卵泡數量減少和質量下降，臨床常表現為月經紊亂、排卵障礙、不孕以及器官甚至全身衰退癥狀。楊秉秀教授認為，DOR以腎精腎氣虛衰、陰陽失衡為核心病機，亦與肝郁氣滯、脾弱濕阻有關；強調治療DOR應以補腎固沖為主，注重調和陰陽、調理肝脾，實現陰陽并補、氣血同調；并在此基礎上自擬毓巢方；臨證用藥時根據辨證靈活加減化裁，調整人體陰陽失衡狀態，改善患者卵巢功能，臨床療效顯著。通過對楊秉秀教授運用毓巢方加減治療DOR的經驗加以總結，以期為臨床有效改善卵巢功能提供思路與方法。

關鍵詞：卵巢儲備功能下降；毓巢方；陰陽理論；名醫經驗；楊秉秀

中圖分類號：R711.7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2349（2024）12-0010-05

卵巢儲備功能下降（diminished ovarian reserve，DOR）是育齡期女性常見的內分泌疾病，指卵巢內儲存的卵泡數量減少和質量下降，臨床表現為月經紊亂、排卵障礙、不孕以及與低雌激素相關的器官甚至全身衰退癥狀^［1-3］。流行病學研究顯示，DOR患病率呈顯著上升趨勢，在女性人群中發病率約為10%～35%^［4］，約10%不孕和32%體外受精或胚胎移植失敗與卵巢儲備功能下降有關^［5］。卵巢儲備功能可進一步發展為卵巢早衰（premature ovarian failure，POF），導致患者提前出現睡眠障礙、潮熱盜汗等類似圍絕經期癥狀，并提高患者心血管疾病、骨質疏松癥和性功能障礙的發病風險，顯著影響女性生活質量及身心健康^［6-7］。目前臨床治療DOR主要運用激素替代療法（HRT），通過補充外源性雌、孕激素，調節下丘腦-垂體-卵巢軸，進而改善卵巢儲備功能^［8］。然而長期服用激素類藥物，可能造成肝腎功能損害、引起血管病變或血栓形成，并增加子宮內膜癌等惡性腫瘤發生風險，故HRT療法應用相對局限^［9-11］。大量研究表明，中醫藥可顯著改善性激素水平和卵巢功能，且兼具良好的安全性，是一種潛在的DOR治療策略^［12-14］。

楊秉秀教授是第四批國家級名老中醫，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婦科主任醫師，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楊秉秀教授從事婦產科臨床及教學工作60載，在治療男女不孕不育癥、婦科腫瘤及更年期綜合征等各種婦科常見病及疑難病方面有很深的造詣。毓巢方是楊秉秀教授治療卵巢儲備功能下降的自擬方，臨床廣泛應用于卵巢功能減退患者，在緩解臨床癥狀、改善卵巢功能方面取得顯著療效。現將楊秉秀教授基于陰陽互根理論運用毓巢方治療DOR經驗介紹如下。

1 腎中精氣衰少、陰陽失衡為核心病機

在古代中醫文獻中并無“卵巢儲備功能下降”的相關病名，該病臨床主要表現為月經推后或停閉、月經量少、不孕等，故可歸屬于“閉經”、“月經過少”、“經水早斷”、“血枯”、“不孕”等疾病范疇。《女科百問》記載：“夫女子十四天癸至，腎氣全盛，沖流任通，血漸盈，應時而下^［15］”，指出腎中精氣是經血的物質基礎，腎氣充足，任通沖盛，則血海滿盈，經血應時而下。《醫學正傳》言：“月經全借腎水施化，腎水既乏，則經血日以干涸……漸而至于閉塞不通^［16］，腎主藏精，主司沖任，為天癸之源、氣血之根、沖任之本，若先天稟賦不足或房勞多產損傷腎氣，導致腎水枯涸、腎精不足，天癸不足，沖任不充，血海虧虛不能滿盈，則胞宮無血可下，可致月經量少，甚至月經遲閉及不孕。國醫大師肖承悰^［17］認為腎虛與沖脈失調為DOR核心病機，沖脈失于調暢、腎中精氣虧虛，使沖任氣血衰少，胞宮失于濡養、血海不能按時滿盈，致使經水枯竭，而發為本病。

