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實融合與企業綠色化轉型

摘"要：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為重塑企業生產經營方式、推動綠色轉型升級注入了新動能。基于2008—2022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與專利數據庫，從微觀視角度量了企業數實融合程度，并探究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研究發現：數實融合能夠顯著促進企業的綠色化轉型。機制分析表明，數實融合有助于提高產品質量，提升生產效率，促進包括綠色技術在內的技術創新，從而推動企業綠色化轉型。異質性分析表明，在內部特征方面，除數字產品制造業以外，數字產品服務業、數字技術應用業和數字要素驅動業與實體經濟的融合對綠色化轉型均有顯著正向作用；這種綠色化轉型效應對于高污染行業企業的作用更突出。在外部環境方面，環境規制強度、數字普惠金融發展以及數實融合概念的提出，能夠增強數實融合對綠色化轉型的促進作用。

關鍵詞：數實融合；綠色化轉型；產品質量；生產效率；技術創新

中圖分類號：F27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148X（2024）06-0020-10

收稿日期：2024-05-17

作者簡介：曹增棟（1998—），男，江蘇南通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數字經濟；岳中剛（1979—），本文通訊作者，男，江蘇南京人，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數字經濟和全球價值鏈。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新發展格局下數字平臺賦能傳統產業集群價值鏈升級研究”，項目編號：23BJL078；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項目“新發展格局下數字平臺賦能江蘇專精特新企業價值鏈升級研究”，項目編號：2023SJZD067。

一、引"言

推動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是實體經濟轉型升級的必然選擇。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數字技術作為一種新的生產力，能夠有效牽引生產體系的智能化升級，提高生產效率和質量。企業是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微觀載體［1］，通過數字化的生產工藝和智能化的生產設備，可以實現生產過程的優化和資源的高效利用，減少能源消耗和環境污染。此外，通過數字化的研發和設計平臺，企業可以更加靈活地進行技術創新，開展綠色低碳業務，推動實體經濟向綠色發展轉型。由此可見，數字經濟正在驅動實體經濟在生產主體、生產對象、生產工具和生產方式上發生著深刻的變革，對于構建綠色低碳轉型的現代化產業格局具有重要意義。中國十分重視數字化與綠色化的戰略地位。2023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就指出，加快傳統產業和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著力提升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水平。那么，數實融合是否以及如何作用于企業綠色化轉型呢？目前鮮有文獻對這一重要命題進行深入研究。

與本研究密切相關的文獻主要涉及企業數字化對綠色化轉型的作用、數實融合的經濟影響兩個方面。探討企業數字化對綠色化轉型作用的文獻，為本文提供了借鑒。基于縱向案例研究法，研究發現制造業企業數字化能夠推動綠色結構化、綠色能力化以及綠色杠桿化的躍遷［2］。數字化“賦能”企業綠色化轉型，其機制為提高生產效率、推動技術進步和資本更新［3］、提升管理能力、研發能力、增強外部市場關注與享受政府補貼［4］，以及推動綠色技術創新，提升人力資本水平與促進產業結構高級化與合理化［5-6］。還有文獻關注了數實融合的影響，例如促進綠色創新［7］，以及提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8］。然而，大多數研究主要集中于數字化變革對企業生產和綠色化轉型的賦能作用，未關注數字化過程中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不同產業之間的融合行為，且沒有深入探究數字產業技術對實體經濟產業技術進行數字化改造的數實融合行為是否以及如何影響企業綠色化轉型。

鑒于此，本文以2008—2022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基于專利數據庫的專利引用信息與上市公司年報，量化了企業數實融合和綠色化轉型程度，并系統分析了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本文可能的貢獻在于：第一，豐富了數實融合的影響效應方面的研究。不同于現有文獻探究數實融合對綠色創新和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本文將邏輯鏈條進一步延伸至企業的綠色化轉型，揭示了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影響效應。第二，擴展了企業綠色化轉型影響因素的研究。本文以專利引用信息對微觀企業的數實融合進行測度，探究了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影響，并且考慮了不同企業內部特征和外部環境特征間存在的異質性作用。研究結果拓展了企業綠色化轉型研究的數字化范疇，對于推進數實融合、探索綠色低碳轉型新路徑具有重要參考價值。第三，從質量升級效應、生產率提升效應和技術創新效應等三個視角切入，探究了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作用機制，并全面解析二者間的傳導路徑。

二、理論分析與假說提出

實體經濟作為實際物質生產和交換的主體部門，通常以傳統的生產方式為基礎，這種方式依賴于大量物質資源的消耗，并伴隨著污染排放。數實融合是指數字技術、數據等數字經濟要素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為改變高能耗、高排放的生產方式提供了新的機遇。