此外，《傅青主女科·年未老經水斷》^［18］中提出“心肝脾氣之郁”亦為“經水先斷”之由，治療必須疏散心肝脾之郁，在滋養腎精的同時補益心肝脾氣，才可使“精溢而經水自通”。《陳素庵婦科補解》記載：“婦人或勞傷過力，或憂郁損脾，或念怒動肝火，或飲食不節，脾胃受傷，或房勞過度，腎水竭，諸經之血不能灌注于血海，則血枯。血枯則月水斷絕^［19］”，提出飲食傷脾、郁怒傷肝、房勞傷腎，使血海不能充盈，出現月水不至。哈氏婦科流派認為本病腎虛為發病之根源，肝氣郁結為發病之關鍵，腎精虧虛，沖任虛滯，加之肝氣郁結，氣機不暢，使得卵泡無法正常發育成熟及排出^［20］。

《淮南子·氾論訓》^［21］指出：“積陰則沉，積陽則飛，陰陽相接，乃能成和”，陰、陽任意一方偏盛都將破壞人體的平衡，只有陰陽二氣相互協調接續才能達到“和”的理想狀態。楊秉秀教授基于中醫陰陽互根理論，總結多年臨床經驗，認為DOR以腎精腎氣虛衰、陰陽失衡為核心病機，亦與肝郁氣滯、脾弱濕阻有關。女性月經存在著陰陽消長轉化的節律，腎為五臟陰陽之本，腎中陰陽平衡協調，煦潤、濡養胞宮，沖、任脈盛，才能經候如常。“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精藏于腎，精可化氣，氣分陰陽；腎陽主溫煦，腎陽充盛，臟腑陽氣下注胞宮，胞宮得到溫養，沖脈氣血旺盛，則經血流行順暢；腎陰主滋潤，腎陰充足，一身陰血聚于胞宮，任脈得養，則胞宮經血滿盈，溢泄如常。若腎陽不足或腎陰虧損，腎中陰陽失交，則沖任失調，經血蓄溢失常，導致經血紊亂，發為DOR。若腎陽不足，陰寒內盛，胞宮不得溫煦，則經血遲滯、流行不通，導致月經推遲或數月不行；若腎陰不足，無以化生經血，則任脈失養，血海無法滿盈，致使經量偏少，甚至無血可下，或陰虛日久，水不制火，虛熱內生，熱擾沖任，血海不寧，則出現月經先期。肝腎同源，肝主藏血，腎主藏精，精血互生，腎精不足可致肝血虧虛，肝血不足亦可損傷腎精，最終導致精血匱乏，進而引起月經量少甚至經水斷絕；肝體陰而用陽，肝血虛乏，肝陽衰微，鼓動無力，氣機瘀滯。若肝氣疏泄不及、肝血不足或肝陰受損失于濡潤，均可使氣機失于調暢，致沖任不暢，阻礙經血下行。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與腎中精氣相互滋養，腎中元陽還可溫煦脾陽，助脾氣健運；若脾氣虛弱或濕邪困遏，可致脾失運化，氣血生化乏源，日久亦可損傷脾陽，進而損傷腎中精氣及陽氣，致使沖任血海虧虛、經血化源不足或沖任失于溫養、血海充盈遲滯，影響經血暢行，進而形成DOR。

2 從補腎健脾疏肝，調和陰陽論治DOR

楊秉秀教授根據DOR病因病機，認為治療本病應以腎為本，腎精化氣，氣分陰陽，陰陽互根，腎中陰陽消長轉化正常、陰平陽秘是月經調暢的關鍵，治療時應注重調和陰陽、調治臟腑、調理氣血，以“虛則補之、調和陰陽”為治療原則，以補腎調沖為治療大法，以滋腎填精、溫腎助陽、健脾益氣、醒脾除濕、養血疏肝等為治法，并指導病人調整作息、調暢情志、調節飲食等。臨證時，楊秉秀教授常運用阿膠、紫河車、鹿角膠、龜膠、鱉甲等血肉有情之品以溫腎益精、滋陰養血；并善以陽中求陰，于補陰之時配以菟絲子、淫羊藿、肉蓯蓉、巴戟天、仙茅等溫補腎陽之品，使陰得陽生而泉源不竭，達到填精養血、滋腎溫腎之效；此外，尤其注重顧護脾胃，脾氣健運，則氣血、津液旺盛，臨床多以黨參、黃芪、白術等益氣健脾除濕；又“女子以肝為先天，陰性凝結，易于怫郁”，故常配以香附、郁金、柴胡等疏肝行氣解郁之藥物；終使天癸得以滋養而充盛，沖任和調，血海蓄溢有節，月經如常。