數字技術在實體經濟領域的快速發展和應用，能夠在生產過程中實現全面監測、精細化管理和智能化控制，從而減少能源消耗和環境污染［9］。首先，物聯網技術的應用通過聯通多個設備、實時傳輸和共享各個生產環節的數據，使企業能夠更加精確地監測和控制能源的使用情況，通過合理調配減少資源的消耗；其次，大數據分析和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可以幫助企業對海量數據進行建模分析，預測和優化生產過程，同時智能化的控制系統能夠自動調節生產參數，確保污染排放量在合理范圍內；最后，區塊鏈技術在實體經濟中的應用提高了可追溯性和透明度，使企業和消費者可以追蹤產品的原材料來源、生產過程和環境指標，從設計、生產到使用的全過程實現綠色化。以汽車制造業為例，數實融合已經明顯推動了企業的綠色化轉型。通過物聯網技術，汽車制造商能夠實時監測和優化生產線上的設備，有效減少能源的浪費。智能駕駛技術的發展也有助于減少交通擁堵，降低汽車尾氣排放。數字技術與實體制造業的融合推動了汽車制造業朝著更加環保和可持續的方向發展，實現了綠色化轉型的目標。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H1：數實融合能夠促進企業綠色化轉型。

數實融合促進企業綠色化轉型，主要是通過質量升級效應、生產率提升效應與技術創新效應等三個方面發揮作用。其中，質量升級效應是指產品質量提高，以“質量”取代“數量”；生產率提升效應指企業生產率的提高；技術創新效應表現為技術進步與創新，尤其是綠色技術創新。

傳統實體企業常常面臨激烈的市場競爭和巨大的成本壓力。為了追求更高的利潤，這些企業傾向擴大生產規模，以降低單位成本并實現規模經濟效應。然而，生產規模擴張實質上意味著生產要素投入的增加，伴隨著原材料開采、能源消耗、廢棄物的產生和排放，致使環境污染加劇［10］。

數字技術與實體產業相融合能夠幫助企業提高產品的競爭力，實現質量替代數量，推動“粗放型”生產方式向可持續方式轉型。從生產端來看，數實融合技術增強了企業收集、分析和解釋數據的能力，從而促進數據驅動的質量管理。企業可以利用大數據分析工具來監測產品性能和質量指標，并進行預測性維護、質量控制和持續改進，從而提高產品的質量和可靠性。從消費端來看，通過分析用戶使用偏好和反饋等數據，企業能夠及時發現產品改進空間，動態調整技術研發策略，提高產品質量與消費市場需求的契合度，避免因產品同質化帶來的競爭加劇。此外，數實融合拓寬了實體產業技術的邊界，幫助企業挖掘新興領域的產品需求，通過增強競爭優勢推動綠色化轉型。產品的質量和效能的提升，可以降低能源消耗，縮短產品報廢和更新的頻率，避免對市場的盲目投放，推動整個供應鏈的綠色化轉型［11］。綜上所述，數實融合有助于提高產品質量，降低資源浪費，進而促進企業綠色化轉型。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H2：數實融合通過提高產品質量，促進企業綠色化轉型。

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已成為推動企業提高生產率、實現綠色化轉型的關鍵驅動力。傳統的生產模式在資源利用、創新模式和管理效率等方面存在限制，而數字技術的引入改變了這種限制。通過高效的數據處理和精確的市場預測，企業能夠在決策支持、管理流程、成本控制和市場響應等方面實現顯著提升。例如，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技術在分析消費者行為和市場趨勢方面的應用，使得企業能夠更加敏捷地調整生產策略，以適應不斷變化的市場需求，同時有效減少資源浪費。

數字技術與傳統生產要素相互賦能，提升了企業對現有生產要素的利用效率，改進了企業的生產效率［12］。這種提升不僅體現在經濟效益上，還表現為對環境的積極影響。生產效率的提升意味著資源的有效利用、廢棄物的減少和生產要素邊際產出的提高，這對于綠色發展至關重要［13］。數實融合使得企業能夠更準確地監測和管理生產流程的環境影響。例如，通過碳足跡監測和報告，企業可以制定更有效的減排策略。同時，智能制造可以提升制造效率，減少能源和原材料的消耗。這不僅促進了企業在節能減排方面的努力，也有助于企業在環保和可持續性方面的長遠發展。總之，數實融合通過提升企業的生產率，實現成本的節約和效率的提高，進而促進了企業在環境管理和綠色化轉型方面的進步。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H3：數實融合通過提高生產率，促進企業綠色化轉型。

數實融合對于提升企業技術創新水平具有積極作用。這種融合有效提升了創新過程中信息搜集的準確性和完整性，改善甚至重構了原有創新的流程框架。首先，數字技術的融入能夠協助企業全面深入地分析市場趨勢、消費者行為和競爭環境，指導企業識別創新機會，如開發新的綠色產品或改善現有產品的環境性能［14］；其次，仿真軟件和計算機輔助設計等數字化工具提高了設計過程的高效性和精確性、加速了產品和技術的測試驗證、顯著縮短了產品開發周期，有助于企業開發包括綠色技術在內的新技術［15］；最后，數字平臺促進了企業間以及企業與科研機構之間的知識共享和合作，使企業能夠充分利用全球范圍內的知識、技能和經驗，特別適用于復雜和跨學科的綠色技術項目的應用，如可再生能源和節能建筑材料等。總之，數實融合推動了企業在技術創新方面的顯著進步，也促進了綠色專項技術的創新。技術創新可以提升能源利用效率，推動可再生能源產業的發展，從而促進綠色發展［16］。綜上所述，數實融合為企業技術創新提供了有力的支持，進而有效推動綠色發展。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H4：數實融合通過技術創新，促進企業綠色化轉型。

三、數據來源、變量定義與模型設定

（一）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08—2022年中國A股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數據主要來源于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國泰安（CSMAR）數據庫，包括上市公司的基本信息、財務狀況等；二是專利數據庫，該數據庫包括專利基本信息、申請人和發明人信息、法律狀態信息和引用信息等四類數據，用于測量企業數實融合程度、技術創新數量與質量；三是上市公司年報，用于度量綠色化轉型程度。

本文對數據進行了以下預處理：首先，根據專利數據庫度量企業數實融合程度、技術創新數量與質量，根據上市公司年報的文本數據度量企業綠色化轉型，并將上述數據與上市公司基本信息進行匹配，構成“企業-年份”面板；其次，剔除金融行業、ST類、總資產小于總負債以及樣本期內僅出現一期的樣本。最終，本文得到2008—2022年的2113家企業的非平衡面板數據，共16510個觀測值。本文對連續變量做首尾1%的縮尾處理。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本文被解釋變量為企業綠色化轉型（Green）。本文利用上市公司年報中披露的文本信息測量企業綠色化轉型。借鑒周闊等（2022）［17］的方法，首先從宣傳倡議、戰略理念、技術創新、排污治理和監測管理等五個方面選取了113個反映綠色化轉型的關鍵詞，構成本文的綠色化術語詞典；其次，用機器學習方法對上市公司年報進行文本分析，統計113個關鍵詞在年報文本中出現的頻率；最后，用該詞頻數加1取自然對數衡量企業綠色化轉型程度，該指標數值越大，說明企業綠色化轉型程度越大。

2解釋變量。核心解釋變量為數實融合程度（Integration）。本文利用專利引用信息來反映數字產業技術對實體產業的知識溢出，進而評估企業的數實融合行為。根據黃先海和高亞興（2023）的定義［8］，若企業某項申請專利的IPC主分類屬于非數字產業技術，且其引用的專利中包含至少一個數字產業技術專利，則將其定義為企業的一次數實融合行為。基于該界定，統計出各企業年度數實融合行為的次數，并將該次數加1后取自然對數作為數實融合的量化指標。

3控制變量。本文選取了一系列企業層面控制變量，包括：經營年限（Age），以觀測年份減去成立年份加一衡量；董事會規模（Board），以董事成員人數衡量；企業規模（Size），以總資產的對數形式衡量；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即企業年度營業收入的增長率；資產負債率（Lev），即總負債與總資產的比率；存貨周轉率（Turnover），即營業成本與平均存貨余額的比率；現金流量（Cash），以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與總資產比率衡量。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1所示。

（三）模型設定

為了分析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本文構建了模型（1）：

Greenit=α+βIntegrationit+XitW+λi+δt+εit（1）

式（1）中，Greenit為企業i第t年綠色化轉型程度，Integration"it為企業i第t年的數實融合程度，Xit為一系列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考慮到企業不隨時間變化的特征對綠色化轉型的影響，模型控制了企業固定效應λi；考慮到所有企業共有的年份沖擊，模型控制了年份固定效應δt。系數β是本文重點關注的系數，它捕捉了數實融合對綠色化轉型的因果效應。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