3 毓巢方為基本方

楊秉秀教授總結多年辨治DOR的臨床經驗，依據臨床常見癥狀及舌苔脈象對其進行總結分型，提出臨床上DOR患者多表現為虛證，主要可分為腎氣虛證、腎精虧虛證、腎陰陽兩虛證、肝腎陰虛證及脾腎陽虛證，并自擬經驗方“毓巢方”，臨證用藥時在此方基礎上靈活加減化裁，以調整人體陰陽的失衡狀態，進而促使疾病向愈，恢復卵巢功能。毓巢方藥物組成為：菟絲子30 g，熟地黃15 g，枸杞子10 g，紫河車6 g，龜甲10 g，阿膠5 g，淫羊藿10 g，肉蓯蓉10 g，杜仲15 g，黨參10 g，陳皮10 g，柴胡10 g，白芍10 g，當歸10 g，川芎10 g，川牛膝10 g。方中菟絲子補腎陽、益腎精，陰陽雙補，《本草備要》言其“甘辛和平。凝正陽之氣，入足三陰（脾、肝、腎）。強陰益精，溫而不燥，不助相火^［22］”，熟地填精養血、滋腎養肝，《雷公炮制藥性解》載其能“活血氣，封填骨髓；滋腎水，補益真陰^［23］”，二藥共為君藥；臣以枸杞子、紫河車補益腎精，龜甲滋陰潛陽、益腎養血，阿膠滋陰養血，淫羊藿溫腎壯陽、強筋骨，肉蓯蓉補腎陽、益精血，有實驗研究證實^［22］，肉蓯蓉可通過調節大鼠性激素水平，減少卵泡閉鎖和細胞凋亡，進而延緩卵巢衰老；杜仲補肝腎，溫腎助陽旨在陽中求陰，陰得陽升而泉源不止，而腎陽溫補脾陽，又可助脾運化；佐以黨參益氣生津養血，柴胡辛行苦泄、善于條達肝氣，白芍味酸入肝、補益肝之陰血，與柴胡合用可疏肝柔肝、疏泄有度，當歸為補血之圣藥、味辛而能活血，川芎為血中氣藥、能活血行氣，陳皮健脾理氣燥濕，可防滋膩藥太過以礙脾胃，配伍黨參可助脾運化、生化氣血，與柴胡相合又可行氣導滯，并助川芎運達氣血濡養周身，使補而不滯；川牛膝補肝腎、活血通經，引藥入經為使藥。諸藥相伍，陰陽互濟、溫中有養、補中有行、氣血同調，共奏填精養血，補益肝腎，健脾益氣，疏肝行氣，活血調經之功，使得腎氣充盛、脾氣健旺、肝氣得舒、氣血旺盛而流暢，沖任血海充盈，經血蓄溢有常，卵巢功能得復。現對DOR的分型辨治總結如下。

3.1 腎氣虛證 月經先期或逾期未潮或數月不至，經量少，色淡暗，質清稀，腰膝酸軟，頭暈耳鳴，面色晦暗，舌淡紅，苔薄白，脈沉細。治以補益腎氣、固沖調經。方用毓巢方去柴胡、白芍，加續斷10 g，覆盆子10 g以加強補益腎氣之效，沙苑子10 g溫補腎陽以助氣化。

3.2 腎精虧虛證 月經先期或逾期未潮或數月不至，經量少，色淡，質稀，頭暈耳鳴，腰膝酸軟，失眠健忘，形銷骨立，發落齒槁，性欲減退。舌淡，苔白，脈沉細。治以益精填髓，補腎調經。方用毓巢方去柴胡、川芎，加黃精10 g滋腎填精，蓮子10 g，桑螵蛸10 g，五味子6 g以加強固澀之力而防腎精繼續丟失。

3.3 腎陰陽兩虛證 月經先期或逾期未潮或數月不至，經量少，色淡暗，質稀，神疲乏力，口干咽燥，頭暈耳鳴，畏寒，健忘，腰膝酸軟，心煩失眠，潮熱盜汗，性欲減退，小便清長。舌紅無苔、脈細數，或舌淡苔白、脈沉遲。治以滋陰溫陽，補腎調經。方用毓巢方去當歸、川芎，加鹿角霜10 g溫補腎陽，龜膠10 g滋補腎陰，山茱萸10 g平補陰陽。

3.4 肝腎陰虛證 月經先期或逾期未潮或數月不至，經量少，色鮮紅，質稠，形體消瘦，頭暈耳鳴，腰膝酸軟，手足心熱，夜寐多夢，或胸悶煩躁，潮熱盜汗，顴紅目赤。舌紅，少苔或無苔，可見裂紋，脈弦細數。治以滋腎養陰，疏肝養血。方用毓巢方去淫羊藿、紫河車，加墨旱蓮10 g，女貞子10 g，石斛10 g以增強養陰益腎之功。