表2報告了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影響的基準回歸結果。表2列（1）結果顯示，在僅控制企業固定效應和年份固定效應的情況下，核心解釋變量數實融合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表明，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起到了促進作用。進一步地，列（2）加入了企業層面控制變量，列（3）用行業固定效應和城市固定效應代替企業固定效應，可以發現數實融合回歸系數皆為正，且在統計學意義上顯著。綜合三列的估計結果，可以得到數實融合每增加一個標準差（0624），企業綠色化轉型程度提高13%左右"計算方法：0624×（0019+0027+0017）/3≈0013。，具有一定的經濟意義。假說H1得到初步驗證。

（二）內生性處理

1工具變量法

本研究模型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第一，企業綠色化要求企業在運營和發展過程中采取可持續措施，這可能倒逼企業引入數字技術，并實現與實體經濟的融合，故模型存在反向因果問題；第二，可能存在一些遺漏變量，既與數實融合行為相關，又影響綠色化轉型，比如高管綠色意識和社會責任感等。

為了處理潛在的內生性問題，選擇數實融合的工具變量（IV）：區縣到“八縱八橫”光纜骨干網節點城市的最短球面距離。信息基礎設施是數實融合的基本保障，距離“八縱八橫”光纜骨干網節點越近，企業越可能順應時代趨勢推動數實融合，滿足相關性。建成“八縱八橫”傳輸骨干網規劃是在《全國郵電九五計劃綱要》（1994年）中提出的，其目的是解決長途通信緊張問題。節點城市選擇更多依據地理因素而不是經濟因素，到“八縱八橫”節點城市的距離受到內生經濟條件的影響較小［18］。

考慮到距離不隨時間變化的特征，將其除以全國互聯網普及率作為數實融合的工具變量。表3列（1）報告了一階段回歸結果，到“八縱八橫”節點城市最短距離與數實融合顯著負相關，這一結果符合預期：距離節點城市越近，數實融合越深入。并且，弱工具變量檢驗表明，一階段F值大于10，工具變量滿足相關性條件。列（2）報告了第二階段估計結果：數實融合對綠色化轉型的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說明處理內生性問題后結論依然是可靠的。

2基于DID的估計結果

本文以企業首次數實融合作為準自然實驗，構建多期雙重差分模型分析數實融合對綠色化轉型的影響。基于不同企業在不同年份的數實融合行為，用實驗組前后結果的變化減去控制組前后結果的變化，通過去除共同趨勢的影響得到更“干凈”的因果效應。模型設定如下：

Greenit=α+βIntegration_didit+XitW+λi+δt+εit"（2）

其中，Integration_didit為企業i第t年是否有過數實融合行為，如果企業i在樣本期內至少有過一次數實融合行為，且觀測年份大于等于其首次數實融合的年份，則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其他變量定義同式（1）。表3列（3）報告了式（2）的估計結果，數實融合的回歸系數為0044，且在5%水平上顯著，表明當企業進行數實融合后，其綠色化轉型程度提高44%。基于DID的估計結果依然支持基準回歸的結論。

（三）穩健性檢驗

1剔除存在“漂綠”行為的企業樣本。年報中所披露的綠色化轉型內容可能與企業真實情況存在偏差。部分企業策略性披露綠化色轉型，通過操縱年報表述來粉飾環境表現，以謀取利益，但是實際上并沒有采取綠色轉型措施，即存在“漂綠”行為。這部分企業會導致基于文本分析法測算的綠色化轉型數據發生扭曲，從而導致估計偏誤。本文借鑒Zhang（2022）的研究［19］，定義企業的漂綠得分（Greenwash）為：ESG披露得分相對位次與ESG實際表現得分相對位次的差值，如式（3）所示。

Greenwashit=ESGait－ESGaσa－ESGbit－ESGbσb"（3）

ESGa、ESGb分別為企業ESG披露得分和實際表現得分，σa、σb分別為披露得分和實際表現得分的標準差。若式（3）差值大于0，則說明該企業的言語勝過行動，存在“漂綠”行為。

基于上述界定，本文僅保留不存在“漂綠”行為的樣本重新回歸ESG數據來源于華證。由于ESG數據限制，將漂綠得分與主數據匹配后，剩余6250個樣本，其中3926個不存在漂綠行為，2324個存在漂綠行為。此外，本文將“漂綠”重新定義為：當某企業漂綠得分大于所有企業漂綠得分的標準差時，則存在“漂綠”行為；基于該定義重新回歸，結論依然穩健。，結果見表3列（4）。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說明數實融合促進了企業實質性綠色轉型行為。

2考慮滯后效應。企業數實融合行為作用于綠色化轉型可能存在時間滯后性，本文將解釋變量滯后一期重新進行回歸，回歸系數顯著為正。

3替換數實融合的測度。本文重新定義企業的數實融合行為：若企業申請的某項專利IPC主分類是實體產業技術，而其他分類號至少有一項為數字產業技術，則為一次數實融合行為。基于該界定，統計出企業每年數實融合行為的次數，并以該次數加1取自然對數作為新的解釋變量指標。表3列（6）顯示，本文結論并不受解釋變量測度的干擾。

（四）異質性分析

1企業內部特征異質性

第一，數字經濟核心產業。根據《數字經濟及其核心產業統計分類（2021）》，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分為數字產品制造業、數字產品服務業、數字技術應用業和數字要素驅動業等四類。不同類別核心產業與實體經濟的融合可能對綠色轉型產生異質性影響。本文分別識別了四類產業的數實融合：若企業某項申請專利的IPC主分類屬于非數字產業技術，且其引用的專利中包含至少一個數字產品制造業技術專利，則定義該專利為企業的一次數字產品制造業與實體經濟的融合行為。對其他三類產業的數實融合行為的定義同理。將識別結果統計到企業-年份層面，加1取對數后得到數字經濟四個分類的數實融合程度。

表4列（1）—列（4）報告了四類數字經濟核心產業的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異質性影響結果。可以發現，數字產品服務業、數字技術應用業、數字要素驅動業與實體經濟的融合，均能顯著促進企業綠色化轉型。不過，數字產品制造業的數實融合并不具有統計顯著性，這可能是因為數字產品的制造會消耗能源和資源，如果企業在實踐中未采取環保措施和作出可持續發展的努力，就會產生污染物，故對綠色化轉型的作用不明顯。綜上所述，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正面效應主要來自數字產品服務業、數字技術應用業和數字要素驅動業與實體經濟的融合。

第二，企業行業分類。行業污染密集度高的企業更容易受到政府的排污規制，這種約束限制了生產活動，對企業的經營績效提升不利，故高污染行業的企業更有動力通過數實融合進行技術改造與提高生產清潔度。因此，本文預期數實融合的綠色化轉型效應對于高污染行業的企業會更為明顯。高污染行業的判定依據中國證監會修訂的《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環境保護部制定的《上市公司環保核查行業分類管理目錄》，主要包括煤炭、造紙、化工等16個行業。表4列（5）和列（6）報告了將企業劃分為高污染行業和非高污染行業后的分組回歸結果。無論是高污染行業還是非高污染行業，數實融合的估計系數在5%水平下均為正。并且，數實融合對高污染行業企業的綠色化轉型的正面作用更大，與預期相一致。高污染行業的企業亟需進行綠色化轉型，而數實融合可以通過技術支持和數字化解決方案來幫助高污染行業企業解決綠色化挑戰。

2外部環境異質性

第一，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互聯網基礎設施提供了高速穩定的通信網絡，加速了信息和數據的流動共享，為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的融合創造了條件。本文利用互聯網接入用戶數與年末人口數的比值衡量城市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數據取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若數據缺失，則使用省份層面互聯網接入用戶數與年末人口數的比值填補。。考慮到該變量為連續性變量，本文使用交互項模型檢驗異質性效應，即在基準回歸基礎上納入互聯網基礎設施及其與數實融合的交互項。表5列（1）結果顯示，互聯網基礎設施與數實融合的交互項系數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實現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融合的企業本身具備強大的技術研發能力和數字人才，對外部基礎設施的依賴有限。

第二，環境規制強度。地區環境規制強度越大，企業在數實融合過程中將更多地考慮對生態環境的保護，加速企業綠色化轉型進程。也就是說，環境規制強度或將強化數實融合的綠色效應。本文參考陳詩一和陳登科（2018）的做法［20］，利用Python對政府工作報告進行分詞處理，統計與環境規制相關的15個關鍵詞出現的頻數，并以該詞頻數占報告全文詞頻總數的比例衡量省份環境規制強度。將環境規制強度及其與數實融合交互項納入回歸，結果如表5列（2）所示。交互項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表明環境規制強度存在正向調節效應，這意味著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影響在環境規制強度較高的地區更為顯著。

第三，數字普惠金融。數字普惠金融可以為企業數字化建設提供資金支持，加速企業數實融合，并增強數實融合的綠色效應。本文使用北京大學發布的城市層面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衡量企業所在地區普惠金融發展水平由于城市層面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僅在2011—2022年可得，所以表5列（3）的樣本數相對較少。。表5列（3）結果顯示，普惠金融指數與數實融合的交互項顯著為正，說明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確實能夠增強數實融合對綠色化轉型的積極作用。