3.5 脾腎陽虛證 月經先期或逾期未潮或數月不至，經量少，色淡，質清稀，頭暈耳鳴，腰膝酸冷，小腹墜脹，形體浮腫，畏寒肢冷，面色晦暗，性欲缺乏，小便清長，夜尿頻多，大便溏薄。舌淡，苔白，脈沉弱。治以溫腎助陽，健脾益氣。方用毓巢方去龜甲、紫河車、枸杞子，加巴戟天10 g，干姜5 g溫補脾腎，山藥10 g補脾益氣，砂仁6 g溫中止瀉。

4 典型病案

患者張某，女，36歲。2023年8月29日初診。主訴：月經量少1年余。現病史：患者1年前無明顯誘因出現月經量逐漸減少，月經第2天為量多時，只需日用衛生巾約2張，且只浸濕衛生巾不超過1/4面積，曾于2023年6月在外院查抗繆勒管氏激素（AMH）0.63ng/mL；刻下癥見：頭暈耳鳴，煩躁，口干，腰膝酸軟，納可，夜寐差，易醒，尿少便結。平素喜熬夜。舌紅，少苔，脈細弦。經孕產史：12歲初潮，3～4天/23～25天，月經量少，色暗紅，無血塊。LMP：2023年8月22日。孕4產1，2012年剖宮產一子，人流3次。輔助檢查：2023年8月22日，卵泡刺激素（FSH）8.83mIu/mL，黃體生成素（LH）4.65mIu/mL，雌二醇（E2）25pg/mL，孕酮（P）0.5ng/mL，泌乳素（PRL）9.34ng/mL，睪酮（T）1.22nmol/L；AMH0.54ng/mL；婦科彩超：子宮內膜清晰，厚約4.6mm；右卵巢大小18mm×9mm×10mm，卵泡計數1個；左側卵巢大小24mm×17mm×18mm，卵泡計數2個，子宮直腸窩可見16mm液暗區。中醫診斷：月經過少，辨證為肝腎陰虛證；西醫診斷：卵巢儲備功能下降。治法：補益肝腎、健脾養血、活血調經。予以毓巢方加減：菟絲子30 g，熟地黃15 g，枸杞子10 g，紫河車6 g，龜甲10 g，阿膠5 g，淫羊藿10 g，肉蓯蓉10 g，杜仲15 g，黨參10 g，陳皮10 g，柴胡10 g，白芍10 g，當歸10 g，川芎10 g，川牛膝10 g。處方10劑，水煎服，日1劑，分早晚溫服。囑患者暢情志，規律作息、避免熬夜；清淡營養飲食，少食辛辣肥甘之品。

2023年9月9日二診，患者訴藥后諸癥好轉，仍感煩躁，夜寐欠安，易醒，納可，尿少，大便干，舌紅，苔薄黃，脈細弦。查婦科彩超：子宮內膜6.8mm，右卵巢偏小，大小為20mm×8mm，左卵巢大小22mm×19mm，子宮直腸窩積液15mm。諸癥好轉，藥切病機，原方加制何首烏10 g，合歡皮15 g。處方14劑，水煎服，日1劑，分早晚溫服。

2023年9月25日三診，藥后諸癥好轉，情志較前舒暢，夜寐好轉，易醒減少，納可，小便調，稍有腹脹，大便軟，月經于2023年9月16日來潮，經期5天，月經量較前稍增多，色紅，有少量血塊。舌偏紅，苔薄黃，脈弦細。中藥守方改合歡皮為香附10 g，再服14劑，水煎服，日1劑，分早晚溫服。

2023年10月11日四診，此次月經尚未來潮，心煩、腰膝酸軟好轉，夜寐一般，每晚醒1～2次，納食可，無腹脹，小便調，大便軟。舌偏紅，苔薄黃，脈細弦。彩色B超示：子宮內膜厚約8.5mm，右卵巢大小20mm×13mm，左卵巢大小30mm×22mm；子宮直腸窩積液20mm。中藥在上方基礎上去制何首烏，加丹參15 g再服14劑。

2023年10月27日五診，諸癥明顯好轉，月經于10月13日來潮，經量較前次月經量增多，色紅，血塊減少，無痛經，6天干凈，納可，夜寐尚安，夢多，二便調。舌偏紅，苔薄白，脈細。療效顯著，謹守病機，守方再服14劑以固療效。囑月經第2～4天復查女性激素、AMH，彩色B超。