第四，數實融合概念提出。“數實融合”概念源于2016年4月19日習近平在網絡安全與信息化座談會上的提出：“著力推動互聯網和實體經濟融合發展，以信息流帶動技術流、資金流、人才流、物資流，為推動創新發展、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調整經濟結構發揮積極作用”。本文將2016年作為數實融合概念首次提出的年份，并將年份是否大于2016年的虛擬變量與數實融合交乘納入模型，回歸結果見表5列（4）。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說明“數實融合”提出后，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作用顯著增強。

五、機制分析

（一）產品質量升級效應

正如前文理論分析所述，通過數據驅動的質量管理、綠色供應鏈建立和挖掘新興需求等方式，數實融合提高了產品質量，并推動了企業綠色化轉型。為了度量產品質量，本文借鑒施炳展和邵文波（2014）的做法［21］：首先匹配2008—2015年海關數據和工業企業數據，然后利用產品層面回歸反推的方法估算了中國企業出口產品質量（Quality），最后將該測算數據與上市公司數據匹配。表6列（1）呈現了數實融合對企業產品質量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數實融合對企業產品質量具有顯著正向影響，驗證了假說H2。產品質量的提升離不開先進的技術工藝和高效率的能源利用，這有助于企業實現更加環保和可持續的經營模式。

（二）生產率提升效應

理論分析認為，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的融合通過推動企業提高生產率，進而實現綠色化轉型。為了檢驗生產率效應，本文使用LP法和OP法測算了企業全要素生產率（以TFP_LP和TFP_OP表示）。在實際測算時，總產出、資本、勞動分別以營業收入、固定資產凈額、員工人數衡量，中間品投入則以購買商品和勞務支付的現金衡量。表6列（2）和列（3）分別報告了數實融合對LP法和OP法全要素生產率的回歸結果。總體而言，數實融合提高了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尤其是LP法下的TFP。數實融合程度每提高一個標準差（0624），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提高11%。因此，假說H3得到驗證。

（三）技術創新效應

數實融合通過提高信息搜集的準確度與完善度、改進創新流程框架以及促進知識共享和合作等方式，推動企業技術創新，從而實現綠色化轉型。本文使用專利申請數量衡量企業技術創新水平，并區分發明專利（Inv）和實用新型專利（Utility）數量。此外，考慮到專利知識寬度的差異，本文參考張杰和鄭文平（2018）的做法［22］，以企業專利分類的赫芬達爾-赫希曼指數（HHI）衡量企業的知識寬度（Width），計算公式見式（3）。

Widthit=1－∑nj=1μ2ijt（3）

其中，μijt為IPC大組分類為j的專利占企業當年所有專利的比例。HHI指數越大，說明企業申請的專利分類越多樣化，其知識寬度就越大。

表7報告了數實融合對技術創新的回歸結果。表7列（1）結果顯示，數實融合對企業整體創新能力有顯著正向影響，且在1%水平上顯著。具體而言，數實融合一個標準差的增加使得企業專利申請數量增加約16%。進一步地，將專利類型進行劃分。其中，發明專利意味著企業對方法和產品進行創新，其技術含量較高，是企業核心競爭力的體現。實用新型專利主要是針對產品的形狀和構造，技術含量相對較低。因此，發明專利更能代理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劃分專利類型的回歸結果見表7列（2）和列（3），數實融合對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數量都有顯著正向影響，并且對發明專利的影響更大，這表明數實融合能夠提升企業技術含量。列（4）進一步匯報了數實融合對企業專利知識寬度的影響，結果顯示，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說明數實融合拓寬了企業知識寬度，這有利于促進綠色化轉型。

進一步地，綠色專利代表著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對于企業綠色化轉型的作用更為直接。根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于2010年發布的“國際專利分類綠色清單”，結合專利分類號整理出每個企業的綠色專利申請數量（Green_patent），并劃分為綠色發明專利（Green_inv）和綠色實用新型專利數量（Green_utility）［23］。以綠色專利數量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見表7列（5）—列（7）。結果顯示，數實融合對綠色專利申請總量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數實融合一個標準差的增加使得企業綠色專利申請數量增加約10%。并且，無論是綠色發明專利還是綠色實用新型專利，數實融合都對其數量增長具有正向作用，說明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融合提高了企業綠色技術水平，從而實現綠色轉型。綜合上述結果，假說H4得到驗證。

六、結論與啟示

當前數字經濟正蓬勃發展，數字技術與實體產業的融合是推動中國產業轉型、助力中國企業邁向綠色可持續發展目標的關鍵動力。本文基于2008—2022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數據和專利數據庫，探究了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主要結論如下：（1）數實融合顯著促進了企業的綠色化轉型。（2）機制分析發現，企業數實融合提高了產品質量，規避了盲目生產等問題；數實融合提升了企業生產率，實現成本的節約和能源利用效率的提高；數實融合驅動了技術創新，拓寬了知識寬度，并注重綠色技術創新，從而促進了綠色化轉型。（3）異質性分析表明，數實融合對企業綠色化轉型的正面效應主要是由數字產品服務業、數字技術應用業和數字要素驅動業與實體經濟的融合驅動的。此外，這種正面效應在高污染行業的企業中表現得更為明顯。在環境規制強度大、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高的地區，以及數實融合概念提出后，企業能夠從數實融合中獲得更大的綠色化轉型效益。

本文政策啟示在于：

第一，企業應積極推動數實融合，并推動數字技術在綠色低碳轉型中的積極應用。在“雙碳”背景下，企業應當擴大數字技術的采用，將數字化融入實體產業經營中，通過推動綠色供應鏈管理、創新綠色產品和服務、監測和評估生產活動的環境影響等，減少能源消耗和廢棄物排放，從而實現以數字化促進綠色化的發展目標。此外，為了更高效地實現綠色化轉型，企業應當更注重數字產品服務業、數字技術應用業和數字要素驅動業與實體經濟的融合。

第二，企業應注重提升產品質量，驅動綠色化轉型。企業應當采用數字技術和實時數據分析，提高產品質量、規避盲目生產，并持續改進質量管理過程。政府應建立健全的產品質量標準和認證體系，提供認證機制和市場準入優惠政策，加強對產品質量和環保標準的監管，以激勵企業提升產品質量，促進綠色化發展。

第三，企業應注重提高生產效率，驅動綠色化轉型。企業應通過數字化手段優化生產流程、改進工藝和工作流程，提高生產效率，減少資源浪費和能源消耗；與供應商建立緊密的合作關系，共同優化供應鏈，提高物流效率，推動綠色生產和可持續發展。

第四，企業應注重技術創新，尤其是綠色技術創新，驅動綠色化轉型。企業應完善數據采集、存儲、處理和分析的能力，增加研發和創新投入，并將資源向綠色技術的開發傾斜，包括開發新的環保材料、綠色能源解決方案、低碳生產工藝等。同時，尋找政府資金支持、創投機構投資或綠色基金等渠道，推動綠色技術創新項目的實施，進而推動綠色化轉型。

第五，政府應構筑適配企業數字化與綠色化協同轉型的外部環境。首先，應加大環境規制力度，促使企業以數實融合手段促進環保經營；同時，發展數字普惠金融，為企業提供便捷的金融支持和服務，推出適用于綠色技術創新的金融產品，如綠色貸款、綠色債券和綠色風險投資基金等，幫助企業實現數實融合和綠色化轉型。此外，完善“數實融合”相關政策，為企業提供良好的政策環境和支持，推動協同轉型。

參考文獻：

［1］"袁淳，肖土盛，耿春曉，等.數字化轉型與企業分工：專業化還是縱向一體化［J］．"中國工業經濟，2021（9）：137-155.

［2］"曹裕，李想，胡韓莉，等.數字化如何推動制造企業綠色轉型？——資源編排理論視角下的探索性案例研究［J］．"管理世界，2023（3）：96-112+126+113.

［3］"戴翔，楊雙至.數字賦能、數字投入來源與制造業綠色化轉型［J］．"中國工業經濟，2022（9）：83-101.

［4］"李金昌，連港慧，徐藹婷.“雙碳”愿景下企業綠色轉型的破局之道——數字化驅動綠色化的實證研究［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23（9）：27-49.

［5］"楊永杰，阮鑫妍.數字化轉型、綠色技術創新與企業ESG表現——環境規制的調節作用［J］．"哈爾濱商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5）：34-47.

［6］"汪曉文，陳明月，陳南旭.數字經濟、綠色技術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J］．"經濟問題，2023（1）：19-28.

［7］"史丹，孫光林.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融合對綠色創新的影響［J］．"改革，2023（2）：1-13.

［8］"黃先海，高亞興.數實產業技術融合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基于中國企業專利信息的研究［J］．"中國工業經濟，2023（11）：118-136.

［9］"Arik，"L."Technology，"International"Trade，"and"Pollution"from"U.S."Manufacturing［J］．""American"Economic"Review，"2009，99（5）："2177-2192.