2023年11月13日六診，頭暈耳鳴、煩躁、腰膝酸軟等癥明顯減輕，月經第三天，經量中等，色暗紅，無痛經，無血塊，納可，夜寐尚安，夢多，二便調。舌偏紅，苔薄白，脈細。AMH：0.85ng/mL，FSH：6.41mIu/mL，LH：2.79mIu/mL，E2：26pg/mL，T：1.98nmol/L，P：0.33ng/mL，PRL：14.64ng/mL。彩色B超示：子宮內膜厚5mm；右卵巢大小22mm×12mm，卵泡計數3個，左卵巢大小31mm×17mm，卵泡計數4個。守方再服14劑，煎服法同前。建議患者堅持中藥治療，并定期復查女性激素及AMH。患者未再復診。

按：本案患者月經量少1年余，2023年6月AMH：0.54ng/mL，初診時B超顯示子宮內膜薄，右側卵巢小，雙側卵巢卵泡數少，符合卵巢儲備功能下降診斷。根據患者病癥及舌脈，可辨病為月經過少，辨證為肝腎陰虛證。患者因房勞多產，攝生不慎，腎精耗損，腎氣虛衰，又患者平素易煩躁，喜熬夜，睡眠不佳，則肝氣郁滯，血運受阻，日久陰血漸損；腎精腎氣虧虛，肝臟陰血受損，則精血不能互相滋養，導致精血匱乏，經血不足，沖任失養，血海空虛，則表現月經量少；腎主骨生髓，腦為髓之海，腎精不足，不能上榮于腦，腦髓失養，則頭暈耳鳴，腰膝酸軟；肝木失養，疏泄失常，氣機不暢，則煩躁；腎水不足，不能上濟心火，心火偏亢，熱擾心神，則寐差易醒；陰虛血熱，則口干、尿少、便干。舌紅，少苔，脈細弦，均為肝腎陰虛之征象。此患者乃因攝身不慎，房勞多產，損傷腎精腎氣、肝陰肝血，最終造成卵巢功能減退，其病位在腎、肝，以腎精匱乏、腎氣不足為本，腎病及肝，故治療以調和陰陽為根本，填精養血，滋補肝腎，疏肝健脾、活血調經為主，根據辨證予毓巢方加減。二診時為患者月經第19天，查婦科彩超示子宮內膜較薄，陰虛諸癥稍有好轉，表明藥切病機，但仍有情志不暢、夜寐欠安，故在首方基礎上加用制何首烏10 g，合歡皮15 g以滋補肝腎、解郁安神。三診患者情緒及夜間睡眠改善，月經量增多，原方有效；針對患者腹脹不適，守方改合歡皮為香附10 g以疏肝解郁、理氣寬中。四診復查婦科彩超示子宮內膜厚度正常，患者情志舒暢，睡眠尚可，諸癥減輕，病情穩定，中藥在上方基礎上去制何首烏，考慮患者月經夾有少量血塊，加用丹參15 g以加強活血化瘀、清心除煩之功。五診患者月經量增多，血塊減少，睡眠質量繼續改善，癥狀明顯改善，故守方14劑鞏固療效，并囑患者于下次月經第2～4天復查激素水平及彩超以評估患者病情。六診患者月經量明顯改善，諸癥好轉，AMH值較治療前升高，雙側卵巢內卵泡數增多，提示卵巢儲備功能較前改善，治療效果顯著，故而效不更方，繼續鞏固治療。

5 小結

卵巢易受到年齡影響，隨著女性年齡增長，卵巢發生老化，伴隨的卵泡閉鎖加快使卵母細胞持續丟失，卵泡數量減少；與此同時，卵巢內分泌功能逐漸減退，出現卵泡發育不良、質量降低。隨著人們生活方式及思想理念的轉變，許多育齡的女性選擇晚婚晚育或延遲生育，流產率逐年增高，加之房勞的影響，工作及生活的壓力帶來長期的焦慮，作息紊亂等諸多因素，極易耗傷腎精腎氣、損傷陰血，日久導致卵巢功能減退，生殖障礙。楊秉秀教授認為DOR以腎精腎氣虛衰、陰陽失衡為核心病機，亦與肝郁氣滯、脾弱濕阻有關，常腎、肝、脾同病，自擬毓巢方臨床辨治DOR，強調治療應以補腎固沖為主，同時注重顧護脾胃、疏理肝氣，用藥多予血肉有情之品，并善以陽中求陰。卵巢功能減退趨勢難以逆轉，治療周期較長、難度較大，患者應避免多次流產，調暢情志，調整不良作息且避免熬夜，合理飲食并加強營養，適當運動，以避免發生本病和改善卵巢功能減退。若女性出現月經紊亂、不孕等表現，應及時醫院就診，進行性激素、AMH和B超等相關檢查，了解卵巢功能，盡早診斷與治療，通過藥物干預，可望延緩卵巢功能衰退、改善卵巢功能、調節月經、提高妊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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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