［10］Zhao"J，"Zhao"Z，"Zhang"H."The"Impact"of"Growth，"Energy"and"Financial"Development"on"Environmental"Pollution"in"China："New"Evidence"from"a"Spatial"Econometric"Analysis［J］．""Energy"Economics，"2021，"93："104506.

［11］Biswas"A，"Roy"M."Green"Products："An"Exploratory"Study"on"the"Consumer"Behaviour"in"Emerging"Economies"of"the"East［J］．""Journal"of"cleaner"production，"2015，87："463-468.

［12］胡德龍，石滿珍.數字經濟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研究［J］．"當代財經，2023（12）：17-29.

［13］Liang"C，"Wang"Q."The"Relationship"Between"Total"Factor"Productivity"and"Environmental"Quality："A"Sustainable"Future"with"Innovation"Input［J］．""Technological"Forecasting"and"Social"Change，2023，191："122521.

［14］李鑫，徐瓊，王核成.企業數字化轉型與綠色技術創新［J］．"統計研究，2023（9）：107-119.

［15］常皓亮.數字經濟、綠色技術創新與碳排放強度——基于我國城市面板數據的經驗研究［J］．"商業研究，2023（2）：73-80.

［16］Cheng"C，"Ren"X，"Dong"K，"et"al."How"does"Technological"Innovation"Mitigate"CO2"Emissions"in"OECD"Countries？"Heterogeneous"Analysis"using"Panel"Quantile"Regression［J］．""Journal"of"Environmental"Management，"2021，"280："111818.

［17］周闊，王瑞新，陶云清，等.企業綠色化轉型與股價崩盤風險［J］．"管理科學，2022（6）：56-69.

［18］曹增棟.電子商務促進了農民農村共同富裕嗎？——基于收入增長與差距縮小的雙重視角［J］．"西部論壇，2024（3）：95-110.

［19］Zhang"D."Green"Financial"System"Regulation"Shock"and"Greenwashing"Behaviors："Evidence"from"Chinese"Firms［J］．""Energy"Economics，"2022，"111："106064.

［20］陳詩一，陳登科.霧霾污染、政府治理與經濟高質量發展［J］．"經濟研究，2018（2）：20-34.

［21］施炳展，邵文波.中國企業出口產品質量測算及其決定因素——培育出口競爭新優勢的微觀視角［J］．"管理世界，2014（9）：90-106.

［22］張杰，鄭文平.創新追趕戰略抑制了中國專利質量么？［J］．"經濟研究，2018（5）：28-41.

［23］林永生，曹增棟.科技金融能促進企業污染減排嗎？——基于“科技和金融結合試點”的準自然實驗［J］．"北京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5）：1-14.

The"Integration"of"Digital"and"Real"Economy"and"Enterprise"Green"Transformation

CAO"Zengdong1，2，"YUE"Zhonggang3

（1.Business"School，"Beijing"Normal"University，"Beijing"100875，"China;

2.Center"for"Innovation"and"Development"Studies，"Beijing"Normal"University，"Zhuhai"519087，"China;

3.School"of"Economics，"Nanjing"University"of"Posts"and"Telecommunication，"Nanjing"210023，"China）

Abstract：The"integration"of"digital"economy"and"real"economy"opened"up"new"opportunities"for"green"and"low-carbon"transformation.This"study"examines"the"impact"of"this"integration"on"enterprise"green"transformation"using"data"from"Chinese"public"enterprises"and"patent"databases"from"2008"to"2022.The"results"reveal"that"the"integration"of"digital"economy"and"real"economy"significantly"driving"enterprise"green"transformation.Mechanism"analysis"reveals"that"this"integration"facilitates"the"improvement"of"product"quality，"enhances"production"efficiency，"and"stimulates"technological"innovations，"including"green"technologies，"thereby"driving"green"transformation.Heterogeneity"analysis"demonstrates"that，"among"internal"characteristics，"digital"product"services，"digital"technology"applications，"and"digital"factor-driven"industries，"excluding"the"digital"product"manufacturing"industry，"exhibit"positive"effects"on"green"transformation，"with"a"greater"effect"observed"in"high-pollution"industries.Regarding"the"external"environment，"the"intensity"of"environmental"regulations，"inclusive"digital"finance，"and"the"introduction"of"the"concept"of"digital-real"integration"increase"the"positive"effects"of"the"integration.The"research"findings"provide"empirical"evidence"and"policy"references"for"China’s"promotion"of"digital-real"integration"and"exploration"of"novel"pathways"for"achieving"green"transformation.

Key"words：the"integration"of"digital"economy"and"real"economy;"green"transformation;"product"quality;"production"efficiency;"technological"innovation"

（責任編輯：趙春江）